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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元失笑,后知后觉地道:“怪不得岸边这么多姑娘,我还以为走远些人会少点,便先进了船篷。既如此,我还是上岸吧,免得打扰这些姑娘们的雅兴。”
说完朝卢俊使个眼色。
卢俊便将船停在了这边。
萧元眺望远方,继而同蒋怀舟道:“这边都是姑娘,我先去那边踏青赏chūn,怀舟可愿同行?”
他光明磊落,蒋怀舟这下信了他并非来偶遇美人了,却摇头婉拒道:“改日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留她们单独在这边,我不放心,辜负袁兄美意了。”
萧元笑着赞道:“怀舟处处为表姑娘们着想,亲兄长也不过如此,那……”话没说完,突然想起什么般,萧元看向远处背对他站在马车前的粉裙姑娘,面上浮现沉思,犹豫片刻,示意蒋怀舟与他往远处走了几步,才道:“我想单独问五姑娘一件事,不知怀舟可否行个方便?”
蒋怀舟心生警惕,猜测道:“莫非袁兄还怀疑那耳坠……”
“不是。”萧元立即否定,神色同样有些捉摸不透,“我只是突然想起,自去年从僮山回来,五姑娘便一直躲着我了,几次见到我她都马上转身离开,我苦思冥想,却记不起自己何时得罪过她,就想问个清楚,若有无意冒犯的地方,我好及时赔罪。而以我对五姑娘的了解,怀舟替我去问,她未必会说实话,故恳请怀舟给我一次单独与五姑娘解开心结的机会。”
他这么一说,蒋怀舟仔细想想,小表妹好像确实在躲着萧元。
不提去年姑母答谢萧元救命之恩小表妹没有同行的事,就说刚刚,小表妹并非刻板守礼的人,连二表妹都留下来与恩人打招呼了,为何小表妹一走了之?
只是,小表妹不愿见他,会愿意与他说话吗?
看出他的为难,萧元再次恳请道:“袁某不会耽误五姑娘太久,请怀舟成全。”
他言辞恳切,又救过小表妹,蒋怀舟犹豫了会儿,点点头,“你随我来。”
萧元松了口气。
那边谢澜音见男人迟迟不走,戴好帷帽后蹲到河边洗兰糙了,洗着洗着,余光里瞥见两人走了过来。她抿抿唇,佯装不知,继续蹲在岸边。
“澜桥,我们要与小表妹谈笔生意,你们先去找兰糙吧。”蒋怀舟笑着同谢澜桥道。
谢澜桥盯着他看了会儿,猜到表哥有不愿姚青青知道的事qíng要说,便配合地领着姚青青走了。
等她们走远,蒋怀舟底气不足地拦住想跟着走的小表妹,隔着面纱讨好道:“澜音,袁兄有事与你说,我去那边等着,这个给我,我帮你洗。”言罢抢过小表妹手里洗了一半的兰糙,迅速溜了。
他相信萧元的人品,绝不会欺负小表妹,再说他只是离得远听不见,眼睛可盯着这边呢。
表哥胳膊肘往外拐,谢澜音气急败坏,想走,身前男人跟着挪了一步。
谢澜音咬了咬唇,退后一步,扭头问道:“袁公子要与我谈什么生意?”
“这里说话不方便,今晚我去邀月阁找你,”萧元盯着面纱后她隐隐若现的眼睛,声音低沉,“去年我救你一命,现在我有求与你,蒋谢两家也只有你能帮我。五姑娘信得过我,请于今晚二更梆子响时出屋,我在你门外等你,五姑娘若是不信……”
谢澜音冷笑抬头,想听听他打算如何威胁她陪他做这种半夜私会的荒唐事。
“五姑娘若是不信,袁某亦不后悔当初救了你。”萧元低低地道,凤眼里温柔暖过chūn光。
谢澜音怔住,望着男人那双隐含柔qíng的眼睛,脑海里忽的一空。
风好像停了,耳边也没有了淙淙的流水声,只剩面前的男人,时光好像一下子回到了那日在僮山上,她被贼人粗鲁地拽了起来,绝望恐惧的时候,他悄然出现,救她脱险,规规矩矩背着她走了一路。
“今晚二更,不见不散。”
她久久不语,萧元知她为难,最后看她一眼,转身走了。
他给她一日的时间考虑。
谢澜音呆呆地望着他,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竟然默认她答应了,不由往前追了两步,“你……”
萧元顿足,回头时食指抵唇,动作亲昵自然,仿佛两人已相知多年。
谢澜音惊诧地忘了反应。
她乖巧听话,萧元满意地笑了,继续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秦王爷:今晚二更,媳妇约吗?
谢澜音:不约!
秦王爷:你说的不算,我要听读者的!
哈哈,大家说约不约?同意约的姑娘请冒泡!

☆、第43章

?“澜音,今天咱们遇到的那位公子是谁啊?”
下午歇完晌,姚青青过来找谢澜音说悄悄话。那人俊逸脱俗气度华贵,在河边时她就好奇想问了,只是不好意思,怕蒋怀舟谢澜桥笑话她,现在顶多谢澜音知道,两人关系这么熟,她不是特别难为qíng。
谢澜音自萧元走后脑袋里便一直想着晚上的事,心烦意乱,此时听好姐妹提起萧元,她诧异地盯着姚青青看,见姚青青目光闪烁,脸越来越红,她压下心头那股怪异感,笑着打趣道:“怎么,你喜欢他了?”
那人长得人模狗样,姑娘们一见倾心也没什么奇怪的。
姚青青却摇摇头,托着下巴与她道:“喜欢倒说不上,只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出色的人物,难免好奇,澜音你跟我说说吧,他跟你们怎么认识的,要跟你谈什么生意?真奇怪,谈生意该找澜桥姐姐啊,找你做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谢澜音笑笑,信口胡诌道:“他是我三表哥认识的一个朋友,姓袁,来这边做客时在三表哥调香房看到了美人娇,想要买,三表哥说要与我商量,他便问了我几句。”
“那你答应了吗?”姚青青颇感兴趣地问。
谢澜音撇撇嘴,小声哼道:“不给,那是三表哥专门送给我的,三表哥都不卖,凭什么让他卖?”因为心里还在怨男人提出那样过分的要求,现在说起嫌弃对方的话,神qíng语气便十分地可信。
姚青青佩服极了,“澜音真行,换做是我,恐怕他说什么我都肯答应。”
“谁都跟你一样没出息?”谢澜音得意洋洋地鄙夷道,心里却有些发虚。
她没有答应,可她也没有拒绝不是吗?在男人眼里就成了默认。
不过她犹豫是因为对方救过她的命,对她有大恩,并非因为他容貌出众,如果没有救命恩qíng,便是他生的举世无双,冒然提出半夜私会的要求,她非但不会答应,还会马上告诉表哥,彻底与他断绝关系。
只是,晚上真的要见他吗?
送走姚青青,谢澜音趴到chuáng上,久久拿不准主意。
不见,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毕竟她是欠他的恩qíng,而且他的人品,谢澜音还是有点信的。可凡事就怕万一,半夜无人,万一他生出歹意,别说他身手了得,便只是个普通男人,也绝对能在她呼救前抢先制服她。
还有他说有事求她,又有什么事是蒋谢两家只有她能帮忙的?
思来想去,天黑了也没个章程。
“姑娘还不睡吗?”
今晚该鹦哥守夜,见姑娘拿着本书靠在chuáng头,她体贴地劝道:“姑娘早点睡吧,明早起来再看,仔细坏了眼睛。”心里也有点奇怪,自家姑娘什么时候这么好读书了?
谢澜音看看身边的大丫鬟,突然想到个主意,放下书,笑着与她道:“刚刚我看到一个传说,说是上巳节这晚二更起来,去天上数与本身年龄相当的星星,再默默许愿一刻钟,将来心愿便能达成。我准备试试,到时候你在屋里看沙漏,一刻钟的时间一到,便出去喊我。”
关系到自己的周全,谢澜音实在无法相信一个外男,有鹦哥照应,她就不怕了。
鹦哥却狐疑地盯着主子,“真的管用吗?那么晚,姑娘仔细受了凉。”
谢澜音解决了一桩心事,人突然轻松了下来,钻进被窝道:“我多穿点衣服就好了,你警醒点,二更梆子一响便进来喊我,若是错过了,我罚你三个月的月钱!”
“姑娘才舍不得罚我。”鹦哥轻轻地笑,看看chuáng上面如桃花的姑娘,她熟练地放下纱帐,掩好了,chuī了灯,提着手里照亮的灯退去了外间。姑娘有命,鹦哥不敢耽误姑娘的“大事”,和衣靠在chuáng头,qiáng打jīng神。
内室谢澜音也没有马上睡着,翻了几次身,才闭上了眼睛。
睡着了,时间过得就快了,但心里有事,睡得浅,街上梆子一响,谢澜音就醒了,翻个身,听到外面鹦哥起来的动静,很快就走了进来,逐次点灯。
“姑娘醒了吗?”鹦哥隔着纱帐问。
谢澜音应了声,鹦哥挑起纱帐时,她看看窗子那边,心里一动,忍笑道:“出门前还得念一段经,也是一刻钟,你去沙漏那边盯着,一会儿叫我。”说着装模作样拿起睡前塞到被子底下的书,靠着chuáng头看。
鹦哥动了动嘴,见姑娘桃花眼水亮亮的,显然正在兴头上,便没有泼冷水,认命地陪姑娘折腾。
谢澜音嘴角翘了起来。
欠了他的,她愿意还,但半夜见面,她不能太准时了,得犹豫犹豫,免得他以为她轻浮好说话,而且让他等一刻钟,也算是对他提出这等失礼要求的惩罚,他若不耐烦走了,她正好省了事。
随便翻了几页书,感觉已经过了很久,谢澜音疑惑地问鹦哥,“还没到吗?”
一刻钟竟然这样长?
“早呢,姑娘安心念经吧,我给你盯着呢。”鹦哥小声地道。
谢澜音有点后悔了,早知一刻钟这么长,她该编短点的时间的。
窗外萧元也听到了鹦哥的话,虽不知她编了什么借口,却领悟了她“念经”的意思,笑了笑,站在屋檐下耐心地等。
这种幼稚的惩罚,受着也有趣。
时间到了,谢澜音梳头穿衣又磨蹭了一会儿。
“姑娘披上斗篷,外面冷。”鹦哥从柜子里取出一件雪青色的斗篷,服侍谢澜音披上,然后提着灯笼,要去送她。
谢澜音默认,走到门口却略微抬高声音道:“书上说了,不能点灯,我去墙角樱桃树那里许愿,一刻钟后你出来接我。”
“姑娘看得清路吗?”鹦哥不放心地问。
谢澜音想了想,笑着接过灯笼,“那我提着灯过去,许愿前再chuī了。好了,你进去吧,时间没到不许出来。”先前不想提灯,是怕被鹦哥瞧见那人。
姑娘古古怪怪的,鹦哥小声嘟囔着进去了。
谢澜音带好门,一转身,就见十步外站着他,一袭黑衣,昏huáng的灯光里,他脸上带笑。
谢澜音没有多看,领头走到墙角的樱桃树下,chuī了灯,转身同跟过来的男人道:“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你到底要我帮你做什么?”

月初天上无月,只有当中一条璀璨天河照亮,还有远处窗子里透出来的微弱灯光。但萧元眼力极好,将斗篷下她冷漠的小脸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