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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许什么愿?”他朝她走去,想挨得近些。
谢澜音警惕地往后躲,见他识趣地停了,她才没有抽.出手中匕首,声音更冷,“与你无关,你若没有事,我进去了。”
小姑娘刺猬一样,声音冷,冷也好听。萧元没再试图靠近,走到墙根下,靠着墙道:“我有一样东西,想托你帮我转给一个人,那个人你没见过,等她出门时,我会安排你无意撞上她。你要做的,就是趁机将东西塞到她手中。这事必须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一旦被她身边的人发现,我会惹上大.麻烦。”
沈捷一时半刻对付不了,但他必须先救姨母出来,不让她再以身侍贼。梅阁密不透风,姨母身边的人肯定也都是沈捷的心腹,他没法送消息进去,唯能趁姨母出门时想办法。安排自己的人去撞姨母,太陌生的人沈捷会起疑,只有沈捷知晓的并绝对与他没关系的,沈捷才会相信那真的是场意外。
想来想去,只有她合适。
届时她看到姨母,也只知道那是沈捷的妾室,猜不到他与姨母的身份。
“我呢?”谢澜音皱眉问他,“我会不会惹上麻烦?”
萧元摇头,看着她,声音温柔,“你只需咬定是我威胁你,内qíng一概不知,看在你祖父的面子上,他不会为难你一个小姑娘的。”
真bào露了,她与姨母都不会有事,他这边,也只是废了一个身份。
但萧元相信她演戏的本事,只要她想,此事有七成把握。
“他是当官的?”谢澜音还在琢磨他的话,试着推断道,“给我祖父面子,而不是慑于我祖父,那他的官职应该与我祖父差不多,难道是……”
她惊骇地瞪大眼睛,他到底是什么人,竟然与平西侯有瓜葛?

萧元话里故意露出破绽,就是为了考验她,见她果然猜到了,他不吝夸赞,“五姑娘冰雪聪明,袁某佩服,就是不知五姑娘敢不敢帮我一回?事成之后,袁某必有重谢。”
谢澜音没有马上回答,谨慎地问他,“那个人是谁?”
“严姨娘。”萧元平静地道,“她是我一位故友的亲人,被沈捷qiáng夺进府,我们想不到办法与她联系,才想请你帮忙。五姑娘请放心,我用xing命保证,就算事qíng败露,也绝不会给你带来太大.麻烦。”
他说的够清楚,谢澜音垂眸沉思,信了他的话。
他没有必要撒谎,因为她若发现对方不是沈捷与那位姨娘,她可以临时反悔。而她是被人bī迫的官家姑娘,又不是什么大事,沈捷确实没有必要追着她不放。
不过谢澜音很好奇一件事……
“你说了这么多,就不怕我不帮你,再去侯府告密吗?”她盯着昏暗里的男人,紧张地问。他是太信她,还是有手段威胁她乖乖听话?
“不怕。”
低沉简短的两个字落下,萧元直起身子,迎着远处的灯光再次走向她,凝望她的凤眼比天河岸边最亮的星还要明亮动人,“因为我喜欢的姑娘,绝非背信弃义之人。”
谢澜音震惊地忘了躲避。
他说,他喜欢她?
怎么可能……
“就这么不信?”萧元已经到了她跟前,看着她装满震惊的美丽眼睛,萧元笑了,抬手,拇指食指间忽的垂下一枚红玛瑙耳坠,刚好落在她眼前。
红玛瑙轻轻地晃,谢澜音呆呆地看,耳边是他低哑好听的声音,
“早在玉井楼上听到你说话的那一瞬,我就为你动了心,所以路过玉泉,认出那耳坠与风chuī面纱你耳朵上戴的一样,我才将其收入怀中。澜音,真的,算算日子,再过几天,我喜欢你就满一年了。”?

☆、第44章

?他说他喜欢她,快要满一年了。
夜里无风,只有星光闪动,看着眼前她亲手扔进玉井此时又被他捏着的红玛瑙耳坠,看着耳坠后他过于靠近的俊美脸庞,谢澜音心跳不稳,恍然如梦。
他真的喜欢她这么久了吗?
记忆回转,是初遇时他冷漠的背影,是城外他孤傲的一瞥,是僮山上她暗示不舍,他平静地叮嘱她养伤,是离开西安时她不甘心回望城墙,只见百姓进出通行,没有他的身影。
真喜欢她,又怎会这样对她?
恐怕是怕她不愿意帮忙,便使出“美人计”来诱.惑她?
谢澜音冷笑,他也未免太看得起他那张脸了。
“你……”
“你怀疑我想利用你?”yù谋大事的人,若看不出一个才十四岁小姑娘的心思,萧元也不会活到现在。他收好耳坠,目光没有离开她的眼睛,“捡起耳坠时,我只是喜欢你的声音,没有想太多,后来咱们多次巧遇,我对你越发了解,渐渐生出求娶之心。只是我意在西安立足,而你将归杭州,年纪又小,我自知亲事无望,才没有表露出来。”
他振振有词,谢澜音却再也不信,讽刺道:“难道现在你就觉得有希望了?”
“我不确定,但总要试试。”
她退后了两步,萧元没有追,从容地道:“尝过大半年的相思之苦,从怀舟口中听说你要回来,我便打定主意让你知道,所以上元节那晚,我故意落了耳坠,试探你对我的心。而那时我的故人还未找到我,因此你完全不必怀疑。现在说这些确实容易让你误会,但我必须解释为何会如此信你,若连自己喜欢的姑娘都不信,那算什么喜欢?”
他没有哄过姑娘,不会说甜言蜜语,只会实话实说,除了有些事qíng必须隐瞒。
他太平静,诉qíng的事做的也像胸有成竹,只说喜欢她,没有一点点担心她拒绝的紧张。他不紧张,谢澜音更感觉不到一点真心,而且他的故人何时来的,还不是他动动嘴皮子的事?
“不用试了,我不喜欢你,还请袁公子将耳坠还我。”谢澜音直接伸出手,朝他讨要,“你真心也好,存心利用也好,我欠了你的恩,这次愿意还回去,只求袁公子不要再提其他的,事qíng完成后,你我再无关系。”
小姑娘声音天生娇滴滴,话说得却冷漠豪气,萧元没想到自己会遭受如此果断的拒绝,皱眉问道:“为何不喜欢?”
他记得在僮山上,好几次两人目光相对,她都红了脸,娇羞可人,趴在他背上时柔声细语,便是不喜欢也是愿意亲近他的,然而今年再见,她态度陡然转变。
“因为我让你唱曲?”萧元低声问,这是他唯一想到的得罪她的地方,“那你应该清楚了,我喜欢你的声音,当时以为离别在即,自然想听你唱支曲子留作念想,真的没有任何轻视之心。”
他再三指出喜欢她的声音,谢澜音越发反感,不喜欢她的人,喜欢她的声音算什么?
“耳坠还我。”懒得与他多说,谢澜音再次伸出手。
萧元看着她,一动不动。
谢澜音抿抿唇,转身就走,才歪过身子,手腕突然被人攥住。
“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抢在她开口之前,萧元上前一步,几乎要贴上她,“不喜欢总要有个理由,你告诉我,只要我能办到,我会改。”
他喜欢她,如果只是姑娘家厌弃的小毛病,他愿意改。
“放开我!”被人动手动脚,谢澜音大怒,试着甩开他手。
她使劲儿挣扎,萧元自知唐突,及时松开,却挡在她身前,语气低了下来,“对不起,我……”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宁肯被你骂忘恩负义,也不会再帮你。”谢澜音冷冷看他一眼,再次往前走,未料夜黑难辨,不小心绊到凸出来的一条老树根,谢澜音毫无准备,踉跄着朝前面扑了下去。
萧元眼疾手快将她扯了回来,快站稳时心中一动,仿佛没站稳般搂着那小腰侧倒了下去,怕磕到她脑袋,他悄悄扶住了她后脑。
那倒在地上,谢澜音也疼了。后背撞的疼,身上也疼,被他压的,高大结实的男人,似一堵墙,密密实实地覆在她身上。
“你……”
“你走路一向这么不小心?”萧元看着她倒映着星光的美丽眼睛,低声问。
夜太静她太美,他qíng不自禁地温柔。
略带责备的语气更显亲昵,谢澜音恼羞成怒,一边推他一边撵他,“你快起来!”
她身量娇小,萧元既舍不得这柔软的触感,又怕压坏了她,稍微贪恋了会儿,十分君子地蹲到一侧,伸手扶她,关切问道:“没摔疼吧?”
“不用你管!”谢澜音拍掉他手,撑着地要起来。
萧元没拦,靴子却踩着她斗篷。
谢澜音起身地快,被这样一扯,不受控制就跌了下去,正好落到了男人怀里。脑袋里嗡的一声,谢澜音只觉得浑身血气都涌到了脸上,不知该怎么解释,乱撑着他要起来。
“澜音……”
这样抱着比压着她还享受,萧元舍不得松手,双手紧抱她腰,下巴搭在了她单薄的肩头,像她当初趴在他肩头那般歪头问她,“澜音,我真的喜欢你,你告诉我,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温柔的气息chuī在她脸上,谢澜音心砰砰的跳,说不清是因为刚刚的两次惊魂未定,还是这太过亲密的姿势。那怀抱宽阔温暖,在这冷清的暮chūn深夜,她竟然有丝不舍离开,可是不行,她怎么能让一个男人抱着?
羞恼与委屈纠缠,想信又不敢,说不清的复杂qíng绪,太陌生太qiáng烈,谢澜音心里发酸,忍不住哭了,“你放开我……”
小姑娘哭得可怜,萧元以为自己的举止吓到了她,毕竟她是个清清白白的官家姑娘,他这样搂搂抱抱确实不妥,连忙扶她站了起来。她头也不抬要走,萧元不敢再拦,急着道:“等我确定了动手的日子,再来知会你。”
临走时急着jiāo代的才是他最关心的,谢澜音心里冷笑,擦擦眼泪走了,快到门口,正好鹦哥出来接。谢澜音就委屈了一会儿,现在已经平静了,领头走进屋,脱了外衣便钻回被窝,免得被鹦哥看出不对。
鹦哥连续打了两个哈欠,困倦地将姑娘外衣搭在屏风上,chuī灯后出去了。
院子里,萧元对着姑娘闺房站了良久,才心qíng复杂地离去。
她答应帮忙,他松了口气,可她那么反感他,却是他没有料到的。
是他太招人厌,还是他挑的时机不对?
夜里躺到chuáng上,萧元难得的失眠了。
谢澜音没比他好到哪去,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想好要忘了他,要去京城挑个出身高贵的世家子弟,他一来纠缠,她便乱了阵脚。
睡得不好,早上起来,眼底下发青,眼睛也有点肿。
桑枝见了大吃一惊,“姑娘哪里不舒服?”
鹦哥将此归结在了姑娘半夜瞎折腾上,小声数落道:“昨晚姑娘非要去数星星!”
谢澜音正愁没借口,便顺着鹦哥的话说,怕被母亲瞧见,她没有去前院吃早饭,自己随便用了点,饭后继续躺chuáng上补觉。蒋氏忧心小女儿,与谢澜桥一起过来探望,听完鹦哥的解释,母女俩互视一眼,放心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