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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否治好?”宣德帝沉声问。
邓院判低头,沉默片刻才道:“恕微臣无能。”
沈皇后听了,眼前一黑,软绵绵朝后倒了下去。宣德帝及时扶住妻子,再看chuáng上被人按着不停对着妻子流口水的傻太子,只觉得自己也快要站不住了。
沈皇后很快就醒了,宣德帝却真的病倒了。
当天傍晚,太子傻了宣德帝病重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
秦.王府,饭桌旁。
谢澜音呆呆地看着萧元,这位尊贵雍容华贵的秦王殿下,刚刚吃了三碗饭,现在居然又让丫鬟添一碗,谢澜音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虽然那碗不是很大,但这涉及到一个王爷的仪态问题啊,谢澜音自小接受的提醒就是,饭只能吃一碗,宁可饿了吃糕点。
“看什么?”萧元假装不懂她的意思,将酒杯挪到她那边,“再倒一杯。”
他人没醉,但那双凤眼里眸光似水,别有深意地望着她,看得滴酒未沾的谢澜音反倒有些头晕目眩。
“别喝了,已经喝了半壶了。”谢澜音柔声哄道,嗔了他一眼,“我知道你高兴,但也不用喝那么多啊,一会儿醉醺醺的你难受我也熏得慌。”
“你嫌弃我?”萧元盯着她,目光危险。
谢澜音怕了他了,嘟着嘴又给他斟了半杯。
萧元一口气喝光了,恰逢鹦哥端饭过来,萧元看看妻子那边,见她早用完了,起身道:“撤下去吧。”
他突然又不想吃了。
鹦哥愣住,看向谢澜音。
谢澜音笑着点点头。
鹦哥心里无奈,最近王爷总是变来变去的,偏偏看着好像还挺高兴。
“澜音,天越来越热了,你发现没?”丫鬟们退了下去,萧元一步步走向妻子,边走边宽衣解带。
谢澜音扭头往旁边躲,瞪着他道:“我没热,你……”
“这么说你冷?”萧元熟练地抓住她,打横抱起就往chuáng前走,“那我抱着你,你就不冷了。”
他总是有理由,谢澜音气得捶了他两下,嫌他满嘴酒味儿,说什么都不肯给他亲。萧元努力几次未果,索xing放弃妻子红润润的嘴了,反正她有的是地方给他下嘴。
酒能助兴,这晚萧元格外威风,架子chuáng里彻底消停下来,谢澜音只觉得褥子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还没拧gān一样,清清凉凉的,全是他们的味道。窗子开着,初夏的晚风chuī了进来,纱帐轻轻摇曳,温馨惬意。
她懒懒地从他胸膛上抬起头,就见萧元背靠chuáng板,正在凝望窗外夜景,俊美的侧脸还有些红,一滴汗水从额角缓缓流下,一路到了那线条完美的下巴。谢澜音qíng不自禁吞咽了下,只觉得此时的萧元足以倾倒世上所有女人。
但他是她的,只有她能看到。
“在想什么?”谢澜音挪到他旁边,转过他下巴道。
她觉得他举世无双,在萧元眼中,长发凌乱脸红如霞的她更美得惑人心神,亲亲她额头,他轻轻地摩挲她手臂,哑声道:“澜音猜猜。”
谢澜音看着他明亮的凤眼,心砰砰地跳,却没有说出来,狡黠道:“猜不到,也不想猜。”
她知道他有手段,说到就能做到,现在她只想默默旁观他一步步实现他的抱负,登上那本就属于他的位子,而且有时候,预先知道所有计划,真的如愿以偿那一天,反而没什么惊喜。
反正她信他就是了。?

☆、第117章

?太子痴傻两个月后,早朝上终于有御史上奏,请宣德帝为江山社稷着想,另择储君。
宣德帝此时老态更显,他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突然感到一股无力。
他是皇上,皇位给了他无限的权利,但那不代表他可以恣意妄为,他也有他的责任,他得给他们一个储君,免得哪天他突然驾崩,他们群龙无首。整个大梁都是他的,但他不能像普通家主那样想把家业给谁就给谁,他也没有那么多家业可分,他能传下去的只有一张龙椅,只能给一个儿子,其他儿子会落得什么样的结局,得看新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
太子傻了,剩下两个儿子……
长子与他之间已经没了任何父子qíng,将太子之位给他,他未必会领qíng,而且他身体虚弱,太医说他得常年服药,大梁怎么能有这样病弱的皇帝?宣德帝另有一层顾虑,长子心里肯定恨极了沈皇后与两个兄弟,一旦长子登基,待他百年后,他能善待他们?
jiāo给小儿子?
宣德帝不甘心。
他最偏心小儿子没错,但这次他闯了大祸,竟然因为一个女人谋害亲兄长,如此心狠又冲动鲁莽,既不配为人兄弟,又不堪一国储君。
或许他心中有了决定,但宣德帝就是不想这么快的定下来。
就在此时,沈皇后在照顾太子时忽然吐血了。
宣德帝得信儿后,匆匆赶去了凤仪宫。
“怎么回事?”看了眼服药睡过去的妻子,宣德帝将太医叫到外面,低声询问。
太医低头道:“回皇上,娘娘是伤心过度,又疲于照顾太子殿下,是以亏了身子,今后好好调养,尽量避免劳心伤神,应该能养好。”
宣德帝点点头,示意他下去。
太医走后,宣德帝重新进了妻子的寝殿,坐在chuáng边,静静地打量熟睡的女人。自从儿子昏迷后,她就再也没有装扮过,每日素面朝天,以前那么看重仪容的人,好像忽然对什么都不在意了,除了照顾儿子,就是吃斋念佛,人瘦了好几圈。
看看妻子露在薄被外纤弱无骨的手,宣德帝疼惜地握在了手里。
“皇上?”似乎被他惊醒,沈皇后睁开了眼睛。
宣德帝拍拍她手,叹道:“恒睿那边,jiāo给宫女伺候吧,你好好休息,派人盯着点就行,不必事事亲为。”
沈皇后摇摇头,望着他笑了,“我不觉得苦,皇上你知道吗?恒睿今天喊我娘了,我教了他好几遍,他终于会喊我娘了,就好像他小时候那样……”
笑着笑着埋到男人怀里哭了起来,“都怪你!当年他那么小你就要封他太子,我说他消受不起,你不听,你看他现在成了什么样……”
女人胆大包天,竟然指责天子,可宣德帝并不觉得被触犯,只是更难受更心疼。
那也是他的儿子啊,最寄予厚望的儿子,他并不比她好受。
知道她另一个心结,宣德帝搂紧了妻子,在她耳边道:“明日早朝,朕会立逸儿为太子,但他还要学很多东西,你好好爱惜身子,咱们一起管教他?”
沈皇后眼里闪过一丝得意,抬头时却变成了难以置信,“皇上,皇上不怪逸儿了?”
宣德帝叹了口气,帮她擦掉脸上的泪道:“再怪,他也是朕最偏心的儿子,只有把皇位给他,将来你与恒睿才会过得安生,朕也走得……”
话没说完,被沈皇后急着捂住了嘴。
翌日宣德帝果然在朝堂上封衡王萧逸为太子。
众臣下朝后,免不了一些窃窃私语,其实太子为何染病大家都清楚,但架不住皇上给遮掩了过去,皇上要保谋害亲兄的小儿子,他们闲的没事才去跟他对着gān。
王府里面,谢澜音不安地看了眼萧元。
之前他那么自信,她以为皇上会封他为新太子,毕竟在皇上眼里太子是萧逸害的,没想到皇上竟然宁可选择一个逆子也不肯给萧元机会……
谢澜音又心疼,又怕萧元受打击。
在她再一次偷偷地看向自己时,萧元忍不住笑了,放下书,朝她招招手。
谢澜音特别乖巧地走到他跟前。
萧元将人抱到腿上,安抚地香了一口,握着她手低声道:“不用担心,这都在我意料之中。”
谢澜音震惊地看他。
萧元眼里只有平静,还有一点点被她取悦的愉悦。
没受打击就好,谢澜音总算松了口气。
“不过……”
萧元故意拉长了声音,然后在她着急皱眉时才笑道:“不过澜音还得再帮我一个忙。”
“什么?”谢澜音不满他三番两次卖关子,轻轻捶了他一下。
“帮我想封信。”萧元攥住她想放下去的小手,与她五指相扣,低低地说了起来。
早在她帮他救出姨母时,他就知道他的澜音极有骗人天分了,上次刺激萧逸一事更是演得跟真的一样,萧元相信这次她也不会让他失望。
~
九月萧逸正式受封太子,而就在他当了一个月太子后,忽然收到一封神秘来信。
信是许云柔写给他的,萧逸不认识谁的字迹,也认得心上人的。
而萧逸才看了最前面的“逸哥哥”,心就狠狠绞了一下。
压抑了许久的思念突然如cháo水涌来,萧逸抬起头吸了口气,才继续看了下去。
云柔说,她以为他会去法宁寺见她,然而等了快一年都没有等到,问他是不是已经忘了她。
云柔说,她知道他当上太子了,劝他以后行事定要谨慎,不可再像以前那样鲁莽。
云柔说,祝他遇到个合心意的太子妃,然后……
如果这辈子过完时他还愿意娶她,来生再见。
看到最后,萧逸双手颤抖。
来生再见,她是什么意思?
萧逸再也坐不住了,一夜辗转反侧,他决定去法宁寺见她。
当然不能光明正大的去,露馅儿后他被父皇母后责骂不要紧,她的下场会更糟糕。
萧逸再次出了门,沿着昨日出宫那条路走,希望她派来递信的女尼出来见他,他好让对方传话回去,然而走了两趟也没再见到对方,怕母后新安排给他的大太监生疑,萧逸只好折回东宫。
晚上宫里进出困难,他想偷溜出去也行不通,三日后,萧逸以登高赏景为由领着人出宫了。
带出来的人除了一个大太监,其他的都是他的忠仆,离开京城不久,萧逸出其不意的迷.晕那个大太监,让众人留在一个隐秘的地方等他,他换身衣裳,快马加鞭朝法宁寺的方向而去。因为huáng昏前必须赶回宫,萧逸跑地特别快,恨不得身下骏马再长出一对儿翅膀。
可就在他赶到法宁寺山脚已经望见法宁寺里的院落时,身下骏马突然长鸣一声,毫无预兆地抬起前蹄,萧逸本能地抱住马脖子想要让马平静下来,那骏马却在一阵焦躁的狂奔后山塌般侧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萧逸后颈突然一疼,意识顿失。
像是bào风突然平静了下来,林间小道上,骏马口吐白沫,眼看就要死了,它的主人则一动不动地躺在旁边。
两个暗卫等了片刻,对个眼色,鬼魅般赶到萧逸身旁……
大概两刻钟后,法宁寺的巡寺侍卫发现了萧逸,碰巧对方曾经远远见过萧逸,认出这是当今太子殿下,立即跑回去回禀主持,主持一边派人进宫递消息,一边亲自护送昏迷不醒的太子回京。
宣德帝刚得到消息时,正在崇政殿处理政事,听完底下人回禀,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哪里发现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