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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出了“法宁寺”三个字。
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宣德帝bào跳如雷,气到身体隐隐发抖。他知道儿子今日要出游,但万万没想到出游是假,去私会心上人才是真!那个女人害得他们兄弟反目成仇,如今亲哥哥都傻了,他竟然还惦记着她!
“太子去法宁寺,他身边的人为何没有劝阻!”还不知道儿子到底伤成什么样的宣德帝首先想到了惩罚那些护主不力的太监侍卫们。
侍卫统领郭大人刚刚审完那些人,低头道:“回皇上,他们,他们说是太子不许他们跟着……”
“朕养他们是做什么的!”宣德帝大怒,狠狠将手里的奏折砸了过去,“都拉去杖毙!”
郭大人不敢耽搁,立即去了。
他命人去行刑时,萧逸终于被抬回了宫。
宣德帝与闻讯赶到的沈皇后一起赶去了东宫。
太医诊治后,浑身冒冷汗,跪下道:“禀皇上、娘娘,太子坠马时伤了左脚脚踝……”
支支吾吾的语气,显然后面的不会是好话。
沈皇后身形摇晃不敢再听,宣德帝及时扶住她,朝几个太医怒喝道:“朕不管他伤了那里,朕只要你们治好太子,还朕一个安然无恙的太子,若太子有半分差池,潘王李三人便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众人惶恐,连连磕头求皇上饶命,能当太医,他们个个医术高超,然而太子的左腿注定没救了,这辈子都得跛脚走路,就是再给他们几年时间也治不好啊。
他们连试都不想试,宣德帝还想再骂,忽的喷出一口老血。
“皇上!”
眼看着宣德帝朝自己歪了过来,沈皇后惊恐尖叫,那一瞬脑海里空白一片,只觉得天要塌了。?

☆、第118章

?宣德帝中风了。
幸好病qíng较轻又医治的及时,卧chuáng休养三日,宣德帝暂且稳定了下来,只是依然不能处理政事,奏折jiāo内阁处理,最后将结果念给宣德帝听,如遇他们无法达成一致的,也由宣德帝定夺。
这日许大人等六位内阁大学士退下去后,宣德帝慢慢转向权公公,“皇后何在?”
权公公弯腰走到龙榻前,轻声回道:“娘娘方才来过,得知您与几位大人再谈政事,就先去看太子了,老奴这就去请娘娘过来?”
宣德帝沉默了下,摇摇头,望着内室门口道:“秦王可有来过?”
权公公愣了愣,忐忑地看向宣德帝,对上宣德帝意味不明的目光,他又迅速垂眸,“这,听闻秦王殿下上次病重后一直没养好……”
宣德帝笑了,自嘲地笑,笑着笑着咳嗽了起来。
权公公连忙上前帮他揉胸口,到底跟随了宣德帝几十年,qíng分与旁人不同,权公公叹着劝道:“皇上,秦王殿下他,他心里的结打了二十来年了,今年又……一时转过不来弯,等他想明白了,就会进宫来看您了。”
他没儿子,但他懂宣德帝现在的心qíng,最宠爱的两个儿子一个傻了一个自作自受瘸了,自然而然就会想到另一个,就算曾经极度不喜,如今时过境迁,想法也不一样了。
宣德帝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偏心,他想提拔小儿子,可小儿子不争气,把自己给折腾残了。
在还有选择的qíng况下,大梁不需要一个跛脚的皇帝丢人现眼。
只是,长子他……
~
东宫,沈皇后伏在小儿子chuáng前,又疼又恨又绝望,“她有什么好你非要想着她?如今害得自己变成这副样子……”
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的儿子是个痴qíng种。
萧逸紧抿着唇,一字都不想多说。
他也不能说,不能提云柔给他写信了,这样父皇母后只会怪他胡闹,不会连累云柔。
沈皇后已经认清儿子是什么人了,她趴在chuáng沿上,自己哭够了,擦擦眼睛重新坐正,脸上一片决然,握住小儿子手道:“逸儿,你二哥傻了,现在咱们一家三口只能指望你一人,你听好了,一会儿马上随我去见你父皇,就说你的马被人动了手脚才致使你落马,知道吗?”
萧逸只有在与许云柔有关的事qíng上才会犯糊涂,此时一经母亲提醒就明白了,皱眉道:“母后想诬陷萧元?可宫里马官查过那匹马,之前就有隐疾了,平时短途快跑无碍,跑得时间长了才突然bào毙。此事父皇也知道,母后……”
沈皇后自有打算,咬牙切齿道:“不必坐实他的罪名,只要让你父皇猜忌他便可,猜忌他,才不会动你。逸儿你要打起jīng神,你只是暂且有点跛了脚,对你的太子之位没有任何影响。”
萧逸看向自己的脚,没有言语。
两刻钟后,沈皇后扶着儿子去了崇政殿后殿。
宣德帝刚用过药,jīng神还好,见小儿子也来了,冷声道:“受伤了就好好养着,来这做什么?”
他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皇上,逸儿有事要禀。”沈皇后松开儿子坐到宣德帝身边,哀求地望着他。
宣德帝哼了声,瞪了萧逸一眼,示意他说。
萧逸忍痛跪了下去,直视宣德帝道:“父皇,儿臣的流风乃父皇赏的千里良驹,怎会快跑两个时辰不到就出事?儿臣怀疑有人故意在流风身上动了手脚……”
“你怀疑你大哥要害你?”宣德帝当了这么多年皇上,立即听出了儿子的弦外之音,盯着他问。
萧逸毕竟心虚,回答前看了眼沈皇后,才假惺惺道:“儿臣并不知是……”
“那就等你查出是谁了再来求朕替你做主!”宣德帝没等他说完就吼道,吼完了一手推开沈皇后,指着门口大骂:“都给朕滚,朕不想见到你们!”
一个个都以为他是傻子是不是?倘若真是长子动的手脚,长子既然知道他会半路坠马,就该派人暗中跟随,再趁小儿子落马时彻底要了他的命,依旧装成落马跌死,而不是只让他瘸了脚!况且长子真有心皇位,就不会这么多年一直目中无人,就不会放过眼下这个讨他欢心的大好机会,反而待在王府无视他的生死,不在乎父皇会不会生气!
怪他以前糊涂,才会受沈皇后蒙蔽,再三打压长子!
“皇上息怒,太医嘱咐过了,您现在不能动怒啊。”权公公着急地赶了过来,关切道。
宣德帝大口喘息,良久才平复下来。
“你去秦.王府传旨,明日让他进宫来看朕。”本来还想等长子主动来看他,现在沈皇后娘俩又想方设法算计长子,宣德帝突然不想等了,沈皇后越怕什么,他就越要做什么,若她不识趣还想兴风作làng,就别怪他不顾二十多年的夫妻qíng分。
权公公领命,亲自跑了趟秦.王府。
萧元继续装病,还想抗旨,权公公真是服了这位有气节的王爷了,为了宣德帝的龙体着想,他守在萧元榻前再三劝说,苦口婆心,最后bī得萧元怕了他的三寸之舌才不qíng不愿地应下。
答应了就好,权公公放下心来,马上回宫去复命。
人走了,谢澜音打湿帕子,坐到chuáng前替装病的男人擦脸上脂粉,低声问道:“这次叫你进宫做什么?不会是怀疑你了吧?”
他让她用许云柔的语气编封信,没过多久萧逸就在去法宁寺的路上出了事,所以谢澜音知道那一定是自己男人的计划。萧元手下能人那么多,估计有擅长模仿他人字迹的,照着她的誊写一遍,送到萧逸手里就能以假乱真了。
“看权公公的态度,应该不是。”萧逸享受着她温柔的服侍,讽刺地道。
想扶植的两个儿子都废了,也只有这时候,父皇才会想到他。
“那,是不是又要换太子了?”谢澜音仔细想想,心跳加快,兴奋地看着他问。
萧元摸摸她芙蓉花似的小脸,笑而不语。
太子?
那两个人坐过的位子,他不稀罕。
皇位就在眼前,几乎唾手可得,想到很快就能给她最好的一切,不用再让她因为他受委屈,萧元胸口就仿佛有山巅之风呼啸,有波涛巨làng翻涌,但他必须按捺住,不能在最后的关头冒进犯错。
谁都不能说,他只有抱着她用另一种方式发.泄。
晚饭后,萧元迫不及待地要压她在chuáng。
葛进突然赶了过来,同守在门外的鹦哥低语了一番,鹦哥神色凝重地点点头,走到内室门口道:“殿下,葛进有事要禀。”
萧元就差临门一脚了,闻言皱眉。
谢澜音喘息着推他,“这么晚了肯定有大事,你快去吧。”
萧元低头,对上她飞满红霞的脸,攥攥拳头,命她不许穿衣裳,这才飞快跳下chuáng,连倒三碗凉茶咕嘟咕嘟咽了,勉qiáng浇灭火后穿好衣裳走了出去。
“何事?”出了门,萧元边往外走边冷声问,声音还带着一丝暗哑。
葛进往主子跟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殿下,许大人有事求见。”
萧元脚步微顿,转瞬又恢复如常。
该来的终于来了,无论明日父皇是什么态度,他的最后一步都会按计划走下去。?

☆、第119章

?萧元在前院待了大概两刻钟左右就回来了。
谢澜音当然没听他的话光溜溜等着,早已穿戴整齐,躺在被窝里等他,顺便猜测到底是什么事。见他进来,谢澜音立即坐了起来,“去做什么了?”
萧元先看向了她身上。
谢澜音脸一热,瞪了他一眼,“整天就不会想点别的!”
萧元就是想的太多了,到了她跟前才不愿再想那些事qíng,脱了衣裳钻进被窝,无比熟练地压到了她身上,“澜音这么美,在你面前我想的就只有你。”
一双大手灵活地动了起来。
谢澜音不吃这一套,按住他手问他,“葛进到底为何找你?”
“一会儿再说。”萧元此时更想吃她。
谢澜音紧紧并拢双腿,抱住他脖子跟他撒娇,“你快告诉我,不然我总替你担心。”
她娇滴滴的,萧元无奈地停下手,亲她耳朵道:“许朗来投奔我了。”
谢澜音愣住,想了会儿才记起许朗是许云柔的父亲,当今内阁首辅。
“放心了?”萧元笑着问。
谢澜音看着他明亮的凤眼,点了点头,心里欢喜,不用他催,她主动敞开给他。
一夜琴瑟和鸣,翌日萧元“略施薄粉”,进宫去面圣。
宣德帝依然四肢无力,只能在龙榻上躺着,不过不想在长子面前太失了威严,他早早就让权公公扶他坐起来了,靠在榻上,灰白的头发整整齐齐地用龙冠束好,身上穿一件明huáng色的锦袍,jīng心打扮一番确实jīng神了几分。
萧元才没心思看他穿了什么戴了什么,目不斜视地走进来,停在榻前,行礼问道:“不知父皇宣儿臣进宫所为何事。”
连句客套地询问宣德帝病qíng都没有,仿佛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皇中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