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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抬眸看着朝夕相处的兄弟们,静默片刻。

嘴角再次浮现惯有的微笑。

周小篆顿时眼睛一亮。

白锦曦又看一眼众人身后的韩沉。而他也望着她,照旧是那冷峻淡漠的样子。只是眸色专注,似乎也想看她怎么破案。

白锦曦想起他刚才的鄙视,斗志陡然高涨了!

哥哥哎,你说我不懂。可我要说,你其实根本不知道我的能耐啊。

她环顾一周,嗓音越发清脆响亮,有条不紊地开口:

“罪犯为男xing,25-30岁。高中学历,高考落榜;

相貌普通、身体结实,属于男xing特征比较明显的身材长相;

男女关系不佳,离婚、或者被长期同居的女友抛弃;

酗酒、打架、赌博这几个恶习,他一定有其中之一或者更多;

遵循上次的结论,我依然认为他就住在附近五公里范围内,甚至可能从小在这里长大。他会经常xing购买色qíng光碟。盘问街头兜售碟片的小贩,可能会有线索。

他从事的是工人、快递、司机……这样比较男xing化特征明显的职业。可能具有一定的技巧xing,并且他的工作表现可能不错。如果是司机,他会经常超车、飙车,询问jiāo通部门可能会有记录;

案发时间是周三和周六晚上,并且他需要大量的时间去观察、跟踪受害者。所以他的上班时间一定比较灵活。重点排查案发两个晚上的不在场证明。

立刻联络各个片区和街道的民警,按照上面的条件,进行jiāo叉排查。这个区域内,同时满足上述条件的男xing,不可能很多。明天中午以前,我们必须拿到嫌疑犯名单,阻止他再次作案。”

第十章嫌疑犯们

清晨。

白锦曦推开办公室的门,第一眼就看到坐在窗边的男人。

暗灰色衬衣,质地jīng良。袖口挽起,露出白皙而结实的胳膊。烟灰缸里,搁着半截香烟,烟气缓缓升腾。而他手里端着杯咖啡,目光疏淡地看着报纸。

白锦曦很清楚,韩沉为什么一大早会出现在这里——“百货公司销售员连环qiángjian案”专案小组办公室。

这个案子如此棘手,他又是这么一尊大神,老jian巨猾的所长,怎么会白白放过这个qiáng力外援。听说昨晚所长就带着小篆,去韩沉下榻的酒店登门拜访。还热qíng邀请他作为“省局领导”,协助调查。

听到动静,他只抬头看了她一眼,那幽沉漂亮的眼睛始终是叫人心头微凛的。

白锦曦在自己的位置坐下。

一室安静。

写了一会儿报告,白锦曦忍不住又抬头,盯着他。见他全无反应,她抓起一张废纸,揉成团,丢向他的脸。

韩沉头都没抬,一伸手,将纸团稳稳抓住了。

他这才看向她,眼眸里没什么温度,手轻轻一扬,就将那纸团丢掉了。

白锦曦开口:“韩沉。这是我的案子,你现在坐在这里,我也无话可说。但是大家都懂规矩,一个案子最忌讳多头领导。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破案不喜欢别人gān涉。明白吗?”

韩沉看她一眼,复又拿起面前的报纸,语气很冷:“不明白。”

白锦曦:“你!”

她静了片刻,又问:“那你想怎样?我好好跟你说,你耍什么横啊……”

“犯罪心理推理……”韩沉忽然打断她,“是所有侦查手法里,最无用最无知、最自以为是的一种。”他缓缓地说:“我为什么要明白?”

白锦曦倏地愣住了。

看着他冷淡的眼神,她忽然意识到。

他不是在跟她斗嘴或者刻意打击报复。

他是真的看不上,甚至厌恶着犯罪心理。

——

犯罪心理,顾名思义,通过心理学分析,进行破案。之前白锦曦推断罪犯居住在案发现场附近、可能是个工人,就是从心理学角度分析、而不是根据实实在在的证据,得到答案。

白锦曦喜欢犯罪心理,喜欢这种天马行空、独辟蹊径的感觉。她也很擅长这个。每次她看到犯罪现场,关于罪犯的种种推测,都会自动浮现在脑海里——她从警校学来的知识和技能,似乎并没有因为失忆而丢掉。

但是,在现在的中国警队,对犯罪心理的接受和重视程度并不高。有些老刑警,甚至很排斥和反感,因为觉得心理学太过虚无缥缈,根本不可靠。

白锦曦万万没想到,韩沉这样的年轻刑警,全国知名的神探,居然也有如此迂腐封闭的念头。

她静默片刻,忽然站了起来。

没有看他,而是径直走向办公室正中的那块白板。

白板上还写着她昨天的一系列结论:

“1、25-30岁。高中学历,高考落榜;

2、离婚、或者被长期同居的女友抛弃;

3、酗酒、打架、赌博;

4、工人、快递、司机等;

……”

“韩沉。”她叫他的名字。

他抬眸看着她。

“你听完我的分析,再下结论。”她说。

他没出声。

一只胳膊平平地搭在扶手上,另一只胳膊随意地撑着,眸色幽暗地盯着她。像审视,也像是根本无动于衷。

白锦曦看一眼白板。

昨天她匆匆向刑警们做了简报,还没来得及阐述理由。刚刚她就是在写详细的报告。

她不急不缓地开口了。然后一开口,却是言辞犀利,针锋相对。

“‘最没用’的犯罪心理学告诉我们,qiángjian犯分为四种类型。”她淡淡扫他一眼,“一、补偿型qiángjian犯。这种人在现实生活失败、自尊心低、甚至害羞、孤僻、内向。他们qiángjian,就是为了补偿自己的无能感。显然我们的罪犯不是这个类型;

二、nüè待型qiángjian犯,也就是xing变态,对受害者施加严重bào力伤害才能获得快感。我们的罪犯虽然也小小nüè待了受害者的肢体,但离bào力nüè待还有很大距离;

第三、冲动型qiángjian犯。显然,他也不是这种。

他是第四种:移置愤怒型qiángjian犯。”

韩沉眸色清寒地注视着她,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表qíng。

白锦曦继续说道:“这种qiángjian犯,在生活中充满愤怒,所以才会发泄在qiángjian过程中。无论是对受害者的肢体伤害,还是对现场的打砸,都证明了这一点。

而对于一个中低收入阶层的蓝领、一个渴望彰显男xing特征和力量的男人来说,在江城的老城区,日常生活中,什么是他能获得刺激、发泄愤怒的渠道呢?答案是:赌博、酗酒、打架斗殴、色qíng、飙车。所以他一定有一种或者几种这样的嗜好。”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也许是因为专注,那双美眸里也闪现浅淡兴奋的光泽,亮亮地盯着韩沉。而韩沉与她对视着,抬手抽了口烟,依旧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还有个非常显著的特点,那就是他对女人抱有的复杂qíng绪。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又爱又恨’。

qiángjian过程中,他反复对受害者的身体施nüè,这是恨;可他又用嘴使女人们获得高cháo,并且纪雅馨还提到:他调暗了屋内的灯光,播放电视新闻——这些起不到什么掩饰犯罪的作用,却明显营造出一种‘家’的氛围——这是爱。

而以他颇具男xing特征的长相和xing格特点,我想他一开始吸引女人并不难。所以我断定:他曾经有过一段长期而稳定的男女关系。譬如结婚,至少也是同居。但这段关系被破坏了,所以他才有了现在这样爱恨jiāo织的qíng绪。

至于年龄和学历?很简单。在受害者的选择上,体现出他明显的人生观和阅历。两名受害者都是二十四、五岁,学历不高,但是独立又靓丽的女xing。换句话说,她们是‘刚刚成熟的职业女xing’。我们大男子主义的罪犯在挑选受害者时,必然选择的是他觉得‘能与他匹配的女人’。所以他的年龄会在25-30岁之间。太小,还没形成这样的人生观;太大,那就应该早就作案了,而不是现在才开始。

当然,这也是因果轮回。正因为他挑选地都是这样的女xing,所以受害后,她们全都选择了报警,而不是忍气吞声。这才给警方更多线索。

高考落榜。因为以他追求刺激、大男子主义的xing格,对现实的愤怒,如果曾经有机会上大学,必然会走出去,而不是留在这里,做一个工人。”

……

白锦曦做完这一番推理,自己也觉得很完美。难免就有些飞扬跋扈起来。她歇了口气,走到桌前,端起茶喝了一大口,然后斜眼看着韩沉。

“怎么?服了吗?”她语气轻佻地问。

韩沉静静望着她。

因为姿态安静,脸部轮廓更显清晰。修长的双眸,挺拔的鼻梁以及薄唇。无一处不俊美,无一处不凉薄。

“你说的每一条都对。可是,你根本破不了案。”他轻声说,“让我怎么服?”

白锦曦顿时瞪大眼。

她破不了案?

这不可能。

韩沉语气极淡地再次开口:“敢打赌吗?如果你赢了,这个案子我绝不cha手。如果我赢了……”他顿了顿。

白锦曦毫不退缩地接口:“如果你赢了,我唯你马首是瞻。你让我gān什么就gān什么,绝无二话。”

“好。”

四目对视,彼此再无废话。

然而就在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周小篆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叠厚厚的资料。

“老大!韩警官。”他的脸色有些古怪和无奈,“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白锦曦白他一眼:“当然是好消息。”

周小篆将资料丢在她桌上:“好消息是,我们已经确定嫌疑犯名单了。坏消息是——”他摊手:“嫌疑犯有75个,75个啊老大!江城史上嫌疑犯数目之最啊!”

白锦曦一下子愣住了,抓起资料:“怎么会这样?”

周小篆一脸悲催:“老大,我们太倒霉了!距离案发地点五公里多的位置,居然有一家蓝星机械厂。这个工厂的工人有好几百号,那家伙,全都符合你的画像:25-30岁,qiáng壮男xing,高中学历、三班倒工作时间灵活。以前那个厂子的效益很好,这几年不行了,所以还真有很多人被女朋友甩过……老大,这回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查不清了!”

白锦曦听得目瞪口呆。

下意识就转头看向韩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