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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司白立在两人身后,脸色也如同霜雪般冰冷。他的目光,同样停在韩沉手上的纸笺上,静默不语。

“嘶——”清脆的撕裂声,苏眠和徐司白同时抬头,就见韩沉脸上没有半点表qíng,三下五除二已将那信笺撕得粉碎,扬手丢进角落里,转身走了出去。

苏眠的心就这么狠狠疼了一下,立刻追了出去。徐司白看着她的背影,漆黑清澈的眼,已无半点波澜。静立了好几秒钟,才出门寻她。

而苏眠一走出去,就看到韩沉立在走廊里,单手按在墙上,头微微低着。暗暗的光线中,高大的剪影轮廓如同冷峻的画。他的侧脸线条却是清晰的,那眉目明明英俊无比,却透着种说不出的桀骜冷酷。

受伤的刑警丁骏站在一旁,朝苏眠打了个眼色。刚被救出的第一个受害者、令人有些讨厌的张福采,大概是有点怕韩沉,也乖觉地没出声。只是一脸的焦急和烦躁,大概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苏眠走到韩沉身旁,将他的手从墙上拉下来,握住。

韩沉什么也没说,将她的手握紧,抬头看着前方:“走吧,抓紧时间,继续找。”

苏眠也没吭声,走在他身侧。两人走在最前头,其他三人紧随其后。而苏眠望着他冰冷的侧脸,脑海中却再次浮现刚才纸条上的字迹。她深知自己对s的恐惧,是深入骨髓的。这让她有些心慌,有些压抑。但更多的,却是qiáng烈的抵触。

吾爱吾爱,吾爱个鸟。她只想狠狠地骂脏话。

正有些心绪不宁,忽然手被韩沉牵起来。他低头亲了一下她的手背,眼睛依旧淡淡地看着前方,没说话。但两人间,很多话也不必再说。苏眠将他的手握得更紧,心仿佛也被他握住了。

不必彷徨,不必害怕。跟着他,就好。他已不是当年初出茅庐的公子哥刑警,他已为她在这尘世里磨砺过千百回。他会将如鬼魅般的s找出来,他会将七人团全都绳之于法。

两人的亲密,寂静无声。

徐司白走在他们身后,却将这一切,他们眉梢眼角丝丝点点的qíng意,都尽收眼底。

周遭的环境紧张而昏暗,生死依旧悬于一线。可这一切,好像都跟徐司白无关。他的心qíng有点平静,平静中却依旧有熟悉的钝痛。他走在这条也许永远也不能再见天日的地下通道里,脑海里,却有些恍惚地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一天。

那是个非常空旷寂静的下午,江城的尸检所里,只有他一人,穿着白大褂,站在尸体前,蹙眉观察。

她就这样,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你就是那个有名的法医徐司白?”

他抬起头,看到年轻的女人,穿着军旅风的小外套和长裤,脚下踩着黑色皮靴。头上还戴了顶帽子,长发如绸缎般披落。黑眸波光流转,似笑非笑打量着他。

那一刻,他的耳边暮然响起一句古语:

为君拾莲子,清妖亦可生。

从此之后,见过再美的女人,再清妖的姿态,也比不过她,如同一道阳光,照进他原本枯燥平静的生活里。而他现在回首,终于明白,生命中的空白等待,也许只是为了她的出现。

……

苏眠,亦是吾爱。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

我从不比韩沉少,只是比他迟。

☆、第149章但为君故(二)

恨,爱与惘然,再千回百转,也不过是几个短暂凝视的瞬间。地底之下,五个人依旧健步如飞,抓紧时间,寻找下一个受害者。

此时,距离l的倒计时,还有不到12分钟。

张福采还不死心,跟在他们身后,絮絮叨叨:“警察同志,我说能不能先把我送出去啊?这要万一找不到他们,难道大家真的一起死?”

三个男人都没搭理他。苏眠转头看他一眼:“要走你自己滚蛋,再废话看我不揍你。”

张福采不敢自己走啊,今天的经历,对他来说,简直就跟噩梦一样可怕。赶紧闭了嘴,快步跟在后头。

前方,即将抵达另一个在维修的工地。五人穿过一片宽敞的走廊,韩沉走在最前头,忽然一怔,转头。

众人全停步,循着他的视线望去。

走廊旁,立着三根粗粗的大柱子,支撑着天花板。油漆还有点新,空气里有刺鼻的气味。

“怎么了?”丁骏问。几个人里,他是最吃力的,额头已渗出阵阵的汗。

韩沉和徐司白却都没出声。苏眠已经会意,但她却被这个念头惊悚到了:“你们怀疑,有人被封在柱子里?”那个,身处狭窄封闭空间的人?

徐司白和韩沉对视一眼,彼此间依旧是没什么话好说。徐司白伸手擦了一下柱子,淡淡道:“油漆还有些湿润,说明粉刷时间不久。那些人要准备作案,必然提前进来准备一段时间。这些油漆,很可能不是工人留下。”

苏眠微怔,看了徐司白一眼。韩沉则直接从旁边取出消防锤,说了声“让开。”

苏眠立刻退到他身后,徐司白也往后退了一步。

“嘭”一声砸下,五个人都有些意外。

原来那柱子竟然跟豆腐渣似的,一砸就破,露出里面的填充物,竟是些海绵、泡沫,甚至还有塑料袋。

——

季子苌不知道自己在黑暗里呆了多久。

他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意识也有些迷失。如果再没有人来救他,他想他也许,就快要死了。

他是岚市最年轻最优秀的建筑师之一,他的设计获得过多项大奖。可他没想到,自己会在半岛项目上,终于还是昧著良心,帮着何氏作假。这件事始终是他的心病,每当他想起假若有一天楼房倒塌,他就跟现在一样,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所以,今天的遭遇,算是对这件事的惩罚吗?

他心里非常难过。

迷迷糊糊间,他忽然听到了一些声音。人声,脚步声,然后是一些震动敲击声。但不是从他这根柱子传来的。

他一下子睁开眼,全身都开始剧烈扭动,拼命喊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救我!能听到吗?”

“嘭——”头顶传来一声巨响。封闭的囚笼瞬间破出了光。他感觉到大股大股的新鲜空气,朝自己的肺部涌来。他看到了几张关切的脸,出现在柱子外。

季子苌的眼泪差点掉下来:终于,还是被救了吗?

——

连敲了三根柱子,才把这个人给敲出来。韩沉和徐司白一左一右,将他从柱子里搀扶起来。张福采跟他自然是认识的:“子苌!你怎么……”他没靠得太近,但瞧着季子苌衣衫褴褛脸色苍白的模样,也有些后怕。

苏眠也打量着他。

三十来岁的年纪,穿着简单的西装衬衣,看起来很英挺。只是浑身上下脏兮兮的,看起来非常惨。

“谢谢!谢谢!”他连声说道。比起张福采,看起来让人觉得舒服多了。

韩沉等人没时间跟他废话。丁骏问:“现在怎么办?”韩沉却径直抬头,看着张福采和季子苌。

“其他四个人在哪里?”他问。

他俩同时一愣。

季子苌嘴唇动了动:“他们……”张福采却忽然cha嘴:“他们在哪里,我们怎么知道?警察同志,时间来不及了,赶紧带我们出去吧。”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韩沉、苏眠和徐司白都看着他,目光挺冷。

“你们怎么会不知道?”韩沉淡淡地说,“他们不也被藏在,有质量问题的地点吗?”

——

地面。

太阳,更炽烈了。

四幕戏,却已结束。黑色幕布合上,再也没拉开。广场上,陷入了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然后,a再次出现在画面了。

依旧是小丑面具,依旧是含笑的双眼。他看着镜头,竟首先是兀自小声嘀咕:“终于演完了。l写的剧本也太长了……”然后他清了清嗓子,扬声:“现在,我需要问你们两个问题。”

广场一片寂静。

a眼中笑意更浓:“嗯哼……当然了,台上的这些,只是我们雇来的演员。真正的那些人,此刻,就在你们脚下,正在拼命逃出来。而四名警察,正在帮助他们。所以,第一个问题来了:你们觉得,他们应不应该获救?这由你们来决定。”

台下的议论声更响了。

“不应该!不应该!”不少人大声喊道。渐渐的,那呼喊声更大,几乎大多数人,都在附和。

只为了一己私yù,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来如若出了事,那将是多少条xing命,多少个家庭的惨剧?

a显然很满意,轻笑一声答:“好,如你们所愿,他们会死在地下。第二个问题:超级项目,还应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在场的大多数人,已经明白。戏中所谓的“超级项目”,就是眼前的半岛建筑群。

“不应该!”

“不应该!”

“拆了!让他们去坐牢!”

这一次,叫喊声更大更热烈了。

而a显然玩得很开心,如同法官般郑重点头:“好,依然会如你们所愿。”

事qíng到了这一步,所有人都有些明白过来。再联想到之前对岚市影响极大的t案件,此刻,几乎每个人都认为,这一次的罪犯,一定是跟t一样,惩jian除恶,目的,就是要惩罚那几个,将来可能造成成百上千人伤亡的有罪之人!

然而,谁也没想到,画面中的a,忽然又开口了。

“呵……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我们是来主持正义的吧?”

☆、第150章死亡地铁

地铁,沿着漆黑的隧道,急速穿行。呼啸声、轰鸣声,很嘈杂。车厢内却很静也很慵懒,人头攒动。

唠叨瞪大眼,看着靠在车壁上的冷面:“不是吧?你明知道这车有问题,还上……”话没讲完,他自己又噎了回去。显然是明白了,冷面是为了什么,做这种决定。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唠叨又抬头,四处看着,目光嗖嗖嗖很犀利。然而周围环境这么拥挤粗糙,这位痕迹专家,一时也无法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冷面抬起沉黑的眼睛,望着光影jiāo织的隧道前方。

“等。”他只吐出一个字。

“列车运行前方,是傅家墩站。”广播里传来甜美柔和的声音。车厢里不少人动了起来,朝车门挪动靠近。他俩却几乎是全神戒备,注意着周围的一切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