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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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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散完步回来,比往常晚了半个小时。
门卫大叔煮了泡面当晚餐,一回头看见戚年牵着七宝一路小跑进去。他原本还想提醒她有个男人在公寓楼下等她,等追出去时,人已经消失在转角处了。
离家近了,戚年依稀看到公寓楼前停了一辆奥迪。正觉得眼熟,七宝却突然兴奋起来,一个bào冲,戚年还来不及握紧牵引绳,七宝已经飞速地冲向了前方不远处站着的那个人。
纪言信听见动静,转头看去。
在夜风中,七宝一身金色的长毛如一菱水波,刚听见它的脚步声,眨眼之间,它已经跑到了跟前。
没有任何缓冲,跳起来,整个扑进他的怀里。
这冲击力bī得纪言信往后一退,抵在了车门上才稳住身体。
怀里的七宝已经高高地仰起脑袋,在他身上东嗅嗅西嗅嗅,拼命地摇尾巴。
应该是刚洗过澡,它身上还有香波的香味。
纪言信摸摸七宝的脑袋,手指握住它有些粗糙的前爪轻轻捏了一下:“这几天,有没有乖乖听话?”
七宝中气十足地“汪”了一声,脑袋就往纪言信的衣服上乱蹭撒娇。
纪言信捏住它的下颚一抬,固定住它乱拱的脑袋,抬眼看向几步外的戚年。
戚年束着高高的马尾,正站在路灯之下。跑了几步有些喘,这会站在车尾看着他,满眼得不敢置信:“纪……纪教授,你、你回来啦?”
不能怪她太惊讶。
纪言信远比他之前说的时间提前了两天。
“嗯。”纪言信松手让七宝下来,抬眸看着她。
意外的,他的眼里含了几分笑意,声音清润:“回来了。”
入耳的声音像是伴着钟楼的钟声,冗长又深醇。
戚年的耳边“嗡”一声轻鸣,沉迷在他难得展露的温和里。
——
戚年请纪言信上楼。
进了屋,要换鞋时,想起公寓里根本没有准备男士拖鞋,尴尬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只有一双大码的女式拖鞋,没关系吗?”
纪言信的目光落在她手里那双红色拖鞋。
“没人穿过!”戚年急忙解释:“这双和我脚上这双是同一款,卖家寄错了尺码……41码的,你能穿吗?”
看出她的窘迫,纪言信没有异议地接过来,换上。
戚年跪坐在门口的地毯上,看着他弯腰换鞋,那修长的手指就在她眼前晃啊晃的,清晰地都能看到他手背上的骨节和脉络。
她红着脸移开眼睛:“我去给你倒水,我这里没有茶叶……温水可不可以?”
纪言信并不打算久留,话到了嘴边,一抬眼看到她通红的耳朵,迟疑了几秒,回答:“我随意。”
戚年松了口气,去厨房倒水。
七宝摇着尾巴跟在她的身后。
戚年的公寓并不大,开放式的格局,站在玄关和客厅的jiāo接口,一眼就能把整个公寓尽收眼底。
纪言信走到沙发前坐下,桌几上堆着几张A4纸,纸上贴满了便利签。
每张便利签上都标注着时间和事项——
七点:七宝去嗯嗯。
狗粮喂一平碗,加上营养膏;一碗清水;两块jī胸ròu。
五点:狗粮一平碗,加上鲨鱼软骨钙粉;一碗清水;一根磨牙的大骨头……
戚年端着茶杯出来,见纪言信正在看她摘下的“七宝日常”,差点绊到沙发椅。
等把茶杯端到纪言信面前时,装作不经意地把这几张纸收起,用七宝的玩具小熊压在上面。
一抬眼,对上纪言信dòng察一切的目光,心虚了一下,忙别开目光看向别处,转移焦点:“纪老师,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纪言信端起茶杯晃了晃,看着灯光下潋滟的茶水沿着杯壁起伏,就连那声调都淡如温水:“后面两天的行程不重要,就提前回来了。”
戚年没应话,只是转头看了眼趴在地毯上,把脑袋搭在两只前爪之间的七宝。
他回来,那七宝肯定是要带走的。
可是都没提前告知她一声,让她连个准备都没有。
像是看出了她此刻的想法,纪言信端起茶杯抿了口水,说:“我给你打过电话了,你没接。”
戚年怔了一下,这才想起去找手机。
等在chuáng边看到已经没电了的手机,懊恼地咬了咬唇。
昨晚睡前,她还想着刷会微博再充电。充电器都cha好了,却抵不住睡意,等早上起来,被七宝吵醒,压根忘记这回事了……
纪言信看着她的表qíng就猜到了原因,勾了勾手指,原本趴在地上的七宝瞬间爬起,蹭到他身旁。
他抬手摸了摸它的下颚,修长的手指沿着它的下颚落在它的脖颈处捏了捏。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纪言信抬腕看了看手表,开口道:“时间也不早了,我带七宝回去。”
“那我去收拾下东西。”
七宝的东西并不多,倒是她这两天看到好玩好吃的,都往家里搬。收拾起来,之前那个收纳袋都装不下,只好另外找了个纸盒把七宝的玩具塞进去。
大概是知道自己要离开了,七宝就跟在戚年身后看她一件件整理东西,看着看着,喉咙里发出很低沉的呜咽声。
戚年一回头,它就抬起前爪,轻轻地搭在她的手上。
戚年一愣,下意识地看向纪言信。
纪言信也有些意外,思忖了几秒,才说:“它在……安慰你。”
时间像是突然静止了一般。
戚年的耳边只有他低沉的声音,反复地回放着:“它在安慰你。”

第十三章

戚年还在睡梦里,天际已经熹微地泛起了白光。
梦里,她正牵着七宝在体育馆前的糙坪上玩球。金毛奔跑时优美的身体在阳光下划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闪闪发光。
抛着抛着,七宝却扭头跑了,跑进了一片看不到边际的浓雾里。
她怕把七宝弄丢了,没法跟纪言信jiāo代,着急地也跟着跑了进去,伸手不见五指的雾霾里,她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响过一下……
正在梦里累得半死,放在chuáng头的手机铃声大作。
戚年猛然惊醒,一睁眼,半遮着窗帘的屋子里还有些暗暗的。她翻身,摸起手机凑到耳边接起:“喂?”
这几天接连降温,迅猛得都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戚妈妈昨晚打电话给戚年时,听电话里她的声音有气无力的,怕她要感冒,一大早就不放心地打来电话叮嘱她衣服穿厚一点。
戚年闭着眼,嘟囔了一声:“那也太早了……我还没起呢。”
“早什么,我都出门买菜了。”
又被拉着说了几句话,戚年清醒不少,扯着被角往被子里缩了缩。
“那你今天回来吗?上星期说好了要陪我去逛街的。”戚妈妈问。
她这么一提,戚年才想起来。
戚妈妈的生日快到了,上星期拿到稿费,戚年还拍着胸口说戚妈妈今年的生日宴她承包了……结果,要不是戚妈妈提起,她已经忘得一gān二净了。
挂断电话后,戚年拥着被子坐起,看着日光渐渐明朗的天空,起chuáng洗漱。
——
戚妈妈的生日在下周的周二。
周日下午,戚年借口要回学校,先去蛋糕店订蛋糕。刘夏昨晚给她推荐了一家,风评不错,就是有点远。
戚年坐了七站地铁,才找到这家蛋糕店的具体位置。
深灰色的门牌,宽阔的四个门店。
橱窗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面包和糖果,货架下方是一盏盏照明灯,灯光柔和,打亮了整个橱窗。
隔得老远,似乎就已经闻到了面包的香味。
戚年推门而入,门上的风铃被带动,发出清脆的声响。扑面而来的,就是混着甜味的浓浓香气。
戚年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货架上jīng致小巧的糕点和甜品,馋得默默吞了吞口水。
有导购上前指引,知道她想订蛋糕,引着她去看道具模板。
戚年周一周二都有课,蛋糕只能今天提前订好。看到最后,挑了个十寸的水果蛋糕,确认了时间,先预付定金。
风铃声又是一阵轻响,有人推门而入。
戚年正低头看玻璃柜里颜色纯正又漂亮的马卡龙,听见声音,回头看了眼。
这一眼,瞬间凝住了目光。
下午四点,huáng昏日落,天色暗淡。
烘培房里却亮如白昼,照明灯像钻石,像星辰。
他推门而入时,就像是从黑暗里走进了光明。
他修长的手指还握着门把,微微撑起。身旁个子娇小的纪秋几步一跳地挽住他的手,从他推开的门里走进来。
纪言信低着头,左手拎着一个粉红色的书包。大概是有些沉,他用力得骨节都有些泛白。
那张几乎完美的侧脸轮廓清晰明朗,高挺的鼻梁在身后的灯光下似镀上了一层柔光,微微发亮,嘴唇轻抿着,看不出喜怒。
高挑的个子,清俊的外表,让他一踏入这里,就备受瞩目。
他却没有这个自觉,眉目清冷,对周遭的目光视而不见,专注地听纪秋说话。身后的玻璃门渐渐合上,那清脆的风铃声,一阵阵,声息渐弱。
戚年惊讶地张了张嘴,这、这么巧?
几乎是同时,纪秋也发现了她,惊喜地晃了晃纪言信的手臂:“堂哥,戚年!”
那声音太过惊喜,有些破音,但并不妨碍纪言信听清楚。
他抬眼,那狭长幽深的双眸一眨,静静地看向她。
没有意外,没有惊喜,他的眼里,不过是一次很寻常的遇见,并没有半分不同。
戚年呆呆地看着他们俩,良久,才反应过来,涨红了脸:“纪老师,纪秋。”
纪言信微点了下头,拍了拍纪秋的手:“去拿蛋糕。”
纪秋“哦”了声,松开挽着纪言信的手,经过戚年身边时还悄悄地挤了挤眼。
戚年:“……”
她有些不太懂,纪秋为什么每次见到她都要给出那么多暗示xing很qiáng却让她参透不了的小动作?
难道,她对纪言信的企图都已经写在脸上,就差纪言信看不出来了?
“你怎么在这?”他走近,目光落在她拿在手里还没收起的发票上:“你生日?”
戚年摇头:“不是我的,是我妈妈生日,我提前给她订蛋糕。”
一本正经地回答完,戚年回头看了眼趴在橱窗口和师傅说话的纪秋,问:“纪秋生日吗?”
她记得纪言信的生日在冬天。
“嗯。”纪言信从皮夹里拿出发票凭据递给店长,转而随口问她:“等会回学校?”
戚年还没回答,右肩被重重地拍了一下,纪秋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挽住她的手臂,问纪言信:“我能不能邀请戚年来参加我的生日?”
纪言信似乎是怔了一下,视线在纪秋和戚年的脸上来回打量了一圈,思忖了几秒:“如果晚上没事的话,一起来吧。”
戚年呆住。
这这这、这是又要去……男神家了吗!
纪秋在一旁不轻不重地拉了戚年一下,清澈的眼里尽是明艳艳的水光。怕戚年拒绝,软了声音撒娇:“一起来吧,等会晚了就让哥哥送你回家。我每年生日都没有朋友参加,冷清死了,好不好啊?”
戚年心口已经苏软得就要化成水了,可这头就是点不下去。
她总觉得,纪言信刚才那个审视的眼神,完全是在试探……如果她把头一点,就像是在向他承认,她正在对他图谋不轨,所以一切可以靠近他的机会她都舍不得放弃。
“不用想太多。”纪言信的声音不急不缓,让戚年感觉不出他此刻的qíng绪:“晚点我要回学校一趟,可以顺路送你。”
浅淡的语调,低沉入耳。
戚年的耳朵一软,鼻尖热烘烘的。
她摸了摸鼻子,轻轻地,点了点头:“那就……麻烦纪老师了。”
——
纪秋和戚年挤在后座。
纪秋的手暖暖的,握着她,即使是在纪言信的面前,也毫不遮掩她对戚年的兴趣:“你叫我哥哥老师,你是他的学生吗?”
师生恋什么的,也太禁忌了!
戚年悄悄地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眼前面专心开车的纪言信,尴尬地笑了两声:“严格来说,应该不是。我是古代文学专业的……”
纪秋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眼神往纪言信那瞟了瞟,又问:“那你怎么跟我哥哥认识的啊?”
戚年被问得一头冷汗。
怎么认识的?
就她有预谋的接近……然后认识的啊。
可当事人还在这里呢,加上面前这个女孩和纪言信的关系,这话打死也不能说出口啊。
想了想,戚年回答:“应该是因为七宝……”
纪秋眨了眨眼,好奇得整个人都要挂在戚年身上了:“七宝?”
十字路口的huáng灯闪烁了两下,跳转成红灯。
纪言信缓缓停下车,从后视镜里看了无所适从的戚年一眼,终于出声制止:“纪秋,坐好。”
纪秋不太qíng愿地“哦”了一声,乖乖地往后挪了挪,没敢再出声。
大约一分钟的等待时间,绿灯亮起。
纪秋也只安静了这一个红灯的时间,见纪言信没有关注这里,悄悄拉了拉戚年的袖口,压低了声音:“听说这次随堂考差劲极了,所以我哥心qíng也不太好。”
戚年一凛,顿时整个人都jīng神了……
随堂考!
显然,纪言信也听见了:“谁跟你说的?”
纪秋脱口而出:“沈爷爷啊。”
纪言信对这个回答倒并没有意外,挑了挑眉:“他跟你说起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