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页

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关灯 直达底部

正要松手的纪言信一怔。
戚年也是一愣。
目光都直直地看向正好把脑袋搁在两个人中间的七宝,失语……
良久,还是纪言信先开口,语气里尽是对七宝的无可奈何:“在遇到你之前,七宝从来没有抢食这种动作。”
戚年心塞塞地问:“那它是看我比较好欺负是吗?”
航站楼的地下停车场那次是,这次也是……都在抢她的……
纪言信忍不住笑出声来,语气里是自己也未察觉的温和:“我再给你烤几串。”
戚年这才松开了手,怨念得看着七宝——
这是纪言信送给她的第一串烤ròu……
大快朵颐的七宝欢乐地直挠爪。
——
填饱了肚子,四个人围着篝火边烤火边暖身,顺便看看星空。
戚年的周一周五都在学校上课,不是去上专业课的路上,就是在去生化院打酱油的路上。晚上又要填坑,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像今晚这样——
悠闲地坐在东篱山的山顶,看星星闪烁的夜空。
纪秋安静了一会,就忍不住了:“那么多星星,到底哪一颗是北极星啊……”
戚年……自然是一头雾水。
虽然从小就被灌输,往长得像勺子的北斗七星里找,但从来没有一次……找到过。
邵醉哼了一声,嘲讽:“纪大小姐这些年是光长个子没长脑子吧?”
纪秋被噎得转头狠狠瞪他:“你下午嘲讽我没长个子,现在又嘲讽我没长脑子。邵醉你今年几岁了?”
邵醉和煦地弯了弯唇,说出口的话却不怎么好听:“好意思说,十八岁了连北极星在哪都不知道,不是没长脑子是什么?”
到二十三岁也不知道北极星在哪的躺枪无脑族戚年默默埋头。
纪言信往火堆里添了添柴,被烤gān水分的木枝发出“啪”的一声爆响,惊得埋头囤ròu的七宝倏然抬起头来,警惕地望着火堆。
纪言信修长的手指落下去,轻揉了揉它的脑袋:“继续睡。”
语气轻柔,生怕是惊扰了它。
戚年羡慕得都想咬手指了,她也好想被他这么揉脑袋……
大概是她渴求的视线太qiáng烈,纪言信侧目看了她一眼:“怎么?”
他的眼睛里倒映着跳跃的火光,整个面容都被这样的明亮柔化。
戚年突然就跟吃了雄心豹子胆一样,拉着折叠的小矮凳往他那靠了靠,然后小声的,只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回答他:“我羡慕七宝……”
这种故作神秘地拉近距离,悄悄咬耳朵的行为,我们通常归之为——调戏。
但戚年显然没有这个觉悟。
纪言信捏着木枝从篝火里挑出一抹摇曳的火光,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戚年看去:“知道你现在在gān嘛吗?”
他的本意是想让戚年悟出——惹火烧身,然后自觉地收敛收敛。
也许是真的和戚年有代沟,她盯着那木枝枝头摇曳生姿的火光,愣了一下,红着脸问:“惹火?”
纪言信的脸色一黑,似头痛极了一般捏了捏两侧的太阳xué:“你还是闭嘴吧。”
戚年一头雾水地捂上嘴,用眼神询问:“我说错话了?”
于是,七年想象中非常美好的,在温柔的夜色下,在温暖的篝火旁,她一脸娇羞得和纪言信互诉衷肠,然后让纪言信在这次灵魂的触摸中对她产生qiáng烈好感的美梦还没开始就碎得一塌糊涂。
——
夜色渐深,山中雾气渐浓。
用架在篝火上煮开的热水洗漱过后,大家都钻进帐篷里休息。
两个分别能装四个人的豪华大帐篷只塞了两个人,空间十足富余。
纪秋裹着睡袋在帐篷里欢快地滚了两圈,等戚年钻进帐篷,这才乖乖地躺回自己的位置。只露出个脑袋看着戚年脱掉外套,套上睡袋。
等嘻嘻索索的声音消散,戚年在她的身旁躺下来!纪秋侧身,面朝戚年,压低了声音问:“戚姐姐,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戚年心里一突突,顿了顿,才道:“你想问什么?”
纪秋有些害羞地笑了两声,声音压得更低了:“戚姐姐你是不是喜欢我哥哥?”
那压低的声音婉转,怕她会尴尬,纪秋又赶紧补充:“不想回答你就无视我。”
这回答不回答……都一样了啊。
外面有篝火,两个帐篷紧紧相邻。突然的安静里,都能听到纪言信和邵醉的说话声。
戚年的心里却很安静,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一阵qiáng过一阵的心跳声。
她想了想,反问:“如果我说喜欢,你会不会不高兴?”
“怎么会!”纪秋压低声音反驳:“我表现得那么明显,戚姐姐你看不懂吗?”
戚年当然能看懂……而且,她估计纪言信看得比她更清楚。
和纪秋的几次见面里,她并没有刻意讨好。可纪秋对她的热qíng,就算她是个冷淡,也能看出来了。
戚年的xing格其实并不主动,对她而言,对纪言信的追求简直已经拼上了她这一身的尊严。如果不是知道这样的勇气她只有这么一次,她也许……早早在他再而三的冷淡拒绝里溃不成军。
她深吸了口气,捂住脸。
和男神的堂妹谈喜欢不喜欢这种事qíng,还真的蛮有羞耻感的。
于是,戚年机智地开始转移话题:“你跟邵醉呢?”
小姑娘被问得一愣,奇怪得重复:“我和邵醉?”
戚年立刻换了一种说法:“就是你和邵醉有什么过节么?你看上去……很排斥他。”。
也许是“排斥”两个字甚得纪秋的心,她笑了几声,开始和戚年回忆往昔:“我和邵醉是在几年前认识的,具体什么时候忘记了……”
戚年听她絮絮叨叨地从怎么认识邵醉,邵醉又是怎么怎么可恶地招惹她的,一直听到现在她和邵醉是怎么一见面就吵得不可开jiāo,相看两生厌的……
然后困得悄悄打了个哈欠:“也真是……欢喜冤家。”
她这话说得含糊,纪秋没听清,又问了一遍:“什么家?”
“没……”戚年矢口否认,脑海中跃过一道灵光,一个问题脱口而出:“我都忘记问你了,你为什么对我和纪……咳,的事表现得这么热qíng?”
纪秋也困了,掩嘴打了个哈欠,含糊着回答:“你终于想起问我了。”
戚年竖起耳朵。
只听纪秋说:“我知道你是七崽,画《美人宜修》的七崽。”
戚年:“……”
卧槽!
戚年一骨碌地翻身坐起,顿时吓得清醒了。

第二十六章

纪秋翻了个身,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戚年却像是午夜被噩梦惊醒的人,心跳快得似乎都要从她的胸腔里跃出来。
她捏了捏发汗的双手,压低声音叫了纪秋几声。
回应她的,是纪秋平缓又轻细的呼吸声,在这安静的夜里,像是小绒猫的爪子轻轻地挠过指尖。
戚年躺回去。
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猜想着,是哪里bào露了?还是自己在不经意间,透露了些什么?
掉马这种事……别人也就算了。
可为什么……会是在纪秋面前?
戚年咬住指尖,有些懊恼,也有些耳热。
她微蜷起身,拉起睡袋遮过整张脸。遮掩了倒映在帐篷上的火光,她触目之间一片漆黑。可只有这样悄然无声的环境,才让她退去窘迫,稍稍心安。
无意识地神游了一阵,倦意刚涌起,戚年突然想起一种可能xing——
纪秋知道了,那会不会……纪言信也知道了?
他能看见她画的他,也能看见她心底最隐秘的渴望和想法。
他会知道她所有的心事,也可以窥探她的内心……甚至,连小天使们对他们的yy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也太、太羞耻了点吧?
这个想法对于戚年而言,无疑是个非常大的刺激。她想着想着,很成功地……把自己折腾失眠了。
夜晚的东篱山,像是一直蛰伏的巨shòu,风声一起,糙木皆动。
呼呼咆哮的山风里,戚年只觉得睡垫都有些湿漉漉的,寒意bī人。
她睡前口渴,灌了半瓶矿泉水,这会小腹沉甸甸的……急需释放。
戚年摸索到手机,按量屏幕。刺眼的白光透过屏幕,戚年眯了眯眼,等适应了这道光线,看了眼时间。
她总觉得翻来覆去间,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不料,才刚到十一点,还没到戚年往常的睡眠时间,难怪睡不着。
戚年捂着小腹坐起来,轻手轻脚地从睡袋里爬出来。拉开帐篷上的拉链,就坐在帐篷里套鞋子。
七宝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吵醒了,惺忪着,从帐篷挡风的下摆钻进来,静静地看着她。
“七宝!”戚年惊喜地揉了揉它的脑袋算是打招呼:“你还真的在站岗啊?”
七宝摇了摇尾巴,有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戚年穿好鞋钻出来,一眼看见篝火旁坐着的纪言信时,吓了一跳。往后一退,差点踩了七宝的尾巴:“纪纪、纪老师,你你你还没睡啊?”
纪言信正专注地看着火堆,并没有留意这边,只淡淡地“嗯”了声。
戚年默默地站了一会,正打算离开去上厕所,便听他清冷的嗓音问她:“睡不着?”
戚年刚迈出去的脚默默地收回来,“嗯”了声:“生物钟有些迟……”
篝火被风撩动,火舔舐着柴火,发出“呼呼”的轻响。
戚年站在几步之外,都能感觉到被夜风席卷而来的热làng,gān燥,温暖。像是碾着皮肤穿过,徒留下夜风的凉意。
山风贯穿整座树林,树叶相互泣诉着,发出的声音像是野shòu在咆哮,听得戚年的心口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里面回dàng得尽是酸涩的风。
她哆嗦着在纪言信身旁的位置坐下,跟在她身后的七宝趴在她的脚边,把脑袋塞到戚年的手边。
戚年从善如流地摸了摸它的脑袋,语气随意地问起:“纪老师,你也睡不着?”
纪言信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那双幽深的双眸映着火光,在夜色里格外明亮:“你和纪秋太吵,睡不着。”
毫无防备被算账……戚年心虚地低下头:“那你……没听见什么吧?”
纪言信语意不明地反问:“你想我听见什么?”
……
戚年默。
就这么gān坐了一会,就在戚年打算先去上厕所时,他才不疾不徐地说道:“虽然隔音不好,但确实没听见什么。”
戚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她刚才的那个问题。
“没听见么……”戚年捏住七宝的耳朵,摸着它耳朵上蓬松柔软的毛,笑了笑:“那我先去……上厕所了。”
她含糊地说完,轻轻地挪开七宝的脑袋。刚往前走了几步,看着那只有一点昏huáng灯光的路,听着耳边阵阵不歇的山风,渐生退意。
那恐惧馋食她的勇气,让她迈出去的脚不由自主地缩了回来。到最后……直接退回了篝火前。
纪言信看着去而复返的戚年,扬了扬眉,无声地询问。
戚年吞了吞口水,总觉得背脊凉凉的:“我一个人害怕……”
她远远地看了眼只有一星半点光线的厕所,难以启齿,开口时就像是蚊子在耳边哼哼:“纪老师,你可不可以……陪我过去?”
纪言信没听清,但这个时候,不用她再重复一遍,光是看着她此刻的表qíng也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他垂眸思忖了几秒,手里被他捏碎的木渣尽数抛进过篝火里。他用脚尖轻轻地踢了踢七宝。双手cha在口袋里,微抬了抬下巴:“走吧。”
戚年的脚尖还在不安地摩挲着地面,没想到他答应得那么慡快,有些呆愣。
还是纪言信发现她没跟上来,回头看了她一眼:“不是要去……”
戚年脚步一轻,赶紧追上去,跟在他的身旁:“纪老师,谢谢你。”
纪言信的脚步有一瞬的停顿,他皱了皱眉,竟有些听不惯她叫他“纪老师”。可这样的感觉只维持了几秒,就像被风chuī散了一样,无影无踪。
不远处传来窃窃的人声。
这里也有一队露营的人,三两帐篷散落着,也是来看东篱山日出的人。
大约是在谈心,男女声混杂,压得很低。走近了听,还隐约能听出话语里的qíng绪。
这里没有光源,只靠着小路上路灯昏暗的照明。
光线明暗的切割里,人影恍惚,反而让戚年心里发凉。
她忍不住快走几步和纪言信并肩,匆促的脚步声泄露了她的恐惧。让纪言信不由自主地慢下来,放缓到她能勉qiáng跟上的速度。
“不急。”他开口:“慢慢走。”
轻缓的声音,毫无预兆地撞进她的耳里。
戚年这才放松一直揪着的心,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怕黑……”
说话间,已经走得近了。
纪言信停下脚步,示意她:“我就在这里等你。”
戚年“哦”了声,怀揣着发憷的心,慢吞吞地走进去。
厕所里的灯光比路灯要明亮不少,大概是景区的人每天都在用心管理。非常的gān净,洗手池旁,更是贴心地放了洗手液。
戚年解决完,挤了点洗手液洗手,连镜子都不敢照,匆忙地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