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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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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言信瞄了沉睡中的戚年一眼,微微沙哑的嗓音弥漫着淡淡的无力:“我不管你是觉得好玩,还是好奇。”
“如果我喜欢,不需要任何人推着我往前走。”
纪秋愣住:“你不喜欢戚姐姐吗?”
“我有非喜欢她不可的理由?”纪言信反问。
话落,又觉得太过薄凉,抿了抿唇,缓和了语气:“总之,这些事,以后不准多管了。”
纪秋被他训得有些委屈,虽然纪言信没有一个字是在指责她的不对。可她就是觉得心里窝了一团火一样,难过得不行。
还想说什么反驳,纪言信已经转身迈出了帐篷:“后半夜我在外面守着,安心睡吧。”
纪秋哑口无言。
她瞪着帐篷口,气得鼓了一张脸。
丝毫没有注意到,原本该在沉睡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纪言信回篝火前坐下,凌晨的东篱山顶弥漫着层层白雾,温度低得坐在火堆前都能感受到夜风的侵袭。
他顺手捡了一枝树枝,在只有一簇火焰的火堆里一挑。烟灰四溢间,火焰顿时壮大,冉冉而起。
七宝原本趴在纪言信的脚边,似乎是察觉到他的心qíng不好,无声地蹲坐在他的身前,舔了舔他的手背。
“没事。”纪言信摸了摸它的头,自言自语道:“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了……”
七宝歪了歪脑袋。
听不懂。
——
下山的路上,是比来时更加压抑的沉默。
挡风窗上的雨刷来回扫dàng着,坐在车里,都能听见车外滂沱的雨声。
雨天,又是东篱山的盘山公路,邵醉不敢分心,专注地注意着路况。
纪秋心心念念的日出没看到,清晨一出帐篷,就是云雾遮掩的山峰,山顶阵阵冷风,刮得人简直生无可恋。
等糙糙地吃过早餐,收拾了帐篷准备回去,刚出发没多久,就下起了大雨。
她剥着橘子,一瓣瓣清理地非常gān净,这才塞进嘴里。任早冬还有些酸涩的橘汁在唇齿间漫开,酸得她忍不住眯起眼来。
邵醉抽空瞥了她一眼:“少吃点。”
纪秋生着闷气,从今早开始一直没理纪言信,连带着邵醉也无辜牵累,头一甩,径直看向窗外:“不要你管。”
邵醉皱了皱眉头,没跟她一般见识。
到了平地上,雨势也小了些。
邵醉这才能偶尔从后视镜里瞥两眼后座上沉默的二人一狗。
纪言信昨晚守了一夜没合眼,脸色难看至极。靠在后座上闭眼休息了一会,脸色才算好了些。
“戚年。”驶上高架桥后,邵醉看着后视镜叫了她一声:“先送你回家。”
戚年这才大梦初醒般,往窗外看了眼。
大约是没睡好,眼睛有些红红的,打不起jīng神:“随便找个地方把我放下就好……”
车厢里静了静。
一直闭眼休息的纪言信睁开眼,撑着座椅坐直身体。随意披在身上的外套因为他的动作掉落在地上,他不慌不忙地捡起来:“往前,转角我会提前跟你说。”
邵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接下来的一路,便只有纪言信的声音在指路。
没睡好,加上心qíng不悦,他周身的气压已经降至冰点。
没说几句,就掩唇轻咳了几声,再开口时,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前面那条路开到尽头,左转。”
邵醉诧异地回头:“是不是感冒了,怎么咳起来了?”
纪言信没说话,他头痛得厉害,浑身像是浸在水里泡着,可身上的温度却滚烫。
连呼吸,都沉重了不少。
窗外的雨势不歇,被风刮卷着,噼里啪啦地砸向车窗。
戚年手里的矿泉水已经握了一路,手心的温度都要把水捂暖了,几次想把水递给他,可那冲动刚涌进心口就呼啦啦地碎了一地,再拼凑不回来。
昨晚他说得那些话,戚年听见了。
那么严肃的口吻,让她想继续不当一回事都不行。
她原本以为,这么久以来的浸润,他至少会对自己不一样一些……可转了一圈才发现,只是她自作多qíng而已,他依旧站在原地,未踏出一步。
她难过,可又想维持那点自尊心。
只能假装什么也没听见,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只要下车了,看不到他就好。
她轻声地安慰着自己,连车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也没发觉,还是七宝舔了舔她的手,她才恍然回过神来。
一抬眼,车已经停在了小区的门口。
戚年怔了一下,推开车门的同时,才想起要先告别:“那我先走了,大家再见。”
纪秋连忙叫住她:“戚姐姐,你把伞带着。”
她解开安全带,趴在椅背上把伞递给她。
戚年下意识地看了眼纪言信,正好和他的目光对上。
微亮的,有温度的,像隔了远山。
她慌忙地接过伞,连“谢谢”都忘了说,退后几步,关上车门。
最后一脚踏上了水坑,溅起的水花湿了她的裤腿,一塌糊涂。
戚年撑起伞,从车尾绕过,正要过马路。一低头,才发现手里还握着那瓶水。
满世界的雨声里,她却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快过一下。
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她转身,拉开了纪言信那侧的车门。伞面倾斜而下时,那雨珠顺着伞骨滚落,正好落在他的手背上。
纪言信敛起眉目,不在意地抬手扫开那滴雨珠,抬眼看她。
那样安静的眼神,看得戚年也静了心。
几乎是有些蛮横地把手里的矿泉水塞进他的手心里:“纪老师,我专业课的老师布置了论文作业……”
戚年一顿,狠了狠心:“我应该有一段时间去不了实验室了。”
纪言信的呼吸一沉,避开她的视线转而盯着那瓶水。
半晌,才点点头,沙哑着嗓音吐出一个字:“好。”
——
这场雨一直到傍晚才渐渐地停了下来。
戚年捂在被窝里不想动,就怔怔地盯着窗外yīn沉的天色发呆。
只偶尔,天空中有飞鸟经过,她的眼珠子才会跟着那道小小的黑影转一转。
戚妈妈做好饭也不见戚年出来,想着她上午回来时,拿着伞也淋了个半湿的láng狈样,终于迟钝地察觉不对劲。
等进屋把戚年从被窝里捞出来,她已经哭得眼睛都肿了。
戚妈妈吓了一跳:“不是去东篱山露营吗?走得时候还高高兴兴的,回来怎么就成这样了?”
戚年摇摇头,抱着戚妈妈的腰,把脑袋埋在她的怀里:“我的新漫画要坑了……”
戚妈妈陡然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吓的……
她拍了拍戚年的背:“行了,多大的人了,还跟三岁的小孩一样不经事。先起来吃饭,吃过饭你继续哭。”
戚年难过得无以复加。
男神追不到了。
《美人宜修》也要坑了,怎么若无其事……?
嘤嘤嘤。
******
想着这会戚年应该也到家了,刘夏吃着李越剥好的橘子,给戚年打电话。
忙音响了几声,就接通了。
她咬着橘瓣,说话的声音含糊不清:“我明天下午到z市,来不来接我啊?”
戚年又抽了一张纸巾擤鼻涕:“不去。”
那浓浓的鼻音听得刘夏一个皱眉:“怎么了?又被纪老师花式拒绝了?”
戚年受到会心一击,顿时倒地不起。
要不然怎么说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都跟亲眼看着事qíng发生一样,一猜一个准。
刘夏久久没听到戚年的回答,心下一咯噔,咬了舌头,疼得呲牙咧嘴:“你别不说话啊……还真被我猜准了?”
刘夏“嘶嘶”地倒抽冷气,李越从厨房探出头来,看她一脸痛色,端着切好的火龙果走过来:“怎么了?”
刘夏指了指舌头,疼得眼泪直打转。
知道她是咬了舌头,李越低笑着凑近看了眼,不期然地听见电话那端,戚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夏夏我怎么办啊……男神拒绝了我,漫画也要坑了。我下午还给周欣欣打过电话,她说合同签好寄出来了。”
李越诧异地挑眉。
戚年还在那哭:“不说要走法务部的吗,她没事速度那么快gān嘛啊!”
刘夏在她一堆混乱的叙述里,勉qiáng理清了整件事qíng:“纪老师拒绝了你,你的坑画不下去了,结果签约实体的合同又签好寄出,尘埃落定了。你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对吧?”
听着那头越发凄惨的哭声,刘夏叹了口气:“你傻啊,坑不能编完啊?男神丢了就丢了,改明我给你介绍一打随便你挑。”
戚年还在哭。
刘夏听着心疼,嘴上却是恶狠狠地:“行了,给我闭嘴。不就是一个纪言信吗,我帮你追!我帮你想办法!”
世界顿时安静了……
半晌,戚年才抽噎着确认:“你说真的啊?”
刘夏翻了个白眼,唇角却勾起来:“瞧你那点出息。”
——
回去的路上。
邵醉频频从后视镜里瞥后座的纪言信。
只看得纪言信也无法若无其事,抬眼,问:“想说什么?”
邵醉等得就是他这句话,不客气地问道:“你对戚年家这么熟……来过几次了?”
真是毫无营养的问题。
纪言信继续把玩着手里的矿泉水,回答:“不记得了。”
邵醉:“……”
看来是很多次啊……
过了没多久。
邵醉轻咳了一声,提醒他:“你已经盯着戚年给你的水盯了一路了……喝不喝?”

第二十九章

又是戚年公寓楼下的烧烤店。
天还未黑,青黑色的天际云层翻涌。天幕低垂,bī仄得像是随时都会下雨。
戚年咬住烤ròu撕下来,就着手边的啤酒灌了一口,辣得直抽凉气。
刘夏皱了皱眉,拎着啤酒瓶放在离戚年最远的李越面前。
“我一下飞机就过来,可不是来看你怎么把自己灌醉的。”刘夏用筷子夹了一口烤鱼,眯细了眼看她:“你说这段时间都不去实验室了对不对?”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戚年神色悲痛。
她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做得好。”刘夏用竹签指了指她面前的辣椒:“这种东西刚入口是新鲜,可辣到无法承受的时候你就想着不停地喝水降降温……”
戚年似懂非懂地看着她。
“也就是说,”刘夏喝了口水,眉眼轻挑:“实验室不去了也好,最近少出现在纪老师面前,起码要让他察觉,你是存在过,甚至介入他生活的。”
戚年已经从似懂非懂进化到一头雾水:“不在他面前晃,怎么怒刷存在感?”
刘夏冷笑一声,摆出冷艳御姐范:“你当我是死的吗?”
李越在旁边无奈得直摇头。
戚年咬着手指就差哭了:“说简单一点……我听不懂。”
刘夏不慌不忙地咬了口里脊ròu,又灌了口红牛,这才慢条斯理道:“撩拨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就是你不经意地撩一撩拨一拨,他就神魂颠倒……每天怒刷存在感刷出个熟悉度足够了,接下来,该拨chūn心了……”
戚年依旧是一脸“夏夏你在说什么我还是听不懂啊”的表qíng。
刘夏:“……”
虽然不在一个频道上,但二十多年的默契还是让这场灵魂的jiāo流圆满落幕。
戚年目送着李越和刘夏离开,士气高涨地打包了没吃完的烧烤回了家。
坐到电脑前,铺开画纸,郑重地用签字笔写下四个大字——按兵不动。
——
纪言信销假来上课,刚泡上茶,隔壁的沈教授就闻着茶香寻了过来:“我说呢……感冒好了?”
纪言信靠着书柜,形容懒散。手里端着透明的塑料杯,刚泡上热水,杯口氤氲的雾气冉冉而升,模糊了他清隽的侧脸。
听见声音,他转头,微微颔首:“沈叔。”
“脸色看着还是不好。”沈教授摇摇头,寻了把椅子径直坐下:“怎么不好好休息两天,这么急着回来?”
“不放心。”纪言信垂眼,目光从书柜上扫过,不一会就拎了两本书出来。
沈教授随意地瞄了眼书脊,眉一挑,兴致颇高:“这两本初级的书,是不是借给那个古代文学专业的戚丫头?”
纪言信捏着书脊的手一顿,僵硬地看着这两本书片刻,倏然一哂,摇了摇头:“我是烧糊涂了……”
她前天跟他说过,不来了。
那自然,也不学了。
纪言信面无波澜地把书放回原处,捧着茶杯,静静地看向窗外。
******
就这么过了几天,戚年的小天使们按捺不住了。
被置顶的那条微博评论数量不断攀升,七崽的后援菌七熊刚上微博就被私信,艾特炸了个头昏眼花。连带着七崽偶尔有过互动的几位画手,都不免被波及。
她的微博刮起这阵“七崽去哪了”的风时,戚年正在专业课上一脸认真地……出神。
五天了……
第五天了!
她已经有五天没有见到纪言信了!
不用再在生化课和专业课两头奔波,戚年就闲了下来。
往常她总在赶稿的时候抱怨时间不够用,她一个拖延症冷却时间三小时……通常画完稿都深更半夜,困得只想把自己往chuáng上一丢不省人事。
可真的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她却没了追剧的兴致,也没了追文的热qí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