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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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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微敛了下眼:“我知道,”低沉的声音里暗含了一分笑意,纪言信抬眼盯住她,似笑非笑:“你有什么问题?”
戚年摇摇头,缩回来,一捻一个地往嘴里塞爆米花。
看,她忙着吃爆米花,没嘴了。
纪言信今天开了一天的会,实际上已经有些疲倦了。他喜静,并不喜欢来影院这种热闹的地方。
但戚年坐在他身旁,即使周围那么吵闹,他也觉得……似乎可以忍受。
放映厅的灯光暗下,周围的所有声音都被暂时压下。
全部的黑暗里,只有身旁这只“老鼠”咬爆米花的“咔擦咔擦”声,不绝于耳。
纪言信弯了弯唇角,忍不住笑起来。
无声的,却格外柔和。

第四十五章

如果,之前没有喝那杯坏事的奶茶的话,一切都是挺美好的。
但戚年不止喝了,还全部喝完了……连珍珠都没放过,一粒一粒全部咽了下去。
于是电影开始放映的一个小时后,戚年捂着肚子有些难受。
爆米花没心qíng吃了,电影里有搞笑桥段时没力气笑了,就连纪言信碰到她的手时也顾不上脸红心跳。
她、她只想上厕所……
可整个放映厅暗得只有大屏幕透出来的光,她连路都看不清。
也许是经常熬夜盯电脑的原因,她的视力下降得厉害,光线暗一些的地方她就犹如患了夜盲症,只能靠摸索。
但电影院这种地方,又是qíng侣座这一片区域……如果摸索过去,万一摸着不能摸的东西了呢……
戚年心里嗷呜嗷呜地狂叫,脸上的表qíng也渐渐僵硬。
一分钟后,戚年拉住纪言信的袖口,轻轻地拽了拽。
纪言信察觉,低头,侧过脸,摆出了一副倾听的姿态。那侧脸的弧度被屏幕透出的光镀上了五彩的光晕,棱角分明。
戚年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咬字:“我去下厕所。”
低若蚊蝇的声音被骤然而起的磅礴乐曲压下去,纪言信没听清,又往她那靠了靠,猝不及防地——
戚年的嘴唇撞上了他的耳朵。
纪言信一怔,转头看她。背着光,戚年看不清他的表qíng,只看到他明亮的眼睛里,有一闪而过光影。
戚年往后一退,用手捂住嘴,摇头,摇头,猛摇头。
她不是故意的啊,真得不是故意的啊!
纪言信就在戚年这种惊恐错愕的眼神中,缓缓抬起手,摸了摸耳朵。忽明忽暗的光影里,他这个动作缓慢又优雅,手指的线条被勾勒得修长。
恢弘的背景音乐渐渐引入高|cháo,紧张的电影氛围里,戚年只看见他的嘴唇动了动,背着光,她什么也看不清,迷惘地眨了下眼。
说了……什么?
纪言信漆黑的眼眸里尽是细碎的芳华,他低下头,手撑在两个人之间的柔软椅垫上,靠过去。
戚年的毛都要炸开了,警惕地看着他。
眼看着他渐渐靠过来,戚年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直到后背抵在柔软的椅背上:“纪、纪老师,我真不是有意冒犯你的……”
话落,她抿了下唇。
突然想起,从认识之初到现在……她“登徒làng子”的形象似乎就一直没有改变过……
厚颜无耻,耍无赖,死皮赖脸,调戏轻薄……还有什么是她没对纪言信做过的?
这么一想,油然而起的成就感是怎么回事……?
戚年捂住脸,整个人都要缩进椅背里。
可回忆起往昔,想起自己当初那不知死活的做派,莫名就有了几分破罐子破摔的勇气。她悄悄分开指fèng,看着近在咫尺的纪言信。
漆黑的眼睛里凝着光束,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轻暖的空气有些gān燥,她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我已经道过歉了,现在碰也碰了,你难不成要咬回来?”
那声音软糯,明明是“恶意威胁”,却实在是底气不足。
咬回来?
纪言信微眯了下眼,目光顺着她发亮的眼睛落在她的耳朵上。
戚年看着他的视线真的转到了她的耳朵上,立刻怂了,忙抬手捂住耳朵:“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话音刚落,横cha|进来一道有些尴尬的询问声:“不好意思,能不能借过一下?”
戚年脸皮薄,收腿的同时悄悄扯住纪言信敞开的领口,把脸往他颈边藏了藏。
抓住他领口的手指触碰到他的锁骨,那温热的触感从她的指尖一路蔓延,烫得她下意识地把脸埋得更深了。
察觉到她的意图,纪言信从善如流地抬手,揽住她的肩,往自己的怀里一压,顺势把她整个圈进了怀中。
戚年的鼻尖轻轻撞上他的肩膀,属于男人的坚硬让她竟有几分失神。
怎么好端端的……生出了一种在偷qíng的感觉来?
她抬手,轻轻地戳了一下他的肩膀。
没反应?
再戳一下……
瞬间被他截住了手指,整个拢进了掌心里。
纪言信低头,声音沉沉的,只一个音节微微上扬:“嗯?”
戚年抬眼,对上他漆黑深邃得仿佛看不见底的眼神,又立刻飘忽了眼神,东张西望:“我害羞了。”
纪言信似没料到她这种回答,幽深的双眸盯着她看了几秒,低低地笑起来。
那声音低沉入耳,戚年毫无防备地被苏了一耳朵,浑身都软了……
这个瞬间,她最先想起的,是周欣欣一边啧啧有声,一边艳羡地说:“像你男神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高冷不可侵犯的。有朝之日你真的拿下他,那种深藏的热qíng和温柔腻不死你。天天宠溺音,绕指柔……”
戚年垂涎地舔舔口水。
然而,在这种格外适合培养暧昧的最佳时机。
戚年皱起鼻尖,被纪言信握住的手挠了挠他的掌心,咬牙道:“那个……我想上厕所。”
捂脸。
——
戚年一路跌撞着去上了厕所,又一路跌撞着回了放映厅。重新坐回座位后,刚才那旖旎又暧昧的氛围早就烟消云散了。
快得像一场梦。
纪言信不知道在想什么,双眸专注地盯着屏幕,只有撑在扶手上的手指偶尔轻轻地敲动一下,悄无声息。
戚年偷看了好几眼,遗憾扼腕。
她抱起爆米花桶,一口一口往嘴里喂,咔擦咔擦的嚼碎声里,纪言信转头看了她一眼。
戚年咬住爆米花的动作一顿,跟只嘴里塞满了松子的松鼠一样,囧囧有神地看着他。
“为什么选这个片子?”纪言信往后一靠,借着明亮的光影去看她。
戚年的眼睛亮晶晶的,咬着爆米花,口齿有些不清:“最近的排片里好像只有这个你也许会喜欢。”话落,她悄悄地看了他一眼,低头挑着个大的爆米花,小声地补充了一句:“还因为科幻片的时间长……”
纪言信挑了挑眉,眼底漫开几缕兴味,调侃:“我来的时候,其实已经做好了陪你看那些黏糊的爱qíng电影的准备。”
戚年咬住手指,没说话。
电影的放映时长已经过去了五分之四。
戚年离开的这段时间,高|cháo已过。所有的人都沉浸在剧qíng的骤然转折里,陪着男主角挣扎在困境中,也陪着男主角回忆往昔和妻子的花前月下,唏嘘不已。
戚年订票前大概地看过影片的简介和网友们的剧透,模糊地对剧qíng有概念,渐渐地入了戏。
等看到男主角和妻子分离前,牵手走过那条林荫路,镜头把紧握的双手放大定格时,她心念一动,有些失神地看向沉默地坐在身旁的纪言信。
心里有个念头怎么也止不住。
她捏了捏汗湿的手心,轻轻的,轻轻的,拽住他的袖口:“我能不能牵下你的手?”
见他要回头,戚年立刻用力地拽了一下他的袖口:“就一下……他们结束的时候,我们也分开。”
她拽着他袖口的手用了十分的力,紧得压住了他的袖扣,垫得他手背有粗糙的压迫感。
所有的紧张和期待,全部通过这个柔软的力量让他感知。
纪言信没回答。
而他的沉默通常都代表着他的拒绝。
戚年失望地垂下眼,心尖像是有什么被挤压,酸涩得她喉间微微有些发苦。
她缓缓松开手,刚要缩回来。
下一秒,纪言信蓦然反手握住她的。那温热gān燥的手心熨帖上来,像是握住了她的心,让戚年的心跳都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什么男女主的爱qíng虽然平淡却让人感动得潸然泪下?
什么科学理论严谨qiáng大得像一部科幻纪实?
什么画面感清晰真实,剧qíng大宏观正得让人jú花发紧……
戚年一点也没感受到。
甚至后面的剧qíng她都没再能分心注意。
她全部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被纪言信牵住的手上。
他的手温暖有力,隐约还能感受到他脉搏的跳动。
牵了一会,似乎他的无名指轻轻地动了一下。
牵得久了,姿势不太舒服,又被他挪到了腿上。
哦,还有……
手被他牵着,一直到电影结束才放开……这似乎是他们之间,第一次,能够算的是正式的牵手吧?
于是,走出电影院时,戚年面若桃花,十足被壮丁滋润过的模样。
她不敢笑得太夸张,但又实在忍不住,只能抿着唇,一路低着头……到最后,嘴角都抿得发酸。
她边揉着嘴角,边跟在纪言信的身后去停车场取车。偶尔抬头看看他修长挺拔的背影,想笑不能笑,就“嘶嘶”声地抽着凉气,拉住要上扬的唇角。
去停车场取车,务必要经过一楼。
作为z市人流量最大的商场之一,一楼的店铺林立,种类之多。
已近十点,所有的商铺都在收拾准备关门。商场的广播里更是播放着柔和的女声,一遍遍的提醒商场就要关门,请顾客们准备离开。
在绕过转角,经过一家饰品店时,纪言信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忽然停下了脚步。
戚年跟在后面,一脑袋撞上了他的后背,忙不迭退后几步,不解地看着他。
纪言信转身打量了她几眼,眼神落在货架上的某处,嘴角勾起个似有若无的弧度,那笑容意味不明,看得戚年心里有些发毛。
她不安地默默又往后退了两步。
“等着。”他把戚年的玩偶塞进她的怀里,信步迈进饰品店里。
戚年好奇地扶着门框探出脑袋。
纪言信绕过货架走到最中间的架子上,随手从货架上取下了什么东西,去柜台结账。
不知道收银的服务员和他说了什么,他回头看了眼站在门口乖乖等着的戚年,点点头。
戚年的好奇心都要被勾出来了。
眼看着纪言信结完账,拎着个纸盒走出来,差点像七宝一样摇尾巴……
纪言信把钱包收回口袋,又顺手把纸盒扔给她:“打开看看。”
戚年那颗浸泡在蜜罐里一整晚的心忍不住又膨胀了一圈,欢天喜地地打开袋口往里一看,顿时石化——
里面、里面……
里面是一个粉红粉红的兔耳朵发箍……

第四十六章

粉红……粉红的……兔耳朵……!
戚年一下涨红了脸,也不知道是尴尬的,还是害羞的。反正,没敢再抬起头来,生怕不经意和他的眼神对上,自己内心那些让人觉得羞耻的想法就全部bào露在他的眼前。
饰品店的导购小姐正偷偷地往这里看,眼神的热度隔着一盆绿萝和写着“今日特价”的小黑板都能qiáng烈得让戚年清晰地感觉到。
戚年舔了舔唇,不太确定地问:“这是……送给我的吗?”
商场里逗留的顾客所剩不多,多家商铺都已经熄灯,只有广播里商场即将关门的提醒反复地播放着。
纪言信的身后是正门宽阔的大堂,白玉般的大理石倒映着高两米有余的圣诞树。圣诞树上的小电灯一闪一闪的,圣洁又美丽。
瞬间的,圣诞树上的灯光骤灭,温柔提示的女声也停止,整片世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纪言信清冷的声音也从未那么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里:“不是被七宝咬了耳朵?替它赔的。”
“咬耳朵”三个字,他的语气微妙,那微亮的眼神就像是森林里骤起的火种。看得戚年心口微微发热,瞬间想起在一个多小时前……
他们是怎么“咬”了耳朵的。
戚年装傻扯开话题:“可是七宝咬得是拖鞋的……兔耳朵。”
纪言信挑眉,问:“有区别吗?”
生怕他说出自己无法招架的话来,戚年立刻识趣地摇摇头,闭嘴。
哪怕此刻心里狂喧着……一个是踩在脚下的,一个是戴在头顶的,能一样吗!能一样吗!能一样吗!
因为这一段意外的小cha曲,回去的路上,戚年一言未发。
她低着头想事,活跃的大脑已经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把今晚要更新的微博和配图都想好了……
甚至,回家之后,第一做什么,第二做什么……都编着号地排整齐。就等飞奔回家,节省一切可以节省的时间,悄无声息地避开戚爸爸的巡查,以最快的速度回房间戴上兔耳朵看看效果。
幸好,没有任何的意外打乱她的计划。
戚年悄悄地打开门。
大概是戚爸怕她看不见给她在客厅留了盏灯,那暖橘色的灯光把那片沙发和墙壁照得透亮。
戚年迈进来,刚关上门,迎面扑上来一条大狗,拱着鼻子在她身上嗅来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