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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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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秋吃着八宝鸭,没空理他。
相比邵醉和纪秋那里时不时抬杠吃得热闹,戚年这里就安静了不少。
纪言信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说话……所以她也格外的安静,无论是杯盏jiāo替还是提筷夹菜,都小心得没发出一点声音来。
纪言信看了她一眼,反手把倒扣的青瓷酒杯移过来,壶嘴沿着杯壁倒了一浅杯烫过的杨梅酒,然后推到她手边:“尝一口。”
戚年嗅着浓郁的酒香,还没喝就有些醉了:“我酒量不太好。”
“嗯,我知道。”纪言信唇角略勾,又重复了一次:“我知道。”
戚年懵。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啊……
大概是猜到了她这会在想什么,纪言信瞥了她一眼,难得解释:“这酒花了不少jīng细功夫,不喝可惜了。”
戚年“哦”了声,把酒杯凑到唇边,悄悄地舔了舔。
纪言信扬了扬眉角,移开目光,只当做没看到她这个小动作。
一浅杯喂进去,浓郁又醇厚的酒香从舌尖漫开。酒质醇厚甘甜,却并不让人觉得辣口呛鼻。反而觉得胃里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
品出这酒的味道了,戚年餍足地舔了舔唇,又给自己满了一杯。
纪言信没多大胃口,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这壶烫过的杨梅酒倒是入味,但因为他胃不太好,只喝了几杯,就克制地停了下来。这会看着戚年一杯接一杯停不下来地喝,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酒不烈,倒也不怕她喝醉。
晚上的安排是中午在客栈时就定好的,去茶楼听评弹。
茶楼离这里不远,步行几分钟就到。
纪秋有意给纪言信和戚年腾出个二人世界,又的确是对这些没见过的东西新鲜感十足。进了茶楼之后,就拉着邵醉陪她去前面最佳观赏点的八仙桌拼桌。
纪言信被晾在一边,也不在意,闲适地四处看了眼,然后低头询问她的意见:“想坐哪里?”
戚年那杨梅酒的醉意刚被冷风chuī散了些,可迈进茶楼后,就被那有些滞闷的暖气冲得有些头晕胸闷。
看出她的不适,纪言信抬头往二楼被屏风隔开的雅座看了眼:“去二楼吧。”
戚年当然没意见,跟在他身后到了二楼,才看清所谓的雅座——
雅座隔栏而设,单独用屏风隔开,重点是……还特地拉了纱帘……那遮挡别人视线用的纱帘,真是让人想不多想都难啊……
她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看着那些并不怎么宽敞的软榻,默默猜测。坐两个人……会不会抬个胳膊都能碰到手啊?
事实证明,软榻只是看着不太宽敞而已。
戚年喝茶嗑瓜子……丝毫没有跟纪言信亲密接触的机会。
木质的楼梯上不时传来走动的脚步声,戚年不专心,总要透过屏风去看看,哪怕只能看到个朦胧的轮廓。
哦……还有美貌纪老师清俊完美的侧脸。
怎么办?
光是看着都要喘不上气来了。
戚年端起茶杯囫囵地喝了几口茶降火,但那种被他勾引的感觉依然没有好转。反而像是悠然dàng过的乌篷船,缓缓地把水面dàng出了涟漪。
坐了一会,戚年就有些坐不住了。
可刚不安分地一动,腿碰上他的,纪言信还没什么,戚年自己像是被触了电一样,一个激灵,立刻缩了回来。
纪言信侧目看她,懒得说话,只用眼神询问。
戚年不敢看他,就捂着被暖气熏得发热的脸,瓮声瓮气道:“暖气太足,有些热。”
这熟悉的语气让纪言信毫不费力地记起年初六那晚,她也是有些朦胧得醉了,被他压在沙发里,瓮声瓮气的语气像在撒娇一般:“我的腿麻了。”
声影渐渐重叠,纪言信这才发觉,好像所有的不同,都是从那晚开始的。
他低敛下幽深如墨的双眸,突然也觉得暖气有些太足。他顺手,松了松领口,那随意的动作却像是在故意撩人一般,看得戚年一阵口gān舌燥。
她立刻挪开视线,转头看到屏风后的窗户,迫不及待地站起来:“我去开下窗。”
窗户是老旧的木窗,戚年支了半天没把窗户支起来,正打算找跑堂的服务员求助,刚转身,一头撞上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纪言信。
戚年揉着晕乎乎的脑袋踉跄着退了一步。
还晕着,纪言信的手背贴上来,轻轻地碰了碰她的额头,那压低的嗓音像带着暖香:“真醉了?”
戚年摇头。
她只是脑子……有点晕。
结果摇完,顿时天旋地转。
他弯腰,保持着一个合适的距离,和她平视。
他的身后是华美的屏风,那暧色的灯光把这个夹在雅座后的死角渲染得格外暧昧。那惯常清冷的嗓音,意外的,有那么几分温和:“知道你酒量差,但没料到……”这么差。
明明是浓度不高的杨梅酒,在他这里都能当成果汁喝,她却一灌一个准。
戚年正要说自己没醉,还没开口就被铃声打断。
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一看,盯着屏幕上显示的“金宪誉”三个字愣了几秒,这才接起来。
她接电话,纪言信一言不发地迈上前,抬手把窗户的支架撑起来。
茶楼外清新自然的风涌进来,戚年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混沌的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那天在影院意外碰到戚年之后,金宪誉回头就加了戚年的微信。应该是看到她晚上在朋友圈晒的图,知道她来了北巷。
“你一个人?”
“不是,和朋友一起来的。”戚年抬眼看了看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的纪言信,想到自己现在在男神面前接另一个对她企图不明的男人的电话,莫名就有些囧。
“哪些朋友啊?”
戚年皱眉,有些尴尬地看了眼纪言信:“我、我先出去接个电话。”
纪言信不置可否地看着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但很gān脆的……把唯一可以进出的路挡在了他的身后。
金宪誉好奇地问:“还在外面啊?”
戚年没回答,或者说,她已经压根不在意手机那端的人在说些什么,只凝神看着他。
那明亮清透的眼睛里,第一次,那么清晰地倒映出他的身影。那么毫不退让的,把他锁在她的眼底。
“我明天正好也要去北巷,你在北巷待几天?”
“我能不能就跟着你混啊?我开车过去很快就到,你什么时候我顺便送你回去……”
“不过现在假期人应该很多,你住的酒店还有房间吗?戚年?戚年你在听吗,戚……”
金宪誉聒噪得让人讨厌的声音还在响着。
下一秒,他一言不发地抵上来,把她压在墙上。一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毫无预兆地,低头吻了下来。
悄无声息,也无法忍耐。

第五十章

戚年的后背撞上微凉的墙壁,闷哼了一声。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找到支撑点。手刚扶上一旁的窗框,就被他用力地扣住手腕,压在了墙上。
修长的五指紧贴着她的脉搏,像是桎梏了她的命门。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戚年措手不及,只错愕地瞪大眼,被迫承受他用力碾上来的嘴唇。
怎怎怎么……又不打招呼就亲她!
电话还未挂断。
金宪誉在一阵沉默后,自嘲地笑起来:“其实我初二的时候就喜欢你了,给你买饮料买水果糖。但那时候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哪敢追你。高一之后,和李越成了同寝室的室友……
我总想着法地打听你的事,小时候的,那些我没来得及参与的。李越问我是不是喜欢你,就像是关着妖jīng的锁妖塔被打开,所有的秘密被揭露之后就变得无所畏惧起来……”
纪言信张嘴咬了戚年一口,微用了几分力,咬得戚年“嘶”了声,挣扎着就要推开他。
奈何,她和纪言信就是个大写的实力悬殊,刚翻了一下手腕,就被他压得更紧。
他低下头,毫不客气地撬开她的齿关,长驱直入。
戚年哭得心都有了,偏偏接电话的手被他牢牢地握住,动弹不得,连按个关机键都难如登天。
金宪誉知道戚年在听,说得更起劲了:“这几次见面,我发现我最喜欢的人还是你。我知道你现在是一个人,如果愿意……如果你愿意的话就给我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嘟嘟嘟……”
电话终于被挂断。
纪言信不悦地眯起眼,把戚年的手机从她的手心里抽出来,顺手放进她的连衣帽里。收回手时,微凉的手指有些恶劣地按在她的后颈上,冷得戚年哆嗦了几下,他才松开她,就抵着她的额头,这么近地看着她。
他挂断了金宪誉的电话……
那是不是证明,他吃醋了?
戚年呆呆地看着他,被他咬过的下唇和舌头还微微发麻,她抬手捂住嘴,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你你你……”
“什么?”纪言信用鼻尖蹭了蹭她的。
这么一个亲昵的举动,成功地让戚年彻底断片,傻在原地。
这是……在……gān嘛!?
她不自觉地咬住下唇,心跳快得她几乎无法负荷,心脏最深处好像有一处柔软正以无法控制的速度塌陷下去。身体里全部的力气都随着这不可控的塌陷缓缓的流失,像抽丝,一缕一缕,难熬又磨人。
两个人在被屏风遮挡住的狭小空间里,这么暧昧的姿势,就连呼吸都带着旖旎。
戚年唯恐纪言信会听见她这么剧烈的心跳声,忍不住小口小口地调整着呼吸。那湿漉漉的眼睛像是蒸腾起了柔湿的水汽,漆黑明亮。
纪言信心念一动,张嘴,轻咬了一下她掩住嘴的手指。
像是调qíng,也像是挑逗,惊得戚年立刻缩回手,无措地看着他。
虽然这会是个不太恰当的比喻,但纪言信还是觉得。她这种时候,看起来和无辜卖萌的七宝……真得很像。
他忽然就有了耐心,温热的嘴唇沿着她的鼻梁落下来,手指摩挲着她柔软的脸颊,又低头吻了上去,这一次温柔了很多。
他覆在戚年后颈上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一下一下,那指腹,捏着她那一寸,就像是摸着小猫一样,轻柔又缓慢。
不一会儿,那被他摩挲着的地方就烫得如同烙铁,深深得灼着她的心口。
所有纷杂的思绪都堆积到一起,她刚理清的思绪又被纪言信打乱,缠在一起,像被猫爪子挠乱的毛线团。
楼下响起了掌声,从稀稀落落渐渐变得整齐划一,那喝彩声几乎要压过台上咿呀唱着的女声。
戚年有些不安。
这不安在听到由下而上渐渐清晰的脚步声时,彻底变成巨làng波澜的大海,一下一下拍打着岸边的岩石。
这个地方紧邻楼梯,仅靠一扇屏风遮挡。只要有人绕过这个屏风,对里面……一览无遗。
戚年“唔”了声,推了推纪言信:“有……有人……”
话还没说完,纪言信摩挲着她后颈的手一顿,舌尖从她的上颚扫过。不轻不重,却撩得戚年瞬间软了腿……
“别出声。”他压低了声音,那声音沙哑xing感。
戚年的耳朵一苏,什么反抗xing的动作都做不出来了,只紧紧地握住他伸过来的手指,用力得让纪言信忍不住抬眼看了看她。
很紧张?
那脚步声踩着楼板一步步迈上来,戚年的手指越抓越紧,呼吸紧张。紧闭着的眼睛上,那微卷的眼睫不停地轻颤着。
纪言信忍不住弯起唇,捏着她后颈的手往自己怀里一压。
他偏头,不轻不重地咬了咬她的耳垂。
戚年一抖,“唔”了一声。
就在耳畔的脚步声一顿,停了一下。
戚年紧闭着眼,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
幸好,那脚步声一顿之后很快就重新响起。可比起之前的闲适淡定,这会匆匆忙忙得像是三步并作两步,几下就消失了。
戚年小心肝抖了两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
她发誓,一定是被人误会了!
纪言信低低地笑起来,下巴搁在她的发顶摩挲了下,手指捏住她的耳垂揉了揉,看着它在指下变得通红,眸色渐深:“晚上……到我房间来?”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
戚年借口尿遁,逃了就再没敢上去,和纪秋挤在一条长凳上。
纪秋正磕着瓜子用眼神调戏唱曲的姑娘,戚年挨上来时,她抽空看了眼,啧啧了两声:“真被我哥灌醉了啊,脸怎么那么红?”
戚年囧:“什么叫被你哥灌醉了?”
纪秋猥琐地“嘿嘿”了两声:“我哥骗你喝那杨梅酒的时候我和邵醉可都看见了啊,绝对不怀好意。”
戚年被她说得脸颊发烫,抓了一把瓜子放在红木桌上一个一个地拨,装没听见,心里却腹诽:“纪家的人都焉坏。”
眼看着时间不早,四个人决定打道回府。
雨依旧淅淅沥沥得下着,雨滴落下来的声音清脆,像一曲温婉轻柔的小调。
不知道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因为……戚年也不觉得冷,看着商铺前红灯笼发出的微光更是觉得温和又温暖。
纪秋挽着她走在前面,身后的两个男人走得不紧不慢,却始终保持着落后两步的距离,从容又悠闲。
很快,回到客栈。
老板还没睡,半靠着墙壁在看球赛。看见他们回来,坐正了身子:“回来得这么早,没去后巷的酒吧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