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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当时是奔着书去的,搜到书就出来了,没想到他房里头还藏着这些赃物!”

阿秀悔的肠子都要青了,他是一时大意了,竟然忘了自己昨天刚偷了东西藏在了chuáng底下,这东西可不是跟他的银子一块的,这个阿英眼睛怎么就那么尖,怎么就给她看见了。他慌张地抬起头来,三夫人却咯咯笑了出来,说:“这下可好了,昨天大姐因为一本书就撵他出去,我还怕大爷会生气呢,这下好了,看书只是有伤风化,偷东西可是大罪,还是偷这么值钱的东西!”她说着就低头看了跪着的阿秀一眼,笑道:“你这个浑身泛着骚味的奴才,这一回我看你怎么办。大姐,还等什么呢,把他送到官府去,由官府发落。我就不信大爷这一回还能保他,他这明显跟着大爷就是为了贪银子,对大爷根本就不是真心的,大爷英明果断,这一回一定不会再护着这个狐媚子!”

阿秀一听要把他送到官府去就慌张了,赶紧磕头说:“奴才是一时糊涂,夫人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什么都不要了,我立马就走,再也不回来了,夫人,您饶了我这一回吧,我这是

第一回拿大爷的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鸽子血,以为就是寻常的玉石。夫人……”

“官府要送,家法也要执行!”

夫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眉眼却突然露出绝qíng的神色来,似乎已经忍他忍到了极点:“一个奴才,勾引了二爷不说,还坏了大爷的名声,我身为李家的媳妇,怎么能容你?!来人,上家法!”

阿秀一听,爬起来就要跑,可是周围小厮都围着呢,立即又把他按趴在地上,他啃了一嘴的泥,心里头就真的怕起来了,三夫人却笑了出来,似乎终于是报了仇,得意洋洋地瞅着他说:“依我说,先得抽烂了他那张脸,免得大爷看见了再心软。反正大爷还不知道,咱们就照死了打,因为偷盗执行家法,大爷能说什么,这又不是看本不gān净的书那么小的事儿,放在谁家能轻饶的了?!”

这个恶毒的烂女人!阿秀急得“呜呜”直叫,却已经被人捂住了嘴,他被人抱到了一条长板凳上,就见一个膀大腰圆的小厮拎着一个手臂粗的木棍走了上来。

妈的,这是要执行杖刑啊!阿秀眼睛瞪的老圆,呜呜叫着两条腿直蹬,那小厮一棍子就打了下来,那棍子原本是照着他的屁股打的,只是因为他扭动了一下,那一棍就直接捶在了他的腿弯上,他只听见骨头“咔嚓”一声响,身体瞬间像触电似的抖了一下,一下子尖叫了出来。

大夫人厉声说:“再打!”

可能是因为腿上的伤已经要了他的命,那木棍再打到他的屁股上时,阿秀已经感觉不到疼了,他的嘴又被人捂着,上半身又被人按着,豆大的汗珠子直接顺着他的额头掉了下来,他哭喊的声音都哑了,那小厮却越打越狠,三夫人不忍心背过身去,嘴里头却喊道:“打死这个狗奴才!”

阿英有些心软了,偷偷地叫道:“夫人,再打真要出人命了……”

李夫人也说话,平日里慈悲敦厚的一张脸如今却一点表qíng也没有,突然默默地说:“我平生最恨这样的人,一个男人,竟然也……”她眉头微微颤抖,厉声说:“打!”

阿秀的眼睛被泪水和汗水迷糊了,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只感到自己下半身钻心的疼,早晨的太阳忽然从东面的云彩里头跳了出来,天地之间瞬间金光万丈,也照亮了他的眼帘,金色的一片。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灵魂要飘起来,他心里头微微一松,觉得自己似乎要回去。

回到属于他的那个世界去。

他心里头酸酸的,就不再喊了,心想被打死了算了,以前他不敢求死,怕死了也回不去就活不成了,可心里头其实一直这么想着,想着他在这个世界死了,或许还能回去。

可是如果回不去呢,这么一阵迷茫的疼,他忽然迷惑了,不知道从前的苏河和现在的贺兰秀,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人的一生如果走到尽头,回想起来其实也就像一场梦一样,再长再远的人生,回想起来也就是那么几个时刻,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梦,老了死了,还不都是一个样,都只是回忆。

苏河也好,贺兰秀也好,与他而言有什么不一样,认准了一个,另一个就是一场梦,和一场梦没有什么区别。他活在哪个世界,他就是哪一个。

那杖刑的小厮似乎也有些害怕了,打的力道也轻了,边打边回头看大夫人的脸色。阿英就跪了下来,说:“夫人,别打了……”

三夫人回头看了一眼,也吓了一大跳,大夫人紧紧抿着嘴唇,终于做出了停下的手势,可是那杖刑的小厮还是停的晚了,李尽忠已经赶了过来,衣裳都没有穿好,露着中衣和胸膛,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阿秀其实是没看见李尽忠的,他的眼已经花了,又涩,根本睁不开,他只听见周围的人都唤“大爷”,赶紧伸出手来,气息奄奄地说:“大爷,大爷,救我……我错了,可是……可是我救过你一命呢,一命换一和……一命换一命……”

他呢喃了几句,立即就晕了过去,臀下已经是一片鲜血漓漓。

第67章 苦尽甘来

晕过去之后他就没有了一丝的直觉,再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的疼痛没有比从前减少半分。他颤抖着睁开眼睛,就看见chuáng头上坐着一个大夫,正在给他换头上的湿毛巾。他“嗯”地呻吟了一声,嗓子里却又gān又疼,然后就听见头顶上一个声音问:“醒了?”

他只看到模糊的一片光,闪烁了好长的时间有终于清晰了。李尽忠依旧是那张冷峻沉静的脸,只是眉头紧紧蹙着,伸手摸上了他的脸庞。

“烧退了就好的快了。我只能治这些皮外伤,腿上的骨头断了,得请专门的大夫来。”

那大夫说着就站了起来:“我去配个方子,大爷支个人跟我去取药。”

“三茗,你跟着大夫去。”

三茗应了广声,就跟着大夫走了出去。阿秀闭着眼睛,眉头微微抽损,似乎疼的厉害。李尽忠就在刚才大夫坐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轻声说:“你别乱动,动了更疼。”

阿秀睁开眼睛,怔怔地看着李尽忠的脸,忽然有了孩子气,说:“不动也很疼。”

‘李尽忠的喉咙微微上下掼动,薄唇抿着,却没有再开口,只握住了他垂在chuáng边的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大拇指。

“是我对不住你,没保护得了你。”李尽忠忽然说:“不过你放心,以后不会了。你好好养伤,我过会儿再来看你。”

李尽忠走了之后,石头他们就跑进来了,胖子小心翼翼地掀开他的被子往底下看了一眼,脸色都变了,说:“大夫人这么狠。”

chūn穗又帮他把被子盖好,小声问:“你怎么样了,大爷把你抱进来之后一直没走,我们在外头守了一天,也不敢进来。”

石头脸色也不好看,他知道书的事儿和自己脱不了gān系,要不是他帮着阿秀买书,阿秀也不会发生后来的那么多事qíng。倒是胖子一点异常的神色也没有,虽然他也知道偷盗的事qíng跟他扯上点关系。阿秀浑身疼,直哼哼,胖子他们就是想跟他说话他也没有心qíng,chūn穗就说:“咱们还是回去吧,别打扰他休息。”

他们走了以后,阿秀睁着眼睛看着上头的帐子,默默地回想曾经发生的事qíng,这么一想起来他心里头不只有余悸,还觉得很不甘心,唯一觉得理亏的,就是他确确实实是偷了李尽忠的东西。

算了算了,这一回就当自己吃了一个哑巴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等他养好伤,他再好好现列现利,受了这么大的苦,他一定多少要捞回来一点!

可是这一顿毒打多多少少也磨损了一点他从前天不怕地不怕的xing子,他躺了一会儿,就冬有人来看他了,这一回来的不是别人,就是曾经为他很伤心的李天霸。李天霸一见他的样子就笑出来了,明显是在嘲笑他,说:“跟错人了吧,现在知道后悔了么?”

阿秀可怜兮兮地看着李天霸,他现在可没有心qíng也没有力气跟李天霸逞能,只是躺在枕头上叹了一口气。李天霸的语气就和缓下来了,看了他一眼,说:“我听说你都被打的半死不活了,现在看着,也没怎么样啊,不是你装的吧?”

阿秀还是不理睬他,索xing闭上了眼睛。不过要说他现在一点后悔都没有,那也不是真的,要是跟着李天霸,这顿打指定不会挨的。李天霸就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说:“怎么还烫呢,没喝药?”

“我不知道,我刚醒过来。”阿秀沙哑着嗓子睁开眼睛,看着李天霸俊美的一张脸,忽然问:“你知道我挨打的事qíng么,打我的时候?”

李天霸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摇摇头,说:“我在外头,这两天没住在家里,你的事,还是跟我的小厮说的。”

他说着,嘴角忽然抿了起来,似乎是嘲讽的,又似乎是心疼的,语气又有些无奈的得意:“你要是跟着我,一定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大爷叫我跟着他,我也没有办法。”

“那你喜欢我大哥么?”

阿秀扭过头看着李天霸,看见李天霸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李天霸这个问题,他想了一会儿,说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李天霸苦笑了出来,说:“你知道什么,就惦记着你的银子。”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阿秀,我喜欢你才跟你说,你别跟着我大哥了,我大哥那人根本不懂什么叫喜欢人,他以为叫你跟着他就是报恩呢,你跟着他,一定不会有好下场。他是我们李家的长子嫡孙,怎么都不会有我对你这么好。你对我有什么意见,有什么不满,你就说出来,只要你说出来,我就能改。

阿秀叹了口气,决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那你叫我想想。”

李天霸幽幽看着他,帮他盖好了被子就站了起来,说:“我大哥该回来了,我走了,你别跟他说我来看过你。”

阿秀点点头,说:“谢谢二爷。”

李天霸前脚刚走,李尽忠后脚就回来了,外头天好像已经黑了,他一进来就问:“二爷来过了?”

阿秀这时候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想起自己偷盗的事qíng,脸面上有些挂不住,就佯装已经睡着了,而且怕尴尬,还是面朝里的。他原以为李尽忠就这么算了呢,不会再跟他说话,谁知道他直接将他抱了起来,说:“先别睡,喝了药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