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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秀赶紧跑到了李尽忠身边,大声喊道:“你杀人了?!”

“跟我走!”李尽忠抓着他的胳膊就往外头跑,阿秀回头看了一眼,那些人已经厮杀成一团,他鲜少见到这样血腥的场面,吓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就被李尽忠抱上了马,一路疾奔而去。

茫茫荒野下,只有白色的月光照着,两个人骑着一匹马疾奔在月色里面,新夏的野糙已经长的老长,随着风不断起伏摇摆。阿秀除了呼吸的风声,听到的就只有自己的呼吸。

他过来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呆呆地说:“你杀人了……”

李尽忠没有说话,呼吸微微有些急促,贴着他的背,传来了他同样有些急促的心跳。

他们骑着马跑了很久才停了下来,那匹马已经疲惫了,停在路边不断地吁气。阿秀说:“其实你不用这样,我就算去了京城,也未必死的了。”

“我不能冒那个险。”李尽忠看着他,说:“阿秀,咱们逃吧。你不是说安禄山要造反是迟早的事qíng么,咱们就逃到他起兵叛乱的时候,那时候事qíng还了你清白,咱们再回来。”

阿秀看着李尽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李尽忠就抓住了他的手:“这一回,求你听我的。”

“你走了,你们家怎么办?”

“他们无凭无据,不知道是谁救了你,不能拿府里怎么样。”

“杀害朝廷的人可是重罪。”阿秀失声说:“你怎么这么糊涂!我为什么沦落到这个地步,不就是为了救你,你现在这么做,我的一番心血都白费了。”

李尽忠脸色yīn沉,眉头有些痛苦:“我不能眼看着你被押解进京,我不能把你的xing命放在你的猜测上。我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阿秀忽然翻身上马,骑在马上看着李尽忠说:“就算要走,我也不要跟你一起。安禄山是要反,可是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也不知道他哪一天会反,在他没反之前,他都是皇上最宠爱的臣子,东王爷也是这洛阳城最有权势的人。我在洛阳城只认识你一人,他们如果有时间来查,轻而易举就会查到你身上。你不在府里,他们知道了怎么会不怀疑?要逃我自己一个人逃,你回府去吧,从此咱们两个各走各的路。你这么糊涂的一个人,我再也不想跟你连在一块了。”

他说着骑马就要走,却被李尽忠抓住了胳膊。

他红着眼回过头,就听李尽忠问:“当初我病的时候,你知道我为什么明知道你可能也会感染疫症死去,却最终选择了沉默,要你来照顾我么?”

“因为我想,如果我被治好了,那你也就不会有危险,如果我治不好……”他说着目光幽幽地看着他:“我其实希望你能跟我一块死。”

阿秀的喉咙微微攒动,骑以马上看着月色下脸色好坏难辨的一张脸。

“当我心里头冒出这个可怕的念头时,我就想或许我也不是爱你,只是你是我第一个求而不得的人,我心里不甘心,才会这么执着。”

“我不是爱你,只是想占有你,所以我不能放手。”

第106章 安史之乱

阿秀猛地倾下身来,吻上了李尽忠的嘴唇。

男人似乎愣住了,有些呆呆的,然后就反客为主,噙住了阿秀的嘴唇。可是阿秀几乎立即地,就退了回去,骑以马上笑了出来,说:“你不是不爱我么?”

“阿秀!”李尽忠这才知道自己着了阿秀的道,赶紧伸手去抓,可是阿秀已经骑马躲了过去:“你回洛阳吧,等到风波平静了,我会去洛阳找你!”

他说罢头也不回,骑着马便逃,不一会儿就不见了李尽忠的蚊子。他在一个树木子里停了下来,只看到黑漆漆的一大片,身上的汗都凉了。

他胯下的马低声嘶鸣,在地上扒着蹄子。阿秀从马上跳了下来,开始思考自己要往哪里去。

他在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到了一家坐落在荒野里的酒馆里,那酒馆前头有一条河,河上一座石桥,桥身上长满了野糙。他牵着马从桥上走过,看见酒馆前头的木板上,贴着一张红纸,上头说要招一个店小二。

阿秀眼睛一亮,立马有了主意。

阿秀别的本事没有,就是一张小嘴能说会道,况且开一个小饭馆一直是他的梦想,他这回也算小试牛刀。老板说要他先gān两天试试看,他借着自己二十一世纪的智慧,接连给小酒馆做了几个小改变,酒馆的生意扶摇直上,老板也特别高兴,没几天就定了他,好像是怕他再不肯gān,破天荒给他预支了一个月的工钱。

店老板的老婆以,也就是他们的老板娘,郑氏,是个很风骚火辣的女人,而且八卦的很,一直问他从哪里来,家里还有什么人。

阿秀就撒谎说:“我从长安来的,家里就我一个人,从小是个乞丐。”

“我看你穿的衣裳,不像个乞丐,倒是像个有钱人家的少爷,细皮嫩ròu的,风没chuī过雨没淋过。”

阿秀脸一红,看着那老板娘说:“不瞒老板娘说……我其实被一个有钱人包养过……当时实在走投无路了……可是那家的主母容不下我,就把我赶出来了。”

他这故事就像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小丫鬟,因为美貌被主子霸占了,可是又被主子的大老婆妒忌,所以给撵了出来,只不过xing别换了一下,变成了一个水灵灵的美少年。那老板娘听了皱起了眉头,说:“怎么这么不把下人当人看?!”

“把以我命好,遇见了老板娘你们。多亏你们收留我,我要忘了过去,赶紧攒点钱,然后娶个媳妇过正常日子。”他这后半句话是说给老板娘听的,因为他怕老板娘对他不放心,怕他勾引酒馆老板。

老板娘听了,果然对他充满了同qíng,说:“你放心吧,你好好在这儿gān,我们一定不会亏待了你。”

阿秀给胖子写了一封信,可是好几天一直没有回音。他所在的地方离洛阳城也不过一天的距离,收不到回音让他觉得心里头很忐忑。

安史之乱爆发,是在七天之后。

他们的酒馆在荒郊野地里,安史之乱刚爆发的时候也没有蔓延到他们那里。有一天老板娘站在酒楼上网外头看,忽然叫道:“阿秀,你快上来!”

阿秀正在店里头忙着,赶紧就跑了上去,老板娘就指着远处说:“你看,好像从洛阳那边来了好多人。”

阿秀放眼看去,果然看见黑压压的一群人。他心里头一动,就知道安禄山终于反了。

唐朝天宝十四年,身兼范阳、平卢、河东三节度使的安禄山趁唐朝内部空虚腐败,联合同罗、奚、契丹、室韦、突厥等民族组成共15万士兵,号称20万,以“忧国之危”、奉密诏讨伐扬国忠为借口在范阳起兵。当时国家长久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民疏于战,河北州县立即望风瓦解,当地县令或逃或降。安禄山从范阳起兵,长驱直入,至攻占有东都洛阳,仅用了三十五天时间。

阿秀心里头默默算了一把,就问老板娘:“会不会是洛阳出事了?”

他又觉得不应该,他离开洛阳才几天,史书上说安禄山造反至攻占洛阳城要足足一个多月的时间呢。他赶紧跑了下去,楼下那些人似乎也看见动静了,就有人说:“听说范阳的节度使安禄山和史思明联合造反了,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那些洛阳的富人们怕万一爆发战乱会来不及跑,所以就计划着逃难呢。”

“他们这些有钱人就是怕死,这都是捕风捉影的事qíng,他们就闻风而动了,唯恐丢了他们的小命!”

其余那些人就笑了起来。阿秀抿起了嘴唇,跑到酒馆前头的石桥上,默默地朝洛阳看。

老板娘也跟了出来,拍了他一下说:“里头还有客人呢,别在这儿出神了,怎么,你还怕造反的军队真打过来?那怎么可能呢,洛阳城是什么地儿,那是东京,里头的富豪权贵比长安少不到哪里去,城墙牢靠着呢,他们攻不下来。”

看来这里的老百姓大都这么想的吧?那些富人们怕死,却也因此懂得了未雨绸缪。阿秀默默地说:“未必是空xué来风,可能真的要打起来了。”

大唐从此进入了大厦将倾的时候,叫他也觉得心里头嗖嗖的,很不是个滋味。这大唐的繁华他还没有完全见识,就开始了城chūn糙深的日子。他指着远处的云彩说:“老板娘,你看,好像要来一场大风雨了呢。”

老板娘顺着他的手指是看过去,就看见从洛阳城那里飘过来黑压压的一大片乌云,似乎起了很大的风,从遥远处chuī过来。老板娘头上的发簪被chuī的摇摇晃晃,衣摆也飘了起来。她伸拉住阿秀的胳膊,说:“咱们回去吧,估计要下一场大雨呢。”

阿秀回了酒馆里头,却开始心不在焉,不知道为什么老是想着洛阳城的那些人,李尽忠,李天霸,还有胖子和chūn穗石头他们,甚至于洛阳城里头无辜的百姓。一场战乱,不知道要死多少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人家流离失所,不知道洛阳城会变成什么样子。他晚饭吃的也很少,外头忽然响起了一声惊雷,他一个激灵直起了身子,就看见外头有几辆马车停了下来,大雨哗哗啦啦瞬间响了起来,石桥上跑进来几个人,是前面避雨的几个路人。老板娘却很高兴,说:“来生意了来生意了。”

阿秀赶紧搭着毛巾跑了过去,笑嘻嘻地说:“几位客官里面请,要喝什么酒?”

“随便上一点,再来一斤牛ròu。”面相比较粗犷的那个扭头看着他,说:“你们这儿能住宿么?”

“这个不能。客官要想住宿,再往前走半里地,有家凤来客栈,那儿可以住。不过我瞅着今天过路的特别多,不知道这时候还有没有空房间。”

阿秀说着就去拿酒菜。老板娘靠在柜台上小声问:“好像是洛阳那边来的?”

“听口音像。”阿秀说着就把酒ròu送了过去,笑着问:“几位客官是从洛阳来的?”

“嗯,安禄山要反了,听说直奔洛阳而来,已经叫他攻陷好几个城池了。”那男人说着朝他们这里看了过来:“你们这小店倒是气定神闲,也不准备准备走?我可告诉你们,那些番人都是蛮夷之众,不懂得什么礼节文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你们还是早点也收拾收拾逃难去吧。”

老板娘就笑了出来,说:“我们这荒天野地的,等到他们把洛阳城打下来我们再跑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