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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暖雪生香(种田)
作者:南枝

文案:

容简是先帝第三子,当今皇帝最看重的弟弟,尊贵的齐亲王。
当年,他的母妃并不受宠,不受宠也就罢了,还早逝,他在皇宫里的生活可想而知。
吴湘是吴家备受宠爱的幺子,姑姑是先皇最宠爱的吴贵妃,因吴贵妃不能生育,他被带入宫陪着吴贵妃,容简因此认识了他,从第一眼看到他,就再不能忘怀。
两位少年的爱恋抵不过先皇驾崩,新皇忌讳,吴家的家破人亡。
吴湘因假死而得救,容简却以为他真的死了,活在痛苦和缅怀里,直到七年后,在路上遇到一个和当年吴湘相像的人,两人的生命轨迹再次绞在一起。

内容标签: 布衣生活 qíng有独钟 乔装改扮

搜索关键字:主角:吴湘,容简 ┃ 配角:欧阳徽,闵长清,闵真如,容汶英,容琛 ┃ 其它:棠梨系列,温柔种田文,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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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祭奠

第一章

昭元十年。
清明刚过,chūn光正好,chūn花尚未落尽,绿叶已经葱茏。

雍京城里按照开国皇帝太祖的旨意扩大修建,当初便将街道规划得宽阔,街道两边多植柳树榆树还有槐树,也有些地方种着桃树,树后便是城市的排水系统,在街头巷尾,又是供城市饮水的水井,当初设计,便花了很多心思,几十上百年之后,后人们依然在这规划好的城市里便利地生活,只是,城市不免已经又向外扩大了不少了。
以前津南河是城市的外河,河上建着浮桥,官兵把手,算是雍京城的外城护城河,现在,津南河处已经是一片繁华,到处是酒肆客栈,做小买卖的店子一家接一家,原来的浮桥,虽然还留着,但也已经加固了,不远处两边还另修了两座跨河大桥,大桥壮观瑰丽,现下上面人流如织,马车一辆辆地通过,人声如cháo,将马车的轱辘声也掩盖了,驾车的车夫抽着鞭子让马赶紧走,而护在车马车两边的四名骑马护卫也赶紧吆喝着要行人避开。

马车上坐着当今皇帝的三弟,齐王容简。
他今天出门一切从简,虽然从简,马车依然宽大,黑沉沉的簇新的车厢,上面的帘子是银线绣的祥纹,在阳光下微微反光,拉车的两匹马也是千里良驹,车夫更是穿得像模像样,只是,车上没有用王府的标志纹样,即使他车两边有四骑护卫护着,大街上人cháo拥挤,行人依然不大买他的账,慢慢地才让开路,故而马车行得很慢。

这个京城里,达官显贵如云,富商巨贾多如牛毛,老百姓也是见惯了世面,绝对不会因为来了一辆低调而奢华的马车就惊讶躲避。

容简一个人坐在马车里,穿着一身玄色便服,才二十四岁的他,出生天潢贵胄的皇族,自不必说有着常人没法有的雍容贵气,稳重自持。
他并不是一个非常俊美的人,但是皇族出生,如果他和别人坐在一起,他的眉宇之间的威势依然不会让任何人不把注意力放到他的身上。
他此时却没有在僚属和别的官员面前的威严和持重,也没有在皇帝面前的自矜恭谦和谨慎,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张手帕,深蓝色的手帕上绣着浅绿色的荷叶,只有荷叶,没有荷花,也没有别人会想象的诸如鸳鸯一类的鸟,这荷叶也并不是并蒂莲。但是这张手帕偏偏是被人摩挲得色彩暗淡的模样了,像是有qíng人千万次地抚摸它,凝视它。

容简神色略微暗淡,眼神幽深,让人丝毫无法揣测他的心思。
马车在石板路上又颠了一下,容简这才从沉思里回过神来,将那方已经旧了的手帕叠好,放进一方金线织着秋jú的荷包里,然后贴身放了,这才拿起一边的册子准备看起来,刚刚到过吴湘的墓上去祭拜,容简虽然qiáng忍心痛,但是依然无法从已经失去了吴湘的痛苦里回过神来,册子根本看不进去。

他只好放下,撩开了车窗帘看外面,这时候刚过津南河上的大和桥,望出去,只见行人接踵摩肩,推着车做买卖的,挑着担子送货的,急慌慌路过的,站在桥边树下谈生意的,走过的公人,卖唱的戏子,和天朝人有着区别的番人……什么人都有,这就是雍京,繁华而气度雍容,三六九等各种人,似乎这里什么都可以有,但是,唯独没有了他的吴湘。
容简一时心痛难忍,捏着车窗帘的手也因为qíng绪不稳而些微颤抖,他正要放下车窗帘,这时候却起了变故。

因为车从桥上下来,是下坡路,不免车速就快了不少,前面一个小孩子在地上摔倒,他父亲吓得不轻,不管不顾地去抱孩子。
一时间,街上的大部分人都看了过来,马车夫哪里敢在容简私出城外祭奠回来的路上出事qíng,更何况容简还在车上呢,他家王爷一向做什么事都低调而谨慎,完全不像一个才二十四岁的人,他怎么敢让王爷的名声因为自己受到玷污,赶紧死命地拉住了缰绳,踩了车轮的刹车,如此,才让马没有踏到那对父子身上去,但是,对方依然受惊不小。

那个父亲飞快地抱着孩子要走,孩子还在哭,本来捧在他手里的高粱麦芽糖掉了一地,但是此时那个父亲也不管不顾要把孩子抱走,马车夫还喊了一声,“拿些银子去,给孩子压压惊吧。”

对方却没有理,兀自要走。
周围的人看没有什么热闹可看,也就不再关注,各gān各事去了。
而容简看到那个抱着孩子离开的男人,却是一时激动起来,虽然激动却又疑惑,他的手捏得紧紧的,从车窗处一直盯着那个走远的男人。
太像吴湘了,虽然吴湘已经离开了他七年,但是这个男人却给了他如此熟悉的感觉,并不是长相上有多像,而是那种敲在他心口上的感觉,让他不知所措。

他知道吴湘已经死了,但是,这个男人,却让他的心没有办法平静,也许今天是吴湘的忌日,也许是他刚从他的墓上回来,所以才对一个陌生男人生出这种感觉吧。
但是,他实在是太痛苦了,午夜梦回,从来都是在凄凉和痛苦里,以为他还在,当看到房间里的各式家具,他就明白,不过又是一场梦而已。
即使只是一个幻影,也让它长久一些吧。

他不得不将一边的护卫叫过来,夏长峥最受他器重,他对他小声吩咐了几句,就放下了车窗帘,深吸了口气依然无法平静。
而夏长峥下了马,将马缰绳递给同僚牵着,自己向着刚才男人的方向离开了。

容简回到王府,换了一身轻松的衣衫,和得力的几个幕僚一起商量了公务,第二天上朝时就要讨论了,他却依然心神不宁,心思不属地听幕僚们讨论了一番之后,心里略微有数了,就摆摆手让他们出去了。

他坐在书房里看书,却又身不由己一般,去打开了锁着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来,盒子不大不小,应该有两三层的样子,第一层里用锦布包着一只簪子,还有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容简拿着簪子盯着看,簪子是很普通的黑沉木,上面甚至没有任何雕花纹路,容简却像是要从上面看出一朵花来。
看了一阵,他将簪子放在唇边亲了亲,一如亲吻送他这支簪子的人。
他想到,其实亲吻吴湘的次数实在有限,吴湘虽然看着柔柔弱弱,却很有主见,轻易不让他和他亲昵,少有的几次亲吻,也是两人偷偷摸摸,他那时候还年幼,虽然懂得多,敢做的却不多,每次摸了吴湘的手,都能在心里偷笑好半天。
他看着簪子,眼里浮上了一层笑意,眼底深处却是深深的凄凉。

他正兀自发呆,书房外面的门却被敲响了,他想起来,刚才让所有人都出去了,连伺候书房的小童也是,只好自己过去开了门,却是夏长峥回来了,他对着容简行了一礼,容简示意他跟着自己一起进内室,容简坐下后,夏长峥才汇报道,“王爷,您让卑职去查的那个男人,已经查清楚了。”
他把写好的几张纸递给容简,里面虽然已经写好了他调查的结果,但他依然口头汇报道,“这个人,姓闵名湘,是去年chūn天才从采秀城搬来京城的,住在雍东河不远的三水巷子里,家里有个弟弟,叫闵长清,有个rǔ母,姓顾,今天差点碾到的那个孩子,是他儿子,五岁,叫闵真如。他住那一带,多是些优伶暗娼居住,谁也不大关心别人,故而他在那里一年,周围邻居对他家也不是很熟。查到的其他事qíng并不多。”

容简点点头,想了一下又说,“今天在车上,我留意到他脸上有疤痕,是这样吗?”
容简并不确定,因为他去注意这个男人时,男人已经抱着孩子转过去了,而且很快走远了。

夏长峥点点头,“是的,我有多打量他,脸上,右边脸有伤痕,不过不明显,像是擦伤留下的痕迹。他家的那个孩子,倒是可爱得紧。”

容简沉吟了一阵,又吩咐夏长峥派人去监视着那个男人,这才让他出去了。

 


☆、第二章 深巷

第二章

“麻糍呵炙糕~”
“麻糍呵炙糕~~”

伴随着小铜锣的清脆的敲击声,卖麻糍的小贩挑着担子一声声叫卖着。
那声音低徊悠远,在幽深寂静的巷子里穿梭流转,只把每个小孩儿的jīng神都吸引过来了。

闵湘正在书房里补一副客人送来的古画,他那五岁多的儿子闵真如就推开书房门蹬蹬蹬跑进来了。
他也不管他父亲到底有多专注地在gān正事,只一个劲去拉他的裤腿,边拉边喊,“爹爹,爹爹~卖麻糍糕啦~~卖麻糍糕啦~~”

闵湘只得把笔放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儿子,闵真如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充满期待地把他望着,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是嘴馋,闵真如一颗心日日地就用来想吃食来了,别的都没有大兴趣,只让闵湘又是无奈又是心疼,想自己小时候被丫鬟婆子围着,家里正是最鼎盛的时期,想吃什么没有,只有别人求着他吃的,他自己却是挑嘴得厉害。
现下家里落魄,他尚且要做补画和给人画赝品这种缺德事补贴家用,家里哪里能够让闵真如过什么太好的日子,自从他出生,倒是一直跟着他在吃苦。
闵湘心里一酸,俯□把儿子抱了起来,道,“爹爹在忙,你顾奶奶没在?”

闵真如不要他抱,要下地去,“顾奶奶出门了,卖麻糍糕,卖麻糍糕~~”

闵湘叹口气,将他放下地自己走,只是牵着他的手,道,“又要吃这些东西,过会儿还要吃晚饭不?你就喜欢甜食,小心牙坏了有得你疼。”
闵真如却不把父亲的话当回事,紧紧牵着他的手,一个劲叫,“卖麻糍糕~~卖麻糍糕~~”

闵湘哄着他,去一边柜子小抽屉里拿了几个铜钱,就往外走。
闵真如看爹爹拿了钱,就知道要买糕他吃,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fèng。他实在没什么大理想,有好吃地就成,哪里像闵湘这个年纪时候就已经熟记诗书几百篇了,还有神童之称。

院子里的那树紫藤开了还没谢,一串串地挂着,迎着风,地下落了一层紫色花朵,淡淡的香味萦绕鼻端,沁人心脾。
阳光从西天边斜she过来,温暖而gān净的阳光,将隔壁院子里那株高大的树影也映过来,整个天地都在一种宁谧之中。
在房间里忙了一整天的闵湘此时看了看太阳,心里也柔了一柔,放松下来。

院子的大门关着,没有cha实,不过,五岁的闵真如依然打不开门,他看着父亲把门打开,闵真如就自己爬过门槛,迫不及待地站在巷子里往巷口张望。

不远处一家人家正在买麻糍,担子就在那里停着,那是一个小姑娘牵着她的小妹妹,看到闵真如往那里望,那小姑娘就朝他招手,“小如儿,过来,姐姐给你吃。”
她那小妹却不愿意,把小贩称好用纸包给她们的麻糍抱着就往自家门槛里迈,她姐姐还正在付钱呢。

闵真如看到,就瞪了那小妹妹一眼,对那卖麻糍的小贩道,“卖麻糍~~卖麻糍~~”
几个人都被他逗笑了,闵湘无奈地纠正他,“说了多少遍,你该说‘买’,不要说‘卖’。”

闵真如依然说“卖”,偏不说“买”,还qiáng硬地重复两遍,“卖麻糍呵~~卖麻糍呵~~”

那小姑娘就笑话他,“小如儿,你去麻糍大爷家里当孙孙,每天都卖麻糍。”
闵真如扭头不睬她,又拉他爹爹的裤腿。
他爹爹把他抱进门槛里去,道,“去灶房里拿一个碗来,用碗装。”

闵真如不乐意,“就要纸包的,就要纸包的。”
闵湘盯着他,“不去拿,就不买了,让你顾奶奶回来做饭你吃。”
闵真如只好抿着嘴唇往灶房里去拿碗去了。
那是他自己的专用碗,木头凿出来的木碗,他摔不坏,放在矮柜里,赶紧拿了跑到大门口,卖麻糍的爷爷已经过来了,而且还逗他,“小公子要多少?”
闵真如把自己的碗递给他,“要一碗。”

闵湘将铜板递给卖糕的大爷,道,“五文钱的就够了,劳驾。”
一文钱两片,五文钱十片,大爷给装进闵真如的碗里,又递给他,而且还笑着逗他,“小公子,数数看是不是这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