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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这个书箱,还有另外两只一模一样的书箱,除此,又有装别的用品的箱子,他出京休养,箱子柜子便有七八个,马车准备了四辆,跟着四个心腹,还有另外四个男仆,没有丫鬟。

在这飘雪的早晨,他就辞别一家人,还有他那眼神忧郁的新妻子,坐马车出发了。

他坐在车里,心里想着闵湘在后面一辆马车的箱子里会不会冷,马车颠簸他撞到头了怎么办。

总之是心神不宁。

出城门的时候,有严格搜查,不过他虽然没有了官职在身,欧阳家却是没有倒,所以城门官没敢刁难,没敢搜那些箱子,就放了马车离开。

马车在小雪里,在这白茫茫的天地间,在地上,拉出了一道漫长的痕迹。

 


☆、第三卷

第三十八章

容简身体因只是受了皮外伤,用了最好的伤药,几天时间已经好得差不多,至少是完全不用养病。

他得到欧阳徽出城的消息时,马上就打起了jīng神。

他故意装作受了重伤,没有任何行动力,就是为了让欧阳徽放松紧惕,他放松紧惕后,最可能做的事qíng就是趁着自己受伤而带着闵湘离开京城。

容简知道欧阳徽心里对闵湘的感qíng,无论他将闵湘藏在京城哪里,他因为在京城里受限,都不可能经常和闵湘在一起,除非离开这里。

从他给皇帝写辞职文书的时候,容简就知道,他是要带着闵湘离开了。

容简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无论之前他将闵湘藏在哪里,要带闵湘离开时,闵湘就必定会现身。这时候是将闵湘找到带回来的最好时机。

容简听夏长峥说欧阳徽离开京城,带了两大车东西,是各种箱子,箱子不小,可以将人藏在里面。

虽然如此,容简还是让人继续监视欧阳府,看他们家会不会在欧阳徽离开之后又送大件东西出来,也许欧阳徽会用自己做迷雾,来让别人用另外的方法将闵湘带走。

容简得知欧阳家在欧阳徽离开之后并没有送大件东西出来,也没有可疑的人被带出来,就知道闵湘更大可能是跟在欧阳徽一起的。

欧阳徽坐在马车里,非常担心闵湘,所以让一路风雪兼程,没有任何停留,在当天下午就到了他的田庄上。

这不是一处富庶肥沃的田庄,在山坳里,有着农田,种着果树,庄上的宅子,欧阳徽已经让人早几日来收拾过了,之前一直守着庄子的农家则先回了家去。

宅子简陋,只有前后两进,房子前后都是柳树榆树,庄子几年修缮一次,但是还是显得陈旧。

这是欧阳徽第一次和公主成婚时,家里给的田产。

当时和公主不睦,他来这里住过几次,公主当然看不上这里这个贫瘠冷清之地,不会跟着他一起来,所以他乐得逍遥,然后公主死了,他也就几乎没有来过这里了。

和公主之间的事,也才是几年前的事qíng而已,不过他因没把那个女人放在心上,几乎将那时候的事也忘了。

除了房前屋后的树长大了一些,在他的眼里,这个庄子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因为知道他到达的大约时间,先来安顿的仆人已经收拾好了卧室和他的书房厅堂。

这个山坳里因有山挡着,并不像京城里那么冷,雪也小得多,树全都落了叶,光秃秃的,上面点缀着点点白色雪色。

欧阳徽让仆人将自己的所有东西都小心翼翼抬进屋子去,书箱仆人本要抬进书房,他却制止了,让将三个书箱都放卧室,说卧室暖和,要在卧室看书。

他有心腹知道书箱里装了人,便赶紧叫仆人按照他的要求去办,句句叮嘱要小心要轻放,不要磕碰了。

又有人端了热水来供欧阳徽洗漱整理,又送了热茶上来,他还让人多准备些热水要沐浴,又让人去将他带来放在箱子里的暖手炉和汤婆子拿出来准备好,自己则去检查了里间的大chuáng,chuáng上此时才有仆人铺上他喜欢的被褥,放上他睡惯的枕头。

等一切都放好,他也不让人替他收拾书箱子,就让大家都出去了,让他们去安顿自己的事。

卧室外间有门,他关上门,又放下厚厚的门帘子,这才到内室里去,将放着闵湘的箱子打开,闵湘还窝在里面眉头皱着,眼睛紧闭,没有醒。

欧阳徽知道他这样身子不舒服,赶紧将他抱了出来放到chuáng上去,屏风后面放着浴桶,里面是热水,欧阳徽觉得房间里还算暖和,就把闵湘脱光了,用被子裹着抱过去沐浴,一边帮他洗澡,一边替他按摩四肢,闵湘在热水里醒过来,有气无力虚弱地睁开眼睛,发现是欧阳徽在为他洗澡,溅起水声,房间里的光线虽然不甚明亮,但是他知道这里不是之前的地下室了。

清新的空气里是带着甜柚味道的熏香,还有淡淡的蔷薇露的味道。

欧阳徽看他醒来,就笑了一下,道,“我想你会高兴,我们现在没在京城了,外面在下雪,你还可以看看雪景。这里风景算不上太美,却安静宁和,在以前我心qíng最沉闷的时候,我喜欢住在这里,这里很适合修身养xing。”

闵湘对他的话不以为然,心想你要是已经修身养xing好了,就不会这么变态和神经病。

虽然如此想,但其实还是为自己离开那个沉闷的地下室而高兴。

他一心想着容简怎么样了,他出了那个地下室,会不会就更容易逃跑了,可以回去找容简,对于欧阳徽为他的洗澡这件事,他倒没有怎么在意。

因为这些天来,欧阳徽什么事没有对他做过呢,只是洗澡抚摸身子实在是太平常了。

将闵湘洗好,欧阳徽将他从浴桶里抱出来,擦gān身子放回chuáng上去,chuáng边不远就是一个暖炉。

原来房间里并没有熏香,是暖炉里加了甜柚皮进去,所以就有这样的香味。

其实闵湘很喜欢这个味道,这个味道让他想起当年流亡的时候在三秀城住过的qíng景,那时候住的那个院落里就有两株高高的甜柚树。

欧阳徽拿了里衣给闵湘穿上,闵湘身上无力,只能全靠着他,给闵湘穿好里衣,又穿了两件中衣,才把他的头发放下来,让他在chuáng上靠坐着,将手炉放他手里,汤婆子已经煨热了chuáng,闵湘也就不会觉得冷。

欧阳徽道,“饿了吧,我也饿了,就准备用膳,这里膳食恐怕不会有在京里好,但是应该能够将就。”

欧阳徽去开了门,让仆人准备吃的送来。

仆人送东西进屋来的时候,并不能看到chuáng上qíng景,因为有屏风挡着,只是他们去收拾浴桶的时候就发现了chuáng上多了一个人,闵湘柔弱地靠在那里,一脸苍白,却眉目很是幽黑,头发也没有以前那么油光水滑,略微有点枯,被锦带绑着垂在胸前,要是不是白天,看到他的仆人被吓一跳之后一定会叫出声,觉得看到鬼。

不过在欧阳徽眼里,这世上不会有这么漂亮的鬼。

他很不满被吓了一跳的仆人,将他呵斥了两句,让他出去了。

闵湘没有食yù,欧阳徽喂了他喝了点王浆,闵湘才稍稍有了点胃口,吃了欧阳徽喂到嘴边的营养粥,他这些日子被欧阳徽折腾得身体极差,连端碗的力气也没有,要不然他不会让欧阳徽喂他。

才吃一半碗,他就气虚地似乎连咀嚼的力气也没有了,不肯再吃,神qíng恹恹地闭上眼睛。

欧阳徽只好不喂他了,自己去吃饭,吃完后,jiāo代仆人熬的药也就好了,又端药喂闵湘喝,闵湘喝了几口就反胃,被欧阳徽连哄带威胁地qiáng迫多喝了几口,就实在是不行了,欧阳徽便也只好作罢。

晚上睡得早,外面的雪很小,风也小,屋里暖和,远远听到农家的狗吠,闵湘躺在那里,除了那地下室,他的心境似乎也随着这环境变化了很多,他想要回去看容简,无论如何要回去。

他多看了身边的欧阳徽一眼,想着如何逃开他的事。

首先是要把身子养好起来,不然根本跑不远。

闵湘有了这个打算,jīng神看起来就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语了。

躺在温暖的chuáng里,欧阳徽又想要他,闵湘身子实在受不住折腾了,只好哭着求他别这样,欧阳徽还是心疼他,只得讪讪作罢了。

欧阳徽是自有打算的,觉得容简死了便没有人能够再阻了他和闵湘在一起,他是用药高手,想要让重伤中的容简离世还不容易吗,不过要逃开嫌疑便不容易。

主要是至今还没买通齐王府里可以接近容简饮食的人,所以至今没能用这个方法下手。

不过,有人要杀容简,也许不需要他动手,容简就会死。

他带着闵湘出来,不知道容简会不会带伤出来找闵湘,如果他自己出王府来,就是他自己来送死了。

欧阳徽和闵湘同chuáng异梦,而且还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梦。

容简如欧阳徽所料了,在他知道欧阳徽带走了闵湘在京畿他的田庄里住下后,他就没有办法不来亲自带走闵湘。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容简被刺杀,其实只是他自导自演而已。
感谢yjlsj007、路大素、wubianguangjing、jenny、小腐蛇、书呆的地雷,和Helen20121的手榴弹,谢谢大家了。

 


☆、第三卷

第三十九章

李家坳前一弯水,上面架着一座石桥,这座石桥,是好几百年前修的,经过了时间的洗刷,桥上的每一块石板,都给人以圆融之感。

入夜了,小雪还在下,不大,但是簌簌不停。

这座石桥也被白雪覆盖了一层。

这是进李家坳的必经之路,下午从这桥上过了四辆马车,马车上的马都是好马,车厢都是大而结实的。

李家坳里的村民有看到的,就知道是这个庄子的主子来了。

前几天,村长就知道这个庄子的主子要来住,还送了些东西过去,猪牛羊jī鸭鹅等,还有一些gān货,粮食等等。

果真,没几天,这庄子的主子就来了,傍晚就见庄院里面炊烟袅袅。

容简带着人来也要从这石桥上走过,他坐在马车里,到的时候已经入夜了。

因为在下雪,村子里的人都入睡得早,只有很少几个晚归的人看到一辆漆黑马车驶入村子,除了这辆马车,还有十几位骑着马的骑士,都穿着黑衣,有厚厚的风衣和风帽,在那昏huáng的车灯照耀下,让人看不清面目,却给人杀气腾腾的感觉,让人不敢稍稍凑近。

容简知道自己来欧阳徽这里,恐怕是被欧阳徽等着的。

不过,螳螂捕蝉huáng雀在后,而谁是螳螂,谁是huáng雀,不到最后,谁又能够说得清。

再说,还有那想要刺杀他的杀手呢,这笔账也要好好算。

马车停在了李家坳最大的庄院前面,这座庄院,虽然在李家坳算是最大,但是有繁华的京城作比,这也只是一个寒酸的院子罢了。

容简没下马车,其实他心里忐忑紧张极了,他知道,闵湘就在这里面。

侍卫前去敲了门,很快门就开了,开门的仆役看到黑衣里的侍卫,愣了愣,才说,“请问是有什么事?如果是借住,这里恐怕不行。”

侍卫道,“去同欧阳大人说,是齐亲王殿下前来拜访。”

仆役很是惊讶,连门都没有来得及关,就跑去报信去了。

容简从车上下来,侍卫将伞撑在了他的头顶,随着庄院院门打开,他走了进去。

山坳里黑得早,而且没有灯火就会觉得特别黑,庄院里前院只亮着两盏风灯,很是寂寥。

他随着侍卫往后走,一步一步,他知道闵湘就在里面。

这些侍卫里,一半是他的亲卫,另一半是皇帝才刚赠给他的。

他会要皇帝也见证欧阳徽的死亡。

欧阳徽虽然和闵湘早早就上chuáng准备睡了,但是其实两人都没有睡着。

所以仆人在外面说齐亲王来拜访时,两人都听到了。

欧阳徽居然没有特别的反应,只是看向闵湘,闵湘却是很震惊,微微张了张嘴,欧阳徽在他的耳朵上亲了亲,低声道,“是你日思夜想的齐王来了。不知道他的伤怎么样了。你在想这个问题,是吗?”

闵湘眼睫颤动着,“你要怎么样?”

欧阳徽已经起了身,衣裳放在熏炉上,是热的,他慢慢穿上,对外面的仆人道,“既然是齐亲王来了,便请进来好好招待吧。”

仆人道,“王爷已经进来了,公子,是在哪里招待?”

欧阳徽道,“在书房里招待。”

闵湘已经从chuáng上费力坐起身了,目光深处有着期冀,但是面上却是一层忧虑和虚弱。

欧阳徽回头看他,“湘儿,你赶紧睡吧,难道你要和我一起去接待他。”

闵湘知道他是在奚落自己,所以并不回答,只是坐在那里看着他。

容简已经到了后院,后院里主卧室的灯亮着,他身后的侍卫,有的守住了大门,有的守住了后院通往前院的必经之路,他身边还跟了六人。

正屋大门打开,风chuī进来,便是一阵寒意。

容简就是带着这层寒意进了正屋,迎面看到欧阳徽,欧阳徽只是简单地披着外袍,可见方才已经睡下了。

仆人将正屋里的烛灯点了三四盏,光线明亮。

容简说道,“闵湘呢?”

欧阳徽道,“糙民已经辞官归田,王爷还这样找来,还真是让人感动。”

容简道,“我没有和你叙旧的意,我只是来带走湘湘的,他人呢。”

欧阳徽道,“他现下是我的人,即使你是王爷,也断断没有直接抢人的道理的。”

容简冷笑一声,“你的人?”

欧阳徽道,“正是。”

他刚说完,容简就听到一边卧室里的声音,是人摔倒在地的砰嗵声。

容简和欧阳徽都是一惊,两人同时往卧室里而去。

但是欧阳徽被容简的亲卫给挡住了,容简先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