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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里只亮着两盏烛灯,一盏在窗边,一盏在chuáng不远,光线照在摔倒在chuáng边的人身上,闵湘一身白色寝衣,头发全散了,人倒在那里。

思念得心也碎了的人此时就在那里,容简疼得肝胆俱裂,已经几步跑了过去,将人从地上抱了起来,闵湘抬头看向他,眼泪忍不住已经流了出来,“容简……”

容简将他紧紧抱住,用自己身上的披风将他裹在怀里,两人坐在chuáng边脚榻上,他的手抚摸着闵湘的面颊,泪湿眼眶,哽咽道,“湘湘,是我。”

闵湘看着他,打量他,声音哽咽,“你没有事?你不是受了伤,他说你受了重伤。”

容简握着他的手抚摸自己的面颊,“我没事,那只是掩人耳目,其实我没事。”

闵湘痛苦地说,“我只想见你,容简,我只想见到你啊,你是真的吧,你是真的来找我来了。”

容简点头,“是的,我是真的来了。我带你回去,我要替你报仇。”

闵湘缩在他的怀里,“欧阳徽不正常,他一定计划着什么,不然一定不会让你这么容易带我走。”

容简道,“我知道,他无非是把我会来这里的消息放出去了,会有仇人来刺杀我,不过,没关系,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也会好好陪着你。”

闵湘很是惊讶,“那你还来,你带了多少人。”

容简道,“没事,不会有事。”

欧阳徽这时候却走了进来,绕过屏风,注视着偎依在一起的两人,闵湘依赖地靠在容简怀里的qíng景让他眼神yīn沉下来,说道,“湘儿,你就真的对我没有一点qíng意吗?”

闵湘身子颤了颤,容简赶紧抱紧他,闵湘道,“要是有人把你当成一个玩物,不让你有自己的行动和思想,你会对他有qíng意吗?”

欧阳徽笑了起来,“那都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愿意看一看我,你心里也不愿意爱我,你从来就是这样,以前也是,总是和他在一起,目光都在他身上,你何曾愿意看着我,注意着我,心里装着我。你甚至把我当成是这世间的一株糙一张桌子,根本就不把我当成一个爱着你的人。你却说我将你当成玩物!”

他带着笑容,声音却非常凄凉而冷冽。

闵湘在容简的怀里摇头,“但是感qíng本来就不是一个人的事qíng,它是两个人的事。你看上了我,必定要我也看上你才行,才是一段感qíng,不然,你这样对我,只会让我更加厌恶你。你知道我厌恶你。”

欧阳徽笑道,“我当然知道你厌恶我。不过,没关系,湘儿,今晚这里,不是容简死,就是我死,就看你如何选择。”

闵湘蹙眉看着他,容简拍抚着闵湘的背,将他抱起来放到chuáng上,看到一边的熏笼上有衣裳,就去拿着为闵湘穿上。

他没有理睬心思疯狂的欧阳徽,只是对闵湘说,“别担心,我会好好带着你离开。”

欧阳徽却说,“我想你是走不掉的。”

他说完,外面已经有了jiāo兵之声。

欧阳徽道,“看吧,王爷,这世上很多人想要你死,不只是我。”

 


☆、第三卷

第四十章

闵湘经历过李德钦的谋反案,所以很知道这些杀手死士的厉害,他们根本就不要命,只为了完成身上的任务。

所以此时听到外面的jiāo兵之声,闵湘便紧张起来。

容简却很镇定,为闵湘将衣裳穿上后,又脱下自己的披风,为闵湘系好,这才对他说道,“不用担心。我会来此处,自是有安排。”

他让闵湘在那里坐好,这才起身对欧阳徽说道,“跟着我来的侍卫是皇上所赐,不管是谁在这里埋伏,只要点燃烟火,李家坳外的两百兵士就会冲进来,不管这些要刺杀我的人是谁,皇上都会认为是你安排的。上次官道上的刺杀案也是一样。”

欧阳徽面色冷了下来,“原来你是想将这事栽赃到我的身上。不过,你不怕我将湘儿是吴家幺子的事qíng说出来吗?”

容简面色平静地看着他,道,“皇上早就知道此事。他并没有那么绝qíng一定要吴家不剩一点骨血。”

欧阳徽这才愣了一愣,他往身后退了两步,一边墙上挂着一把利剑,他一手抽出了剑。

剑锋在烛光下闪着光,闵湘被他吓了一跳,再加上外面的jiāo兵之声,闵湘惊道,“你要做什么?”

欧阳徽用剑指向容简,道,“对我的事,皇上自会有公断。我和齐王殿下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何必要杀你,且这是牵连家族的事,我更不会去gān,皇上难道会不明白吗?但你这样却是将我bī入死地。”

容简护在闵湘身前,道,“说起来,不是你最想要我死吗?你想从我手里把湘湘抢走。”

欧阳徽道,“虽如此,我依然不会做出买杀手刺杀你之事。毕竟这会牵连欧阳家。容简,如何,把剑抽出来,就你和我,对决一场,谁活下来,湘儿,你就跟着谁一起。”

闵湘已经反驳,“容简之前有受伤,你这是趁人之危!”

闵湘生怕容简答应,以前欧阳徽就剑术十分出色,他天生要比容简在这方面出色,闵湘不是怕容简输了自己,而是怕他再受伤。

而容简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就拔出了剑,道,“你既然这么说,我就接受你的挑战。这只是因为湘湘他和我的生命等值,值得我以命相搏,而不是因为你可以做我的对手。湘湘他根本就不爱你,从来没有过,你一直在做qiáng人所难的事,还不断以爱的名义伤害他,你自己知道你有多可恶,却还面上装得对湘湘深qíng,你根本就不配喜欢他。”

他一席话说完,即使是一向心思深沉的欧阳徽也受了激,当先一剑刺了过来,容简当场格挡开,两人在卧室里打了起来。

闵湘惊恐地坐在那里看着,没有办法帮忙。

已经听到了外面报信烟火的破空之声,在这雪夜里十分突出。

大门被打开了,风也灌进了卧室里来。

容简的亲卫冲了进来,看到房间里两人兵刃相见便很震惊。

想来这几人知道两人都互不待见对方,却都是心思沉着的人,即使不待见也不会放在明面上,更不会这样打起来。

所以他们刚才听到房间里的打斗声才从外面冲进来的吧。

这次是武艺最高qiáng的夏长峥跟着容简,他看到qíng况就要上前,容简于和欧阳徽的打斗中分神和他说道,“你们不要来帮忙,今日本王和欧阳徽,以命立誓,就此谁输谁赢,谁死谁活,都由自己一人承担,不怪罪他人。”

他说着,又对着欧阳徽道,“如此,本王也算是尊重你了。虽然你对不住湘湘,但是本王这样,你即使死了,也当瞑目。”

欧阳徽冷笑一声,“你这样讲,倒显得我很卑鄙一般。难道你以为你赢得过我。”

两人小时候启蒙师承算是一样的老师,故而一下子打起来都知道对方的路数,一时半刻倒分不出胜负来。

闵湘紧紧注视着他们,生怕欧阳徽将容简伤到。

外面的打斗之声越演越烈,很快就听到大批士兵前来的声音,刺客们被bī入了绝路,但是却没有办法接近欧阳徽这正屋,容简带来的亲卫护在正屋前面,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因为武艺高qiáng,而刺客们都无法杀进来。

外面的一个亲卫跑进来,看到容简和欧阳徽打起来,也很惊讶,夏长峥却面沉如水对他摆了一下手,亲卫道,“刺客一共二十人,死十四人,活捉六人,都已经取出了他们嘴里的毒药,将他们绑了起来,等着送回京。”

夏长峥道,“你先下去。”

欧阳徽的仆人们也都被看守了起来,只是在暗卫同夏长峥汇报之后,才知道少了一人。

夏长峥马上让赶紧去查,把人搜出来。

才刚说完,主屋卧室旁边的一间房就发生了爆炸,在雪花纷飞里,火光冲天,这边的主屋也跟着颤抖起来。

房子要倒塌了。

容简一阵担忧,分心去看闵湘,欧阳徽一剑刺中他的肩膀,在容简格挡时,不顾自己受伤地另一只手却突然飞出一把匕首,分明是偷袭要容简的命。

两人就在闵湘前面不远,看到欧阳徽动作,闵湘一声惊呼,一下子冲了过去,将容简往旁边撞开了一点,那把匕首打在了闵湘的身上。

闵湘瞬间就往地上倒。

容简不顾自己身上的伤,一把搂住闵湘,剑已经刺中了震惊的欧阳徽的胸口,甚至用力多cha入了几分。

欧阳徽手里的剑掉在了地上,人跌倒在地上。

他一下子脸色灰白,血从他的伤处涌出来,瞬间湿透了白色的中衣。

房子又颤了颤,要倒了。

夏长峥已经和另外几个亲卫冲了过来,将容简闵湘要带出去,闵湘因为疼痛而身体痉挛,目光却朝欧阳徽看了一眼,欧阳徽倒在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嘴唇翕动,不知为何,闵湘觉得自己完全看懂了他的唇语,他在说,“湘儿,你别走……”

闵湘疼得说不出话来,被夏长峥从容简怀里接过去要抱出去。

闵湘明白容简的意思,一定会让欧阳徽死在这里的,闵湘抓紧了夏长峥的胳膊,眼睛却看向了容简,眼里带上了哀求。

容简因为他的眼神非常震惊,也回头看了欧阳徽一眼,欧阳徽死死盯着闵湘不放,其他一切都没看在眼里。

容简在被亲卫带出内室的时候,说道,“把他也救出来。”

又一轮爆炸发生,主屋这边房屋被炸掉了一半边,另外一半也在火光里摇摇yù坠。

看来容简是准备十分充分才来的,在士兵之后还有太医也跟着。

后院的火在风雪里席卷,完全没有办法控制住,只因房子是砖墙青瓦,才在后面屋子坍塌之后,保住了前院。

在距离此处很近的村长家里,两个太医,一人给闵湘处理着伤口,一人在为欧阳徽检查。

本是该给容简处理的,容简却让他去为欧阳徽处理去了。

容简自己身上的伤,只是让夏长峥给止血包扎起来。

容简守在闵湘的身边,闵湘完全是因为穿得多,和那件容简的厚披风才保住了xing命,匕首刺入不深。

大夫检查完伤且为他包扎好后,就说,“还差半分就伤到肺了。”

欧阳徽就没有这么好运,他在半途就开始咳血,一般人恐怕早就昏迷过去了,但他还qiáng撑着。

太医觉得他救不活了,看他一直在唤湘儿,心qíng复杂,赶紧过来对容简说道,“王爷,欧阳大人怕是不行了。”

容简面无表qíng,他和欧阳徽,本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此时就该高兴的,但是心qíng却很复杂,并不是高兴。

闵湘因为疼痛本闭着眼睛,此时也把眼睛睁开了,眼神里带着恍惚的忧愁。

容简道,“你去问他有什么遗言。”

太医道,“他一直在叫湘儿,微臣不知这是谁。”

容简看向了闵湘,闵湘朝他伸了一下手,容简咬了咬牙,对夏长峥道,“你们小心些,将湘湘抱过去。”

夏长峥知道他家王爷心里定然很不好受,看了闵湘一眼之后,就上前小心翼翼将闵湘抱了起来。

欧阳徽在隔壁的卧室里,躺在炕上,面色已经灰白,只是不甘心让他不肯闭眼。

闵湘身体有伤,不能坐,只能躺着,在夏长峥一番犹豫之后,将他放在了欧阳徽的身边。

欧阳徽看到闵湘果真眼睛亮了一下,几乎说不出话了,只是目光灼灼地望着闵湘,嘴唇翕动着,他在说,“我不后悔,有来世,你第一个见到我,你见到我,不要避开我,我只是输在比容简后见到你……”

其实他是完全没有发出声音的,但是闵湘却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他没有办法答应他,只是眼神柔柔地看着他,他之前以为自己必定是非常恨他,恨不得他赶紧去死,恨不得他不得好死,恨不得他死了下地狱……

但是现在这样,他却一点也不希望他死,他希望他活着。

希望他活着,但是不要再爱自己,因为他爱得太苦了,而自己又没有办法回应他。

欧阳徽死死盯着他,眼神非常痛苦,“湘儿,湘儿,你答应我,你来世会爱我……”

闵湘还是不说话,血迹又从欧阳徽的嘴角流了出来,他呛了一口,血不受控制地不断往外流。

闵湘要qiáng撑起身子来,这时候一个人伸手将他扶着坐了起来,闵湘看了一眼,发现是容简,容简眼睛通红,目光深深地看着他。

闵湘握住了他的手,胸口的伤让他疼痛难忍,但是,他还是qiáng撑着,伸手握住了欧阳徽的手,因为伤,而声音很低,“如果有下辈子,我会的。”

欧阳徽眼神柔了下去,像是盈着一层月光,慢慢地,光芒消失了,眼睑慢慢合拢,他像是沉睡了过去,安详地睡过去,只是等待下一辈子醒的那一刻。

他的被闵湘握住的手,也从闵湘的手心里滑落,手落下去,闵湘也因为疼痛和心力jiāo瘁而突然昏迷。

只有容简坐在那里,发现闵湘昏了,惊恐起来,赶紧让太医来检查。

太医说,“只是晕过去了,过一阵就会醒的。”

容简还是忧心忡忡,看着闵湘虚弱憔悴的脸,心里疼痛万分。

他不得不想,如果自己和欧阳徽易地而处,要怎么办。

如果从一开始闵湘就是爱着欧阳徽而不是自己,他的一生,又会是何种状况呢。

欧阳徽是不得不死。

从容简在镇国寺回城途中遇刺开始,就注定他要死了。

之后的刺客被审,自然是问不出什么来的,但是他们愿意将罪名给死人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