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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8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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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长峥自然也是忙的,一边要安排王府里的巡逻,照顾王爷的安危,又要和王爷一起去办事,其实和闵长清的相处倒是不多。

但两人的关系,却很有进步。

大年夜里,闵湘生病是不能守岁的,早早就睡下了。

闵长清带着小如儿和几个丫鬟一起玩,容简父子入宫伴驾去了,本来以为不能回王府,没想到后来皇帝体谅他,便让他回了王府,他大晚上回到栖梧院,伴着闵湘睡下,小如儿和容汶英也没熬住,最后去睡了。

只闵长清还在守岁,先是去看了一阵戏,又被丫鬟和商羽拉着一起去打骨牌。

房间里燃着暖炉,脚下是脚炉,怀里拢着手炉,手边又有热茶,倒是不怕冷。

闵长清很少这样肆意地玩,好在这是守岁,便也毫无顾忌。

之后丫鬟又端了吃的点心来,吃着点心打骨牌,当夏长峥来进屋来时,闵长清因为热茶喝得多,依然没有一点睡意,因为暖炉熏着,他满面带着红晕,长眉入鬓,眼睫浓黑,眼瞳也是黑溜溜的带着光彩,显得眉眼浓丽非常,和平常的淡然倒是另外一番风qíng,他这样子,看在夏长峥眼里,就像是他喝醉了酒一般。

而这时候闵长清虽然没有喝醉酒,但是的确是熏熏然的。

夏长峥进屋来,丫鬟们赶紧起身朝他打招呼,商羽则是对他笑呵呵地说话,问,“夏大哥,你空下来了吗?要来玩牌不?”

夏长峥时常看他的主子闵长清,连带着他也和夏长峥熟起来了。

夏长峥一向面无表qíng不苟言笑,加之是王府里侍卫首领,是武职,王府里的奴才们都怕他,甚至张管家张荃对他都是礼让的,于是王府里的丫鬟们还真没有敢和他套近乎说笑的,连打招呼行礼都是规规矩矩。

夏长峥此时看了商羽一眼,说,“你玩吧。我就坐一坐。”

闵长清看了他一眼,继续出牌,有丫鬟已经赶紧端了椅子来给他,又倒了茶放在他旁边的茶凳上,夏长峥先是坐在暖炉边暖了一会儿手,然后自己一手提了椅子放到了闵长清的身后,就坐在他身后边喝茶边吃点心边看他打牌了。

闵长清在温华园里,有时候会陪着学生玩一玩牌,牌技不高但是也不差,而王府里却是禁止赌博的,除了这样的节假日,这些下人奴才们可以玩一玩牌,平常却是没有机会,所以牌技自然不高。

好在他们打牌也就是为了玩乐,打得很小,输赢也就在几十上百文的样子,图个乐子罢了。

夏长峥在闵长清身后看着,一回闵长清要打出一块牌去,夏长峥却突然伸手按住了他的手,他的动作太快太出其不意,以至于闵长清愣了一下,侧过头看他,夏长峥距离他非常近,他侧头的时候,转过脸来,差点就和他的嘴唇擦到了一起,鼻息相闻,闵长清一下子就尴尬地赶紧避了避,面色也更红了。

只是他之前面色就红,所以其他人也没有觉得有什么。

闵长清之后心就乱了,几乎没法算牌,便让夏长峥替他打。

打到近四更时候,前面的戏班子要收场,夏长峥要起身过去看看,闵长清觉得在房间内坐得太久了,浑身发热,就要出去散一散热气,跟着夏长峥一起出了内室来。

出了内室就一下子冷下来,他却没有带披风,夏长峥就将自己的披风为他披上了,两人都默默地没有说话,闵长清没有拒绝他,两人往前院走时,虽然王府里灯火明亮,也有光线暗淡的地方,夏长峥伸手握住了闵长清的手,闵长清僵了一下,却也没把手抽出来。

王府里梅花开了,到处是冷冽的梅香,夏长峥去前面院子里jiāo代了事qíng,就又和闵长清往回走。

闵长清居然一直在一边等着他,夏长峥心里欢喜,面上却依然是一派深沉。

闵长清说,“栖园里院门现下是关了,里面有好几株红梅,只能等着明天去看。不过之前桂华桥街那边金桂园里,是有两株非常珍贵的绿萼,夜里打着灯笼去看,才不算是辜负了她,你要去吗?”

夏长峥虽然少言寡语,但是这是因为他的职责所在,其实他丝毫不木讷,不仅不木讷,还算很有qíng趣。

闵长清这么一说,他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当即表示自己牵马骑马带他过去,问他意下如何。

闵长清点了一下头。

于是夏长峥去牵马,闵长清去拿了自己的厚披风,两人在王府侧门会合,他到的时候,夏长峥已经牵着马等在那里了。

夜里很冷,闵长清手里拿着两个苹果,一只给夏长峥吃,一只就拿着喂了那马。

苹果又红又大,算是稀罕物,那马吃得非常香甜,吃完了又舔闵长清的手,用头去磨蹭他,很是喜欢他的样子。

夏长峥吃了几口苹果,将剩的也给了爱马,闵长清已经裹上了他自己的厚披风,便将夏长峥的披风还给他,夏长峥披上之后,就先上了马,然后朝闵长清伸手,闵长清伸手让他将自己拉上了马,打横坐在他的身前,夏长峥将他搂住,又说道,“风大,你把脸靠过来。”

闵长清迟疑了一瞬,将脸埋在了他的胸前,夏长峥将他搂得更紧一些,驾着马离开了。

这时候虽然是凌晨了,寒夜里又很冷,大街上居然并不是没有人,两人从街上骑快马而过,到桂华桥街时,也才过了一刻多钟。

下了马,闵长清去敲了门,门房来开门后看到是他,赶紧打着笑脸迎他进去。

闵长清拿了一个红包给他,说,“新年吉祥。”

对方也如是说,又对夏长峥行礼。

夏长峥说明了两人来意,是来看梅花,门房很是能理解这些人脑袋发热的想法,所以赶紧又去开后花园的院门。

开了门,果真是梅香扑鼻,除了有绿萼,还有几株红梅,此时或者开了或者含苞,总之梅香扑鼻,十分浓郁。

闵长清提着灯笼去看梅花,夏长峥则看他,还一直握着他的一只手。

桂华桥街这个宅子,在闵湘住在这里时,倒是十分热闹的,闵湘搬去了王府,这里也就空了下来,只守着几个仆人在,有时候闵长清会来看一看,给这里的仆人会额外送些东西来,所以这里仆人也都很欢喜他来,叫他二公子。

 


☆、番外

番外之闵长清和夏长峥(二)

自从大年夜看完梅花,闵长清和夏长峥的关系算是更近了一步。

年后闵湘的身体好多了,闵长清也觉得自己不能再怠慢了工作,在温华园里的管事来三请四催之后,他也就回温华园里继续做事去了。

夏长峥对他要离开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在他离开王府那一天和容简请了个假,帮他提东西过去,又买了些酒ròu果品送去三水巷子,三水巷子这里的房子,在年前王府里倒是派了奴仆过来做了大清扫,但是闵长清回来住,便又好好整理了一天,因为闵长清没答应张管家说让王府里婆子过来帮忙打扫,所以就是他自己和桂子商羽他们在收拾。

夏长峥便也在他家里帮了一整天忙,其实闵长清也没什么需要收拾,无非是换一换被褥,擦一擦卧室家具,收拾一下闵湘原来的房间和书房琴房。

倒是院子里那一株紫藤树,需要好好施肥,所以夏长峥就帮忙在花树下挖坑给施肥,又用土将肥埋起来,此时土才刚解冻,要不是他有力气,闵家这几个弱质之流,还真没法做这事。

因为闵家收拾家里用水比较多,水也很快用完了,夏长峥又去帮忙担水,送柴禾的来了,他又去安排……

就这样在闵家做了一整天事。

他做完自然身上一身味道,闵长清也不嫌弃,让桂子烧了水,就让他在自己的房间里用浴桶洗了澡,找了自己的衣裳给他穿,自然是短小了,闵长清进卧室,听屏风后面已经没有了水声,只有穿衣服的声音,就站在门口问,“你洗好了吗。衣裳是不是小了,不过现下也没有你的衣裳。我让商羽去王府里给你拿一套来。他已经去了。”

夏长峥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衣裳的确是小了,里衣就短小了一截,外袍闵长清已经拿了自己的最宽大的,但是夏长峥穿着还是小。

以至于就显得不伦不类。

闵长清愕然地站在那里看着夏长峥,夏长峥对着他眼神柔和,嘴角还有一点笑意,道,“太小了些。”

闵长清叹道,“等商羽将你的衣裳拿来吧。”

夏长峥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来,目光深邃却如温柔的水一般将他包围住,闵长清心里漏跳了一拍,有些不自在,想要专开眼睛的时候,夏长峥却突然俯下了身来,在闵长清的唇上亲了一下。

闵长清怔了怔,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睁着一双清亮如水的眸子望着他,慢慢地,脸颊才红了。

闵长清转过了身去,开始还没有动作,只是站在那里,等将一切回过味来,才一下子飞快地跑出房间去,倒是让夏长峥很是迷惑他的行为。

商羽从王府里拿了夏长峥的衣裳来,夏长峥换好了,又在闵家吃了晚饭,这才离开了。

闵长清没有留他下来,他自然也不好留下来。

其后闵长清回温华园里去,遇到林安怀,从他结结巴巴的话里,才知道林安怀家里为他说了一门亲,他要成亲了,但是他其实不想成亲,望着闵长清的眼里,幽深幽深的,像是浓得化不开的墨,闵长清知道他有很多话要对自己说,但是却说不出口,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接受他。

闵长清看着他,突然就觉得伤心起来,因为他突然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

对闵湘求而不得的自己,最后只能看他和容简在一起,祝福他能够幸福快乐。

当天晚上,闵长清没有回三水巷子去住,就在温华园住下了。

在林安怀卸下职之后,他去叫了他到自己房间里去。

他备了酒菜在那里,闵长清已经吃过了,也不喝酒,这些自然都是为林安怀备下的。

林安怀站在门口,看着房间,一时没有动作,闵长清对他笑了笑,说,“来,坐下用饭吧。我记得你酒量不错,这一壶酒怕是不够你喝,不过没关系,喝完又让商羽再去拿一壶来。”

林安怀沉默地走了过去,闵长清为他斟了一杯酒,示意他道,“我用过饭了,你自己吃吧,我为你弹一首曲子,你想听什么。”

林安怀眼睛微红,目光里千言万语,柔柔地看着他,好半天才深吸口气说,“凤求凰。”

闵长清点点头,过去将房门关上了,去琴凳后面坐下,伸手摸了摸琴弦,随着第一个音,一首《凤求凰》从他的手下流泻出来。

闵长清热爱弹琴,而且一直以来作为教琴师傅,琴艺自然很不一般,即使是宫里的琴师,也不一定有他的这般琴艺。

琴声悠悠,林安怀听得愣住,他将杯中酒喝下去,又斟了一杯,他看着弹琴的闵长清,知道自己必须回去成亲去了。

他听得泪流满面,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知道自己配不上闵长清,所以一直不敢奢望什么,现下,他就真的要放下了,放下一段感qíng总会让人觉得是在割心,只有当痛得麻木无感了才行。

一首凤求凰还没有弹完,房门却被敲响了,闵长清的琴声没有被打断,但是林安怀却不得不去开门。

他赶紧擦了一把眼泪,走到了门边去开门,他以为是商羽,门打开,外面却是一个高大英武的男人。

他愣了一下,男人已经越过他,看向了在弹琴的闵长清。

闵长清抬起头来,也看到了进来的夏长峥,他怔了怔,不由停下了琴音,诧异地看向他,“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夏长峥说,“我在外面等你,但你一直没出来,我就问了问,说你大约是要在这里住下,我就进来了。”

闵长清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似乎是无措,说道,“你用晚饭了吗?”

夏长峥没有回答,应该是没有用。

闵长清看向一桌菜,又看向林安怀,只得起了身,对林安怀说,“这位是在王府里做事的夏护卫。”

又对夏长峥介绍林安怀,“他叫林安怀,以前帮过我不少。我让再准备一套碗筷酒杯,你们坐下来吃吧。”

夏长峥和林安怀互相看到对方的那一刻,心里都是明白的,两人是qíng敌。

不过林安怀在夏长峥眼里就还是个小孩子,自然不会把他放在心上。

闵长清让商羽又去拿了一套碗筷杯碟来,自己也在桌边坐下了,却不吃东西,只是为两人斟酒劝酒。

三人都不是多话的人,饭桌上于是很沉默,后来夏长峥伸手握了闵长清的手一下,闵长清并没有挣脱,只是说,“我今晚就在这里睡下了,你是回王府,还是在我家里去住。”

夏长峥道,“我就是来看看你,过会儿就回王府。”

闵长清点点头,便也无话了。

不过林安怀也就明白了两人的关系,一顿饭吃了一半,就说自己吃好了,起身和闵长清告了别。

离开前,闵长清叫住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给他,道,“这个,不是什么贵重礼物,但是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算是贺礼。”

林安怀迟疑了一阵,在闵长清的微笑的鼓励的眼神下,才把盒子接了过去。

他没有打开看,道了谢,就赶紧走了。

夏长峥不明所以,闵长清关了门后才对夏长峥解释道,“他要回家去成亲去了,大约不会再来这里了。”

夏长峥没有接他这个话,只是说,“你觉得伤心吗?”

闵长清没想到他居然会问这个,愣了一下才去琴后坐下,他心里的确是有些郁郁的,没有回答夏长峥,开始弹琴。

他弹琴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像是在他的身周开辟了一个新的世界,那里面只有他自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