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资产家 第二节

2020年1月20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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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县警本部的警部大河原鼻子底下蓄着胡子,是个爱摆架子的家伙。然而他对水岛家人说话态度与对我的态度是天差地远。

嗳,虽然要警方不怀疑我们是太强人所难了。

警部问案完我们这些发现者后,将水岛邸所有人集合到餐厅。餐厅中央摆着一张大长桌,感觉可供二十个人同时用餐。水岛雄一郎应该平常都坐在上座。我可以想像用餐时的严肃场面。

“最后见到雄一郎先生的是哪位?”警部扫视全员。

除了水岛春树,其他三个孩子也都在这里。按年纪依序是夏子、秋雄、冬彦。春树好像是长男。

“今早我见到爸爸了。”乍看之下就像高级俱乐部公关小姐的夏子夸张地表现出沉痛的心情,“我在大厅的时候,爸爸从房间里走出来,然后我向爸爸道早,他也回我早安。那时爸爸还好好的啊。”

她用手帕按住眼头,肩膀颤抖。

“那是几点的事?”

“我想是十点钟左右。”

“后来还有没有人见到雄一郎先生?”警部望向其他人。

“我在快中午的时候看到爸爸。”体格削瘦,个子也矮的秋雄在桌上托着腮帮子说。“我想爸是去上厕所吧。”

“还有其他人看到吗?”

没有人回答警部的问题。

“午餐怎么样呢?”警部问管家。

“老爷十点半的时候用过早午餐。这种时候,老爷到黄昏都不会再吃东西。”

“这样啊。唔,那尸体是在两点半左右被发现,所以……”警部看看自己的手表。“雄一郎先生是在见到秋雄先生后到尸体被发现的两点半之间过世的。”

“你在说甚么理所当然的事啊?”个子又高又瘦的冬彦在我旁边低声说。如果他运动神经够好,或许可以成为篮球选手,但从他苍白的脸色来看,似乎没那方面的才华。

“接着是雄一郎先生的房间,关于家具被摆成那样的状况,有哪位可以说明吗?还是那个房间的家具本来就摆得那么奇怪?”

众人都在等其他人发表意见,不久后春树开口了:

“平常当然不是那样摆的。”

“那怎么会变成那样呢?”

“不晓得。我爸是怪人,会不会又一时兴起做怪事了?”他的口气很冷淡。

“爸爸很迷信,他或许有甚么想法。”夏子还是一样紧握着手帕说。

水岛的孩子似乎都认为移动家具并扣下板机的是雄一郎本人。至少他们想这么主张。

那对于这件事警方会怎么反应呢?我怀着这种心情听着,结果大河原警部说:

“原来如此。成功的人或许都有些古怪之处,所以连死的时候都异于常人吧?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么接下来,对于水岛雄一郎先生的自杀,有没有人有任何线索?”

我吃惊地看警部,但他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说了甚么奇怪的话。

“老爸可能在为工作烦恼。”春树说。“这阵子老爸的公司也不是经营得很好。”

“还有身体上的毛病吧?”秋雄说。“最近爸爸好像很害怕,一直担心自己快老人痴呆了。”

“种种烦恼构成了他自杀的动机吧。”冬彦作出结论。

“啊啊,我可怜的爸爸!”夏子也在一旁帮腔哭泣。

警部深深点头:

“唔,原来即使是拥有这种豪宅的主人,也有我们旁人不得而知的烦恼。我明白了,那么关于这部份,我们会再做更进一步的调查。嗳,真是可怜了你们,请节哀顺变。”

然后警部不想再对这件事做更进一步的深究,开始命令部下收拾现场。

我忍不住举起手来,“呃,大河原警部。”

警部露出老师上课被打断的表情,“甚么事?”

我刻意瞥着一脸讶异的水岛家兄妹问了:

“就这样认定这是一宗自杀案,行吗?”

警部露出看到奇妙生物的眼神:

“甚么意思?”

“哦,也就是说,”我清了清喉咙。“不用考虑他杀的可能性吗?”

“他杀?”春树扬声叫道。“你说老爸可能是被杀的?”

“这一点还不清楚,可是可以就这样舍弃这个可能性吗?”

冬彦露骨地爆笑出声:

“这人在胡言乱语些甚么啊?这家伙明明就在发现尸体的现场,却不了解那代表了甚么吗?像我,看一下现场就确定只可能是自杀了。”

“我了解状况。”我望向冬彦说。“窗户和房门全都从内侧上了锁,而且出入口的前面都摆了家具,然后当我们进入房间,除了变成尸体的雄一郎先生以外,没有任何人。”

“既然都这么清楚了,那还有甚么好说的?”大河原警部不高兴地说。“说甚么可能是他杀。”

“我的意思是有必要研究一下这个可能性。”

“那你解释给我听呀。如果爸是被杀的,凶手怎么离开房间?离开房间以后,又要怎么把书架堵到门前?”夏子歇斯底里地说。

“这一点还不清楚。假设是他杀的话,就代表凶手使用了诡计。”

“诡计?”大河原警部愣住了。“怎么会在这时候冒出电影情节?”

“我不是在说电影情节。”

“你不就是在说电影情节吗?说诡计怎么样的。”

“我是说杀人诡计。”

“杀人诡计?那是在说甚么?”

“甚么说甚么……”

当我察觉到周遭困惑的视线时,瞬间语塞了。每个人都一脸不晓得我在胡说八道甚么的表情。

“我实在不懂,为甚么各位这么轻易就接受了自杀的说法?现场的确乍看之下是不可能出入。可是过去也有好几个例子是同样状况,但其实是杀人命案不是吗?也就是所谓的密室杀人案……”

我忍不住愈说愈激动,然而周围的反应冷淡得教人吃惊。他们完全没把我的热烈解释听进去。

“你说蜜柿……甚么来着?”春树皱起眉头。“那是甚么?甜柿的一种吗?”

“你们不晓得密室吗?”我怀着不可置信的心情看众人。“密闭的密,室内的室。因为是不可能出入的封闭房间,所以叫做密室;因为是发生在这里面的杀人案,所以叫密室杀人案。”

“密室……杀人案?”春树重复,然后看看弟妹,像在征求其他人的意见。

“这太矛盾了。”冬彦开口。“既然不可能出入密室,凶手也不可能出入其中。也就是说,凶手不可能犯案。那样不就不会发生命案了吗?密室杀人这种词根本就是自相矛盾。”

“不,就是……”我调整呼吸,头有点痛起来。“这是发生在乍看之下宛如密室的命案,但其实并非完全的密室。”

“但爸爸的房间不可能有人出入。这是肯定的。”春树一口咬定。

“所以我认为需要研究一下是否真是如此。那可能是凶手设下的机关。”

“我觉得你的论点根本是本末倒置。”秋雄含糊不清地说着。“平常都是先看到凶手出入的痕迹,然后再怀疑他杀的可能性,这才讲道理吧?然而你却先认定这是他杀,然后为了符合这个说法而叫我们怀疑不可能出入的状况。这样岂不是反了吗?”

“可是在密室里面发现尸体,比起自杀,先怀疑他杀才是常道吧?我刚才说过,古今东西有许多密室诡计被设计出来,谁也不能保证这次也不是如此啊。”

“问题就在这里。”大河原警部像要缓和头痛似地用手指按着太阳穴一带。“不可能出入的房间要怎么出入?用魔法吗?”

“不是魔法,是诡计。利用错觉或利用盲点。”

“哦……”大河原警部一副不是很懂的样子。

左右一看,其他人也一脸无法释然的表情。

“你说使用这类诡计的案子,古今东西有过好几例吗?”警部微侧着头问。

“不是这样吗?《莫尔格街凶杀案》、《黄色房间的秘密》、《犹大之窗》《犹大之窗》(The Judas Window),约翰·狄克森·卡尔(John Dickson Carr,一九零六—一九七七)作品。\">,此外日本也有很多,像是《本阵杀人事件》《本阵杀人事件》为横沟正史(一九零二—一九八一)作品。\">,你们没听说过吗?”

“完全没听过。”

“我也没听过。”春树也说。其他人也点点头。

我环顾众人问了:

“你们读过本格推理小说吗?”

然而每个人都面无表情。没多久,春树代表众人地说了:

“笨哥推驴小说?那是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