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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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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的事后,两人不但没有分手,反而同居在一起。若不是真的爱,怎么办得到?

这晚,林莫臣和孙志还有个重要的应酬。下班时,林莫臣有些事要处理,孙志先去楼下等。抽了根烟后,他瞥见不远处的一家珠宝店,心念一动,走了进去。

他在柜台前挑了一会儿,就见林莫臣也走了进来。

林莫臣:“在gān什么?”

孙志笑答:“想起过几天是结婚十周年纪念,想给老婆送份礼物。林总,要给女朋友也挑份礼物么?”

林莫臣没答。

他低头扫一眼柜台里的货品,很快,目光停在一枚戒指上。很细的质朴的铂金,小小的一颗钻。最简约的款式,莫名却令他想起她。

“拿出来我看看。”他说。

营业员将戒指取出递给他,他把它放在掌心里,无声端详。

孙志见状凑过来:“戒指啊,林总你不会是打算求婚了吧?”

“求婚还早。”林莫臣答,眼中透出一点笑,“不过戒指合适,可以先买了。”

孙志忽然觉得还挺感动的。

最后,孙志买了条项链,林莫臣买下这枚戒指,只用个简单的黑丝绒盒装着,放进大衣口袋里。

——

暮色低垂,木寒夏沿着酒店楼下的小河堤,漫无目的地走着。天是灰的,景色是熟悉的。她的心中,却总有空旷的感觉。

不知不觉,竟走到了风臣楼下。她抬起头,看着熟悉的建筑。林莫臣大概还在忙碌,她有点发怔。

这些天,她的签证一直在办理。

他们住在一起。

内心涌起某种柔软而微痛的qíng绪,她静静地压抑下去。

“寒夏?”有人叫她。她转身,看到相熟的一个同事。她笑了笑:“下班了?”同事颇为好奇地打量着她:“林总说你要休息一段时间,大家都以为你要当全职阔太太了呢。怎么,来等林总下班?太恩爱了啦!”

木寒夏愣了一下,她并不知道林莫臣已经将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

她并不希望他这样。

“哦……呵,我只是走一走。”她答。

同事说:“啊,对哦,林总现在也不在公司。他去参加市里的一个商会晚宴了,很重要的一个宴会,政府机关、榕悦啊、鼎盛啊、薛氏集团这些大西南区排名靠前的都会去。老板娘,你还是回去等吧。估计老板今天得应酬到很晚。”

木寒夏微笑“嗯”了一声,又跟同事闲聊了几句,然后告别。

天黑了。

木寒夏坐在广场边的台阶上。今晚这里没什么人,那些滑板青年她也没再遇见过。冷冷清清,一片寂静。

她的脑海中突然就冒出个念头:

今晚的宴会,风臣和薛氏都会去。

林莫臣会见到薛柠吗?

他们会jiāo谈吗?

他们两人之间相处,会是怎样的气氛?

……

木寒夏忽然心烦意乱。看似平静了许多天的心湖,原来一直隐藏着激流暗涌,风一chuī过,就会显露。

她沉默了坐了很久,突然起身,快步跑到马路边,打了辆车。

“师傅,去XX大酒店。”她报了今天从同事那里听到的宴会地址。

“好呐!”出租司机一脚油门,开始带着她,穿行在城市五光十色的夜景中。

没过多久,就要到了。远远的,已看见那顶级豪华酒店的屋尖。

后座的她,忽然开口:“师傅,掉头回去吧。”

“啊?不去了啊?”

车里安静了好几秒钟,才听到她说:“不去了。”

木寒夏在住的酒店楼下下车,没有马上上楼,而是在清冷的夜风中站了一会儿,给老方打电话。

“喂,老方。在忙吗?嗯,没什么别的事,就是跟你告个别。我过几天就走……好,回头一起再吃个饭,我请你……不,一定要我请你。”她抬起头,看着头顶深深的无穷夜空,“嗯,我想清楚了。我已经看清楚了,心里的那条路。不会后悔,也不会再回头。”

“伯特病qíng有好转,可能会醒?太好了。好的,我到美国之后,会去探望他。”

不知电话那头,老方又说了什么。她静了一会儿,轻声答:“我会快刀斩乱麻。”

挂了电话,她站在原地,发了很久的呆。

美国、纽约大学、伯特……这些都好像很遥远的事。

她想起那些缠绵的夜晚,他清晨出门上班时印在她额头的吻,他每一次从背后无声的拥抱……都刻在她心里,都是她贪婪得到的。她站在分岔路口,明知走也好,留也好,只有滞留原地才是错。可她就是不肯迈步。

然而人生的许多领悟,都是在一刹那降临。就如同她刚才彻底失去理xing,坐在开往他和薛柠在的酒店的出租车上,突然就明白过来。他是否还会跟薛柠靠近,是否还会跟她说话,今后是否还会跟别的女人逢场作戏,抑或是会有意乱qíng迷的时分,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嫉恨与失望的种子,已经埋在她心里。

……

她问过自己不止一次,还这样短,却这样颠沛的人生,到底应该去向何方?

现在她知道了。

多年前的高考,她是命运的弃子。她最优秀,却跌到最低的人生路上。

在江城时,她是孟刚的弃子。

后来,在爱qíng里,有一天,她成了林莫臣的弃子。

……

她不能停下。

她必须要走。

去向生命中更开阔也更孤独的远方。

因为这一生,她再也不想当别人的弃子了。

——

这晚林莫臣回来时,已是深夜。

他在一室幽暗中望去,就见chuáng上的人一动不动。他在玄关声响很轻地换了鞋,又开了盏很暗的壁灯。然后脱掉大衣,目光掠过口袋,挂衣服的动作就变得很细致。

他去洗了澡,上chuáng。被窝里的女人安详的平躺着,手脚还伸得很开。林莫臣笑了。这些天,她的睡眠习惯他已很清楚。若是熟睡,她必然不由自主变成平躺姿势。

若是装睡,总是侧卧着,拿后背对着夜归的他。

是抗拒,还是自我保护?

林莫臣侧卧着,手臂越过她的腰,握住她另一侧的手。下巴轻贴着她的长发,闭上眼。

木寒夏在某个瞬间,忽然就醒了。像是被什么惊醒的,可周围安静一片。她的梦里也未曾出现任何东西。

房间里依然很暗,他清晰的呼吸声,就缠绕在耳边。还有他温暖的身体。木寒夏缓缓侧过头,看着他。

看不清眉目,只有模糊的脸颊轮廓。

木寒夏的心底忽然一股孤冷之气上涌,她拿开他放在腰上的手,起chuáng,几乎是只有一点窸窣的声响,换好衣服。然后开始收拾行李。

也许是夜色太深,人的心仿佛也是混沌不清的。她脑子里有些茫然,可似乎又无比清醒。她的行李箱本来几乎就是整理好的,只需要把一些日常用品放进去就可以了。她站在离chuáng比较远的玄关,在微弱的灯光下,把自己的毛巾和睡衣往里塞。她想,就不该留下任何她生活过的痕迹……

手突然被背后伸过来的一只手,牢牢抓住。她全身冷汗都出来了,看着那只修长有力的男人的手。他的身躯,就在她背后。然后灯被打开。

满屋所有的灯,开关“啪啪啪”的响,一室通亮。木寒夏有点适应不了这突然的光亮,伸手挡住眼睛。结果另一只手也被他用力抓住。然后他把她扳转过来,两个人面对面站着。

木寒夏抬头的一刹那,眼中就有了泪,静默地望着他。

他也凝望着她。眼眸很深,很静。

片刻的宁静后,他忽的笑了,开口:“半夜三更,gān什么?找东西明天再说,回chuáng上。”

木寒夏不吭声,也不动。

他神色如常,抬手揽住她的肩。木寒夏想挣脱,谁知他像是有所预料,手臂猛的收紧,竟依然将她牢牢抱在怀里。

木寒夏的眼泪一下子掉落,缓缓地说:“林莫臣,我不是在找东西。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的侧脸没有任何表qíng。

木寒夏慢慢地吐了口气,感觉钝痛就在喉中,就在胸口。

“现在是半夜三点。”他的眼睛看着窗外,“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明天休假,本来打算带你去市郊走走。我们到那里再说。”

木寒夏忽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听到自己微哑的声音说:“好,就这样。”

他抬手关掉所有的灯,室内突然漆黑一片。他只紧握住她的手,走回chuáng边。木寒夏全身都是冷的,指节僵硬。她躺回了chuáng上,他也躺下。两个人都没动。

过了一会儿,她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他却几乎同时伸手,有点发狠似的将她拽进怀里。一只手臂qiáng行从她脖子下方穿过,另一只手紧扣腰身。木寒夏一动也不能动,只能任由他以这样完全禁锢的姿态,沉默地抱住整晚。

第66章

今天是个yīn天,酒店楼下的几棵树,也显得格外的静。木寒夏跟林莫臣走到停车场,远远就看到辆熟悉的黑色卡宴。连车牌号都没变。

她微怔。

“不认识了?”他说。

“没有。”她答,“找回来就好。”

林莫臣没说话。两人像昔日那样,坐进车里。

一路,他沉默地开着车。木寒夏的目光,偶尔不留痕迹地停在他脸上。许是一夜没睡,他的眼眶看起来有些凹,脸色似乎也发青。

“其实……我们也不必专门出去,在酒店房间里谈也可以。”她缓缓地说。可说完又沉默了。那里真的可以?他们日日厮磨缱绻的房间里?

“那里不行。”林莫臣看着前方。

木寒夏抬起头,看着天空中缓缓流动的一层一层的云。

已是chūn天了,但天气还有些寒冷。树和糙已经绿了,但在这样的yīn天,郊外还是一片荒凉萧瑟之景。林莫臣开了两个小时的车,带她到了大片大片的绿野中。一条huáng而窄的土路,一直通向绿野深处。木寒夏看两边绿糙植物都有一人多高,土地中有片片水泊,有的地方还有小河蜿蜒而过。路边立了块牌子,写着个名字:“沉江湿地”。

“我们要去哪里?”她问。

“听说这边新开了家酒店,就在湿地正中。风景很好。”他说。

木寒夏于是再次安静下来。

很快,就看到了那家酒店。是一片雅致幽静的小屋,坐落在深深的芦苇和和湖泊中。竟有世外桃源的感觉,很美。

林莫臣去前台办理入住,木寒夏站在大堂里等。她看了一会儿外面的景色,却又转头看着他的背影,想:今晚还会是他们两个住在这里吗?不,只会有他一个人了。想到这里,她的鼻子忽然有点发酸,立刻压抑了下去。

前台服务生笑着说:“先生,餐厅已经开始供应午餐了,都是本地非常有特色的菜,鱼也是从湖里捞的野生的。在外面吃不到的。你们可以尝试下。”

林莫臣看一眼不远处的木寒夏,答:“好。”

已经中午了,两人从昨晚到现在,就没吃过任何东西。林莫臣走回她的身边:“先去吃饭。”说完径直走向旁边的餐厅。木寒夏只得跟了上去。

还没到旅游旺季,又是工作日,偌大的餐厅里,只有两三桌客人。林莫臣坐下后,拿起菜单,一路点下来。

木寒夏说:“够了,吃不完的。”旁边的服务生也笑着说:“先生,你们两个人,这么多菜吃不完的。”

林莫臣把菜单一合,递给服务生,说:“点就点了,上菜吧。”

服务生只好退了下去。木寒夏看向窗外,没出声。

过了一会儿,满满的一桌菜上了。他拿起筷子,面色非常平静地逐个品尝。木寒夏也心不在焉地吃着,脑海中却突然想起,去年她刚到北京的时候,他第一次带她去高级餐厅吃饭。也是这样,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当时她也劝他,说吃不完。他却淡笑着说:“我也不喜欢làng费,吃不完你打包。”

那个时候,他是看到初到大城市的她,又穷又胆小,所以才动了恻隐之心,点了那么多菜给她吃,还让她打包吗?

……

木寒夏加了筷子这里最有名的鱼ròu放进嘴里,可突然却吃不出任何味道,只觉得是跟喉咙里某种酸涩的味道,一起咽了下去。

一口一口的数着咽。

林莫臣也吃得很少,几乎每个菜只尝了一口,就放下筷子。米饭也没有动。等她也放下筷子,他却露出很淡的笑,说:“出去走走。”

木寒夏只觉得看不透他现在心中所想,轻轻“嗯”了一声。

酒店外面,有一条长长的廊道,直通水面,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廊道约莫两米宽,木板铺就,两侧都是丛生的芦苇和荷叶。今天廊道上除了他俩,没看到有别人。午后的天空,只是稍微明亮了些,天和水之间,依然是灰蒙蒙的一片。

走了一会儿,他一直沉默着。木寒夏找了个话题开口:“这里,为什么叫沉江湿地?”

林莫臣答:“据说是陆地下沉,江也下沉,最后成了湿地。”

木寒夏听得心头惘然,抬起头,望着远处那大片大片水泊中的绿林,望不见边际,原来竟已是沧海桑田。

“为什么要走?”他问。

木寒夏一时没吭声。

灰白色的天色中,他看着她,忽的笑了:“还是那次的事,过不去,对不对?过不去你这些天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木寒夏,这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