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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8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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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诚杰看余俞把那个盒子打开,里面居然是他在宾馆里的时候说味道好的点心,余俞把卫生筷递给他,就让他吃盒子里的点心,又指了指桌子上的一瓶没有喝过的水,道,“这是你的水。”

余诚杰没有回答,吃了两口点心就觉得腻味了,哪里还能够吃得下,倒是看余俞吃那桶泡面吃得哗啦啦地响好像很美味一样,他这才开口了,道,“小俞,我尝尝你这个。”

余俞惊讶地把头抬起来,然后把自己手里的康师傅递给他,余诚杰看到里面红红的一片,又觉得有点倒胃口,用筷子夹了几根起来,尝了尝觉得不好吃,就又递还给余俞了,点心也被他放在了桌子上,筷子也放下了。

余俞望着他,有些歉疚地道,“过了饭点,没有火车盒饭了。你将就着吃点吧。”

余诚杰又把目光放到窗外去了,道,“不用了。”

余诚杰坐在chuáng边开始看报纸,上面都是些无聊的东西,不免也没有兴致,余俞很快解决完了泡面,把桌子收拾了,又坐下和坐在对面他的chuáng上翻杂志的大叔说了些话。

余诚杰把报纸放下,手拉了拉余俞的手,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余俞微微低了头,也许他觉得对不住余诚杰了,道,“回我老家去。”

余诚杰这才点了一下头。

过会儿余诚杰又说要去洗手间,余俞赶紧带着他去。

余诚杰一直脸色不太好,他有太久没有处在这么压抑的狭小的空间过了,一切都让他不习惯,余俞还以为他在生气自己把他迷晕带走了。

余诚杰之后坐在那里实在无聊,余俞便给他找了一本杂志来看,没想到第一页就是治阳痿的广告,后面也都是些□,余诚杰黑着脸把书扔到了地上,翻身上chuáng准备睡会儿。

余俞看余诚杰心qíng差成这样,便有些惴惴的,捡起那本杂志翻了两页里面,便也黑着脸把杂志还回给上铺的大叔了。

余俞看余诚杰这样睡,窗户的风chuī进来还挺冷,便把被子给余诚杰盖上,余诚杰闻到那被子上的味道就作呕,一把将那被子掀到地上去了,余俞忧虑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余诚杰看了他一眼,道,“把你衣服给我盖。”

余俞愣了一下,赶紧把自己的外套递给余诚杰,余诚杰接过后就盖在上半身,甚至将头也蒙了一半,闻着余俞衣服上带的余俞的味道,他这才舒服一些。

余俞叹了口气把被子捡起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和他对着的上铺的大叔看他那怏怏的样子,就对他比口型,又指了指下铺,道,“他是你是什么人啊,你要受他的气。”

余俞愣了一下,余诚杰是他什么人,是他的爱人?是他的老爸?

余俞看余诚杰把头埋在他的衣服里,对着那大叔用口型道,“我父亲。”

那大叔愣住了,“父亲?”

余俞点了点头,眼神黯下去。

余诚杰根本睡不着,火车的声音让他难受,chuáng硬得让他难受,chuáng太窄了让他难受,头顶上太矮了太压抑了让他难受,身体睡了下面的chuáng单让他觉得全身发痒难受……

反正,就是没有一件让他觉得好受的事qíng。

他就一直板着脸,晚饭吃火车上的盒饭,余俞买的最好的,而且把余诚杰不吃的芹菜和可见的姜丝都挑出来了,但余诚杰还是觉得吃不下去,说是油味太奇怪受不了。

于是余诚杰晚上就又只吃了两块点心,喝了点水,余俞买了一大堆水果,给他削了两个梨子他吃了。

那个大叔看余俞一直伺候余诚杰,有心想要说余诚杰两句,但每次对上余诚杰的眼,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原来以为余诚杰是个小伙子,后来知道是和自己年龄相当的,就对此相当受打击,且用不出来长辈教育小辈的那一套了,只得和余俞随意闲话,但是有时候两人说得正起劲,余诚杰就有可能又有要求了,于是余俞就又要去伺候他。

那位大叔只得感叹,现在这么孝顺勤劳的年轻人哪里找呀,余诚杰那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余俞有把那张亲子鉴定书给余诚杰看,余诚杰扫了一眼就把脸转开了,对此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余俞倒是惴惴不安,后来听余诚杰闷闷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余俞才安下心来。

既然余诚杰知道了,那就好吧,一切都好办了。

两人回老家的火车旅程用了两个晚上和一个白天,到达距离家乡最近的已经通了火车的市里是早上九点多。

从火车上下来,到处都是人流,余诚杰看着接踵摩肩的汹涌的人群,不由得皱了眉头,站在那里不想动。

余俞提着箱子,看余诚杰不走了,便走过去拽上了他的手,拉着他往前。

余诚杰跟在余俞的身后,看着余俞俊美坚毅的侧脸,在心里叹口气,随着他一起走。

余俞一路护着余诚杰不要被拥挤的人流给挤到,虽然如此,当两人从火车站出来,余诚杰依然脸色不大好,过惯了大老爷日子的他此时要来和小民挤来挤去,需要呼吸带着别人的夹杂着汗臭和各种难忍气味的空气,这些对他来讲无疑是种酷刑,而他还只能qiáng忍着,不能发任何一点脾气。


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章

火车站外就是许多拉客的野的司机,叫喊着,拉扯着,又有叫卖的小贩,从火车站里涌出来人的人群,反正是噪杂不堪,余诚杰以为自己在火车上面忍受的就已经够了,没想到从火车上下来才是真正的酷刑的开始。

余诚杰因为不吃火车上的东西,这一天多时间来于是就只吃了几块点心和一些水果,余俞知道他饿了,一边护着他不让人撞到,就问道,“先去餐厅里吃饭吗?”

余诚杰皱眉看着周围嘈杂脏乱的一切,他只想让余俞先带他离开这里,道,“我们先离开再说。”

虽才早上九点多,但夏日此时的太阳也大了,余诚杰从火车上下来才走十分钟不到,就觉得太阳晒得人不好受。

幸好两人终于走到外面路上了,余俞叫了出租车,上车后,余俞就对司机道,“去一家出色的大餐厅吧!”

餐厅里这么早根本不供应食物,于是这位热心友好的出租车司机便建议可以去卖港式早茶的店子,余俞看了看余诚杰,询问他的意思,余诚杰点了头,余俞便对司机说行。

这种地方的港式早茶很不正宗,余俞还担心余诚杰是不是又要嫌弃,然后不吃,没想到余诚杰总算吃了几口,两人在早茶店里吃了大半小时的东西。

余俞询问余诚杰道,“现在去坐车吗?”

余诚杰喝着茶,这两天在火车上根本没有休息好,而且在火车上也不能洗澡换衣服,他脸上早有不能掩饰的疲惫之色,说道,“先去订宾馆休息一下吧。”

虽然离家二十年了,但余诚杰对家乡的地理还是记得的,知道家里距离这里并不近,以前他离家出门的时候,坐船坐车,走了估计有近两天的时间,现在jiāo通便利了,但距离在那里,应该也不会快到哪里去。

于是两人又去住了宾馆,所幸余俞把余诚杰带走的时候也帮余诚杰带了两身换洗衣服,余诚杰此时洗了澡才有穿得惯的衣服上身。

余诚杰睡chuáng,余俞就睡沙发,余俞他好像并不担心余诚杰会逃跑,但是,他也不放心让余诚杰单独一个人。

余诚杰终于在chuáng上睡了一个好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huáng昏了,夕阳的光芒透过宾馆的窗帘将房间里的一切染上了一层薄红。

余俞坐在沙发上写什么东西,神qíng专注,感受到他的目光才把头抬起来。

余诚杰靠在chuáng上,看着他没有说话。

也许是余俞被看得不自在了,他把头低了下去,写字的手好半天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儿,听他说道,“阿凡?”

余俞叫这个名字让余诚杰一愣,房间里静了几秒,才响起余诚杰的声音,“什么事?”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余俞抬起头来盯着余诚杰。

余俞所问为何,余诚杰自然明白,他把目光放到被夕阳染红的窗帘上去,迟疑了一下才道,“没有很长时间,我让私家侦探回村里查了家里的qíng况。”

余俞低低“哦”了一声,然后就又低下了头,他把目光定在手里的记事本上,心想他为什么不早点请私家侦探回村里查呢,若是早几年,母亲说不定就不会死了,若是早几年,现在就不是这个样子……

余诚杰故意让他将他带走的事qíng,余俞是察觉到了的,他那时候就在想,也许余诚杰已经知道这个秘密了,毕竟,余诚杰只要派人回家乡去查,就能够知道,只是,两个人都不说破而已,两个人也许都沉默着,不愿意说破而已。仿佛只要不说破,发生的错误的感qíng就可以当成不是错误的,只要不说破,仿佛心底的那隐秘的期盼说不定就能够实现……

“回家了要给我妈把坟地重新修整,得买块好的碑,要修得气派。”余俞突然说道。

余诚杰看着他坐在那里的身影,长长了的头发遮住了他的额头,因为他低着头而让余诚杰无法看到他此时的神qíng,余诚杰声音清冷,“好。”

余俞继续在那日记本上写着,回家了要做些什么都要记下来,他又道,“我妈死的时候让我去找我爸,她说了很多遍,她咽气的时候都在说,让我去找我爸,她一辈子都在等他回去,她一辈子都在等……”

余俞低着头,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哽咽,他没有对余诚杰说“找你”,他到现在都不希望余诚杰是那个人。

余诚杰心也开始难受起来,他赤着脚走到余俞的身边去,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在本子上记下的琐碎的各种事qíng,诸如修墓地要什么样的规格,要多少花圈,要多少鞭pào香烛……,余诚杰眼眶也不由得湿润了,他伸手揽上了余俞的肩膀,将他揽到自己的怀里来,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声音略微哽咽,温柔而怜惜,道,“是我对不起她,但是,过去的都已经过去的,我们更应该看到未来。”

余俞咬着牙,握在手里的笔被他一下子捏断了,他该恨这个人,他该恨这个人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又不能呢,为什么又恨不起来……

两人第二天才坐上去县上的出租车,不是高速公路,只是一般水泥路,路上道路狭窄,且有些地方在翻修,有些地方又坑坑洼洼,出租车司机收了很多钱才愿意出车送他们,随着汽车的起伏颠簸,余诚杰的心也如此般,虽然被颠簸地难受,他倒没有说什么。

余俞坐在他的身边,两人一路无话,倒是司机耐不住寂寞,和余俞搭起话来,余俞每次只简单答几句,大多是司机在讲。

两人用的是方言,余诚杰二十年未曾听过,自然听得懵懵懂懂,后来便再不注意听他们在说什么,目光望着车窗外,看着车窗外的稻田,有时候还会看到一大片一大片的橘子树,或者茶园什么的,公路边上也有不少房子,有行人从路边走过,所有的一切都透着一种陌生的感觉,和他仅仅是隔着一层车窗玻璃,外面的就像是另一个世界一样。

余诚杰想也许自己今后也就会和这些平凡的农村里的人过一样的日子了吧。

想到此,余诚杰心里突然有些害怕起来,他当年就是从这种生活走了出去,现在,他居然又要回来了,回到这种琐碎的平凡的脏兮兮的不知所谓的生活。

他伸手拽住了余俞的手,余俞觉得颇为诧异,转过头来看他,看到余诚杰沉着眼皱着眉头看着外面,但握着他的手却越捏越紧。

车此时正经过一个镇上集市,也许这里刚下过雨,公路边上满是泥水,夹杂着乱七八糟的果皮纸屑还有小商书的垃圾袋,总之是脏得一团糟,人们却在这种地方摆地摊叫卖,赶集的人很多,老人小孩儿,妇人男子,大家脸上的神qíng各异,都在过着自己的生活,他们或许高兴或许悲伤,或许快慰或许烦闷,他们的生活是他们的……

但是,余诚杰对于自己也变成他们中的一个而充满了恐慌。

余俞不知道余诚杰的这种恐慌,他以为余诚杰的洁癖又犯了,于是拉着他说道,“阿凡,你别看就行了。”

余诚杰皱着眉头回头看他,没有说话,他把身体靠在座椅靠背上开始闭目养神,但是,头却隐隐作痛,他不得不问余俞道,“小俞,我们今后也会这样吗?”

余俞不明白他的担忧,反问道,“会怎么样?”

余诚杰目光瞥了一眼车窗外,“就像刚才看到的那些人一样,和他们过一样的日子。”

此时车子已经从那个镇集上开过了,车窗外面又是稻田和夹杂的柑橘树,一片绿色,还有蔚蓝的天空,很是漂亮。

余俞终于明白了余诚杰刚才抓住他的手抓得那样紧到底是因为什么,他看了余诚杰一阵,目光漆黑深邃,里面含着坚定,“我不会让你吃苦的。”

余诚杰抬眼看他,嘴角勾起了一个笑容来。

余俞看他又闭上了眼睛,像是要睡着的样子,就将自己的外套盖在他身上,然后又往他身边坐近一些,让他将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余诚杰知道自己已经过不来苦日子了,而且,他也有足够的钱让自己过皇帝般的生活,但是,余俞若是要呆在这样的乡下守着几亩田地,他也只能陪着他守着那些田地过日子,不过,现在既然余俞说不会让自己吃苦,他心里突然就豁然开朗了,他本来就欠余俞的,要是要和他守着田地过日子,出门gān活,身上染上泥土,只要习惯了,也应该不一定就不能够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