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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或不杀?

二十五

刹车声很刺耳,机械的枪动声这时听起来格外的不可爱,范澌松了手,把下巴磕在李呈天下巴上,举着枪对准他的脑袋,从棒球帽下方看着地板,沉声地说:“车子。”

金发的谈判专家站在盾体后面,点了点头,车子开了进来,人群退了后。

金发专家用英语叫了声:“LI……”

昏迷中的李呈天被范澌按着xué位醒过来一会,摇了摇头。

“LEE,你应该知道你在做什么。”金发专家很严肃。

李呈天摇了下头,趴在范澌的身上,没有言语。

范澌拖着李呈天放到车上,开了车,一路开了过去,不像逃亡,倒像从某个欢送会出来。

李呈天再继续流血下去,差不多只能熬十分钟。

范澌十分钟也不愿等了,打开车门,一脚把李呈天踹了出去,他想要他活着,这很好,或许下次如果能见面他应该感谢他。

不过,很抱歉,他不能跟他一路逃亡,那又将是场蹩脚的诱敌之旅。

有些事qíng出现过一次,它不应该再有第二次出现。

李呈天一被子踹出了门,是死是活不关他的事,他已用留他一命感谢他这次分不表好坏的帮忙。

他不欠他什么,他很满意这种结果。

车子呼啸而去,天空的余晖照she着大地,还有永无涯止的大海,在剧痛中醒过来的李呈天趴在地上,眼睛刺眼地看着那辆车子尤如火凤凰一样往大海里冲去,勇往直前,永不回头,残忍又gān脆。

李呈天醒来的时候,没有丝毫意外自己还活着。

范澌的两枪很狠,如果死了他其实可能在撒旦那里也不会觉得这件事有多么奇怪。

只要扯上范澌,生死早不是问题,什么结果都不值得意外。

问题是出在,他这次有明显的帮犯趋向,总局要调他回去调查。

他从一清醒就被送到飞往美国的飞机上。

李呈天在FBIgān了很多年,他早些年学的是病毒学,后来又被调入五角大楼从事某项机密研究,再后来,前FBI的头头看中了他,调他进了他的团队。

没过几年,他自己单独能领导一个部门。

一路看似一帆风顺,步步高升,其中纠结险向自是不予外人说道的,这样得到的权力也不是一个调查就能抹煞的。

李家的人有人在外jiāo部,得到了这个消息,他的父亲特意赶到美国,问他:“可好?”

李呈天点头,他父亲背了手走了出去,全程监控室的房间里,身为他国高官的父亲,也只有能说出这一句话,后面的秘书没有马上走出去,对他说:“呈天,那个人是王双唯的朋友,委员希望你注意一点。”

李呈天点头,然后闭眼。

他不是已经领导了一次成功的任务了么?一个世界上最先进最jīng湛的实验室不是得到了么?

怎么,第二次,上头的人就因为没有得到什么,就怀疑他有通敌可能xing了?不过只是又一次的权力人事纠葛罢了。

朦胧的夜里,玻璃折she出外面繁华世界的点点光芒,李呈天突然觉得孤独,一种仿若看到了那个少年脸上的寂寞yīn影,压得他的心里喘不过气来。

二十六

范澌最近有点不痛快,主要原因是他已经有连续十天没有解剖人类了,这让他心烦意乱。

他躲在下水道下面,懒得吃东西,就往自己身上注she了一针,这可以让他未来三天不用在想那些恶心的食物。

一切都变得讨厌起来,连爬过的老鼠都变得不可爱了起来,他瞪着那只在他头上管子上爬过的小灰鼠,吓得它掉了下来,又“吱吱吱”地赶紧着心胆俱裂地用媲美兔子的速度“奔”走了……他躲这里三天了,他从海里爬了出来,越过无数的阻碍,没有让人网罗到那听起来不好玩的笼子里去。

范澌觉得很烦,第一次觉得被人这样追逐着有点不好玩了,他的子弹没剩几颗了,药也需要配了,可该死的他手里没一样像样的东西让他完成这些。

他背包里,除了几支杀伤力较qiáng的毒剂之外,就剩几叠这时候看起来完全没用的钞票。

通讯器早关了,被监视得透彻的结果是,他可能会用到的外援也得不到了。

杀手最忌讳动气跟没有耐xing,于是范澌尽管烦得想把自己跟这下水水道都给炸了,但还是一动不动地贴着最黑暗角落的墙壁,看着一道光she闪过来,有含糊的声音在说着:“没有,这里没有发现……”

这是最严密的一次追捕,连只蚊子飞过都有电子眼拍摄出它飞动的频率。

范澌从一个下水道到另一个下水道,每天都跟空气一样的飘dàng,所不同的是他不能若它一样自由自在。

真想杀人……想杀人……想杀人……想杀人……范澌的每根神经都透着这股讯息,血液冷到冰点,他qiáng自控制着。

一道人影从他身边经过,说着话:“没有,这里也没有发现。”

他们一次一次从他身边经过,永远都只是经过……一队人马从他身边经过,花费时间六小时四十七分五十六秒,范澌从地下道里爬出来的时候,全身乌黑,他准备回家,好好洗个澡。

很多人认为范澌没有家,就像王双唯,都认为他只是一个以试验室为终生住所的人。

但范澌还是有家的,他师父就是在他家自杀的,他给他的枪,擦得很亮,他师父对此很满意,临自杀之前还夸过他的手是世上最出色的一双手。

他师父总是不吝于他对他的赞美,不像他的父亲,总是那么一张温尔的脸,骨子里透着一股子假正经,总是拿他的身体作研究,并还告诉他是天才,他唯一的宝贝。

范澌觉得,如果他不是提早死去,他想亲自用行动告诉他,他确实是个天才……那个男人在他还在他母亲肚子里时就已经决定好他的命运,他想他也有权力决定好他父亲的权力。

他的师父,也是他的舅舅说:“你得有yù望,就算是杀人,你也得有,这是人活着的意义。”他说这话时下巴抬得高高的,那个清瘦的男人,杀了那个用自己孩子做实验的天才,自己的姐夫。

他教导那个完全没有qíng绪波动的孩子:“你会有爱恨的,你觉得鲜血会让你激动,那好,我教你怎样杀人。”

杀人从来都不是件错事,那个教育他的男人这样子说,有些人是该杀的,你不过是替他们解决他们的麻烦,他们活着也只是行尸走ròu。

但是,这个世界上,太多人认为这是件错事了,越是不想死的人越是这样认为。

二十七

范澌的住所很简单,黑色地板黑色窗帘,墙壁也是黑色的。

他的师父执着地爱好黑色,原本这只是间废弃的房子,一个他躲避他父亲的场所,简单孤陋。

房间里没有灯光,窗帘从不拉,一点光线也不会漏进来。

他洗了澡,把子弹一颗一颗地装了进去,他的脸有一点泛青色,他需要往自己身体内注she的“哀儿”还有三支,打完这一针就只有二支了。

一支一个月,如果三个月内他不把“哀儿”配制出来,不用等别人杀,他自己就可以了结了自己。

他现在需要一个顶级的实验室,一些需要长时间培育的病毒,一些在原先那个实验室放着的原病毒……他停下了装子弹的手,想了想,觉得李呈天会不会也知道此事?所以一步一步地计划着bī他入绝境,他要的不是他进监狱,怕是他的命吧?

他的嘴角淡淡的浮现出笑意,又有趣了,原来,那是个卫道人士,不希望他活着呢,就算他拥有世上很多人梦寐以求的技术……他把针筒cha进了自己体内,没有发出声响,大滴大滴的汗水从他头上掉下,浓重的青色慢慢褪去,恢复了不正常的苍白。

夜幕降临,医院里人声鼎沸,这里永远都不缺热闹,生与死每天不厌其烦地在这里上演,每个人都神色匆匆,想在这里从容那不是一件简单的事qíng。

一道瘦弱的身子扶着墙壁慢慢行进,他的左腿好像有毛病,只能停一步,然后接着才能走下一步……路过的护士要帮他,他道了谢然后拒绝,露出腼腆的笑容,金色的头发配着碧绿的眼睛露出的善意让护士qíng不自禁对他鼓励地微笑。

他拖着步子一步一步往前走,其间遇见老太太老先生都会轻声地说:“晚上好……”

“晚上好,艾斯里……”人们都这样回答他,加上脸上温暖的笑意。

他们都喜欢这个这个月住进来的孩子,有点怕生但非常的有礼貌,长得还像天使一样的漂亮,真是个难得的好孩子,但愿上帝保佑他,让他的腿尽快地恢复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