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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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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斯里拖着步子慢慢地走,到了电梯处按扭,旁边认识他的医生在旁经过,问:“嗨,艾斯里,又去顶楼透气?”

“是的,保罗医生。”艾斯里又露出他招牌式的腼腆笑容。

“好的,别太晚,你知道的,很多人担心你……”他调皮的眨眨眼,暗示着很多的护士会为长时间见不到他而心碎。

艾斯里红了脸,垂下金色的睫毛。

电梯门恰巧开了,艾斯里赶紧说:“保罗医生,等会见。”

“等会见。”保罗医生目送完害羞的小孩子,摇着头笑才提步走开。

艾斯里上了顶楼,一如既往地扶着楼杆看着下方,他的眼睛在黑色的夜里反she出绿光,偶尔闪过一点湛亮的光芒,然后又归于平静。

“晚上好……”他身后传来一道低沉xing感的声音。

艾斯里回过头,看着那个着蓝白病服的高个子的东方男子,慢慢地露出略带快乐的笑容,说:“晚上好,先生,很高兴能见到你。”

二十八

“你好。”东方男子点头,削瘦的脸庞显得有点冷酷。

艾斯里偏偏头,一阵风chuī过,把他的头发chuī乱了挡住了眼睛,他用手把头发拔到耳后,说:“今晚的风真大,是不是,先生?”

对于他有礼貌的询问,东方男子没有回答,只是拿着深遂的眼睛打量了他几眼,“夜里凉,不要在上面呆太久,会感冒。”随即转身离去。

艾斯里在他背后说:“谢谢先生,我会的。”

顶楼上只剩下了他一下,漂亮的金发天命叹了口气,用中文说:“是的,先生,我会在你这里拿到我想要的。”

转过身,眼里的扫描器再次核定他昨晚定下的路线,确定安全指数百分之百。

他走下了楼梯,在经过第九层的时候他的眼皮稍微跳动了一下,碧绿的上眼里一片水汪汪的光彩,像是孩子看见最好玩具的神qíng。

“斯薇儿阿姨,”艾斯里对把他盖上被子的的中年女护士微笑:“谢谢你,晚安。”

“晚安,宝贝。”斯薇儿在他脸上亲了亲,笑得很温柔地离去。

夜色很沉,洛杉矶这天的夜晚,半夜竟下起了雨,扑打在窗户上,竟生生让人觉得寂寞,夜寒了,雨水在外面,透过声响浸到人的心里竟无端也生出几许的凉意。

李呈天并不是个知晓寂寞的人,他的人生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要做的事qíng,每天为这些事忙碌没有时间让他悲秋伤月体验和感受这些不太正面的qíng绪。

窗户有敲打声,他没有在意,雨下得大了,心里也淅淅沥沥的,某张苍白的脸浮现在眼前,他觉得他受伤的腹部又疼痛了起来。

他用手去触摸那早已结痂的伤口,觉得自己应该去找个心理医生倾诉一下可能会好上许多,也许可能不再执拗地想着那张没有生气的脸,那是活生生的心理折磨。

“很疼吗?”一道生硬却有礼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很熟悉的声音,来自某张嘴唇发青的嘴里。

李呈天慢慢吁了口气,说:“你来了。”

“嗯。”漫不经心的应答声,冷淡的声音说着:“我来要回一些我的东西,你可以给吗?”

面对如此有礼貌的问话,李呈天回以礼貌,尽量用一种沉稳的声线说:“可以,你想要回什么?”

“磁盒里的东西。”黑暗中的人很gān脆的说。

房间里只有仪器微弱的光,李呈天看见不到他的脸,突然想见见这个二个多月没见的人脸色是不是依旧苍白,所以他问:“我可以开灯吗?”

那个人想了想,说:“抱歉,不可以。”

两人一问一答都极其礼貌文雅,他们说着谢谢,说着抱歉,礼貌得像教养极好的两个生人的初次见面。

礼貌又生疏。

而在李呈天眼里,他却觉得有个心里有个dòng,正被一种极不正常的qíng绪在吞噬,吞噬再吞噬,然后空dàngdàng的黑dòng里就住进了一颗他想为之除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生长的大毒瘤。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无端的,微凉的雨夜里,李呈天生出几许他从未有过的悲凉的宿命之感。

矫qíng得让他觉得可怕。

二十九

范澌的枪抵着李呈天的头,“可以吗?”他再问,像台冰冷的机器,李呈天感觉不到他的qíng绪。

“可以。”李呈天简洁的回答,直视告诉他最好用这种方式回答他。

“在哪?”范澌再问。

“总部。”李呈天依旧维持着他的镇定,他从不是个慌乱的人,不管陷入多大的麻烦还是多次徘徊在生死之间,他总是能优雅得像在海边喝着红酒度假的绅士。

范澌觉得这个男人的这种神qíng常常地迷惑过他,他很少看见过这样的男子,就像他之前杀的那个FBI叫吉察尔的男人也没有。

“能不能明天给我?”范澌的疑问句说得像陈述句,里面缺乏qíng绪波动。

李呈天觉察出,把头偏过,看着chuáng边的黑影,一字一句地问:“范博士拿你做过第三号qíng绪实验?”

第三号qíng绪实验?就像机器一样思考神经不会跳动的那一类?

范澌摇头,对着李呈天手的枪没有一丝的斜离,他弯下身子说:“不管一号,还是二号,三号,不给我磁盒,我让这个世界的所有人为我作陪,你觉得怎么样,我亲爱的卫道士先生?”

李呈天握紧了拳头,修得合宜的指甲把掌手都掐出了血,他依旧沉稳:“你是他的孩子。”没有父亲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那是种身体最壮实健康的成年男人都捱不过的实验。

范澌冰冷的嘴唇滑过李呈天的耳朵,冷得让他心里一悸,范澌说:“他知道,他一直知道……”

他摸上了了李呈天的脸:“他一直都是个让人爱戴的君子不是吗?”

范澌第一次觉得,他的师父杀了他的父亲果真是如他所说的那样拯救他而来的。

“他拿你作实验……”李呈天再次重复,不想让自己相信他自己所知道的。

范澌的枪慢慢往下移,移到他的心脏位置:“这不是个让人愉快的夜晚,李呈天先生,你该知道,这时候我们不适合谈心。”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了,大得像是要把整个洛杉矶给淹没,李呈天也觉得自己刹那被水给淹了,心全凉透了,他说:“你觉得我跟你父亲是一样的?”

范澌抽开了嘴唇,站起了身,冰冷地说:“不是吗?”

他的父亲无非是要研究成果,这个男人无非是要为死去人讨回公道,他们要的,不过只是范澌这条命罢了。

不过,命是他自己的,他父亲没权力要去,这个男人,也没权力。

他自己的,不许任何人有一丝一毫的觑瑜,这个多么讨厌的伪君子,这个世上,跟他父亲一样恶心的东西怎么会有这么多?

李呈天闭了眼,他说:“范澌,对不起。”他的心淹埋了,再也不是以前那片明朗开阔的大地。

范澌很礼貌地继续回答:“不用客气,你可以把从我这里拿去的还给我。”

李呈天觉得自己疲惫不堪,此时他连qiáng撑都不愿,用充满着倦意的声道说:“是的,我会还你的,欠你的,都还你。

三十

夜晚过去,天气微白,街面满是积水,车子驶过,溅出一道水渍,引得路旁的路人纷纷躲避,一阵láng狈不堪。

李呈天一大早就不顾医生的阻拦,坐了飞机去了华盛顿,一下飞机,国防部的人就在那里等候他。

上了车,托里问他:“LEE,上面对你很困扰,你不该这个时候回来。”

李呈天微笑,伸了个腰,说:“我一直觉得华盛顿的阳光适合我。”

托里摇头:“找死。”

李呈天笑了笑,打开车子里的电脑跟通讯装备,跟自己的下属联络。

托里看着那张始终优雅平静的脸,叹了口气,跟旁边的同事jiāo换了下眼神,只好想着自求多福,见机行事了。

这场内部人事的争斗,但愿如这次能被LEE漂亮的用手法处理好。

李呈天还是费了很大的功夫去了证物室拿范澌要的东西,还好磁盒因为测试幅she太大,实验的人都在等着事qíng的进一步的详细报告没有轻举妄动。

李呈天只能看,不能提走这个东西,使了手法弄到了手,也知道不过多久这事就会查到他头上来。

为了范澌,李呈天拿着自己一手创造出来的事业跟前程作了赔,自己倒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只是觉得这样做了就做了,至于后果,他自己承担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