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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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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呈天看她:“欣心,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李欣心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太过清楚,所以原本的迟疑这时也不再犹豫。

“他不好。”李欣心看着病态的范澌,“大哥,你能告诉我他什么地方好了?”

李呈天叹气,抱住自己的妹妹拍了拍:“喜欢一个人,并不是因为他好不好,再有,别人认为他不好并不代表在我心里他就不好了。”

刚成年的李欣心似懂非懂,可是……她问:“可是你就要为这么一个人放弃爸爸妈妈跟我们吗?”

“爷爷大寿,你跟我回去。”李欣心紧紧抓住她大哥的手不放。

范澌睡觉时,有颗子弹飞过他的头顶,他在黑暗中跳起来,李呈天抓住他的手,沉声地问:“gān什么?”

范澌翻下身,拿出枪,掀开窗帘往外瞧。

什么也没有。

白天出现的那班人也消失得gāngān净净像没出现过。

范澌苍白的脸,黑夜里透着光的眼睛,诡异莫测,更或者,像个神经病。

他把枪塞回枕头底下,平躺下,继续睡觉。

李呈天站在chuáng边看着他的动作,久久不语,看他睡下,往窗外看了看,他的警觉告诉他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但范澌的动作?有什么事发生了吗?

李呈天把白色纱帘放下,拍拍范澌,说:“吃药。”

范澌稍起,就着手把药吞下,然后睡下。

李呈天躺他旁边,半天,过了好久,天边都要起初阳了,他问:“你看见什么了?”

范澌静静看他半天,说:“我有幻觉。”

李呈天沉默,摸着他的脸,范澌是受过训练的特殊人才,不会这么脆弱到出现幻觉。

“有什么不正常的吗?”他问。

范澌想了想,笑了笑,一句话也不说,翻过身,再度睡过去。

李呈天半晌也明白了,也不睡了,把药全拿了出来,把不适合的捡了扔了出去,又出了出卖者,不是新鲜事。

范澌疯了,他不可能守一个疯子过一辈子吧?自家人的手段,李呈天一向知之甚深,他不惊讶,原本选择这条路他就想到了后果。

他回过头对范澌说:“跟我回家好不好?”爷爷生日,不可能不去。

范澌眼睛亮起来,“好。”

“答应我……不随便杀人。”李呈天随便问问。

范澌玩着他的下巴,胡茬有些刺人,他用他的脸蹭蹭,微痛,他现在的身体能清醒地感知到疼痛,他摇头:“不好,我喜欢杀人。”

他跳起来,打开门,一个人就着门倒了下来,范澌居高临下,对趴下来的女孩仔细地打量,偏头想了半会,摇摇头,走出门,又想想不对,回去在枕头上拿出枪,摸了摸,一手拿着枪一手拿着李呈天拿给他的裤子悄无声息地飘了出去。

李欣心红脸,再然后又红眼,看着她大哥,嘴唇张了张,最终还是哑口无言。

两个人的相处一直亲密不起来,一个成熟稳重,一个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南辕北辙。

范澌觉得好玩,以此为乐。

李呈天奉陪。

还得扯上家人。

到达北京的那天早上,下了雨,范澌走前面,低着头四处看,浑然不觉雨打湿了他的头。

李呈天把伞打他头上,他不着痕迹移开,在外边,他总跟李呈天保持一段距离,好供有心人士对他暗杀。

李呈天想寸步不离也没有办法,李越天来接的他们,李家的人,怕是只有这一个人这时敢对他表示gān脆的态度。

李呈天嘴角含着笑,看着前面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的范澌,叫李越天开着车跟着,他自己跟在后面。

范澌把附近的环境观察完毕,不好意思地笑笑,跟着李呈天进了车。

李越天一边开着车一边抽烟,李呈天叮嘱了一句:“少抽点。”

范澌对车里的定位系统很感兴趣,这时按错了键,车内响起警报声,李越天伸手按掉,一句话也没话。

范澌曾暗杀过李越天,对于这个人他没有多余的感觉,只知道他是第一个在他手里活下来的人。

明明换了血,血液还是沸腾了起来,他看着李越天的手,想着要是泡在药水里该有多好看,忍不住就往自己背包时掏东西。

李呈天一看,没有阻拦,任他零散地组装着自己的枪。

对李越天笑笑,李越天回他一个笑,随即冷漠的脸又冰得没有感qíng。

范澌想杀李越天,三人都心知肚明。

范澌进不了李家的大门,在李呈天以前的房子里呆下,李呈天一出去,半夜才回来,伴随着脸上的红肿。

范澌是在李呈天进浴室的时候走进去的,他看着李呈天残废的脸,再加上双膝的红肿,蹲下身子碰了碰,李呈天看他一眼,把水温打到偏温一点,把湿漉漉的一阵风就能chuī走的小伙子拎起扔到浴缸里,继续洗去一身的血腥。

范澌顿感无趣,他其实不太喜欢跟别的人呆在一个空间里,跟李呈天也是花了好长的时间才忍耐起来的,如果不是因为有点意思,他是不会放过这个他想要他死的人。

可是,事qíng已到了这个地步,他已死不成了,又有什么好说的了呢?

他只好把游戏玩到高cháo,绚烂落幕。

李老爷子九十岁那天,李呈天又被bào躁的老革命家打得趴下了地,指着他:“一个一个的混帐……”

旁边的人谁都不好劝,倒是一直低着头玩着烟的李越天说了句:“爷爷,该出去落座了,大家都等着您去开席。”

老爷子开了他一眼,哼了声,领着一大群人出了去。

酒店的套房里只剩下李呈天跟李越天,李越天打开酒柜,咽下满口的酒,说:“你别回来了,李家的儿孙多得是,不缺你一个。”

他说得淡然,李呈天听得苦笑了一声,摸了把脸:“只好这样了。”

他站了起来,咻了口气,“这次回来是请罪的,罪也请了,也可以放心带着他逃了。”

李越天笑笑,一口gān劲酒,摸着酒杯的边缘,低下眼睑:“逃吧……”他轻喃。

他抬起来头来,冷漠地扯了下嘴皮:“李家有我们就够了,不必要再多搭个人进来。”

李呈天沉默,推开了门走出去。

“你会幸福吗?”李越天在背后问,又像在喃喃自语,并不希翼得到他回答。

李呈天背对着他点了下头,走出门,也走出李氏家族这个大家庭。

从今以后,想回到这里,怕已经是没有机会了。

来时容易去时难,李呈天买到飞往意大利的飞机票,来到机场,一大群人向他袭来,他拉着范澌跑,范澌不愿意,手往背包不自觉地拉。

李呈天知道他这两天在房子里自制了几颗炸弹,苦笑,这是公众场合,自己的祸害从来没有公众意识,他很难告诉他不应该这样做。

车子转向公路的时候后面还是有人在追,过不了多久,连警车都进了队伍,车子开不动,下了车往前面跑,偏偏身边的人还想掏枪,李呈天还得制止他的轻举妄动。

警察在后边跟着喊着:“通辑犯……”

路边的人见着他们就抱头狂窜,全都láng狈不堪。

子弹不要钱的往俩人身上招呼,跑着跑着范澌来了劲,跑到前头带着李呈天往他擅长的路头走,从单位楼跑到大厦后,再从地下通道跑到商场大厦,再然后随着电梯往上升,从高空看残阳。

他表现平静,可掩饰不住眼睛的兴奋,手紧紧不知觉地抓着李呈天的手。

李呈天抓着他的手,不敢松开,看着那双黑亮的眼,坚韧的脸竟微微一笑,看花了范澌的眼,寻思着词语,然后说:“你很英俊……”

利用俩人的反追踪术,终于成功摆脱追赶的人。

李呈天跟李越天联系,用另种方式离开。

范澌在旁说:“要离开?”

李呈天点头,把身上的西装脱下,北京的夜有些凉,下着带着泥巴的雨,让范澌乱糟糟的像条脏狗。

李越天赶来的时候,车灯打在雨夜里显得有些凄凉,面容冷漠的俊美男子从车里走近雨里,把手上的东西jiāo给了李呈天。

“今夜离开,只有这次机会。”李越天在雨里还抽着烟,烟头打湿了,他走近他们一点,重新打上火,电光火石间,一颗子弹she过来,范澌掏出枪,李越天凑近,两颗子弹在空气中飞奔,一颗打中肩头,另一颗,不见了影踪,黑夜里,只能听见微小的“啊”的一声。

李越天倒下了地,嘴里还叨着烟,眼睛对着李呈天,平静地说:“走吧。”

李呈天闭了闭眼,拉了范澌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