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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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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央笑着捶他一拳:「又不是再也见不到。」

「叫你不接叫你不接叫你不接……」突兀的手机铃声毫无预兆地响起,秦央平淡地说:「我知道你已经到了。」

沈晋说:「秦央,那天晚上你为什么把我扔在饭馆里?」

秦央有些发怔,阳光灿烂得刺眼,人们夹着书本疾步往各个教学楼里走去:「好兄弟,下次我会把你扔进河里。」

话题就此结束。沈晋说新校区设施很好,两个人住一间,有空调有热水器有大大的阳台,只是校区太大,人烟太少,没有老校区高大的梧桐也没有后门热闹繁华的夜市。

秦央含着笑静静地听:「不要让我知道你又祸害了哪家的姑娘。」

一如以往的玩笑口吻。那边一如以往地哈哈人笑。

似乎什么都是一如以往,只有两人明白,那晚萦绕在鼻间的酒气和那个门面不起眼的小饭馆成了一个不清不楚的灰色地带,沈晋想要尝试着提起,秦央却带着他小心翼翼的绕开。这些天,沈晋没有在秦央寝室留宿,每当夜幕降临,秦央便道:「太晚了,回去吧,你明天上午八点有课。」

沈晋迟疑地起身,秦央体贴地为他打开房门。

「秦央,你躲我。」

秦央失笑:「怎么会?」

对面的小新开始「咯吱咯吱」地磨牙,耳边的沈晋口气捉摸不定:「我们一直在一起的。」

秦央看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暑假里,秦央和沈晋一起去看过一场电影,《Mr&Mrs.Smith》。一对同chuáng异梦各自暗怀心事的夫妻。

银幕下,秦央坐在右边,沈晋坐在左边,中间坐着糖糖。看电影的提议是沈晋捉出的,糖糖是秦央带来的。

秦央还记得沈晋看到糖糖时的表qíng,惊讶,然后失落,和糖糖明亮的笑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影片渐入高cháo,恩爱的夫妻齐心协力拆了亲手构筑的爱巢,秦央转过头,恰好对上沈晋正看向自己的眼睛。

银幕上反she出的银白光线照在他的脸上,秦央看到他在向自己笑,笑容有些撒娇的意味,有点无奈,有点委屈。秦央神色不变,把视线调回到影片中,投注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却始终挥之不去。

「你做得也太明显了吧?」回程的车上,糖糖对秦央道。

久候不到的公车终于到站,原本好好的,三个人都候在后门边,秦央却忽然拉着糖糖挤上了前门。人头济济的车厢里,谁也顾不上谁,香水味、汗水味和汽油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让人反胃的气味。

秦央没有回答糖糖的问话,伸长脖子往后门的方向看,前方那个裹着碎花连衣裙的肥硕身体挡住了视线,再也看不见。

「喂!」糖糖见秦央不说话,便伸手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

秦央痛得一缩手,方才回过神:「嗯?」

「开学后,每天早上一个ròu包一个茶叶蛋外加一盒牛奶送到我宿舍门口,ròu包和茶叶蛋要热的,牛奶要温的,麻烦了。」小站娘仰起头毫不客气地开价,还是一脸拒绝杀价的表qíng。

「为什么?」秦央疑惑。

糖糖骄矜地翘起嘴角,眼中流露出同qíng:「本小姐的出场费很贵的。」

瞬即,嘴角却又慢慢弯了下来。

糖糖抬起头看着秦央,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女孩眼神锐利bī人:「秦央,你总是很清楚你要什么,而且,你也很清楚怎样才能得到你想要的。」

秦央的神态依旧温和,镜片半遮住一双墨黑的眼瞳:「大小姐过奖了。」

「那么,那个呢?」糖糖往车厢的另一端瞥了一眼,「你要怎么办?」

秦央也把目光投进了拥挤的人群里:「凉拌。」

「凉拌什么?」

四周人cháo涌动,钻出一张满头是汗的脸。身旁穿碎花连衣裙的中年妇女夹着小包抱怨:「哎呀,挤什么挤?有什么好挤的?」

长相漂亮的男子赶紧笑着赔礼:「不好意思。」

复又转过脸来看着秦央:「在说什么?」

「没什么。」秦央不着痕迹地往边上让去,避开了沈晋搭上来的手。

沈晋脸上划过一丝尴尬。糖糖无意义地笑了笑,扭过头,再没有说话。

下车后,糖糖的家和他们是相反的方向,她看着那两个背影相似的男孩,起初是一前一后,然后,后面那个追了上去,变成了并肩。地上被拖得长长的影子很相似很相似,只是一个略高,一个略矮。

人们说,夫妻两个在一起生活的时间长了,无论是容貌还是习惯、兴趣都会变得想象,这就是所谓的夫妻相。

开学后最轰动的新闻是老班要为某个白血病患儿捐献骨髓,全班皆惊。

大一的时候,学院里曾经有过号召,大家就一起去登记了。当时连负责给秦央他们采集血样的医生都说,匹配率很低。没想到世上竟真的会有这样巧的事。

老班乐呵呵地说:「也是缘分嘛。」

糖糖跑过去拍他的肩:「好男人!」脸上的的笑却是冲着衣衣的。

老班在开学后不久就住进了医院,听说需要体检,需要观察,需要……等等很复杂的程序。秦央他们趁着下午没有课。就一起过去看他。

按着老班给的房号找到病房,秦央正要举手敲门,身后一阵「嗒嗒」的脚步声突兀地响起,混合着塑胶袋相互摩擦的声音,急切而凌乱。

众人齐齐回头,见有人正匆匆往这边奔来,手中鼓鼓囊囊拎了不少东西,知道的是来探望病人,不知道的还当是逃难的。

糖糖第一个叫出了声:「沈晋?」

大包小包带了不少的沈晋也是一怔,停下脚步,一眼看到了站在门边的秦央「你……你……你……」手指发颤地指向他,却弯下腰喘得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气息因奔跑而显得紊乱,气喘如牛的人好容易才蹦出一句:「不是你?」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惊讶。

一会儿,「你」,一会儿「不是你」,众人被他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多多少少知道内qíng的糖糖却已明白,一遍敲开了老班的房门招呼众人进房,一边扔给秦央一个眼色,把两人拦在了房外。

「不是我。」

秦央带着沈晋下楼,大厅里来来往往的都是等着就医的病人,两人不好意思占病人的座位,就坐到了院门前的花坛边。

沈晋坐了一会儿,气也渐渐调匀:「找今天才听人说的……说是你们系的。我问是谁,他们说不知道,学校还没开始宣传。只知道戴眼镜的,挺斯文的,从前在老校区的时候住我们楼下。他们还问我,说是我兄弟,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就以为,以为……靠!」

已经有很久没有看到过他这样出糗的表qíng,上一次……上一次是什么时候?记不清了。

「呵……」秦央笑出了声,「不是昨天晚上还跟你打电话吗?」

发来的短信秦央很少回,沈晋就天天打电话来。小新他们一群人挤在客厅里看片,秦央就窝在房里跟沈晋他胡扯。

偶尔,小新进来拿东西,看到秦央挂着笑容的脸,不由怀疑:「秦央,你谈恋爱了吧?」

秦央答不上话来,电话那边也听见了,嘻嘻哈哈地笑。

「我没顾上……一说是你,我就来了。」沈晋垂着头道,忍不住再骂一句:「我靠!今天下午还有课……」

「那就回去吧。」秦央起身,手却被沈晋紧紧拽住。

「秦央……」

秦央回首,看道他猛然涨红的脸。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即便天天打电话给他,也只是他在东拉西扯地没话找话,秦央只是听,安静地。有时候甚至会想,他到底有没有在听?这样的感觉很不好,原先不是这样的,而是……而是……

秦央却似乎并不了解沈晋的郁结,轻轻皱起眉:「不是还有课吗?这里到新校区也挺远的。你要迟到的。」

想要把手从他的掌中抽离,沈晋却握得更紧,一直嬉皮笑脸的面孔渐渐显露出茫然:「秦央……」

秦央平静地看着他。

沈晋忽然觉得喉咙似被什么东西堵住,在秦央温和的目光下,说话异常艰辛:「我们、我们还是兄弟吧?」

秦央一直很温柔的脸渐渐地浮上一层笑意:「兄弟?」

咀嚼着这个词,慢慢地俯下身,呼吸渐近,沈晋的眼中一闪一闪地亮着犹疑和无措。秦央笑了,嘴唇只是轻轻地碰到他的,就迅速离开:「什么样的兄弟会做这种事?」

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你也明白的,不是吗?」秦央镇静地开口。

怎么可能会一直不明白?在这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刚上幼稚园的小侄子就已经学会了抱住漂亮阿姨的大腿喊「美女」,念小学的孩子能写一手漂亮的qíng书,穿着初中校服的小qíng侣在公jiāo车上旁若无人地接吻,何况这个幼稚固时就懂得笼络人心的沈晋?只是一直在逃避而已,借着兄弟的名义,谁也不敢正视。怎么敢正视?一直不敢相信爱qíng,然后在某天发现自己爱上的居然是个同xing?

掌中一空,是秦央甩脱了他的牵绊,沈晋颓唐地低下头:「我……秦央……」语气局促。

一直刻意忽略的问题终于被摆到了阳光之下,那夜喝醉时听到的告白亦不是自己的幻觉,退无可退。

「你以为能瞒一辈子?」、

总要说破的,哪里能暧暧昧昧过一辈子,自己不说破也总会有人撞破。逃不过的。再不是小孩子了,什么都不用想,什么责任都不用担,只要求个开心就好。家中的父母还在殷殷地等着抱孙子,已经有叔婶亲友在玩笑时期待「下次办大事的时候,就是秦秦的喜事了」,哪里能绕得过去?到时候,一个新郎一个伴郎,自己还能做什么选择?

糖糖说过,秦央,你就是那种人,遇到困难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能不能绕着走,如果不能,你就会昂首挺胸迎难而上。

沈晋许久没有出声。

秦央背对着他,深吸一口气,拦下一辆计程车:「沈晋,我们做不回兄弟了。如果想要和我一起,那么就是一辈子在一起,而且,不是兄弟间的。你自己想清楚再来找我吧。」

计程车里放着新闻:「本市离婚率又有上升……专家认为……」

开车的司机大叔热qíng地来攀谈:「怎么这样的面孔?跟女朋友吵架了?现在的小青年……」

秦央轻轻笑着摇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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