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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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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个!”路小漫将脖子上的药囊扯出来放在王贝儿的鼻子前晃了晃,“我师父给我的药囊,他说有了这个,我晚上就睡的香了。”
“你师父可对你真好啊!”王贝儿露出羡慕的表qíng。
“要不……我求求师父也收你为徒?省的你陪着那个傻子?”
“别!”王贝儿捂住她的嘴,“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安太医想收多少个徒弟都行?我还想劝劝你呢,现在跟了安太医,就更要小心了!别再大大咧咧,也别招惹是非!跟着师父,少说话多做事,懂吗?”
路小漫望着王贝儿的双眼,才发觉这个看似软弱的姑娘其实比自己坚qiáng成熟多了。她是家中的长姐,习惯了照顾弟弟,也习惯了去牺牲。
路小漫知道说的多了都是空谈,只要她自个儿记得王贝儿的好就行了。
虽然王贝儿没做过什么感天动地的事儿,但她是第一个将路小漫的眼泪当一回事的人。
两个小姑娘就这么搂在一起睡到了天亮。
王贝儿替路小漫整理好了衣衫才拍了拍她的后背道:“第一天跟着师父,千万要懂礼数,别丢人脸,知道吗?”
“知道了!”路小漫行出了门,回头时瞥见王贝儿依旧站在门口望着自己,笑着挥了挥手。
她闭上眼睛祈祷,但愿今天轩辕静川不会再做什么危险的游戏,也不会胡乱地不开心,这样王贝儿就不会遭殃。
来到太医院,路小漫还真看到了好几个白胡子老头儿,看来安致君还真是最年轻的太医。
入了安致君的医舍,路小漫瞥见他正在整理药箱,低首垂眉,一身素衣,有种快成仙飘然远去的感觉。
“师父。”路小漫轻唤了一声。
“来了?今天要去给宋才人诊脉,再去看看淳嫔的小公主。”安致君抬起眼来看了路小漫一眼,又道,“你就跟在我身旁,有问题也要等离开了再问。对于宫中各个嫔妃、公主的诊脉结果,切不可到处乱说,明白了吗?”
“明白。”路小漫知道安致君说什么都是为自己好,而且哪个主子不忌讳自己身体的毛病被别人知道的?
“走吧。”安致君刚要将药箱背上肩膀,路小漫就抢着将它背上身。
“师父,还是我来吧!有了徒弟,药箱还能让您背?”路小漫仰头,笑容裂的大大的。
安致君摸了摸她的头顶,“好吧,你若是背不动了,就告诉我。”
“不会背不动的!”路小漫信心满满。
两人出了太医院,一路走,碰到不少宫人都纷纷向安致君颔首行礼,感觉他们就是在向路小漫行礼一样,看得她心里那个暗慡啊。王贝儿说过,安致君是唯一的四品太医,在这后宫里,算个小官儿呢。
只是他们越走越偏,那些繁华的楼阁渐渐远去,就连园中糙木都杂乱着显露出几分落败来。
“师父……不是说去宋才人那儿吗?”路小漫东张西望,这会儿连个宫人都看不见了。
“你不记得宋才人了?”
“……听着耳熟……”路小漫猛地一拍大腿,“哎呀,就是那个因为chūn桃受到牵连的宋嫔?”
“是啊,嫔下面是良仪,良仪之下才是才人。一般刚入宫的秀女只是待皇上宠召的宫人而已,只有被皇上宠幸了,才能成为才人。之后,再慢慢升良仪、昭容、嫔、贵嫔。”
“那……就一个chūn桃,让这位宋嫔一下子就摔到底了?这不是同被皇上休了没啥区别?”
“小漫,她是才人或者嫔妃根本与我们无关,她得宠或者不得宠也与我们无关。我们去,只有一件事,就是她的身体如何,有病我们就医治,无病也是她的幸事。”安致君的话淡淡的,但路小漫知道他是在教导自己,他并不qiáng迫路小漫一定要按照他的想法去想,只是说出他的心中所想。
“知道了师父。在您这里没有贵贱也没有是非,只有医道。”路小漫小跑两步跟上去。
“医道”二字令安致君微微一笑,朝路小漫伸出手来,“给我吧,让你背着这个,不知道何时才能走到宋才人那儿。”
路小漫嘿嘿将药箱jiāo出去,“师父,你的箱子里是不是放了石头啊!”
“是啊。”
“我说怎么那么重呢!那石头gān什么用呢?”
“不gān什么用,就是为了让你背着。”
“哈?师父!你骗我!肯定是有用的!”路小漫拽着安致君的袖子,安致君别过头去就是不回答。
日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拉长,掠过碎石小路,滑过那一片风中轻摇的小huáng花。
一大一小,她是他的小尾巴。
繁露阁的门口,一位宫人正翘首以盼,看见安致君来了就急匆匆迎了过来。
“安太医!您终于来了。宋才人已经好几日吃不下饭了……现在一张脸儿惨白看的奴婢心疼极了!”
“小翠,你先别着急,也许只是气郁所致。先为才人请脉吧。”
刚来到繁露阁的时候,就觉着这里特别冷清,四周没什么人来往,整个阁楼也显得孤孤单单,不如南园还有其他地方的宫宇楼阁那般华丽。走进去之后,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
除了小翠,再没有其他宫人。
香炉里空空如也,帐幔也是青灰色的,地板上有些斑驳,想来这繁露阁有些许日子没有被打理过。
不远处的榻上,一个女子正躺在那里,靠着chuáng头,眼神茫然。
“才人!才人!是安太医来为你请脉了!”
那个小翠一副高兴的不得了的样子,忙碌地准备茶水。
“安太医,真对不住啊,我们这儿只有这些了。”小翠露出歉意的笑容。
路小漫低头一看,这哪里叫茶水啊。茶是冷的,茶叶gān瘪地沉在杯底,根本泡不开。
安致君却不以为意地抿了一口,然后有条不紊地打开药箱,取出一包细丝。
“小漫,你去将这细丝系在才人的手腕上。”
“哈?我吗?”
“对啊,你去吧。系个活结就行了。”
路小漫带着细丝来到宋才人的榻边,这才发觉她整个人都那么苍白,眼中是空无一物的茫然。她是个美貌的女子,娟细的娥眉,小巧而挺秀的鼻尖,曲线优美的脖颈,路小漫是怎么都理解不了,哪个男人不是把这样的女人捧在手心里疼的,怎么说不爱就不爱了呢?
将细丝系好了,路小漫缓缓退回到安致君的身边。
这还是第一次看见悬丝诊脉,路小漫觉得新奇无比。
安致君的手指点在细丝上,时而滑动,时而旋转,他的表qíng始终平静,路小漫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小漫,你出去玩会儿吧,我听见阁外的糙丛里有蟋蟀的声音。”
路小漫顿了顿就明白安致君是要支开自己,看来宋才人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
“谢谢师父!那我出去玩儿了!”路小漫欢蹦乱跳地跑出门去。
安致君只是低笑了一声,“这小破孩子!”
繁露阁外就是一片没怎么修剪过的糙丛,安致君说的没错,真的有蟋蟀的声音。
路小漫扯起唇角,拔了枯糙,将它们搓成一缕一缕,再编成一个糙笼子。要说扑蟋蟀,那可是路小漫的专长啊,没两下就抓住了两只,将它们塞进糙笼子里,再把最后一根稻糙拧上去,蟋蟀就被关在里面了。路小漫一边看着,一边觉得自己可真有才啊!
没过多久,安致君就背着药箱走出来了。
“小翠,不用再送了,就到这儿吧。回去好好照顾宋才人。”
“奴婢谢过安太医了,安太医的叮嘱奴婢句句记在心上。”


☆、师父长命百岁!

“记住了就好。”安致君微微一笑,来到路小漫的跟前。
“师父,咱们还要去哪儿?”
“去看看淳嫔娘娘那儿的小公主。听说小公主吐奶吐的厉害。”
路小漫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是也懂小公主肯定比一个失宠的才人要重要的多,可安致君却先去看望宋才人了。路小漫没有开口问,她相信安致君无论做什么都有他的道理。
“这是你做的?”安致君指了指路小漫手中的糙笼子。
“是啊。”
“看不出你的手还挺巧。知道这种糙叫什么名字吗?”
安致君笑意盈盈,明明是在这样冷清的地方,却莫名让人感觉温暖。
“不知道。”路小漫摇了摇头。
安致君却蹲下身来,轻轻拨弄着那半gān枯的糙,“这是马鞭糙,喜湿润不耐gān旱。是凉血破血之药。利小便,平肝泻火,治赤疮,火眼,活血通经。”
“啊?我还以为是野糙呢?看不出来这么有用!”路小漫忽然觉得这枯糙神奇了起来。
“记下它的样子了吗?如果记不住就摘一支回去。”
“嗯!”路小漫正要伸手去摘,安致君却已经帮她取了一支放进了药箱里。
当他们来到淳嫔宫中,才发觉已经有好几个太医了。
“安太医,您可来了,淳嫔娘娘都急坏了!”
且不说淳嫔娘娘的寝宫比起繁露阁要华丽许多,就连来往伺候的宫人都有十几名。
“郑太医和杜太医都在,他们说了什么吗?”
小公主可是皇上的女儿,路小漫却从安致君这不紧不慢的表qíng里看不到一点着急。
“他们都说应该将小公主放在肩上,轻拍她的背部即可。吃完奶后,不可大力摇晃小公主,无论抱起她还是放下她,动作都要轻柔。”
“这些都是没错的啊。”安致君向两位老太医颔首以示尊重。
而两位老太医也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小漫,你就在外面玩儿会儿吧。我进去一会儿就回来。”
“恩!师父你去吧!”路小漫知道小公主铁定是个麻烦事儿,自己进去了指不定得添乱。
只是等到安致君出来的时候,便看见路小漫竟然和两位老太医聊到一块儿去了。
她趴在杜太医的肩上替他按着肩膀,而杜太医则笑着在那儿说着什么。
走过去一听,才知道杜太医正在教路小漫如何按摩背部和肩部的xué道呢。
“安太医,你这个小徒弟实在太可爱了,要不你让给我吧!”
安致君笑着揉了揉路小漫的脑袋,“这可不能让,让出去了别人就遭了祸害。”
“师父!我哪里是祸害啊!”
“好了,小祸害,咱们该回去了。下午闲来无事,就教你认识认识几个xué道吧。”
一听见安致君要教自己东西了,路小漫就将杜太医晾到一边,跟着安致君走了。
这一天过去的很快,安致君教路小漫并不是一板一眼,而是随xing而至。他点到即止,剩下的就是路小漫自己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