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页

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关灯 直达底部

“定然是因为你被五皇子识穿了,五皇子就朝陈顺发了一顿脾气!陈顺就找你出气了,对吗?”
王贝儿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因为路小漫猜的分毫不差。
路小漫蹭地从榻上翻下来,王贝儿赶紧拽住她,“小漫!别冲动!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明白吗?”
肩膀僵了僵,路小漫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我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忘了我是做什么出身的?我是个乞丐。乞丐最能的就是忍了!我不是出去找陈顺晦气,他是总管,咱们还得巴结他呢!我是出去给你找点药来!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脸了,可不能留疤!”
听她这么一说,王贝儿终于松开了手。
路小漫回到了太医院,来到药房,没想到碰见了安致君。
他低垂着眉眼,修长的手指拎着小秤子称量着药材,将它们倒入纸包里,用细绳捆好。平常人做起来十分普通的动作,安致君做来却别有意境,仿佛那些药材都成了脆弱的稀世珍品,被他小心翼翼的呵护着。
“师父。”路小漫轻唤了一声。
安致君缓缓抬起头来,先是愣了愣,随即又笑了。
路小漫的目光在他的笑容里一层一层驳裂开来。
“你怎么来了?不是肚子又饿了,跑到我这里来找吃的了吧?”
“师父,我来向你要点儿药……消肿去淤复痕的……”
“过来我看看,你是又磕着哪儿了?”
“不是……给贝儿的。”
安致君没有多问,取出一个瓷瓶和一个小铁盒来。
“瓷瓶里装的是药酒,如何推拿去淤你应该很清楚了。这个小盒子里的是有助于伤口愈合的药膏。你都拿去吧。”
“谢谢师父!”
路小漫得了药奔回宫舍,洗净了手就给王贝儿上药。
“这药膏是什么做的?涂在脸上凉凉的,一点儿都不觉着疼了!”
“明天脸上的伤处就会结痂,就算痒也不能用手去抓。贝儿你一定不会留下疤痕的!”路小漫心中歉疚,如果自己不是成天躲着轩辕静川,王贝儿就不用遭这种罪了。
王贝儿露出大大地笑脸,一把抱住了路小漫,“小漫,你对我可真好!”
第二日,太医院无事,安致君与路小漫师徒两就坐在树下,讲了一天有趣的故事,每一个故事都与医理药材有关,路小漫听的津津有味。
杜太医给他们泡了茶,坐在一旁听着他们师徒两个说话。
“我还真是羡慕安太医啊,收了小漫这么个徒弟,人又勤快,又会给师父说话解闷儿。”
“那是因为她懒洋洋的时候杜太医你没见着。”
两人说着说着,竟然又摆开桌子对弈。一开始没见过安致君与人对弈的路小漫还兴致勃勃,看了没多久只见黑、白棋子jiāo替之间的较量她压根看不懂,没过多久就开始犯困。
为了不让自己睡着,路小漫给自己找起乐子来。她东找找西看看,竟然找到了一个树杈,用手掰一掰,还挺结实。蓦地想起蹬了王贝儿两脚的陈顺,路小漫顿然有了主意。
她拿了小刀将树杈削平整,再到药房里翻出了一根鹿筋。将鹿筋栓在树杈两端,路小漫用力拉了拉,弹xing正好。
“师父,杜太医,你们俩在这儿下棋我看不懂,我出去院儿里玩玩!”
“去吧!去吧!年轻人就是这么没定xing!”杜太医挥了挥手,路小漫就跑远了。
路小漫将弹弓藏在袖子里,一路上捡了好几块碎石,来到了南园。
初秋的景致与路小漫刚来时的□满园已经有了截然不同的风韵。
枝头的树叶泛起淡淡地红色,池中的荷花也都开败了,只余光秃秃的莲蓬。
路小漫躲在廊柱后面望向那片糙地。只见一群宫人正在陪着轩辕静川玩投壶呢。
王贝儿也在其中。
所有人都故意投不进去,王贝儿臂力本就不如那些年长的宫人,掷出去的箭连壶的边沿都没碰着。反倒是轩辕静川不知是不是熟能生巧,反倒是一投一个准儿。宫人们纷纷鼓掌夸奖他,就连路小漫都暗自佩服起他来了。
看来傻子也有利害的时候。
陈顺嘱咐了一个小太监在这儿看着,自己带着两三个宫人往寝宫方向去了。
路小漫知道他是要给轩辕静川准备水果消渴。她猫着身子沿着回廊,一路跟了过去。
就在陈顺快要跨进殿门的时候,路小漫瞅准了机会,猛地起身一弹,石子儿飞出去,将好打在陈顺的脊梁骨上。
“哎哟——谁啊!”陈顺一个踉跄,背上疼得要命,气哄哄地回过头来。
此时的路小漫早就趴了下来,缓缓向一旁爬去,趁着陈顺四下张望的当儿,她爬到假山后面。
“你们看见了没?是谁扔的石子儿砸了本公公?”陈顺尖着嗓子问一旁的人。
他们四下望了一圈儿,瞅不见半个人影儿。
“回公公的话,这儿没人。”
“没人……奇了怪了……”
路小漫趁着他们低头回话的瞬间,一个起身又是一弹,砸中的却是陈顺的额头。
“啊——”
陈顺向后栽倒,一旁的人赶紧将他扶住。
“公公!您没事吧!”
“公公!”
陈顺松开手,看着手指间的血渍差点儿没昏过去。
“是血!是血……”
“陈公公您挺住啊!”
一旁的小太监七手八脚地掏出帕子来替他按住额角的伤口。
路小漫蹲在假山下面捂着嘴笑得快断气,陈顺头破血流的样子实在太解恨了!要这家伙乱出馊主意!要他踢王贝儿!
有人按了按陈顺的任中,他吸了口气缓过劲儿来,立马指着空旷处喊了起来。
“给我把那个杀千刀的找出来!有胆子弹本公公石头子儿没胆子出来认吗!等本公公把你逮出来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陈顺那个气啊,几个宫人纷纷散开要把路小漫找出来。
见好就收的道理她当然知道。她将弹弓别到腰后,转过身正打算沿着假山爬到对面的回廊里,谁知道一抬头便对上一双狭长的眼睛。
“四……四……”
“四什么?”
慵懒的嗓音略微上扬的语调,正是四皇子轩辕流霜。
他蹲在假山下,撑着脑袋,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四皇子……”
这个时候一个小太监已经走到了假山下,轩辕流霜猛地一把将路小漫拽过去,顺带抽走了别在她腰上的弹弓。
路小漫差点儿摔个狗□,却被轩辕流霜扣住了肩膀。
“四皇子?”小太监愣住了,赶紧跪下。
轩辕流霜把玩着那只弹弓,唇上扬起一抹笑,“让陈总管流血了,对不住他了。”
小太监惊讶着抬起头来,“这……四皇子说的哪里话。陈总管若知道是四皇子您打的,不知道该多高兴呢!”
听见这话,路小漫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被打的头破血流还能高兴,也就只有陈顺了。
小太监侧过头想要看清楚路小漫,却被轩辕流霜按住了脑袋。
“好了,我也玩够了。这个呢算是我赏给陈总管的,你替他收下吧!”轩辕流霜从腰间解下一个金子雕制成的花生,拇指般大小,纹路清晰,看得路小漫很是喜欢。
只可惜赏给陈顺了。
“奴才代陈总管谢四皇子赏赐!”
小太监弓着腰向后退了三步这才转身奔向陈顺的方向。
路小漫呼出一口气,心想若真被陈顺发现了,他估计要揪着自己大张旗鼓地去找安致君。这件事是自己与陈顺的私事,她并不想让安致君惹上什么麻烦。
“你胆子倒是挺大,一个小小的宫女得了四品太医做靠山,竟然能把南园的总管太监打的头破血流?”轩辕流霜缓缓转过身来,手指轻弹着鹿筋,路小漫却觉得他玩弄的是自己的心脏。
一时之间,路小漫根本不知道如何回他。
“陈顺这个人我是清楚的,被他欺负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你一个。不过有胆子报复的,倒只有你。”轩辕流霜倾□来,一手撑着膝盖,另一只手用弹弓抬起路小漫的下巴。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和同事去游泳这时候才体会到不求自己瘦的像一道闪电,但至少别是又矮又宽的墙……

 


☆、师徒

他那双眼睛简直要将路小漫的魂魄勾过去,眉如同缓缓隐逸在云霭之中的一道墨彩,眼帘之间一开一合便是另一个世界。
光烈帝是俊朗非凡的,而轩辕静川与轩辕流霜却更胜一筹。
路小漫咽下口水,宫人们都说轩辕流霜是个与世无争沉浸音律中的人,可此刻,他的眉目之间却有一股jīng锐之气,破尘而来,仿佛要将路小漫狠狠钉在世间的fèng隙里。
“我不是为自己报仇……”
路小漫觉着自己傻了,竟然在皇子面前自称“我”。
而轩辕流霜似乎根本不在乎她的自称。
“那你是要为南园除bào安良了?小侠女?”
“后宫不是除bào安良的地方。”路小漫抿了抿唇,她就快承受不住轩辕流霜周身散发出来的压力。
“哦,我还以为你不懂,等着看什么时候安致君罩不住你了,你把自己的小命玩完。”轩辕流霜的声音沉下来,路小漫的心绪随着他的声音瞬间涌入一片冰潭之中。
“我的小命不值钱,来了这里,也只有被人玩的命。”
明明紧张的不得了,路小漫却发觉自己说的话竟然十分顺溜,虽然压根不是自己应该说的话。
她此刻应该跪地求饶,哭泣着说自己知道错了,求四皇子不要将她用弹弓打陈顺的事说出去。而她的思绪却宛如被轩辕流霜牵着,轻轻一抽,她就将心里所有的话都说出来了。
“那你怎么忽然不认命了?”
“因为……因为他踹伤了我的朋友……”
轩辕静川的眉梢微微一颤,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方才□的气氛骤然消弭,路小漫呼出一口气来。
轩辕流霜笑的嚣张肆意,在宫中能这样笑的,除了轩辕静川也许只有眼前这个人了。
“路小漫,看你傻的有趣,不如我告诉你吧。”他微微侧过脸,离路小漫靠的越来越近,路小漫只得向后退,一不留神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轩辕流霜就那样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仿佛已经摸透了她的命运。
“在宫里,没有父子,没有兄弟,自然也没有姐妹。你对谁最好,谁就会伤你最深。”
说完,他缓缓起身,恢复了尘埃不染波澜不惊的笑容。
“这个弹弓我收下了,就当我帮你瞒过陈顺的谢礼。我很有兴趣看一看,你能和那个人做多久的朋友。”
他悠然转身,行入那一片秋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