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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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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地,路小漫又想起自己站在山上看着自小长大的房子被烧起来的qíng景。
“人啊,只有伤心过,才会更珍惜快乐。”
对于安致君来说,就算痛过,也是过去的事,它永远存在,不可磨灭,唯一能做到的便是尽力不去想它,抬头看向更远的地方。
夜里,路小漫是与另一位年长的宫女睡在一起。王贝儿在南园是没有品阶的宫女,所以她没有这一次避暑之行的资格。
少了王贝儿,路小漫还有几分不习惯了。
同屋的宫人是个安静的主儿,两人本就不熟,连话都没什么好说。对方坐在桌前绣着花,路小漫也只好拿出医书来随意翻阅。
忽然有人敲起门来,将她们二人吵醒。
“路姑姑!路姑姑!请您开开门!”
是小太监的声音。
“怎么了?”
“嘿嘿,奴才们几个加上御膳房的陈师傅找了个地方开个小灶,烤些吃的,陈师傅说姑姑挺喜欢吃烧烤的,请您一起来吧!”
“陈师傅?除了陈师傅还有谁?”
“还有小恩子和小夏子,哦,还有绯玉姑姑!”
这几个都是路小漫在北宫时候的旧识,怪不得会特意来叫她呢,原来是要叙旧啊!
“我这就来!”路小漫披上外衫,顿时来了jīng神,总算不用闷在屋子里了。
“诶,都晚上了还出去?小心被陈总管逮着了!”
“陈总管好说话!”路小漫只觉得长夜漫漫,能几个人吃吃夜宵说说话也是好的。
夜晚的行宫一片宁静,浓密的树影将星光遮蔽,在斑驳的石板路上形成厚重的yīn影。
“姑姑这边请!”
“诶,你是哪个宫里的呢?我怎么瞅着没见过你?”
“奴才是张嫔宫里的,您只怕最熟悉的是南园和鸾云殿吧,哪里会记得奴才我这种小人物呢?”
“公公说的那儿话!都是给主子办事的,咱们都是小人物!”
路小漫跟着他一路,一开始还能看见来回巡视的侍卫,渐渐的越来越偏僻,四周的树木更盛,周围的宫阁也显得萧寂不似有人居住。
路小漫停了下来,心中起疑,“这位小公公,你是要带我去哪儿?这次皇上轻装简行,带来的宫人不多,再往前可就没人了!”
对方的影子在稀稀疏疏的月光下显得冰冷而诡异,路小漫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蓦地,树丛中窜出一个太监打扮的人,路小漫大惊,正要高喊出来却被人捂住了口鼻。
他要做什么!
路小漫奋力挣扎了起来,这个太监的力气和自己从前在南园中接触过的完全不一样,身形也高大许多。他竟然能将她轻松地提起来。
他用力掐住路小漫的两腮,令她叫不出声嘴巴却又张开。
腥烈的酒灌了进来,呛的路小漫头晕眼花,流入腹中,一阵火辣辣地灼烧。
“唔……唔……”
她的身上被浇的满是酒味,脑袋晕晕乎乎根本站不起身来,可他们还是不断地将酒灌进她的喉中。
这是为什么?
尽管头晕脑胀,路小漫却知道他们只怕是要她的命。
直到她的喉咙被烈酒烧得再也出不了声,他们才放开了她。
路小漫像是一滩软泥,全身动弹不得。
她记得那个掐着她的太监手指上有老茧,像是长期练习刀剑导致的。
他不是太监而是侍卫!
路小漫被其中一人夹在腋下,他们一行来到了后山的那个潭水旁。
湿润的空气涌入腹中,路小漫迷糊地看见水面上波光粼粼的月亮。
他在岸边生火,还将几条鱼穿在树枝上架着烧烤,火堆旁放着几壶酒。
路小漫已经没力气去想他们要做什么了,她沉重地闭上了眼睛,她的身子摇晃着,只听见哗啦一声,冰冷的潭水蔓延过她的身体,从鼻子嘴巴不断涌入,她的背脊抵上了潭底的鹅卵石,想要挣扎却没有力气。
岸上的人看了一会儿,确定路小漫没有挣扎之后便离开了。
她的意识越沉越深,一切似乎游离到了身体之外。
当一切安静下来,黑暗之中有人一跃而入,如同破茧之蝶。
路小漫的身体被托起,被紧紧入某个人的怀里。
“路小漫!路小漫你给我醒醒!路小漫!”
有人拍打着她的脸颊,火光划过她的眼帘,她却无力睁开眼睛也无法呼出声音。
好冷……好冷……
有什么将她紧紧包裹,那样熟悉的怀抱和气息,像是要将她永远珍藏。
“殿下!这可怎么办啊?”
“没怎么办,回行宫。莫统领,看见到底谁gān的吗?”
“卑职来晚了一步,人已经走了。”
“明早传出消息,就说路小漫落潭之后昏迷不醒,送去安太医处医治。陈公公,你速去通知舅舅。”
冷月之下,轩辕静川的五官如同出鞘的利刃泛起寒光。
“无论是谁,在我的眼皮子下面玩这些,我会让他死的很惨!”

☆、44

第二日,路小漫落水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行宫,传言说她在后山的潭水边烧烤饮酒,兴许是喝多了于是落入水中,如今她昏迷不醒,且高烧不退,送去了太医安致君那里亲自看顾。
静妃喜*路小漫众人皆知,她向皇上求了意旨,下令一定要查清楚路小漫到底怎么落的水。
宁伊被派到路小漫的寝居,将与她同一间房的宫女玉枝带了回去。
“娘娘,这位便是与路小漫同一间房的宫人玉枝,娘娘若有什么问题,尽可以问她。”
“回娘娘的话,奴婢什么也不知道……昨个夜里,小漫随着一个小公公出了房门就再没回来……奴婢在房里睡到了天亮,所以什么都不知道啊!”
“小公公?什么小公公?小漫为什么同他出去?”
“那个小公公说有几个宫人……对了!还有御膳房的陈师傅,要在行宫里开小灶,小漫就跟着去了。”
“娘娘,奴婢听说御膳房的陈师傅昨晚上可是和随行来的几个御厨在膳房里赌了大半个晚上,结果被皇上身边的萧总管逮了个正着,等着受罚呢!怎么可能给小漫开什么小灶呢?”宁伊覆在静妃耳边小声道。
“玉枝,你看清楚那个小公公的长相了吗?”
“……没有……奴婢睡在里边儿的那张榻上,正好看不见。”
静妃低下头来,“荒谬……小漫那丫头是嘴馋了点儿,与陈师傅的关系也不赖,若陈师傅说给她开小灶她一定会跟着去,但都到了夜里,她是不会跟别人去后山那种地方,更不用说喝酒了!宁伊,你带了人去给本宫好好查,每一个宫人,每一个侍卫,昨个夜里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qíng,都有谁为证,统统给本宫查清楚!本宫来这儿是安胎避暑的!谁让本宫不安稳,本宫也不会让他安稳!”
“是!”
一时之间,整个行宫里的气氛紧张起来。再加上安太医那边说路小漫病得厉害,静妃则更加动怒,大有将整座行宫都翻过来的气势。
“娘娘,现下也只有等小漫她醒过来再告诉我们那一晚到底发生什么了。”
“醒过来?她若能醒过来,本宫就谢天谢地!可若她醒不过来呢?”
夜里,安致君与静妃派来的两位小公公守在chuáng榻边,夜色浓重,特别是凉山的夜晚,更添几分冰凉。
一支麦秆悄无声息地从窗沿里伸进来,一缕白烟袅袅而出,缓缓散漫于屋内。
撑着下巴坐在桌前的小公公“啪啦”一声倒了下去,另一个站起来推了推他,刚说了一句“子时都没到就熬不住了”也跟着倒下去。
chuáng榻边的安致君骤然惊觉,捂住了口鼻,可还是晚了一步,趴在了chuáng榻边。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黑色的身影挤了进来。他放轻了脚步来到榻前,抽出腰间的匕首,寒光闪现的瞬间,榻上的被褥骤然掀起,盖在了他的头上,一个拧转,将他拖到了榻上。
窗外火光涌动,十几个侍卫赶来将这里围住。
榻上的男子利落的夺过对方的匕首,将行刺者的胳膊拧至身后,掀开他头上的被褥,拧过他的脸来,不禁大吃一惊。
“怎么是你?”
“莫……莫统领……”
“我在这里恭候多时了!没想到竟然是你,张继!你是东宫的侍卫,怎么会到这里来!”
张继紧紧抿着唇,支字不言。
“不说话?好——皇上和静妃还等着问你为什么要对路小漫痛下杀手!”
莫祁风抓着他的后心行出门去。
chuáng榻边的安致君缓缓起身,跟上莫祁风。
张继露出惊讶的神色,“你……你不是……”
安致君微微一笑,敲了敲窗沿,“这种江湖把戏,哪里登的了大雅之堂?”
张继闭上眼,长叹了一口气。
“那个宫女……她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你放心,她活的很好。估摸着现在正在五皇子那儿吃着宵夜呢。”莫祁风冷哼了一声,“你也实在太沉不住气了吧?听说路小漫没死,静妃又咄咄相bī你就失了阵脚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设下的局?”
莫祁风轻哼了一声,将他押去了静妃的寝宫。
此时的路小漫,正躺在榻上昏昏沉沉,她的嗓子烧得厉害,简直就要着火一般。
她做了一个不且实际的梦,梦里有一双臂膀将她从那片沉郁的黑暗中捞起,星月如水,朦胧了视线,她隐约之间似乎看见了轩辕静川的眉眼。
他是那样优雅而动人,随时要从夜色之中破茧而出。
“渴……渴……”
“小馒头说渴了!小馒头要喝水!”
轩辕静川的叫嚷声在耳边响起,仿佛拍打着翅膀的雀鸟,瞬间将路小漫从梦境拉回现实。
“水来了!”陈顺端着杯子,托起路小漫的后背,喂了下去。
路小漫缓缓睁开眼睛,望见朦胧的帐慢,良久没有回过神来。
“我……这是在哪儿呢?”
“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这里是行宫啊!五皇子的寝殿!”
行宫……寝殿……
路小漫眉头一皱,那一夜的qíng形浮上心头。
自己好似跟着一位小公公去找御膳房的陈师傅……然后就被……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路小漫按了按额头。
“小漫,你掉进后山的水潭里了!咱们把你捞上来的时候,你身上……还有吐出来的水里都是一股子酒味!都那么晚了,你还到后山去喝什么酒啊!”陈公公摇了摇头。
“小馒头坏坏!小馒头喝酒!”轩辕静川也皱着眉头一副生气的模样。
顿然路小漫倒抽一口气,“我……是被人qiángbī着灌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