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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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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小漫收拾了药箱本来要跟着去,安致君却将她留了下来。
“小漫,你就在这里帮着杜太医配药吧。皇后娘娘的头疼是旧疾,你去了也和前几次一样学不到什么东西了。”
“谢谢师父。”
安致君知道路小漫见着皇后就会想起在行宫落水的事,心里会发憷。
她将药箱挂上安致君的肩,送着他出了门就去帮杜太医的医僮配药了。
几个医僮小声议论了起来。
“知道皇后娘娘为什么头疼吗?”
“这还用猜,当然是因为右丞相和左丞相不对付了!两派闹腾着,结果将二皇子拉下水了!”
路小漫只是安静地称量各种糙药,将它们包好,放到一边。
天空渐渐yīn沉起来,灰色的云翻滚出làngcháo,拍打向天际。
胸膛里发闷,鼻间是湿润的味道,看来这场雨会下的很大。
宫巷里、园中的宫人们都纷纷回去宫舍或者殿中。
王贝儿披着黑色的蓑衣一路小跑,希望能在雨落大之前回到南园。她刚从采办局出来,前些日子她拜托采办局的王公公给自己买了半匹绢布,想着要给自己还有路小漫做一套秋天的亵衣,谁知今天刚去付了剩余的银两,老天就翻脸了。
为了让刚买回来的绢布不被淋湿,王贝儿将它们抱在了怀里。
只可惜跑了没多远,雨便落了下来。
耳边是噼噼啪啪的声响,雨水沿着眉骨落入眼睛里,她连路都几乎看不清。
猛地她撞上一个人,对方站的很稳,她却向后踉跄两步摔落在地。
抬起眼来,依稀只看见一个人影。
这么大的雨,对方竟然没有穿蓑衣,几乎被漫天雨水曲折了身姿。
王贝儿抹开脸上的雨水,第一眼看到的是对方衣襟上的纹饰,顺着衣襟向上望去,便是一张五官深刻的容颜,在这样的淋漓雨水里,依旧醒目。
“二皇子恕罪!奴婢并非有意冲撞二皇子!”
王贝儿赶紧跪在了地上,额头撞在石板之上。
冲撞皇子,是会被仗毙的。
“你没事吧!”
对方的声音淡淡的,带着几分jīng疲力竭。
“奴婢没事……”
在听见那声音的瞬间,王贝儿惊魂未定的心平静了下来。
为什么堂堂皇子竟然会在雨中行走,既没有人跟随,也不找地方避雨?
王贝儿怀里的绢布落了出来,完全被雨水湿透了。
轩辕凌日倾□来,将绢布捡起,小声道:“没撞上我就好了,真是可惜了。”
王贝儿呆傻地立于原地,不知道该不该伸手接过绢布。
轩辕凌日见她低着头,轻笑一声,将掉落的蓑衣帽子轻轻抬起,罩上她的额头。
“越下越大了,我们不如去那边避避雨吧。”
他的声音并不大,可听在王贝儿的耳中却十分真切。当王贝儿抬起头来时,轩辕凌日已经走向不远处的无澜亭了。
今日的轩辕凌日较以往不同。她是见过他的,有时候他下了朝,会来南园看看五皇子。
他很少笑,整个人看起来十分严肃。五皇子见了他一向活泼的xing子也会安静起来,他们之间很少有什么话题。但轩辕凌日是疼*轩辕静川的。王贝儿还记得有一次轩辕凌日路过南园的那棵老槐树,正好五皇子在上面吊了个秋千。轩辕凌日竟然走过去细细查看了拴着秋千的麻绳,还对陈总管说将秋千再放低一点,千万要小心别让五皇子跌落下来。
王贝儿心目中的轩辕凌日,从来没有丝毫天之骄子的傲气,他有着令人笃信的沉稳气质,一丝不苟严于律己,就是这样的人,此刻竟然流露出些许的落寞。
他望着远处,细密的雨水模糊了一切。
此刻没有什么值得欣赏的风景,只有随着雨水而零落的心境。
轩辕凌日若不开口,王贝儿也不敢出声。
“你是哪里的宫女?”
他终于开口了,声音淡淡的,像是攀附着雨水落入王贝儿的心里。
“回殿下,奴婢是南园的宫女。”
“南园的,那就是照顾静川了?你真运气,因为静川什么都不用争,不像其他妃嫔的宫人,暗地里还要斗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
王贝儿抿了抿唇,她没想过对方会说这些。
“怎么不说话呢?还是怕说错话?”
“……奴婢没想过这些……”
“是没想过,还是让自己暂时不去想?”轩辕凌日的五官很深,当他唇角微陷时,侧脸仿佛刀凿一般。
“就是去想了,也避不开是非。不如不想。”
轩辕凌日略微低下头来,唇线弯起,他的笑容里有一种沉敛的深邃。
“这样看来,你过的倒挺惬意。”
王贝儿犹豫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殿下在雨中独自行走,可是有什么介怀之事?”
轩辕凌日缓缓回过身来,靠着廊柱。
“因为朝堂和后宫一样……人们总是去想你是哪一派的,你的观点你的想法应该是怎样的……哪怕你只是做了你觉得对的事qíng,他们一样会把你划入他们认为你应该在的位置。”
“奴婢有个问题想问殿下,如果令殿下不悦,还望殿下恕罪。”
“说吧。”
“殿下行事……是但求问心无愧还是看重他人的想法?无论朝堂还有后宫都有它们的生存之道,如果不遵守,就会赔上xing命。奴婢势单力薄改变不了它们,只能在心里牢牢记着自己是谁。殿下如果决定做每一件事都遵守自己的心道,为何还要在乎世道呢?”
王贝儿低下头来,而轩辕凌日则是长久的沉默。
这样的沉默并没有令王贝儿不安,她的心始终在原处没有丝毫动摇。
“心道还是世道……果真矛盾。或许朝堂并不适合我吧。不若一盏茶一局棋,悠闲半日。”
轩辕凌日莞尔一笑,似是轻松了许多。
两人安静地在亭中待着,直到有宫人找到了二皇子。
雨停了下来,当轩辕凌日走下台阶时,顿了顿身子。
“忘记问了,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王贝儿。”
轩辕凌日带着仆从离开了,王贝儿也转身行向南园。
路小漫知道王贝儿淋了雨,替她熬了碗姜汤。
“绢布湿了,得晾gān了再做衣裳了。正好今晚也给你量量身子。”
“哈哈,谁叫我又长胖了不少。贝儿你也真是的,下这么大雨就别去采办局了,着凉了可怎么好。”
“约好了的时间,下刀子也得去。”
“真拿你没有办法。”
路小漫伸了个懒腰倒在榻上。
王贝儿好笑地摇了摇头,“我是想早点把咱们两的里衣给做出来,下个月又是四皇子的生辰又有北戎的使者来访,到时候一定会忙的不可开jiāo。只怕没时间制衣了。”
路小漫转个身子搂住王贝儿的腰,蹭了蹭道:“还是贝儿对我最好了!”
“今个儿遇见二皇子了,看他的样子似乎很不开心。”
“哦……你也知道二皇子与右相的关系。而右相和左相在朝中势成水火,前几日右相推举的一个什么巡抚被查出收受两河盐商的贿赂,当然右相也在其中得了不少好处。与那巡抚一起去办差的还有二皇子,二皇子写了奏疏要罢免这个巡抚,但听说奏疏却被右相拦下来了。这件事被左相的人捅破了,巡抚被皇上罢免,右相也不能出声,二皇子自然受了牵连。如果他真的上过奏疏,我只能说他真倒霉……谁叫右相是他外公……”
“嘘……”王贝儿比了个小声的姿势,“这些你都打哪儿听来的?”
“太医院里的医僮们。”
“你跟着他们聊这些事了?”
“当然没有。我都已经满头包了,皇后娘娘说不定还想着要我的小命呢,我还敢谈论这些。”
“你知道就好!”王贝儿戳了戳路小漫的脸。
第二天,朝中就传来二皇子身体有恙请奏于府中养病而皇上竟然允准的消息。
皇后的头疼又犯了,只是这一次去的是杜太医。
当王贝儿知道这个消息时,抬头望了望雨后的天空,露出一抹笑。
“那些医僮们又说,皇上允了二皇子回府静养是因为生了他的气。”
“有也许是皇上愿意给二皇子一点清净呢?”
“贝儿,你怎么高深莫测起来了?”
“要人人都像你每天咋咋呼呼的,才是运气呢!我看你啊……倒是和……”
“和什么?”路小漫袭向王贝儿的咯吱窝,两人再榻上打闹起来。
“和五皇子天生一对!”王贝儿笑的快喘不过气来。
路小漫忽然不做声了,王贝儿一睁眼才发觉她的耳根子红了。
“喂,你不会还真挺喜欢五皇子的吧?他那么粘着你,我知道他肯定喜欢你!”
“别胡说!他……是一定要娶王公小姐的……这样等到以后才会有人庇护他。”
他只是单纯粘着她,又或者真喜欢她,其实一点意义都没有。
王贝儿叹了口气,揉了揉路小漫的脑袋。
这时屋外传来敲门声。
“请问王贝儿在吗?”
王贝儿与路小漫相互看了一眼,这个时间有谁会来?
开了门,只见一个小太监捧着什么东西站在门外。
“这位公公,请问您是……”
“啊,奴才是奉主子之命,来给王贝儿姑娘送点儿东西的。请问您是王贝儿吗?”
“啊……奴婢正是。”
那位公公将手中的东西送入王贝儿的手中便向后退了一步。
“时间不在了,奴才也不多做打扰,就此告辞。”
王贝儿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对方就已经离去了。
路小漫好奇心重,立马将东西放在桌上,打开外面那层灰色的麻布,露出白色的布缎了!
“嘿……这布摸着可真舒服!是你托采办局买的?”
这布缎只是简单的月白色,但王贝儿却从针织的纹路还有手感中明白它的价格不菲。
“难道是他……”
“啊,什么?谁?”
“没什么,就是采办局的帮我买的。不是说给你量身子吗?快过来,明天闲下来时就能给你做衣裳了。”
“我刚吃饱,肚子正圆呢!”
“圆着才好,省的给你量紧了以后穿着不舒服!”
一边量着身,王贝儿以平常的语气道:“只是四皇子生辰,你就没想着准备些什么吗?”
“啊……他堂堂皇子,送给他的金银玉帛数不胜数,他哪里看得上我们这些奴婢的东西?”

 

☆、48

“你我都知道,四皇子从来没将你当做过奴婢。当初你代替我入了北宫,若不是四皇子偷偷为你筹备一切,你未必能平安回来,单是这份qíng谊已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