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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对峙,实力的悬殊却显而易见。
两名身着铠甲的军将行了过来,正是赵骁与容峻舟。
“端裕皇后软禁皇上,勾结右丞相一党bī宫谋逆!斓郡王与梁总督的兵马已经将皇宫包围,其他守门之叛军也已弃甲投降,尔等若执迷不悔,皇上必诛尔等九族!”
护卫皇后的侍卫们动摇了起来,他们正要放下兵刃,皇后高喊道。
“皇上病危——斓郡王与容峻舟láng狈为jian意图以勤王之名入宫把持朝政!现在右丞相正率军与之抗衡!方才皇上已经驾崩!依照祖制,长幼有序尊卑有别,二皇子贵为嫡子理当继承皇位!此二人却带着兵器人马进入宫廷!险恶之心昭然若揭!”
“父皇是不是真的驾崩,还很难说吧。”
那声音划过夜色而来,缓然中却是令人仰望的力度。
来人身着宫中侍卫铠衣,唇上是冷冽的笑容,双眼犹如寒星,在他的唇齿开合之间有什么一触即发。
端裕皇后的眼睛缓缓睁大,仿若中了魔障一般。
其他侍卫及宫人们也露出惊讶的表qíng。
“轩辕……静川……你……”
“儿臣怎么了?皇后娘娘是惊讶您当年的迷魂香没有将儿臣熏傻,还是惊讶儿臣忍的不够久呢?”
轩辕静川堂而皇之地行过端裕皇后身侧,进入寝殿,在chuáng榻之前单膝跪下。
“儿臣救驾来迟,望父皇恕罪!”
端裕皇后顿时回过神来,快步来到他的身旁,“轩辕静川——皇上已经驾崩了!你还在这里演什么大戏!”
轩辕静川低着头,笑而不答。
“你们总算来了,若是再等上几个时辰,朕躺在这里一身骨头都要酸了。”
帐幔之中那个不紧不慢响起的声音令端裕皇后惶恐不已,她发疯一般扯下帐幔,只看见明明早就没了气息的光烈帝起身,一旁的安致君正为他穿上衣衫,跪在榻前的一众太医也纷纷起身。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文若姗明明……”端裕皇后猛然看向一旁低着头的文若姗。
她的表qíng沉静,对眼前这一切丝毫没有惊讶的神色。
“文若姗——你是本宫的人——你怎么能背叛本宫!”
“娘娘,奴婢是娘娘的人,也是皇上的人。”文若姗欠了欠身子,缓声道,“娘娘,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结束……”端裕皇后大笑了起来,“皇上,臣妾如今才明白自己是多么浅薄!皇上步步为营就是为了引臣妾入套!是不是就连吴太医的遗书都是假的?皇上这出大戏演的实在jīng彩绝伦——从太医院的众位到斓郡王和北川的梁啸涛,宫里宫外皇上您都顾全清楚了!就连本宫一向以为痴傻的五皇子竟然城府也如此之深!本宫以为自己聪明,实际是蠢的无可救药!”
光烈帝来到端裕皇后的面前,他的表qíng里看不出到底是怒是哀。
“吴太医的遗书是真的。你已经是皇后了,朕不明白你还想要什么。朕设下这个局,就是为了看清楚,你和右丞相到底有多大的心。朕以为你顶多就是趁着朕没有知觉的时候拥立二皇子,但朕万万没想到,你连朕的xing命也想要。”
“皇上,臣妾向来要的不是你的命,只是臣妾想要的你都给了梁疏影和赵云衣了!以后也会有别的女人享受着臣妾最想要的东西!恩*既无,臣妾只能拼命抓住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你是指皇位吗?在这一日之前,朕本就打算将皇位传给凌日!朕比你更清楚凌日的xing子!也比你对他抱有更多的希望!是你毁掉了朕为他铺好的一切!”
提起轩辕凌日,光烈帝的脸上终于流露出痛心疾首的表qíng。
“多年qíng分,竟是如此收场,实在可笑!”
端裕皇后摇晃着向后退了一步,“有什么可笑的?最可笑的难道不是皇上您吗?昨日的梁疏影因为你的宠*而死。今日的赵云衣,皇上又可有真心?您不过是要借助赵阁老的势力罢了!明日那个温文娴熟的小女人也许就会变成今日的我!”
“朕不怪你,朕也不会杀你。因为是朕造就了今日的你,是朕最初的纵容包庇让你走到了今日这一步,也是朕步步紧bī让你退无可退……是你承担了朕之过!”
端裕皇后笑着将头顶上的凤冠摘了下来。
“皇上从来没有错,错的是臣妾……千不该万不该入了这道宫门还想着像寻常人家的女子一般……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可惜您是皇上……”
她的笑容苍凉,泪水模糊了视线。即使是今时今日,端裕皇后仍旧是少有的美貌女子,端庄秀丽,也是其封号的由来。
只是不知不觉之间,她已然千疮百孔。
“娘娘——”
文若姗似乎明白了什么,可端裕皇后如同破茧之蝶毫无保留地冲了出去,撞柱自尽。
东宫一片寂静,赵骁与容峻舟别过头去,文若姗在她的身旁跪了下来。
她求死之心如此决绝,安致君拾起她的手腕摇了摇头。
光烈帝一步一步走到了她的身边,脱□上的衣衫盖在她的头上,将她带入怀中。
“你总是要拿自己同疏影比……现在你果真如愿了……除了疏影,只有你让朕这么痛。”
日出之前,右相及其党羽悉数被擒,这场风波终于平息。
朝堂之上,光烈帝痛批右相玩弄权术擅结党羽,并将其jiāo由左相、大理寺卿及斓郡王公审,以正朝纲。
最令人意想不到的则是光烈帝并没有废除端裕皇后的名号,将其葬于京郊而非皇陵。
而此案并未罪连轩辕凌日,光烈帝反而赞其在是非面前保有立场,“端王”一称名符其实。
此案并未闹到轰轰烈烈的地步,退朝之时满朝文武私下议论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听说五皇子一直都是装傻啊!”
“那是为了免于被皇后谋害吧!”
“二皇子算是完全没了机会了……看看这一次公审右相,皇上钦点大理寺卿梁亭召,那可是五皇子的舅舅啊!而北川兵马总督梁啸涛这一次救驾又立下大功,听说也要调入京城掌管京师了!”
“怎么看怎么像是给五皇子铺路啊!谁不知道皇上对梁贵妃至今念念不忘?”
“不过赵骁听说也升至虎威将军了!赵家人如今也不可小觑。皇上的心思谁猜得透啊,不说三十年,至少十年河东十年河西,风水最后转到哪里,犹未可知啊!”
“是啊,这万一四皇子又成了左相的孙女婿,唉……那就是三足鼎立,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原本硝烟四起的京城安定了下来,前几日还躲在家中不敢外出的百姓们也陆续张罗着摆摊子的摆摊,做生意的做生意。不管皇宫折腾什么,他们的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莫祁风带路小漫行向皇宫,她不识得骑马,偏偏男女有别随行的都是军士,众人只得随着她以guī速行进。
路小漫一直低着头,脸上没有半分欢喜。
她担心过,害怕过,就在听说轩辕静川平安无事的时候,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但是这颗心并没有落回原处,反倒是落进了一片冰潭之中。
好几次她想要偷偷溜走,借过尿遁装过嘴馋要吃路边摊甚至连肚痛这种低级把戏都用上了,最后还是被莫祁风给逮了回来。每一次,他既不责备也没有对她露出任何不耐烦的神色,就是路小漫把自己弄得和滚了泥潭子的野猪一样,莫祁风面色不改,只是淡淡说一句“路姑娘,随卑职回去吧”。
这句话听的多了,路小漫都不得不心怀内疚,
“莫统领,我不想回宫……你能让我回家吗?”
莫祁风沉默了,良久才开口回答,“姑娘是皇上钦点的医女,如果没有回宫,在下不知如何解释。”
“……这几天这么乱,皇后也一直想要我的xing命,你只要说我死了就可以了。”
“一个死字看似简单,即便皇上答应了,五皇子也不会相信。况且……姑娘您就半点牵挂没有了吗?”
这个问题一问,路小漫的眼眶湿润了。
她还惦记着安致君,她还担心着王贝儿。
“世事岂能尽如人意?也请姑娘莫要再为难卑职。”
“我想我师父……我想贝儿……”
路小漫的眼泪滴滴答答落下来,今日的眼泪若是能剩到明日,她绝不会让它在此刻落下。
皇后娘娘怎么样,右丞相怎么样,这个皇宫就是塌下来了都与她无关。
那么一点人事,就是她的皇宫。
“安太医安然无恙,这一次救驾有功,皇上已经将他拔擢为太医院首位。姑娘既然是要去见自己的师父,还是将眼泪擦gān了的好,免得你师父担心。”
路小漫点了点头,以手背擦净泪水。
安致君与杜太医静静坐在太医院中下着棋。
杜太医叹了口气,“经过此番,老朽不甚惶恐,顿觉是时候隐退了。”
“如今已然拨开云雾见青天,您在太医院中德高望重,您若是走了,太医院就少了中流砥柱。”
杜太医摇了摇头,“老朽已经被这个皇宫掏空,人生不过百年,老朽累了,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了。若说拨开云雾见青天,老朽倒觉得这不过是另一场战争的序幕罢了。”
安致君颔首不语。
远处传来奔跑声。
“师父——”女子轻灵而急促的嗓音响起。
安致君侧目,杜太医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来。
“是小漫丫头回来了啊!”
路小漫望见安致君身影的那一刻,终于有了归属感。就在她撞过来的瞬间,安致君稳稳扶住了她的肩膀。
“都是可以嫁人的姑娘了,还这么冒冒失失!”
安致君口中说的话似乎在生气,脸上却漾起笑容来。
杜太医捋了捋胡子,笑道:“是啊,若不是老夫最小的儿子已经成婚了,还真想让小漫做老夫的儿媳妇!”
“杜太医!我还不想嫁人呢!”
“嫁人有什么不好?”
“嫁人了就要相夫教子,一辈子为些琐碎的事qíngcao心,哪有现在这般快意?”
“老夫是看你就像赖在你师父身边吧!安太医,你可不能再这么宠着她了!”
杜太医一个“宠”字,意味深长。
宫中是非太多,总有一天安致君也会保护不了她。
“小漫,杜太医已经向皇上告老离宫,今早皇上已经允了。”
安致君此话一出,路小漫微微一愣,酸楚之后又是豁然开朗,她露出一抹笑。
“小漫恭喜杜太医。这样杜太医就能弄孙为乐,每日一壶茶一盘棋,自在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