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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她快死了,所以出现幻觉了。
就算不是真的,能看见你也好,她不敢闭上眼睛,害怕闭上了,眼前的人就消失了。
就算一切崩溃在她的面前,她也希望最后的最后,自己的眼睛里满满地都是他。
头顶的悬梁坠落而下,轩辕静川不由分说趴在了路小漫的身上。
那一刻的重量动人心魄。
路小漫心中一紧,这分量……真的是轩辕静川!
装有睡莲的水缸被悬梁砸中,水花四溅,不断有星火落在他们身上,发出嗤嗤的声响。
“静川……静川……”
她无力地哭泣了起来,拍打着轩辕静川的肩膀。呛鼻的烟雾涌入,她就快不能呼吸。
“起来啊静川!起来……”
殷红的血沿着轩辕静川的额角低落在路小漫的脸上,那是比烈焰还要灼热的东西,燃烧她的肌肤,蒸发她的骨骼。
她想要再见到他,但绝不是以这种玉石俱焚的方式。
如果是这样,她宁愿独自一人承受一切!
“……静川……你不可以死在这里……你醒醒……”
路小漫只恨自己为什么一点力气没有!她抱着他费尽力气想要挪动分毫,无奈身上的重量宛若泰山。
终于,轩辕静川有了反应,一边缓缓撑起上身,一边在她耳侧喃语。
“我也不想我们死在这里……太亏了不是……”
他以胳膊肘撑着地面,护着她移出了悬梁。
摇晃着起身,轩辕静川扯过烧了一半的被褥,将它按入水缸之中。
殿门外是陈顺已经嘶哑的呼喊声。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啊——进去救人啊!要是殿下有个三长两短皇上一定要了你们的命!殿下!殿下!”
“陈顺!你听见我说话吗!”轩辕静川抱着路小漫低□,烟雾在他们的头顶蔓延,火星不断崩裂。
“殿下!老奴在!老奴马上进来救殿下!”
轩辕静川无奈地一笑,“你进来也救不了我们!把门楣给我顶开!”
“快!把门楣顶开!快!”
轩辕静川将湿透的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将无力的路小漫一把抱起。他望向已经分不清楚门窗的火势,覆在路小漫的耳边问道:“我们要冲出去了。”
“别管我了……带着我你跑不快……”路小漫昏昏yù睡,眼睛都睁不开,可是她的心却无比清醒起来。从前她是那么反感他的怀抱,总以为他禁锢了自己期待的一切,而此时此刻她


☆、81

“不管你,我进来做什么?”
轩辕静川淡然一笑,他的唇间便是这个世界,一瞬的完满,刹那的芳华。
路小漫的脑袋枕在他的怀里,原来这就是她的一生一世。
殿外响起了吆喝声。
“一——二——三——”
只听见轰隆一声,坍塌下的门楣被撞裂开,可这么一撞,横梁也摇摇yù坠。
“殿下!”陈顺惊慌着叫喊出声。
轩辕静川犹如扑火的飞蛾冲了过去,路小漫的耳边是他心跳的声响,他的呼吸就似黑暗中的cháo水,沉默而汹涌。
就在轩辕静川跨出去的瞬间,横梁断裂,整个偏殿就似失去主心骨一般坠落塌陷,化为乌有。
披在他们身上的被褥滑落,轩辕静川抱紧了路小漫,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宫人们纷纷围了上来,耳边是陈公公“谢天谢地”的呼喊声。
路小漫一抬眼,望见的是满天星斗几yù坠落,夜风中混合着土木燃烧的味道,却少了方才的灼烧感。她艰难地侧过头,看见的是轩辕静川鲜红一片的后背。
“我们……还活着吗……”
“还活着!还活着!”轩辕静川侧着身搂着他,此时此刻,他的肩膀他的背脊都在颤抖,唇上挤出安抚的笑容,他亲吻上她的鼻头。
柔软而温热。
“嗯……”
路小漫缓缓闭上了眼睛,她很累很累……现在终于可以睡一会儿了。
“小漫!小漫你怎么了!陈总管!快去叫太医!”
轩辕静川惊慌失措地吼出声来,宫人们都愣住了,没有人见过轩辕静川露出这般嗜血的表qíng,一个小太监膝盖一软竟然跪了下去。
“还愣着gān什么!快去唤太医啊!”陈顺回过神来,拽起两个小太监狠狠推了他们一把。
路小漫毫无动静地躺在轩辕静川的怀里,她的脸上是一层烟灰,身上的群衫也被熏黑灼烧得看不出原样。
无论轩辕静川用怎样的语调呼唤她,轻柔的还是狂躁的,她却不曾睁开眼睛。
安致君与林太医终于赶来,当他们望见南园的一片láng藉时都不由得怔住。
“小漫在哪里!”还是安致君最先回过神来。
“在那边!安太医您快瞧瞧!明明还喘着气儿呢!可怎么叫也叫不醒啊!”
安致君看见路小漫的那一刻,倒抽一口气,顾不上礼仪,手指直接扣上她的手腕。
良久,他才开口道:“皇子嫔是中了迷药所以昏睡不醒!微臣这就去开方子,要尽快将药xing化去,以免对腹中孩子不利!现在一定要让皇子嫔好好休息,此番波折,胎象已有不稳!”
安致君与林太医商议着开了药方,赶紧回去太医院配药。
轩辕静川将路小漫抱起,南园的西阁、正殿与偏殿如今都付之一炬,只余北面的一个书阁。
书阁中有一张软榻,轩辕静川将她置于榻上,宫人们打来热水,拧gān了帕子,轩辕静川却将她们都支了出去。
“殿下!您身上也有伤,还是赶紧让太医瞧瞧吧。”
帕子轻柔地擦拭过路小漫的脸颊,轩辕静川的手指拨开黏在她额上的发丝,沉着声道:“陈公公,别人的话我都不信。现在我只要你将事qíng的来龙去脉都给我说一遍!这才刚入chūn,谈不上天gān物燥,怎么就能走水?火势怎么会这么快就从西阁蔓延到偏殿?最离谱的是南殿也就烧了门窗可小漫的偏殿却成了火海?”
陈顺也露出不明白的表qíng。
“陈公公,我现在只要你把你看见的和知道的都说出来。”
陈顺低着头想了想,将宁伊到访,西阁失火自己赶去与众人救火,后又听说偏殿忽然起火,自己再赶回来时,火势凶猛,且无人看见皇子嫔逃出来,殿门与窗阁紧闭,陈顺以为宁伊与路小漫都被困在里面了。
轩辕静川的眼睛眯了起来,冷哼了一声,“陈顺,你马上通知各个宫门,一只苍蝇也不得放出宫去!不过这个宁伊只怕已经逃出宫了!命京城各城门严加守备,今夜谁也不得出城!”
“殿下,您是说……宁伊她……”
“我在殿内根本没见到宁伊的影子!偏殿失火,她若还在宫里,怎么会不来救火?”
“老奴这就派侍卫通知各宫宫门!”
书阁不远处扬起灯笼的亮光,是光烈帝与静妃赶了过来。
当光烈帝行入阁中,看见满身láng狈的轩辕静川时,愣住了。
随即他bào喝一声,“太医呢!没看见五皇子受伤了吗!”
“父皇莫要气恼,儿臣不过皮外之伤,小漫中了迷药昏睡不醒,太医们担心迷药不利于腹中孩子,赶回太医院为小漫配制解药了!”
“迷药?不是走水吗?怎么还有什么迷药?”光烈帝瞪向陈顺,“这到底怎么回事!你这个南园总管是怎么当的!”
陈顺望了静妃一眼,却低头不语了。
“朕问你话!你怎么不答!”
“皇上,奴才不敢说……”
此时,重华园的容贵妃也赶来了。小麦子扶着她走上阁楼,她见到躺在榻上的路小漫发出一声惊叹,“老天啊!听说走了水!怎么……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有什么不敢说的?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说,要去内刑司再说吗?”
容贵妃见着此时此刻的qíng形,开口劝陈顺,“陈公公,你可是南园的总管,出了这么大的事,整一个南园都没了,你还不说清楚,是想把所有事儿都揽上身吗?”
陈顺看了轩辕静川一眼,低声将自己方才对轩辕静川所说之事再说了一遍。
“什么?静妃身边的宁伊?”光烈帝不可置信的样子看向静妃。
静妃赶紧跪下,“回皇上,今日晚膳之前,宁伊向臣妾告假,说是从前在北宫一起共患难的姐妹生了病,想要去看看她,臣妾就准了,还让她带了些点心前去。可臣妾万万不知道她是来小漫这里的啊!”
容贵妃冷笑了一声,“敢问静妃妹妹,宁伊对你说这些的时候,可还有旁人在场?”
“这……宁伊是本宫的贴身宫女,她说这些时,宫女们都离得远着呢……”
“静妃妹妹,这你可就说不清了啊!就算你宫里有人听见宁伊对你这么说,那也有可能是你安排好了的!自打离开北宫,宁伊可就一直跟着你,你可是她的主子!迷昏皇子嫔纵火南园,可是大罪!单凭她一个小小的奴婢没有人给她撑腰她能有这个胆儿?”
“父皇,儿臣相信以静妃的xing子是不会指使宁伊做这种事,小漫还在昏睡,到底失火之前宁伊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还是等小漫醒过来再问。”
光烈帝的眉头仍旧紧蹙,静妃侧目望向他,本想要说什么,却还是哽在了喉中。
“这里不过是个书阁,你与小漫住在此地实在不合适。王公公,去把帝临殿的偏殿整理整理,暂且让他们住过去。”
容贵妃微微一愣,拳头下意识握紧,帝临殿的偏殿乃是光烈帝午憩之所,众多后宫嫔妃之中当年也只有粱疏影有孕之后曾在那里小住过一段时日。
“奴才这就去打点一切!”
“另外,就是将整个京城翻个底朝天,也务必要将宁伊给朕找出来!”
光烈帝离去之时,容贵妃与静妃跟在他的身后。
静妃心绪沉落,一个不小心从台阶上跌落,身旁的宫人赶紧将她扶住。
光烈帝回身,扣住她的手腕,“怎么下个台阶都这么不小心?”
“皇上……”静妃抬起头,垂泪yù滴。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朕不会怀疑你,也不会疏远你。”
简单的一句话,静妃的唇上绽出一抹笑来。
晋王府的喜宴还未散去,小江子急急忙忙来到轩辕静川的身边,“殿下!殿下!宫中走水了!南园的西阁还有偏殿都给烧了!”
“什么?”轩辕流霜手中的白瓷酒杯跌落下来,与地面相触发出一声脆响,一片一片割在心头。
宴席间的朝臣们也在议论纷纷,看来他们都已得知消息。
“皇上如何了?”岳丞相拽住小江子问。
“皇上……皇上勃然大怒,命人一定要将宫女宁伊找出来!听说南园的偏殿失火,跟她脱不了g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