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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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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浅一下子愣住了,也将宁惟恺的短信这种破事儿丢到了脑后。

她突然就想起了在峨眉山顶那天,厉致诚对她说,这个市场上最完美的长弓,只有最优秀的企业能制造出来。当时她以为说的是爱达,但现在事实证明,包括连她也深深信服——市场上最优秀的企业,是新宝瑞。

所以这才是“抛砖引玉、yù取先予”?厉致诚根本是故意将Aito这个绝妙的市场创意,这个已经做得非常好的长弓,丢到新宝瑞面前,然后引他们制造出完美的长弓,然后……

“糙船借箭,暗度陈仓”。

既然无论他们把Aito做得多完美,都会遭到新宝瑞的封杀。所以厉致诚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面料市场,而不是箱包市场!

这时,厉致诚开口:“违约金、新宝瑞的巨额订单,以及国内其他箱包厂商的跟风……”他的手指缓缓在她腰上滑动着:“仅凭这一项,年底我和你,获利就会超过数亿。”

林浅张了张嘴,没说话。

哥让他还两亿,可照他这么说,岂止是两亿?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

好狠。

茶几一角,还放着他的一张木质老棋盘,和两罐棋子。厉致诚单手依旧搂着她,另一只手,从棋罐里掏出两颗黑子。

“Vinda、Mind。”他念一个品牌名,就扣一颗棋子在茶几玻璃面上。修长有力的手指,夹着乌黑沉湛的棋子。这么简单的动作,却叫人莫名觉得气吞山河。

“在我未来的蓝图里,这两步棋,已经到位。”

他讲完这句话,就转头看着她。而林浅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震撼有之,恍然有之,敬佩有之,辛酸……亦有之。

一个qiáng烈的念头,涌进她的脑海里:原来Aito,被那么多人寄予厚望、为之呕心沥血难以割舍的Aito,从来就不是他理想的棋子。

只是弃子。

从一开始就打算放弃,毫不心软,铁石心肠。

林浅动了动嘴唇,没讲话。可这么一点变化的表qíng,如何逃得过厉致诚的眼睛。他静静地望着她,忽然一抬手,又将她抱起,放在了大腿上。

“在想什么?”他盯着她问。

林浅侧坐在他怀里,手指轻抵他的胸膛。这样的他,是令她心动的,可又有点说不出的抗拒。就像他身上无所不在的迫人气场,令她深深沉迷,可有时候也会令她……想要躲避。

心qíng有点潦糙,所以她没说实话,而是微皱眉头,找了个借口:“我是在想,虽然你控制了面料市场,可新宝瑞的沙鹰也做得很牛。宁惟恺也会赚钱,赚大钱。”

其实问出这个问题时,林浅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可又觉得难以置信。因为这个猜测太大胆,也太天马行空。那就是他的下一计: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在最初的最初,他就说过,新品牌的推出,目的就是要抢占休闲包和户外包两大块市场。

可现在,Aito倒了,DH起来了。整个中国大陆,最好最好的“城市功能xing背包”在新宝瑞,销量最好的休闲包、户外包,也都在新宝瑞。

他想要新宝瑞的新品牌,杀掉自己的两个老品牌?

像是要印证她心中所想,厉致诚淡淡开口:“我说过,只有最好的长弓,才能击穿整个市场。现在,新宝瑞把这把长弓造出来了。”

“可是……”林浅喃喃道,“真的能杀掉吗?宁惟恺就算现在没想到,将来会想不到吗?而且杀了又如何?”那两块的钱,还是新宝瑞在赚啊!

然而这一次,厉致诚的回答,令她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真切地感受到,这个男人的心思,到底有多深。也真切地体会到,宁惟恺之前说的,“我们这些商场上的男人,无所不用其极”,到底有多么直白和深刻。

因为厉致诚说:“一旦宁惟恺迈出这一步,后面的事,已不是他可以完全控制的的了。

他能准确估计,DH到底会把市场掠夺到什么程度?他能在中途突然喊停,两头得不偿失?

这一两年,他的确会赚很多。但将来呢?新宝瑞是个庞大的企业,过去的休闲包、户外包品牌,在终端、渠道、运营和管理过程,投入了庞大的财力和人力。当DH一枝独秀、这两块就会严重地拖他的后腿。更何况……”

他淡淡瞥她一眼,眸色笃定:“就算宁惟恺将来有余力做选择,我想他还是会继续保DH。”

林浅一怔,就听他说道:“新宝瑞现有的、占据市场主导地位的品牌子公司,大多都创立了有些年头,股份完全被祝氏家族掌握。而DH却是他一手全新打造,以他今时今日在祝氏的地位和影响力,必然是DH的大股东,甚至控股股东……”

——

听完他的一番话,林浅的感觉很复杂。

那感觉,就像是跟随着他,站在摇摇yù坠的云端跳舞。他旋转得很快、很稳,她却已眼花缭乱、心cháo起伏。

最后浮现在脑海里的,居然是宁惟恺那句话:“你这样的女人,其实并不适合商场。”

静默片刻,她从厉致诚身上跳下来,说:“我明白了。我……需要消化消化。你先忙你的,我上楼了啊。”说完也不理他幽沉清冽的目光,“噔噔噔”就上了楼,没回卧室,而是进了书房,“嘭”一声关上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摸下巴,昨天居然有几个妹子说,觉得厉致诚这种男人各种不可靠,心思太深,心太狠,以后容易变心。

那怎么办,要不要小nüè他一把,中间分个手什么的,我不介意的,哈哈哈

☆、将心比心

初夏的夜晚,其实是十分美好的。天空繁星点点,夜风花香阵阵。林浅站在窗边,还能看到楼下院子里那个光秃秃的木架下,几株葡萄幼苗迎风成长,小小的个子,顶着大大的绿叶,娇弱又可爱。

什么时候,它们才能长大,结出成熟的果子呢?

林浅在窗前默想了一会儿,掏出手机,给林莫臣打电话。

算起来,已经有很久没联络了。自从她忙得昏天暗地,林莫臣仿佛也销声匿迹。

也是,来不来电话都一样。他很清楚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跟厉致诚一样,一切尽在掌控。

电话那头还是上午,林莫臣的声音仿佛也带着阳光的和煦和慵懒:“Hello,林浅。”

林浅一听到他的声音,心里就软软的。说:“哥,谢谢你。”

林莫臣顿了一会儿,低声含笑道:“那部分股份你留在手里,明白吗?”

“嗯。”这一次,林浅没有拒绝。

哥哥当日为什么会跟厉致诚达成这个投资协议呢?林浅稍微一想就明白。

金钱利益只怕还是其次。重要的是,她有了Mind的股份,今后的身份就是第三大股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与厉致诚算是平起平坐,不再是以前的上下级关系。

哥哥为了她,连这一点都想到了。

而且,再进一步说,她掌握这部分股权,对厉致诚来说,既是个助力,但也可以是个掣肘。

难怪那天在台湾,汪泰识见到她第一面,就说:厉总是爱江山更爱美人。5000万哪里筹不出来,他却将20%的股份给了她。

……

林浅小声说:“哥,我并不想算计他。”

对于她这种肺腑之语,林莫臣听了会心疼,但绝不赞同。淡淡地答:“所以我来算计。”

林浅忍不住又笑了。脑海中却浮现那天在明德时,厉致诚牵着她的手低声说,让她尽管把心计都用在他身上。

她还想起,从始至终,厉致诚对这份协议,都毫无怨言,态度坦然。

哥哥做得出,他也就接得住。

心头一阵深深的悸动,那是厉致诚经常带给她的感觉,不知何时,仿佛已深入骨髓,为这个男人的魅力深深心动。

她问:“哥,那你现在看,他合格了吗?”

林莫臣却又高姿态了:“静观后效。”

——

挂了电话,林浅静静站了一会儿,走到了书桌前。

厉致诚的钢笔字写得好,毛笔字写得更好。林浅看过他习过的字帖,苍劲大气,颇有名家风范。闲暇时,他也会在家练字。此刻,书桌一角,就摆着砚台和毛笔。

林浅也不知哪里来的冲动,铺开张大宣纸,磨了点墨,就提起毛笔,开始写字。

对于没练过书法的人,写出来的毛笔字,只能勉qiáng一看。她写的第一行字,就是:“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等她写到第三行“糙船借箭、暗度陈仓”时,书房的门“咔嚓”一响。

厉致诚推门走了进来。

林浅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应该是刚洗了澡,换了件黑色短袖T恤,下面是深灰色休闲裤。短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看起来就像个……刚打完篮球回家的小伙子;又或者是富家公子居家时的随意装扮。

可他浑身的气场却不是这样。幽沉的眼静静望着她,不急不缓地走了过来。比林浅见过的那些三四十岁老谋深算的男人,还要沉稳慑人。

林浅低下头,继续写字。

她的心qíng其实有点复杂。刚刚在客厅,也不是故意从他身边跑开。

可当时……就是想一个人呆会儿。

厉致诚见她低头不语,好像写得极为专注。他也就不急着开口,而是慢慢踱到她身旁。看一眼那字,唇畔倒是浮现笑意。

林浅虽然眼观鼻鼻观心,但其实眼角余光都跟着他转。看到他笑她的字,顿时有些讪讪,闷闷地又冲冲地说:“我写着玩儿,不行吗?”

厉致诚没答,只安静站在一侧,继续驻足观看。这下林浅就有点写不下去了,落了几笔,越看越觉得比之前更差了。刚要恼羞成怒搁下笔,谁知手背一热,他的手已经从背后覆了上来,将她的五指重新扣在笔身上。

林浅站着没动,而他的另一只手也撑在书案上,将她虚虚地圈在怀中。低头在她耳边说:“再试试?”

“……嗯。”

他便这样轻拥着她,与她十指相覆,提笔缓缓写下剩下的词句: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很快就写完了,他牵引着她,放下毛笔,却依然从背后环着她,与她十指紧扣,一起看那字。

不得不说,虽然比不上他自个儿写的,但是比她写的,qiáng了何止十倍。林浅点头:“不错,这幅字以后我要裱了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