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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顿了一下。

虽说他是董事长的助理,但现在爱达谁不知道,厉总裁已经大权在握。而他是领导身边人,自然知道总裁对这位未婚妻十分重视。

于是他比较含糊地答道:“今天一早,有位老股东来探望董事长,提到了最近外面的一些事,也提到了你。董事长之后qíng绪就不太好。”

林浅心里咯噔一下。

——

对于要不要回霖市见徐庸这个问题,林浅想,去肯定是要去。

要是不去,才真显得她心里有鬼。

徐庸并非不通qíng理的人,叫她过去,肯定也是想当面问清楚。这样也好,免得将来因为这件事,彼此心中有了间隙。

但她也不能这么贸贸然的去。

挂了电话后,她就坐在chuáng上,单手托着下巴琢磨。

怎么不早不晚,偏偏在老爱达股权被收购、徐庸被气得住院的时候,她和林莫臣的关系,被人捅给了徐庸呢?

也许是巧合。

但也许是有人刻意为之。

是谁呢?

DG的人?陈铮?抑或是行业内甚至爱达内,想要卖身给DG的人?

利益当前,每个人有不同选择,这种人存在也不奇怪。

但肯定不是MK投资公司的人。因为有林莫臣在。

不管是谁,使出这一招,目的是什么?

让徐庸对她心生隔阂?不,这还不够,不足以对爱达造成打击。

林浅的心一沉——这件事对方既然能捅给徐庸,只怕很快也会捅给大众。

之前她和厉致诚的确防着这件事,但也没有太糙木皆兵。因为爱达既然稳如泰山,她和林莫臣又各自回避,就算被人捅出来,也激不起什么波澜。所以她根本也不怕。

但现在,事易时移。老爱达意外被收购,媒体舆论非常敏感紧张,爱达的人心也有些动dàng。如果有人拿她和林莫臣的关系再做文章,只怕百口莫辩。

靠!

林浅恨恨地用手捶了一下chuáng。

厉致诚说得对,她现在最好不要回霖市。

她拿出手机,给厉致诚打电话。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还在回国的飞机上。

就在这时,徐庸助理的电话又打过来了:“林总,刚刚董事长又问了。老年人心里装不住事,医生也说他的心qíng不能再波动。你今天还是过来一趟吧——为了他的身体考虑。”

“……好的。”

挂了电话后,林浅仔细地分析了一下。

其实无论她呆在长沙还是霖市,对方有意为难,总能找到她。

而她去了霖市,会有什么风险呢?

首先想到的是,徐庸的身体还不稳定,万一跟她沟通时qíng绪激动,出了什么问题,这不是她能承担的责任。所以她最好定晚一点的机票,耗到今天下午厉致诚抵达霖市的时候,一起过去,有他在,总稳妥些。

其次,对方很可能捅到媒体处,或者在爱达内部散布谣言。如果是陈铮,以他惯用的手段,很可能会无耻地煽动闹事。所以她必须特别小心行踪,避免意外。

再次,不管对方打的什么主意,这件事终究只是捕风捉影、yù加之罪。有林莫臣和厉致诚双方在,以他们的能耐,肯定会以最快速度为她撇清责任、处理好舆论。所以她不用太担心。

这么安慰自己后,她拿起电话,叫秘书订机票。再打给高朗,让他秘密带几个保安,到机场接她。这么慎重安排了一番后,她最终叹了口气。

虽说也没什么可惧怕的,但到底还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

厉致诚抵达霖市机场时,已经是夕阳斜沉时分。

轿车行驶在公路上,他打开手机,就看到林浅的三个未接来电和一则短信。

“你父亲要我今天到霖市来见他,我过来了。”

厉致诚立刻拨打她的手机,却是关机——在路上了。

厉致诚沉吟片刻,叮嘱蒋垣:“你留下接林浅,我先去医院。”

——

为什么厉致诚要先去医院呢?

一是的确担心父亲的身体;二是想在林浅到之前,就把这个问题在父亲这里解决掉。

他不需要林浅去面对父亲的质疑,去自陈清白。

抵达医院的特护病房时,天色已经黑下来。厉致诚推门进去,就见父亲躺在病chuáng上,看着竟比几天前他出国时,削瘦了许多。脸色也不太好看。平时深邃清亮的眼眸,此刻也显得有点……浑浊。

这令厉致诚微皱眉头,在他chuáng边坐下。

“不是告诉我qíng况稳定了吗?”他低声问,同时握住了父亲的手。

“被澄晏气的。”徐庸沙哑着嗓子答,“你嫂子一个女人,想卖掉股份我可以理解。但他怎么可以?”

徐澄晏,正是徐庸的另一个儿子,离婚后的私生子。

“不影响大局。”厉致诚缓缓地说,“你完全没必要动气。”

可这点徐庸却不认同了。到底是病来如山倒,他也老了。人一老,再豁达的人,也会有自己的偏执。

“老爱达,现在你们都叫老爱达。”他慢慢地说,“但那是我的心血。我一步一步走过来……”他抬起黯淡的眼看着儿子:“你会替我拿回来吗?”

“会。”

徐庸就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林浅的哥哥,是主导这次外资收购的人?”

厉致诚的神色没有半点变化:“是。但他也是按照公司的安排在做。并且他回避了爱达,这段时间,林浅也去明德了。没有影响。”

三两句话,就把原委解释清楚。

徐庸却定定地望着他。

“你一直不跟我说,就是因为知道我心里还是会不痛快?”他问,“再怎么说,林浅是我的准儿媳。她的哥哥却在侵吞整个中国箱包行业?你确定他不是在利用你们达成目的?”

厉致诚抬眸看着他:“他吞不了,也利用不了我。”

父子俩都静默了一会儿,徐庸又问:“一定要娶林浅?心里真的权衡清楚了?从我的角度,认为你娶她不合适。”

“不需要权衡,一定要娶她。”

徐庸就没再说话了。

父子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徐庸又说:“这件事能被人捅到我这里,就能捅出去。这段时间保护好她,最好淡出众人视线。等事qíng了了再结婚。这种事不要让女人去面对风口làng尖。”

厉致诚:“明白。”

他看了看表,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又转身说:“爸,你过虑了。任何事,都是qiáng者才有话语权。我把DG打出中国市场,谁还敢说半个字?”

这话到底还是透出了几分年轻人的意气和狠劲,徐庸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厉致诚就推门走了出去。

走廊里安安静静,灯光柔和。他一抬头,就见林浅坐在门口的长椅上。

厉致诚眸色微变。

林浅也站了起来,神色复杂地望着他。

☆、彼此jiāo心

这间病房位于楼道最深处,僻静又通透。

所以林浅在门外,无意间将父子俩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此刻,她望着推门出来、蓦然抬头的厉致诚,心底一片柔软。可那柔软中仿佛又有一颗小石子骨碌碌滚过,咯得她有点不舒服。

那是因为徐庸讲的两句话——

“一定要娶林浅?”

“从我的角度,认为你娶她不合适。”

……

厉致诚也定定地望着她。

他是刚下飞机就赶过来的,大概是长途飞行的缘故,笔挺的西装衬衫还有点发皱,眉目间也有一丝倦意。但盯着她的眼神,却是清亮而幽沉的。仿佛瞬间就dòng悉了她此刻的纷乱思绪,他伸手,拉住她的一只手,轻轻在掌中摩挲着。

“什么时候到的?”

林浅如实答:“有一会儿了。”

厉致诚点点头。

“我进去看看他?”她又问。

厉致诚拉着她的手没松开,转头看向病房门上的小玻璃窗。见徐庸双目紧闭,也调暗了chuáng头灯,似乎已经睡下了。于是说:“他刚才吃了药,又跟我聊了一段时间,现在应该是累了。我们明天一早再来。”

“好的。”

比起平日里,两人重聚时的兴奋和聒噪,此刻的林浅,显得安静了很多。厉致诚看一眼她微抿的唇、漆黑的眼,也不多说什么,握着她的手往外走。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了,亮澄澄的灯光照在雪白的楼道里,衬得窗外的夜空,越发漆黑难辨。

两人还在特护病房区,这里人非常少,只有头顶一盏盏的灯,照在他们脚下,留下飘忽不定的影子。

林浅望着他笔直清冷的身影,忽然就有了一种恍惚的感觉。

真希望就这样,两个人一直牵着手走下去。

……

“委屈了?”

他忽然脚步一顿,转头看着她。

灯光下,他的脸一如既往的英俊动人。乌黑的眉毛沾着点点光泽,略高的颧骨令他的轮廓透出几分桀骜。他一只手还cha在裤兜里,另一只手已经搂住了她的腰,低头静静望着她。

沉静,qiáng势,又温柔。

林浅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嗯。”她轻声说,“是有点。不过……比起某人在我哥那里遇到的刀山火海,这点委屈,大概是不值一提的。”

四目凝视,他眼中缓缓浮现笑意。

林浅望着他,却有些怔然。

其实她的委屈,绝不是怨徐庸。相反如果站在徐庸的角度,她很能理解他作为一个父亲和商人,有那样的权衡和顾虑。并且在厉致诚的表明态度后,徐庸也立刻接受了。

但她还是会有点委屈。因为觉得真实的自己、真实的哥哥,坦dàng的、值得信赖的他们,并没有被旁人看到。而现在的qíng况下,她又无法自证清白,无法证明自己是个“适合厉致诚的女人”。这是客观环境造成的,因为哥哥和她的身份和位置摆在那里,不可能改变。

“到底什么样的女人,才是适合你的?”她忽然问。

这话多少有点别扭的意思。

厉致诚看她一眼。

低头就含住她的唇,吮吸辗转起来。林浅的视线完全被他的身形挡住,身体也被他圈在了楼道一角。热气纠葛间,听到他淡淡在耳边说:“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