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2019年11月4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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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来日纵使千千阕歌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一生何求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后来)

一百年前的爱情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小坏蛋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我的小姑娘

我说:姑娘姑娘我的好姑娘,你想我吗想我吗?

我的小姑娘噙着眼泪,捧着我的腮帮子说:本来不想的,一看见你就开始想了,现在这会儿最想最想了……

走的路越多,越喜欢宅着。

见的人越多,越喜欢孩子。

(一)

如果说路平是个无色无味的坏人,那我一定也是个坏人,坏得咕嘟咕嘟冒泡泡的那种。

我和路平的性格属于两个极端,一个是地底火,一个是峰顶冰,彼此都不是多么能接受对方性格中有棱角的一面,按理说,本不太可能成为至交。

我后来回忆,真正拉近我和路平之间距离的,是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叫心心,苹果一样鼓的脸蛋,又乖又好玩儿。

她从长春来,妈妈爱她,怕她遭遇感冒打喷嚏流鼻涕然后命丧云南,于是用东三省娘亲之心度云南昼夜温差之腹,秋衣毛衣保暖衣羽绒衣……把她包裹成了只粽子。

里三层外三层再捆上一根羊毛围脖。

她胳膊根本放不下来,只好整天像只鸭子一样挓挲着翅膀,踉踉跄跄的,用两条小细腿捣来捣去地跑。

孩子还在不知冷热的岁数,也还没学会自己脱衣服,一出汗满头腾腾的热气,微型空气加湿器一样,毛茸茸的刘海儿下面满是细细密密的汗珠。

一般的小孩子只会用手背横着擦汗,她却早早地学会了像老农民一样地,摊开手掌从上到下地胡噜满脸的汗水。

胡噜完了还知道往后腰上抹抹。

妈妈爱她,怕她喝可乐等饮料患上糖尿病命丧云南,只喂她喝矿泉水。

她不爱喝,口渴了就自己偷大人的普洱茶喝去,那么酽的茶,咕嘟咕嘟两声就吞下去了,还知道咂吧咂吧嘴。

这么点点大的孩子喝了浓茶后,立马精神成了猴儿,眉飞色舞地撵鸡逗猫,还满大街地骑哈士奇,吓得半条街的狗慌慌张张地找掩体。

她蹦到打银店里跳舞,陀螺一样地转着圈蹦跶,惊得鹤庆小老板一锤子砸在自己手上。她又去找纳西族老太太聊天,话说得又密又快,快得几乎口吃,路过的大人担心她咬着自己的舌头,一脸问号的纳西老太太冲她摆着手说:不会不会,我听不会外国话嘎。

这孩子对普洱上瘾,喝了茶以后是个货真价实的响马。

见我第一面时,她刚通过自己的搏斗,从一家茶舍的品茶桌上生抢了一壶紫鹃普洱,对着嘴儿灌了下去。老板都快哭了,说:我不心疼这壶茶,喝就喝了,可你不能把我的茶壶盖儿也给捏着拿跑了啊……

她逃跑的时候一脑袋撞在我肚子上,让我给逮住了脖子。

我逗她,让她喊我爸爸,她犹豫了几秒钟然后扑上来抱着我的大腿往上爬,一边揪我的胡子一边喊粑粑巴巴粑粑……还拽我的耳朵往里塞草棍儿,又从兜里掏出那个茶壶盖儿送给我当礼物。

我是真惊着了,这个满身奶糖味儿的小东西,猴儿一样的小姑娘,大眼睛长睫毛扑闪扑闪地看着我,一下子就把我的心给看化了。

……

这不是个长得多么漂亮的孩子,我做过七八年的少儿节目,粉嫩乖巧的小演员小童星见得海了去,有些比他爹妈还聪明,有些比洋娃娃还漂亮,但哪一个也没给我这种心里融化的感觉。

我和她妈妈说:礼都收了,认个干女儿好了。

话一出口,自己都吓了一跳。

妈妈爱她,怕不征求她的意见冒昧做决定会让她苦恼抑郁命丧云南。

但她妈妈也是个奇葩,把她提溜起来问:这个哥哥帅不帅,给你当干爹好不好?

旁边的人笑喷茶,我抬手摸了摸早上刚刚刮青的下巴。

小东西扭过头来很认真地问我:……那你疼我不?

我心里软了一下,说:疼啊……

于是我在二十啷当岁的时候,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有了个六岁的女儿。

(二)

女儿叫心心,一头卷毛小四方脸儿,家住长春南湖边。

心心的妈妈叫娜娜,雕塑家,孩子生得早,身材恢复得好,怎么看都只像个大三大四的文科大学生。

那时候小喆、苗苗、铁成和我在古城组成了个小家族,长幼有序姊妹相称,娜娜带着心心加入后,称谓骤变,孩子她姑、孩儿她姨地乱叫,铁成是孩儿他舅,我是孩儿他爹,大家相亲相爱,认认真真地过家家。

娜娜几个姐妹淘酷爱闺密间的小酌,彼此之间有聊不完的小娘们儿话题。她们怕吵着孩子睡觉,就抓我来带孩子。

我说我没经验啊,她们说反正你长期失眠,闲着也是闲着。

于是我,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负责哄孩子睡觉。

我发觉现在的孩子也太强悍了,讲小猫小狗小兔子的故事根本哄不出睡意,讲变形金刚黑猫警长葫芦娃反被鄙视。逼得没办法,我把《指月录》翻出来给她讲公案,德山棒临济喝赵州茶地胡讲一通。

佛法到底是无边,随便一讲就能给整睡着了。

讲着讲着,我自己也趴在床头睡着了,半夜冻醒过来,帮她擦擦口水掖掖被角,夹着书摸着黑回自己的客栈。

月光如洗,漫天童话里的星斗。

娜娜觉得我带孩子有方,当男阿姨的潜力无限,于是趁我每天早上睡得最香的时候,咣咣咣地砸门。

在古城,中午12点前喊人起床是件惨无人道的事情,我每次都满载一腔怨气冲下床去猛拽开门,每次都逮不住她,每次都只剩个粽子一样的小人儿乖乖坐在门口等我,说:干爹,你带我吃油条去吧。

我说:我还没洗脸刷牙刮胡子呢……

她说:那干爹你带我吃馄饨去吧。

我说:恩公,您那位亲妈哪儿去了……

她掰着指头说:我吃一个两个三个四个……馄饨,我只吃皮皮儿,剩下的你吃好不好?

我能说不好吗恩公!

妈妈爱她,怕她不吃早饭发育不良命丧云南,但同时妈妈也很爱自己,怕自己睡觉不够脸色不好看然后命丧云南,于是把这块小口香糖粘在了我的头上。

我顶着黑眼圈生生喝了好多天馄饨馅儿,差一点命丧云南。

……一直到今天,一看见馄饨摊儿就想骂娘就想掀。

小东西没喝普洱茶的时候还是很乖的,软软小小的爪子握住我一根指头,蹦蹦跳跳在古城的石板路上,左一声干爹,右一声爸爸,喊得我浑身暖洋洋懒洋洋的。

路过的熟人问,这是哪儿捡的漂亮小孩儿啊?

我说是我女儿啊,不信你听她喊我,来,姑娘,喊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