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

2019年11月4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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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走了,转场喝酒去吧,不用努力假装听,应该没人听得懂我在说什么。

弹吉他的老张当天晚上酩酊大醉,拽着我讲他即将开始的新生、即将面临的命运转折。我努力假装听着,一边听旁边“小马的天空”里的鼓声。

现在的阳朔,已经有很多人开始玩儿手鼓了,整条街上鼓声密密麻麻,如群蝗过境般的音波。

我幻想,如果每一只手鼓背后都有一段或深邃或崎岖的故事,我的天,这座热闹的小城是否能承载得了呢?

我认真地想,如果那只手鼓还在,以它的音色,会不会被这方红尘淹没。

第二天,可笑同学和法师同学婚礼。

他们人缘好,全国各地飞过来观礼的朋友有一二百个,我主持完毕仪式后,指挥大家把法师扔进了游泳池里。

他刚爬上来,又把他举起来丢进去。

水花溅湿了池边的人类,大家高兴得哈哈大笑,法师在水里一起一浮,白衬衫贴在身上,勾勒出发达的胸大肌,两点全露。

他捂着胸口也高兴得哈哈大笑。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法师,当年的一杯水今天用一游泳池水来报,够不够?不够的话再扔一次好了……

来来往往的人世变幻,如月圆缺,法师和可笑没能走到最后,几年后分道扬镳,当下各自安好。

弹吉他的老张回到重庆后辞去了设计师的工作,在江北开了一家叫“末冬末秋”的艺术酒吧,那家酒吧后来倒闭夭折。

那家酒吧刚开业的时候,我去重庆找他玩儿,他未能免俗,在酒吧里也放了两只手鼓。

老张又喝得大醉酩酊,摇摇晃晃抱着吉他唱一些三俗的歌。

我搬起其中一只手鼓,坐在舞台边上舞起双手……

依旧不是期待中的音色。

灯红酒绿的重庆夜晚,酒吧里满满当当的人类,并不怎么听歌,都在开开心心地喝酒聊天划拳扯淡。

真羡慕他们这么开心,我如果也能随时随地地装出来这种开心就好了。

没有什么开心,也并没有什么难过,只不过一如既往地有一些平平静静的厌倦罢了。

所以,有鼓敲,多好哦。

指头连着心呢,一敲一微震,敲着敲着,重新步入人间烟火。

人群里有一束目光久久地看着我。

我抬头,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立马转去了别处,少顷,又转回头来,冲我微笑了一下。

和昔年一样,她抱着膝盖,坐在角落。

瘦骨伶仃的,就那么静悄悄地抱着自己。

……我早就习惯了拖着拉杆箱跑来跑去,早就不使用登山包自称背包客,对那条曾经的路径也早已渐淡了缅怀。

我还没变老,但心里已经装满了,很多东西满得已经溢出来了,很多事情已经记不太清楚,很多人也已经模糊了长相或姓名。

我甚至都快忘了,关于鼓,我还有份债没还清。

我就不上前和你打招呼了。

抱歉,你为他买的那只鼓,被我遗失在了阳朔。

(五)

关于阳朔,我并没有动人的故事发生在那里。

今朝落笔,信马由缰,散文而已。

散录一些散装的片段。

散叙一些散养的记忆。

好比敲手鼓,一首曲子节奏框架再分明,总要有些散拍才好听。

我还会再去阳朔,那方曾经的转折地。

同样是知名旅行目的地,阳朔没有腾冲香醇,没有平遥古拙,没有兴城质朴,没有敦煌肃杀,没有大理侠气,没有沙溪清幽,没有元阳别致,没有兴义原始,没有荔波秀丽,没有喀纳斯壮丽,没有涠洲岛亲切,没有曾厝垵亲民,没有鼓浪屿矫情,没有台儿庄雕饰,没有丽江浮华,没有凤凰艳俗……

剔却屏绕的山景,它甚至没有北京后海银锭桥畔来得耐人寻味。

它哪儿都不如,但哪儿的特点它都兼容一点儿。

五味杂陈的阳朔,或许这也是某些人中意它的原因吧。

酒喝干,又斟满。

人生本无定数,回首已是天涯,五味杂陈的劣酒,总好过温暾水一杯吧。

小屋拉萨分舵·蒋璠《西凉行》

小屋树洞屋·张怀森+陈一豆《如果从此没有月亮(Live版)》

送你一颗糖

去他喵的平淡是真吧,

愿迤逦抛物线中的你饱经焦虑,饱经迷茫,饱经欲扬先抑的成长。

就像月月那样。

我们的人生轨迹,无外乎螺旋状矢量前行,兜兜转转起起伏伏,画出一段又一段抛物线。

许多人教我们如何去“正确”地经营这条抛物线,可这个世界又哪儿来那么多正确答案?

那些约定俗成的正确路线,那些大多数人的正确答案就一定适用于你吗?

去他喵的平淡是真吧,愿迤逦抛物线中的你饱经焦虑,饱经迷茫,饱经欲扬先抑的成长。

幸福或许是颗一直揣在你的口袋里的糖,不过那些奇妙的甜,只能被舔过百般滋味后的味蕾品尝。

祝愿成长在抛物线某一段的你,尝到属于自己的糖。

就像月月那样。

(一)

哪儿能把姑娘喊成兄弟呢?

还是喊声姊妹儿比较好。

我走江湖跑码头多年,姊妹儿一箩筐,个中不乏奇葩,其中有个三剑客:可笑、月月、椰子姑娘。

椰子姑娘不多说了,关于她那场长达13年的真爱漂流记,我写有专属的篇章。

椰子是棵小泡椒,可笑是个暖宝宝。

可笑产地嘉兴烟雨楼畔,原汁原味的江南女子,香香白白软软糯糯,和五芳斋的粽子一样。

没人比她脾气更好,没人比她人缘更好,没人比她更知书达理。她年轻的时候长得和蒋雯丽简直一模一样。

非典过后的第二年,我在成都宽巷子的龙堂青旅门前初见她,惊为天人。

她那时在杭州开马场,骑马,养马,自己驯马,再烈的儿马子到了她手里都乖得跟骡子似的。

我在内蒙古被马踹过,蛋蛋差点儿碎在锡林郭勒草原上,故而对她肃然起敬,不敢动半分歪脑筋。

可笑的履历蛮神秘,谁也猜不透她真正的根底,像古龙笔下的女子。

漂亮又神秘的女孩谁不喜欢呢?朋友们都爱她,当年的古城,没有一家民谣酒吧肯收她的酒钱,在那个烟火气日渐浓郁的古城,当年的她是很多人心里的女神。

彼时我也居古城,晚上开酒吧,白天街头卖唱,日子过得丰盈。

我们一干流浪歌手在街头卖唱时,可笑常来帮忙卖碟,我们自己卖碟的套路一般是:您好,这是我们的原创民谣,欢迎听一下。

她不按套路出牌,兰花指拈起一张碟片,另外一副兰花指虚虚地往街心一点,她笑道:过来一下好吗?

她笑得太温暖,被点中的路人傻呵呵地踱过来。

无一例外,呆头鹅一样。

她把碟片轻轻塞到人家手中,压低声音悄悄地说:……我跟你讲哦,这些音乐很好听哦。

然后就卖出去了!

就卖出去了!

她不去售楼真可惜。

我一直对可笑的过往经历蛮好奇,不止一次地打探过。

可她说:不来哉不来哉,和月月比起来,咱们又算什么呢?

可笑说:月月走过很多地方,一个人走了很多年,她是个三毛一样有趣的女人。

我的姊妹儿可笑说这话的时候,北京奥运会还没举办,那时的我还不曾认识月月。

认识她以后,我发现她和三毛一样有一头长发,却比三毛漂亮多了。

月月不算我的老朋友,到目前为止我们只认识了8年而已。

但于我而言,她却是个意义非凡的女人。

我浪费了她的两个第一次:她第一次给男人下跪,以及她人生中第一次穿婚纱……因为我而穿婚纱。

这两个第一次都发生在同一个小时里。

我们认识的第一个小时。

(二)

很多人都参加过“百城百校音乐会”。

很多人都知道这个变态的音乐会免费举办了1000多场,从未卖过门票,服务听众250万人。

但很少有人知道,百城百校音乐会的发端,并非2015年,而是2009年。

更罕有人知——在成功启动百城百校音乐会之前,当年的我和我那些默默无闻的朋友曾灰头土脸地尝试过一系列无人问津的全国巡回。

8年前我们巡演到杭州,垂头丧气筋疲力尽,可能是听说了先前的演出到场人数没有桌子腿儿多,一干天南海北的朋友纷纷用实际行动献爱心,自费赶来捧场充人数,顺便聚会。

那会儿大家相聚在西湖边喝茶叙旧加扯淡,有人带着家眷,有人带着朋友的朋友。

人刚刚聚拢,开始点单的时候,一个公务电话忽然打来,电话中台里的同事江湖告急,央求我赶紧去杭州婚庆市场挑选两套什么什么感觉的婚纱礼服,赶紧送到西溪湿地的外景地去救场救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