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部分

2019年11月4日Ctrl+D 收藏本站

关灯 直达底部

我曾建议小南京给那个挨揍的人立个生祠牌位,我说:俗话说试玉要烧三日满,某种意义上他帮忙加了一把柴,不然我们怎会有缘得见你小南京的真本色。

小南京给路过喂着奶,笑笑地,慢悠悠地说:大冰,你还是不肯喊我嫂子吗?

我坚决不肯,她果断掰开过儿的腿,道:

儿子,瞄准了,替你妈滋他!

我撤进吧台里,和路平并排趴在吧台上,抽烟、喝茶、听歌。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D调酒吧,小音箱的声响沙哑低回,如纱如雾,缓缓铺陈在身上。

此刻的古城一点都不喧嚣波荡,一天中难得的风平浪静。

我记得路平那天放的是他朋友的歌。

就是那个在他逃亡期间曾经来D调友情驻唱的来自南京的歌者。

昨天在梦里,我又看见你

宝贝,他们说我不爱你

你拥有我的,不只是今夜

可是,你比我,小了6岁

……

我想和你在一起,直到我不爱你

宝贝,人和人,一场游戏

……

我愿意为你死去,如果我还爱你

宝贝,我也只能,这样为你

……

小屋西安分舵·丁唯哲《往事》

小屋大理分舵·王二狗《倦》

小屋大理分舵·王二狗《放》

小屋大理分舵·王二狗《我》

越狱者

他对着电话喊:菲菲你要记得回来,就算是死了也要记得回来找我!

她不讲话,小兽一样,一口一口粗重地呼吸,指尖在听筒上继续轻轻地敲着。

敲三下停一下,敲三下停一下……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旧想不明白……

菲菲当年在听筒上轻轻敲击的那三下,究竟是在说什么?

过不去的就搁着,忘不了的就记着。又能怎样,还能怎样,就这样吧,总要接着活。

这话说给你听,也是在说给我。

我的兄弟,其实我想说的是:

如果这所有一切的故事全都没有遗憾的话,那这一场青春还有什么意思呢。

(一)

节日很多,属于一个人的节日一年却只有一次。

终其一生,也不过那么几十次。

但路平有个习惯,不过生日。

那时候还没人喊他老路,大家都喊他小路。

有一年我事儿事儿地买了个轮胎一样大的大蛋糕去给小路庆生,他木着脸,看着蛋糕发了会儿呆,然后低头继续往嘴里扒拉他的青菜白饭……

打死也不肯切蛋糕吹蜡烛。

我很生他的气,觉得他不知好歹,于是把蛋糕拖走喂狗,上面还戳着蜡烛。

一年后又逢他生日,想到先前白扔的蛋糕钱,陈年旧气立马来了,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损了他半天。

他是喜怒不付诸颜色的木头人儿,永远一副扑克牌脸,挨了骂不还嘴,只是默默地拿过来吉他,给我唱了首歌。

改编自郑智化版的《你的生日》——

我的生日让我想起,一个很久以前的朋友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我流浪在街头

我以为我要祈求些什么,我却总是摇摇头

我说今天是我的生日,却没人祝我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

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谁在意生日怎么过

我没听完那首歌,什么话也没说,起身推开吱吱嘎嘎的小木门,悄悄地走了。

他在歌里把所有的“你”和“他”,都换成了“我”。

这首歌,唱得另一个我泪眼婆娑。

嗯,我不过生日也很多年了。

也不吹蜡烛,不切蛋糕,不搞聚会,谁给我送礼物我和谁急。

很年轻的时候,爱过一个重庆姑娘,付出过一切,也一度以为拥有了一切,想和她白头到老来着,但终究无果。

她消失的时候恰逢我生日,那时候年轻,于是把每年的生日当作祭日去过。

那时候还没有微信,也没有微博,只有MSN和博客。

第一个三年,每逢生日都专门为她发篇短文,然后独自出门吃碗面,谁给我发短信都不回,谁给我打电话送祝福都不接。

第二个三年亦是如此,谁给我送生日礼物都原封退还回去。

第三个三年依旧是写短文、吃面、自己一个人飞去远方的城市过完这一天。

一年复一年,一年一年又一年……

有一年,吃面的时候,忽然发现一整天没有一个人对我说一句生日快乐。

大家都知道我不过生日,没人电我。

我坐在异乡午夜的小饭馆里,捧着面碗对自己说了句:祝我生日快乐。

说完以后手心一片冰凉,全是汗。

这出独角戏唱了十年,无形无质的牢房。

……更让人冷汗涔涔的是,这场独角戏所囚禁的,并不仅仅是爱情。

匆匆忙忙慌慌张张东碰西撞,自嘲自讽自我安慰自我感动自我流放。

十年,眨巴眨巴眼儿就过去了。

十年一觉重庆梦。

十年音信两茫茫,思不思量都难忘。

十年之后我不认识你,我也不认识我……

我删掉了MSN和博客。

又是若干年过去了。

依旧是不过生日,却不再拒绝生日祝福。

养成的习惯自然难改,但习惯背后的执念却渐淡然。

MSN是什么,很多人或已记不清楚,我却从未忘记自己都曾书写过些什么。

忘不了的就记着吧,又能怎样。

某年晚秋路过重庆,解放碑故地重游,心意静和,随手发了一条朋友圈:

我曾逆着人流站在这里望着你,

咫尺天涯,眨眼十六年过去。

不再等了,希望你过得好,就这样吧。

……

至于路平不过生日的原因,其实我知晓。

知道也无从去劝解,劝解是最没用的东西,言语并不能解开任何心结。

每个人都是一方独立的国度,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城池,和牢。

我一直琢磨着等到路平某次过生日的时候去劫狱。

我还是会给他买一个轮胎一样大的蛋糕,点上蜡烛,吭哧吭哧抬过去。

我帮他切蛋糕,我帮他吹蜡烛,然后抡起来,结结实实地扣在他脸上。

然后扯着嗓子,给他唱《生日快乐歌》。

(二)

很多年前,路平在古城的第一个女朋友从美国来,祖籍广西南宁,叫菲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