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部分

2019年11月4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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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博和甜菜是两尾偶尔游过我身畔的鱼,我和他们结伴同行过一小段水路,又各自融入了不同的洋流。

他们经历的,我也曾经历过。他们即将经历的,也是我必将去经历的。

我在他们身上,看到的是本我的出口、自我的力量、成长的勇气,以及一种触摸智慧的奇异触角。

王博、甜菜,这是一方八风吹皱了的江湖,随波逐流的日子里能与二位结缘,是我的荣幸。

我有种预感:

未来未知的年月中,我们会各自画完一个曲线,再度并行在同一方真空妙有的水域。

(后来)

眨眼5年过去,写这篇文章时,王博和甜菜的小女儿尚未落草。

如今,弯弯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5年的时光说长不长,却足以让一个人的心灵成长有质的飞跃,2018年春我再度和王博甜菜坐在一起时,震惊无比地重新发现了他们。

我想我是一定会把王博甜菜后来的故事编纂成文的,就在下本书里好了。写写在家庭生活方面,他们抵达的那种圆融自洽的状态。

写写在物质生活层面,他们无心插柳地创造了属于自己的品牌,从两个穷光蛋晋身甜百万和王百万。

写写在育儿方面,他俩摸索出的那套无比适用于当下的知行体系……我说不好,那不仅仅是关乎育儿,也并不仅仅局限于教育……

反正王博已然是一个哲人了,让许多人望尘莫及的那种,我若大一,他已考上了研。

王博这些年写了不少文章,我读完他所记录的那些和弯弯成长有关的文章后很激动,写得真好,高出同时代同类别的笔者们一大截,于是劝进,请他出书,希望他的宝贵思辨能利他,服务于许许多多的初为父母的人。

嗯,他若出书,写的一定不仅仅是育儿经验,应该还可以利于许多初为人妻为人夫的年轻人之己身,善莫大焉。

30岁时初相识,我一度荣幸于和他们的相识。

眼下我近四十,最开心的事莫过于看到老朋友们越来越好,我欣喜于他们的这种好,亦羡慕不已,心痒痒的忍不住想广而告之,于是索来王博的短文一篇,算是给他做个宣传吧。

同时算是二度劝进,期待他的书能问世得早一点。

能把有价值的东西拿来与人分享,是我的荣幸,希望也是能从中获取思辨的读者们的荣幸吧,此情拳拳,望笑纳,并扩散。

附文一段,节选自王博文章,可以找个清静的所在,安下心,看一看。

“婚姻”这个词,也跟所有描述人类根本存在状态的词一样,因为植根于人的本能需求,它既有其核心的坚固特质,也随着人的幻觉而在历史长河中外显、流变,变得离人性的需求越来越远,乃至面目全非,终至于到一个时候,人觉得不得不抛弃它。

多少年来,谈婚姻谈的是传宗接代、资源配置、家族政治、社会角色,唯独不是爱情。

到了现代,个人觉醒的特征之一是浪漫主义的爱情,再往后是身体解放、性别角色解放,以及各种纵情纵欲的解放。

到了后现代的当下,种种假“婚姻”已然成为个人主义的绊脚石。所以有人喊出诸如“婚姻制度终会消亡”这样的口号。

随着精神分析的进展,人们又在假婚姻的背后捉出假爱情:当年如胶似漆、海誓山盟,细水长流之后,觉得还是一别两宽的好。

追究起来,当年结婚的,双双不是完全的人,各自心理固着在某时某处的幼态,因为那种固着的外显,双方相互吸引,各自的生命要借着这段姻缘完成生长,等到任务完成,各自都还要赶路。

人们因为离婚而快活,便涌动起救世的热忱,心潮澎湃地要将更多的人从婚姻的幻觉中拯救出来。

但这一波原子化的思潮过去之后,我们终将又要回到联结的问题上来。

心理学知识告诉我们,寻求联结是人的本能。人的自觉意识赋予人选择自由的同时,也带给人孤独和荒谬的感受。这种局面迫使人去寻求与世界联结的各种方式,而且我们需要的,是笃定的、永恒的联结。

最为成熟健康的联结方式,是爱一个人、与她在一起,俩人共同努力,建立一种既不破坏自身的独立和完整、不失去自由和个性,又和谐、笃定、牢不可摧的关系。

我们在这种关系中体会相互的关心、责任、尊重与了解,这种种经验帮助我们完善自己,最终,凭借这种关系,我们在享受自由的同时,确认与世界的联结、与无限的契合,也享受对世界与他人自发的肯定、关怀和馈赠。

正因为我们追求笃定和永恒,所以我们追求的爱,是与“这个人”的爱,经由这个人,我得到安放,经由这个人,我热爱生命,经由这个人,我从人性中跃起,又扎根进人性,经由这个人,我从蒙昧中获得自由,又不孤独惶惑。

这,才是婚姻的本质。

它是两个独立、自由、成熟的人,两个都具备爱的能力的人表达并实践一种契约,这契约直接回应人类的存在之惑。

这是舒适而美满的婚姻,但大多数人因为不够成熟,尚不能进入。

无论历经几次婚姻,如果最终能跟某个人安居于那种笃定的、永恒的承诺中,都是善终。

而如果一个人在他当下的婚姻中就已然得益于种种亲密关系,尤其得益于他的伴侣,他从匮乏变得充盈,从依赖变得独立,从紧张变得平和,从躁动变得安适,从抑郁变得积极,从自恋变得爱人,总之,他从幼稚走向成熟,那他一定是极其幸运的。

对,我就是幸运的。

经历了五年的婚姻之后,我已经成为一个成熟的人,一个现实、理性、达观的人,而我并没有失去她。

我们的婚姻是从2012年开始的,我们离开北京的时候,双方父母刚见过面,按照生活的一般套路……

(余文长1万字,请扫码,免费阅读)

王博《秋千》

王博《飞》

张尕怂《女娃娃》

张尕怂《谈恋爱》

一百年前的爱情

我们都是跋涉在人性艽野上的赴死客。

忽风忽雨,烈焰冰窖,忽暗忽明,肃杀荒辽。

风起云涌的大时代,蝇营狗苟的小时代,皆为艽野,皆为羌塘。

艽野不只是羌塘,凤凰也不是凤凰。

人间道,尘梦一场。

西原,西原。

你是否会涅槃在时代更迭的夹缝中,反反复复不停涅槃?

时时常示人,世人常不识。

于无常处知有情,

于有情处知众生。

所谓文学,不离人性,不离有情众生。

那当时当下当代,那些所谓的文学呢?

那些为了所谓文笔而文笔的方家,那些为了所谓深刻而深刻的圈层。

那些以文学之名而高铸的门槛和城墙、俯视和鄙夷。

那些不说人话的行文,那些沾沾自喜的自娱。

那些硬把文学分为严肃或通俗的清流自诩。

那些为了所谓文学而文学的精英。

我浅薄,看不懂那些发心。

好吧,我不配谈文学,我野生,我只是个走江湖跑码头的说书人——

只会拍案市井,不善讨好精英。

只懂如何说书,不懂怎么笔歌墨舞遣词造句。

不见喜于所谓同行,不见喜于大人先生,亦不见喜于热衷鄙夷畅销书的吃瓜群众。

我只会讲故事,用众人听得懂的方式。

如果文学有门槛,就用故事掘阅它。

如果人性说不清,就用故事伏藏它。

那些动人的故事,大多伏藏在人性关隘处,示现在命运的绝境中……

听故事和讲故事,众生之刚需和天性。

说书人不懂文学,但有文心,不过十四个字:

于无常处知有情,

于有情处知众生。

(一)

总有一些故事,始终仰之弥高,永远弥足珍贵。

我本不配来讲这个故事,但整整十余年骨鲠在喉,不吐不快。

这是发生在风马藏地的一段艽野尘梦。

关乎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羌塘和凤凰。

男人是一员武将,名唤陈渠珍,湘西凤凰人,清末民初时,持戈驻藏大臣赵尔丰帐下。

陈渠珍武备学堂出身,胆气过人,文采武功亦为人上人,初从戎,便千里戍疆奔赴康藏。自打这个出类拔萃的年轻人一入藏地,红顶子的仕途、跨民族的爱情便纷至沓来。

雪压枪头马蹄轻,彼时之陈渠珍,正身处少年得意扬鞭策马的人生节点。

奈何造化戏人,少将军一头撞上的是大时代,他遭遇的是乱世大折腾的当头炮。

辛亥年间藏地亦有同盟会起事,协同遍布边军的哥老会,搅得雪域高原旋涡四起。

陈渠珍本新派人物,同情革命,但究竟清廷遗臣,忠义难两全,气节名节难双保,故而率部众百二十人临渊抽身、冒死遁走。

他本不想带这么多人上路的,奈何士卒们拦马相告:

陈管带,我们和您一起走,咱们一起回家。

当时当地的情形,陈渠珍不迂腐固封,亦不随波逐流,审时度势后选择走出这一步,着实令后人生叹。更令人称奇的是,那样的乱世,一个那么年轻的男人能够赢得百二十士卒的誓死相随。

说是誓死相随,一点都不夸张。

前路绝非坦途,他们要穿越的是九死一生的羌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