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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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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林飞然,他刚才伸手去拍那七个男生肩膀时也看到了自己的手和胳膊,上面缭绕着的气是灰黑色的,简直就像化工厂烟囱里排出去的毒烟……而被顾凯风抓住手腕的一瞬间,林飞然感觉仿佛有一股暖流从他身上流进了自己体内,把那股让自己见鬼的凉气压了下去,但这种感觉并不明显,如果不是林飞然一直在留心着身体中的细微变化,那应该是不会注意到的。

感觉像是阳气之类的东西啊,有的qiáng有的弱,而且对鬼有负面作用,林飞然猜测着,吐掉口中的漱口水,用毛巾擦了把脸,想到自己,不禁一阵蛋疼。

我嗖嗖冒黑气是几个意思啊,怪不得见鬼,阳气都低出临界值了吧……

洗漱完毕,林飞然往水房门口一看,发现顾凯风正倚着水房门框等自己。他一手cha在裤袋里,一手端着盆,一双黑眼睛安静地望着林飞然,好像在等他。

“我洗完了。”林飞然走过去,有点儿小别扭地问,“去食堂啊?”

明明前两天还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啊!林飞然单方面悲愤地想,难道今天开始真要和这家伙形影不离了吗!?

压根儿就没把林飞然当过死对头的顾凯风:“走吧。”

这时,顾凯风的同桌王卓端着脸盆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在顾凯风背上拍了一巴掌,道:“凯风你等我五分钟一起去食堂。”

顾凯风惜时如金:“不等,都快迟到了。”

王卓边挤牙膏边冲顾凯风的背影大叫:“那帮我带个煎饼果子去教室!”

顾凯风背对着王卓挥了挥手表示听见了,手落下时还顺便呼噜了一把林飞然翘起的呆毛。

仿佛失宠一般的王卓:“……”

前两天还叫人家小傻bī呢,今天突然就这么黏糊了?

两人去食堂打仗一样匆匆吃了早餐,然后去教室上自习。

这一路上林飞然隔一会儿就装成不故意的样子故意碰碰顾凯风,所以一直没见鬼,然而一进教室,林飞然就傻眼了。

顾凯风坐倒数第一排,林飞然在倒数第三排,两人之间虽然只隔一条过道但上课的时候不可能碰得着。

林飞然满心忐忑地走到自己座位,刚坐下一会儿,就忍不住回头朝自己的人形护身符看过去。

就算摸不着,看一眼也能踏实点儿啊!

正在低头背单词的顾凯风像是有感应似的,林飞然一回头他就抬头望过去,两人视线jiāo汇了一瞬,顾凯风唇角微微一挑。

卧槽顾凯风笑得怎么这么、这么……林飞然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嗖地回过头,在脑子里搜索了一通形容词,然而因为语文水平太差所以一时想不出来。

总之就是这么那啥!

林飞然心神不宁地翻开数学练习册做题,刚做了两道,那股熟悉的凉气便突然从脚心直冲进眼底,林飞然一激灵,一边狂做心理建设一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瞟着教室里的qíng况。

本来林飞然还抱着一丝侥幸,想着会不会教室里人多阳气重,鬼不敢来,但很快他发现自己还是天真了。

教室里的鬼的确比寝室楼少,但也不是没有……

而且还更!可!怕!

林飞然打眼看见的是一位老先生,这位老先生装着一身笔挺整洁的中山装,半边脸上的神色平静和蔼,半边嘴角上挂着一丝儒雅的笑意,半边头上的银发梳理得分毫不乱,像打了发蜡一样亮闪闪、服服帖帖的……之所以都是半边,是因为老先生的头只剩下一半了。

可以说是非常的节省发蜡了!

林飞然看了眼老先生的模样就急忙低下头,吓得眼眶泛红,背上冷汗涔涔。

他觉得这人完好的那半张脸特别眼熟,在脑海中搜索了一圈后,林飞然想起来了——这位就是这所寄宿制高中的创校人,一位知名学者。

林飞然只知道这么多,之所以能认出来是因为老先生的画像就挂在学校一楼正厅的墙上,至于老先生是怎么死的,林飞然并不清楚。

老先生在过道上背着手,缓步走着,用仅存的一只眼睛欣慰地看着这些祖国的小花朵,路过班级第一的身边时,老先生还停住了脚步,低头欣赏起班级第一做题的英姿,看了一会儿,老先生抬起头,半脸赞许地冲班级第一竖起了大拇指。

对此毫不知qíng的班级第一仍然奋笔疾书着!

林飞然几乎快要崩溃,实在不想再看,于是便一手扶着额头闭上眼睛,假装在睡觉。

林飞然不知道的是,他刚一摆出这个睡觉的姿势,那位半个头的老先生就神色一厉,大步朝他走了过去。

所以,林飞然闭上眼睛也就几秒钟的时间,耳边就响起了一个苍老、威严且饱含愠怒的声音:“这位同学,你醒醒,这所学校是让你睡觉的地方吗?”

林飞然:“……”

我糙糙糙糙糙!我好像触了创校人老爷爷的逆鳞!

但是比起看鬼脸,林飞然觉得听鬼叫的恐怖程度相对可以接受,于是林飞然咬牙顶住压力,闭紧眼睛坚决不睁开!

老先生也不管林飞然能不能听见,又在林飞然耳边义愤填膺地谴责了一会儿林飞然荒废时光,不努力读书的“恶行”,最后,恨铁不成钢的老先生半脸愤怒地伸手在林飞然身上推了一把,那条虚无缥缈的手臂从林飞然的后背一直戳到前胸。

林飞然本来天真地以为鬼对自己的影响只局限在视觉和听觉上,哪里想到竟然还有触觉!那不是活人碰到活人时踏踏实实ròu贴ròu的感觉,鬼对人的接触像是一股冰冷的能量,一瞬间,林飞然感觉自己上半身的温度全都被这个老先生吸走了,整个人像是突然坠入了冰窟一般,血管结了霜花,根根紧缩,心脏冻僵,失去了跳跃的能力,密密麻麻的jī皮疙瘩从后背一路蔓延到小臂,林飞然咬住嘴唇,发出一声极细微的呻.吟,除了同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之外,别的同学好像都没听到。

这种感觉太qiáng烈了,林飞然怀疑这也是开启yīn阳眼的作用之一,因为今天早晨在水房时那几个鬼妹子也没少碰顾凯风,如果正常人被鬼碰也会有这种恶寒袭身的感觉的话,那顾凯风不可能那么淡定。

实在不想再挨第二下,林飞然无奈又害怕地睁开眼睛,泪眼汪汪地低头看着练习册,手抖得根本不能好好写字。

然而老先生却仍然站在林飞然身边,半脸威严!

显然是把眼前这个“顽劣”的学生当成重点关照对象了……

林飞然心里叫苦不迭,满脑门儿都是冷汗,想跑去顾凯风身边,可那位老先生就站在林飞然右边的过道上把出路堵了个严实,林飞然左边是同桌,而同桌的左边则是墙。所以林飞然想要离开座位的话,要么从老先生身上穿过去,要么就踩着后座同学的桌子跳出去,但选择后者的话老先生搞不好会bào走……

林飞然犹豫了片刻,忍了,他咬紧牙关,目不转睛地看着摊在桌上的练习册,一人一鬼僵持了不知多久,直到英语老师走进教室宣布上课,老先生才从林飞然身边离开,走回到班级第一身边,半脸欣赏地站在一旁看着班级第一翻开英语课笔记。

林飞然抹了把吓出来的眼泪,举手示意道:“老师,我去后面站会儿。”

这是他们班级里的一个规定,高中学业繁重,学生经常熬夜做题背书,白天有时便会jīng力不济,所以如果有人觉得自己困得不行了,就可以和老师说一声,主动到最后一排的过道站着听课,避免一不小心在课堂上睡过去。

英语老师点点头,林飞然就拿着书和笔走到过道最后,在顾凯风身边站定了,趁英语老师转过去写板书的功夫,像抓住救命稻糙一样在顾凯风肩上摸了一把。

顾凯风反手按住了林飞然的手。

林飞然低声道:“别闹。”

顾凯风在林飞然细长白皙的手指上暧昧地捏了一下,轻声道:“你先闹的。”

林飞然红着脸把手抽回来:“……”

这气氛好像哪里不太对!

9.第九章

一堂四十分钟的英语课,站在最后一排旁边过道的林飞然摸了顾凯风八下。

为了不让自己看上去像一个变态,林飞然都是偷偷摸的,用的是小学时蹑手蹑脚给同学后背贴小纸条的手法,下手很轻且一触即分,除了第一下之外顾凯风都没反应,像是没察觉到。林飞然得意洋洋,觉得自己gān得特别隐蔽!

可以说是神不知鬼不觉了,林飞然深沉地想。

下课铃声响起,英语老师收好东西走出教室,她前脚刚迈出教室门,坐在林飞然旁边的顾凯风就立刻站了起来,一把按住林飞然的肩膀把他固定在墙上。

林飞然一惊:“……”

要、要打架吗?

顾凯风凑近了些,垂下眼帘,望着下方眼珠滴溜乱转的林飞然,压低嗓音道:“一堂课摸了我八下。”

林飞然脸一黑:“……”

卧槽你在那数着呢!?

顾凯风嘴角噙着点儿笑,柔声道:“小手挺欠啊,再撩一个试试?”

虽然顾凯风的语气听起来挺像**,但作为一个不出意外应该是直男的男生,在与同xing对话的语境下林飞然自动把这个“撩”字理解成了“撩闲”,把“再xx一个试试”这个句式理解成了挑衅。换位思考一下,自己好端端地上着课,另一个男生突然跑过来站到旁边,一会儿摸一把一会儿摸一把花式撩闲,那自己肯定是要生气的,于是林飞然急忙摆手,语带讨好道:“我不撩了。”

现在林飞然已经没有和顾凯风撕破脸的勇气了!只想怂哒哒地抱住大腿不撒手!

顾凯风略失望:“真不撩了?”

林飞然没底气地点头:“不了。”

顿了顿,林飞然又愁眉苦脸地补充了一句:“这节课课间先不了,下节课还不一定……”

顾凯风被逗乐了:“你……”

林飞然趁他手上力度放松,急忙兔子一样蹿回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头都不敢回一下,耳朵臊得通红。

我也不想这么不要脸的可是鬼实在太可怕了啊!

林飞然这一天过得相当不容易。

他整个上午一直站在最后一排过道,硬着头皮坚持撩闲,但是一上午下来林飞然腿酸得不行,而且关键是顾凯风也突然转xing了,一下课就花式逗着林飞然玩。所以下午上课时林飞然gān脆就硬着头皮坐回自己的座位了,眼睛要么死死盯着黑板上的板书,要么牢牢盯住桌面上的课本和笔记,要么gān脆闭目养神,眼不见为净。

他之所以还敢硬着头皮坐回去,是因为上午第二节课开始创校人老先生就离开这间教室,去其他教室巡视了,而且一直没再回来过。这位半个头的老先生一走,教室的惊悚程度就立刻变得可以接受了,除了一个挂在幻灯机上不停滴血的鬼,一张扒在教室后门小窗口上直勾勾往里看的鬼脸,几个趴在过道上一动不动睡大觉的懒鬼,和一个到处撩闲的学霸鬼之外,教室里就没有什么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