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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安非这才明白他口里说的变戏法是什么意思。他有些窘迫,看了看一脸不懂的壮壮,又看了看陆啸昆,脸色微红,说:“我……我都不习惯了,你给我点时间……”
结果陆啸昆就说:“你这人还奇怪了,让你做自己,你反倒不习惯了。”
这句话说的宋安非心里讪讪的,觉得自己还真是奇怪,难道装女人装惯了,男人都不会做了么。他要是还扭扭捏捏,岂不是让陆啸昆笑话?
“太……太突然了,明天吧,我总觉得怪怪的……”
陆啸昆就笑了,对壮壮说:“那这戏法,只能明天看了。”
“明天什么时候看?”
陆啸昆看了看宋安非,笑着回答壮壮:“明天你睁开眼,就会看见了。”
这相当于陆啸昆替他做主定了时间。宋安非心里头热热的,有些臊的慌,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他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得好好消化一下。
陆啸昆这段时间可能真的很累,白天睡了一觉,壮壮也跟着睡了很久,可能是白天睡的太多,到了晚上的时候,这爷俩倒是一个比一个有劲头,一直到深夜才就寝。
宋安非还是老样子,对壮壮说:“你还睡在中间。”
“孩子习惯睡最里面,就让他睡最里面吧。”陆啸昆说。
宋安非心里头有些紧张,于是看了看壮壮,结果壮壮却说:“我睡哪儿都行,你们让我睡哪我睡哪。”
陆啸昆听了,就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来,看了看宋安非,说:“那就让他睡里面,小孩子睡觉不老实,都是睡最里面,家家户户都这样。”
宋安非不知道说什么,接着就听陆啸昆说:“再说了,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你没必要怕我了吧?”
宋安非一愣,对上陆啸昆的眼睛,脸一热,说:“当然!”
陆啸昆就很舒服地躺了下来,舒展着四肢,说:“真自在。”
宋安非依然有些拘谨,他的打扮还是女装,他自己也没办法一下子从女人变成一个男人,心理上总是有一道坎,觉得尴尬窘迫。
他小心翼翼脱了衣服,却发现陆啸昆一直盯着他看,他脸一红,问:“看我做什么……”
“你胸口这个……”他问说:“还绑着么,不会喘不过气么?”
“嗯?”宋安非脸上烧起来,他实在不习惯跟陆啸昆说这些事:“不会啊,我……我勒的不算紧……”
他说着就看了看桌子上的烛台:“把灯chuī了吧……”
陆啸昆看了看他,就chuī了灯。
屋里一下子陷入了黑暗当中,宋安非将自己胸口绑着的布料一圈一圈解开,黑暗中,只有他衣服嚓嚓的声响,别的就什么都没有了。然后他就听见陆啸昆问说:“每天睡觉都绑着,很难受吧?”
宋安非其实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其实所有和这个问题有关的事qíng他都不想讨论,他觉得很尴尬。
于是他就“嗯”了一声,没有过多的回答。
但是陆啸昆却接着说:“以后就好了。”
他没有说话,裹着被子躺了下来,但是人刚躺下来,就发现陆啸昆忽然侧身面对他,离的很近,他甚至感受到了对方身上的热力。
他吓了一跳,就听陆啸昆问说:“以后你自在了,我也自在了。”
宋安非听了就问说:“你就真的只有高兴么,没有一点失望么?”
“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心里头的感觉是不是失望,可能只是有点吃惊吧。”陆啸昆说:“后来想想,这样也挺好的,不过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你问吧。”
“那个王通,他跟你是旧相识,应该早就知道你是男扮女装吧?”
宋安非心想幸亏天黑看不清,不然他真是臊的没地方钻,回答说:“嗯,我刚来这儿的时候,就认识他了,也算患难之jiāo。”
陆啸昆“哦”了一声,却沉默了很长时间,这段沉默让宋安非心里头很不安,就问说:“你怎么还提他?”
“他知道你是男人……那怎么……他怎么还喜欢你,还说了那些话?”
宋安非大窘:“我……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对啊……对啊,我们都是男人……怎么可能在一起呢……”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终于悄无声息,气氛尴尬的厉害,宋安非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没法见人的境地,男人喜欢男人,其中一个人还是他自己,这说到底,都是一件极其难堪的事qíng。
“不过这事,我以前也听过,”陆啸昆说:“以前听说有个村的男人,就爱……”
“我困了,要不睡觉吧……”
宋安非红着脸,说:“我跟王通是不可能的,我又不喜欢男的。”
陆啸昆半天没说话,最后“哦”了一声。
“我说真的……”宋安非小声加了一句。
陆啸昆也是跟上面一样的回答:“哦。”
屋子里又陷入沉默当中,过了许久,宋安非开口说:“谢谢你啊……”
“嗯?”
“谢谢你啊,没想到你人这么好。”
陆啸昆却突然笑了出来,黑暗中,他的笑声温暖,慡朗,低沉。宋安非也笑了出来,问说:“你笑什么啊。”
“我哪里好了?”
“知道了我是男的,还肯这样对我。我其实一直很担心你知道了真相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我表现还可以吧?”
“嗯。”
陆啸昆又是一阵低沉的笑声,然后说:“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也就你觉得我这人还行。”
“那你觉得我呢?”宋安非问:“我在你心里,很糟糕么?”
“哪里糟糕了?”
宋安非也笑了,学着陆啸昆刚才的话,说:“也就你觉得我这人还行。”
“我们俩这算是难兄难弟么?”
宋安非笑着说:“你还知道难兄难弟。”
“以后我们就做兄弟吧。”陆啸昆说:“你可怜我,我可怜你。你在我们家,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宋安非就笑了,说:“谢谢你。”
“希望你今天能够好好睡一觉,轻松一点。”
“应该吧。其实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一直悬着心,怕你知道了会怎么样。也想过你会像现在这样,因为我一直觉得……一直觉得你是很好的人。跟我以前遇到的都不一样,有一个热心肠。你放心,我不会在你们家很久的,虽然我也不知道会到什么时候,可是只要我在这里一天,就不会白呆着,我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将来尽可能弥补我的过错……好人都会有好报的,你会有好报的……”
“你没有什么错,以后你在我们家,除了更自由,别的什么都不会变。”
陆啸昆心里头一直有一种冲动,想告诉宋安非,他母亲的事。
他觉得现在的宋安非,很可怜。
自己在这里做了王家的羔羊,却不知道他母亲早已经不在了。多么可怜的,可怜到荒唐的处境,都让他不忍心说出口。
也不知道宋安非知道了之后,会是什么反应。自己所遭受的所有屈rǔ折磨,痛苦辛酸,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到头来自己什么都没得到。
真相对于他来说,是不是太过残忍?
陆啸昆静静地想着,神色凝重。
很可怜的人,值得他多给他一点关心和怜悯。这世道这么艰难,人心冷暖,或许他们俩可以相濡以沫,互相帮衬地过一段日子。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男儿真面目
这注定是不平凡的一个冬天,这几天,在镇上王家大院,和卧虎山,各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陆啸昆在镇上做工的事儿,其实很快就传到了张桂芳的耳朵里。
不过张桂芳却没工夫管这件事了,因为他们家最让人不省心的王玉燕,又偷偷回来了。
她回来就回来吧,回来去的第一个地方,却不是王家,而是卧虎山。
她去卧虎山,为了一个人,就是三当家王青。
王玉燕在外头的这些天,心里头就没停止过对王青的想念。
王青一表人才,和那过去的孙少爷相比,又多了一种器宇轩昂的气派。何况他又是出去读过书的青年才俊,出身虽然不如她好,但是人才好,将来也是有出息的,如今这乱世,谁还看什么出身呢。
她在外头这些天,每日里几乎都没断过对王青的念想。虽然她也知道自己和王青之间有着层层阻碍,但是不试试就放弃,也不是她王玉燕的作风。
她身边跟着的一个小丫鬟川儿,不比chūn儿聪慧,但是却有着不低于chūn儿的心气儿,如今成了大小姐身边最得意贴心的丫头,便有心要有所表现,于是就给王玉燕出主意说:“小姐,你既然那么想念卧虎山的三当家,为何不去找找他呢?”
“我觉得我对他,已经够热qíng的了,我这辈子,向来都是别人追我,我什么时候上赶着别人过。”
“小姐,现在是什么时代了,都讲究自由恋爱了,男追女,女追男,又有什么区别呢。如果不试一试,一段好姻缘如果就此错过了,不是可惜么?”
“那我怎么办,我看他对我,并没有那种意思,我就算再喜欢他,也不能热脸贴他冷屁股啊。”
“婚姻大事,虽然说如今不流行什么媒妁之言,但是父母之命还是多少要听一点的。我听说三当家的母亲,卧虎山的那位老太太,最是和蔼可亲的了,三当家和大当家,都是出了名的孝顺儿子。小姐何不从她身上下手,先跟老太太搞好了关系,说不定他喜欢上小姐,就做主让小姐跟三当家,就此成了良缘呢?”
王玉燕一听,虽然觉得这方法不可行,但是她却发现了一个去找王青的理由。
王青是个男人,她是个女人,平时又没有往来,确实没什么可以见面的借口,如今川儿说的这个老太太,倒是个好人选。她可以多跟老太太走动,顺便不也就见到了她的心上人?
想到这,王玉燕立即吩咐说:“你去打点打点,咱们回去一趟,可千万不要让太太知道,咱们悄无声息的,去一趟卧虎山。”
说起来王玉燕,也确实不是一般的女儿家,xing格上多多少少遗传了她母亲的一些脾xing,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畏畏缩缩的女孩。不然,要是换了一般的女孩,谁敢往卧虎山上去,躲着还来不及呢。
结果王玉燕找了辆马车,浩浩dàngdàng地,就往卧虎山去了。
不过好在知女莫若母,张桂芳当初送王玉燕出去,就知道自己的女儿不会安安分分地在外头躲着,就多派了几个人监管着。王玉燕要去卧虎山的事儿,提前被她知道了,她就派人在半路上,堵住了王玉燕,直接叫人把王玉燕拉回了家。
到了家自然是一顿数落,张桂芳生平第一次气哭,说:“没见过你这么不听话的女儿,我跟你爹,为了你cao碎心,你什么时候能懂事一点?卧虎山是什么地方,躲都还来不及,你非要自己往老虎嘴里送么?明明有一个王家小姐在陆家做媳妇,你这平白无故多出来的一个,又算是怎么回事?你想死不要紧,不要连累了全家上下老老少少给你陪葬!”
王玉燕自知自己闯了祸,低着头只是听张桂芳训话,到底是自己的亲闺女,张桂芳再生气也没办法,最后说:“你老老实实回去,我不叫你回来,你在敢擅自做主张,我就断了你的钱粮,由着你死活!”
王玉燕却说:“大不了我就嫁给王老虎去!”
张桂芳气的举手要打王玉燕,可到底是不忍心,红着眼眶说:“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一个女儿,真是作孽啊。”
张桂芳哭,那是因为气的,心可没软,直接将王玉燕给软禁了,关在了屋子里头,再也不许她出来。
而在卧虎山这边,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卧虎山的老大王老虎,生病了。作为身体健壮之人,平时身qiáng体壮无病无灾,可是一病倒,就成了大病了。
这件事惊动了整个县城。
作为方圆百里最有名的土匪,王老虎的恶名在外,官府和百姓,都牢牢盯着这件事。
消息很快也传到了王家。张桂芳喜出望外,夜夜祈祷王老虎早日一命呜呼。
他一死,所有人都解脱了。
王老虎这一病,似乎病的特别厉害,和当初宋安非的那场病差不多,一直不见好转,可能也是考虑到影响的缘故,卧虎山自此之后严禁出入,对外宣称王老虎的身体已经好转。
但是这消息有几分可信,却没人知道。就在这时候,卧虎山又传来一个消息,说是卧虎山如今内斗严重,二当家和三当家,正在明争暗斗,争夺大当家这一席位。
从辈分和位置上来说,大当家如果死了,二当家自然顶上,可是从血缘上来说,大当家一手创立的卧虎山,自然应该有他的亲弟弟,三当家王青接手。两个人各有拥护,一时间卧虎山波诡云涌。
卧虎山的影响力有多大,看连县长都派人盯着这件事就可见一斑。从官府的角度上来看,卧虎山势力庞大,想要一朝瓦解那是不可能的事儿,只能在继承人这件事上下功夫。二当家素来心狠手辣,根基最为深厚,为人脾xing也和大当家相近,两人虽然不是亲兄弟,却和亲兄弟差不了多少。官府自然不希望他来继承卧虎山这个帮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