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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找人把他们收敛了,听了你的,还没报官。”
“现在去报官吧。”宋安非说:“让老人家早点下葬入土。”
“你不是说壮壮在他们那里,咱们先不要惊动了官府么?”
宋安非说:“如今没有官府,咱们救不出来壮壮来。”
陆啸昆看了王玉燕一眼,问说:“太太不肯帮忙?”
宋安非沉默无言,王玉燕则是讪讪的,陆啸昆说:“也是意料之中。”
他踌躇了一下,说:“那我去报官。”
他说着就朝外头走,宋安非跟上去,走到院子里,叫住了他。
陆啸昆回过头来,那神色看起来分外疲惫,他伸手触碰了一下陆啸昆的胳膊,说:“对不起。”
陆啸昆说:“不怪你,也是我无能。”
“何文才是冲着钱来的,无非是想捞点东山再起,只要不撕破脸,他们不会把壮壮怎么样的。”
陆啸昆眉眼凄然,说:“壮壮那么小的孩子,就算不把他怎么样,也够他受的了。何文才那种小人,既然能做出绑架小孩子这种事,要做点别的,对他也不是难事。”
他说着就走了出去,宋安非站在院子里,眼睛便湿润了。
绑架这种事,分分钟都有危险,壮壮这条命能不能活下来,他也不能保证。
等到王玉燕走了之后,他便让chūn儿出了门,去散播这个消息。果不其然,第二天,街坊邻里就议论开来了。
“你们听说了么,陆家的儿子被土匪绑架了!”
“陆家一贫如洗,媳妇都娶不起,土匪怎么会绑架他们家?”
“这还不是冲着他曾是王家女婿去的,估计以为他们陆家如今已经发达了呢。”
“依我看,当日剿匪的主力,就是他们王家,何文才这是拿陆家开刀,要狠狠敲王家一笔呢。”
“可是我听说,王家并不打算救人呢。这王家太太,果真是铁石心肠!”
“可不是呢。这陆啸昆是真可怜,平白无故得罪了土匪,娶了三四个媳妇就得了这么一个儿子,也眼看要没了。”
对于王家这样的大户人家来说,名声是最要紧的,声名比财富更重要,不然就没有了在这世上立足的根本。宋安非有心让这流言蜚语传到王家大院来也不是难事。张桂芳如何反应他不知道,但王家宗族却受不了了,一大清早,就有人进门了。
张桂芳正在大厅里跟宗族里的几个叔叔说话的时候,宋安非不请自来,到了大厅,直接就跪下来了。
张桂芳脸色难看的厉害,说道:“宋安非,我好心收留你,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太太这是哪里话,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为难太太,而是来求各位叔伯。”
张桂芳冷笑一声:“你个外姓人,这里哪个是你叔伯!”
但是厅上的人都讪讪的,宋安非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们其实都知道,只是张桂芳这个主母都不肯容他,他们作为旁支,就不好说什么。
“各位在座的,都是本地有名望的人,都是王家的顶梁柱,如今陆啸昆的儿子被绑架的事儿想必各位都已经听说了,陆啸昆和那何文才,本来无冤无仇,何况陆啸昆一贫如洗,何文才绑架他儿子,这究竟事因为什么,想必不需要我一一赘述,大家心里都明白。五百块大洋,确实不是小数目,但是王家的各位如果能每人出一点力,这也不是难事。不然如果陆啸昆的儿子真死了,王家在当地又如何立足,谁还敢替王家做事!”
“休得胡言!要是人人遇到难处都来找王家要钱,我王家岂不是成了救济场?”
张桂芳柳眉倒立,说道:“陆啸昆是帮了我们家,我已经给了不少钱财答谢他!何况那何文才是什么人,土匪一个,丝毫不讲道理的人,这次给了他钱,他如果还是不肯放人么,难道白白làng费了五百大洋?!此风断不可滋长!”
宋安非却看都不看她一眼,继而给厅内的王氏族人磕了一个头。张桂芳气的不行,立即叫人拉他下去,宋安非猛地真起身体喊道:“各位叔伯,王家是世家望族,断不可让妇人之见横行!这件事重要的不是陆家的儿子,而是王家对待匪徒的态度!”
张桂芳气的直接将自己手里的茶杯扔了出去,茶杯砸到地上碎成几片,吓的旁边一个宗室叔伯抖了一下。
“把他给我撵出去,我王家不收留这样忘恩负义之人!”
“太太消消气,有话好好说,我倒是觉得,这小子说的话,有几分道理。”站起来的,是里头年纪最长的一个,看起来张桂芳也很忌惮他,说道:“二伯爷觉得我冷血无qíng?”
“我自然知道你不光是为了私心,也为了王家。”王家二伯说:“只是俗话说的好,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那陆家为了玉燕,也确实付出了不少,咱们若是不帮他,岂不是让人议论说咱们王家刻薄寡恩?现在外头风言风语,早就传开了。”
“依二伯的意思,是要赎人了?”
“不但要赎人,还要尽力剿灭何文才这帮余孽。咱们王家剿匪有功,刚得了官府嘉奖,这当地的百姓,哪个不念着王家的好?如果这时候cha手不管,反倒遭人议论,如果这时候管的恰到好处,只会巩固王家剿匪的名声,那何文才已经是qiáng弩之末,看他绑架的只是一贫如洗的陆家的huáng口小儿,就知道他已经没什么本事。咱们还怕他?既然不怕他,那这件事说到底,不过是五百块大洋的事儿,五百块大洋确实不是小数,可是能买到王家的声名,也值了。你若此时把他赶出去,只会让人非议你不能容人,可是桂芳你若是不能容人,又怎么会收留了他们在府里面?可见说你不能容人,那是污蔑。依我说,把陆家的儿子赎回来,尽力剿匪,扫清余孽,然后再把这小子好好安顿出去,我们王家也算仁至义尽,外头也不好说什么了。”
他说完之后,底下的人纷纷跟着附和。他们倒不是听了宋安非的话改变了心意,而是这次之所以过来,就是抱着这样的态度,张桂芳悍妒,凶悍霸道是出了名的,在这男尊女卑的地方,宗族里的人早已经看不惯她,只是没有办法,管不了她,如今正好是个机会,都有心给她气受,何况,这次出头说话的,又是他们王氏一族里最长的人,张桂芳就算心里不高兴,也不好说什么。
张桂芳眉头耸动,嘴角微微提起,却是沉默不言。就在这时候,王阳突然走了进来,说道:“不要再说了,这笔钱,我来出!”
众人都是一惊,这王阳惧内,是众所周知的事qíng,他们背地里不知道多瞧不起这男人。如今当着众人的面,他居然提出要出这笔钱,张桂芳的脸色立即就变了,冷笑一声,说道:“你哪来的钱?”
王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终于还是挺起胸膛说:“我……我自有我的私房钱!”
旁边的人想笑,终于还是忍住了,王阳把一个盒子jiāo给了宋安非:“这里是五百大洋,你拿去救人吧。”
宋安非却是不接,目光炯炯,却是看向了张桂芳。张桂芳眉头一挑,看着他们父子,面上一片冰冷之气。
“我听太太说,老爷打算让我认祖归宗。”
宋安非此话一出,不止王氏族人,就是张桂芳和王阳,也惊呆了。
——我又一时兴起,打破原来构思啦(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获救
宋安非却自顾自地说道:“我随母亲千里迢迢来投靠老爷,那也是bī不得已走投无路,既然是走投无路,那就是一心想要认祖归宗,老爷有这个念头,安非心里实在感激,但是,安非今天当着众位叔伯的面,劝老爷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很疑惑,他千里迢迢过来,自然就是为了要认祖归宗,怎么王阳要认他,他却要拒绝?
宋安非接着说:“但这并不是我不愿意认祖归宗,恰恰相反,我无时无刻不想着能够成为王家名副其实的子孙。按理说,我入不入族谱,能不能到王氏祠堂磕一个头,只要老爷一句话,太太也不能说什么。但是如今家里老爷说话,似乎是算不了数的,太太虽然不姓王,却掌管王氏子孙的归属,老爷说话算不了数,我要入王家,只有太太首肯。但我也不是愚人,知道太太心中虽有丘壑,但对我们母子却也是弃之如敝屣。既然这是不可能的事儿,老爷以后也不要提这件事了。”
这话句句都是在打张桂芳的脸,却也句句直指王阳软弱,王氏族人也不是傻子,就有人站出来说:“你这孩子也是咄咄bī人,你爹既然把钱给你了,你接着就是了,又何必说这些……”
张桂芳闻言眉头一皱,说:“三哥可不要乱说,这里哪个是他爹?”
那个被她称为三哥的男人立即不吭声了,王阳手里的盒子还举着,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一张白皙的脸变红了,张桂芳厉声说:“人家都打了你的脸,你还要硬往上贴么!”
王阳讪讪的将手里盒子收了,说道:“这……这哪里有你说话的份,你……你一个妇道人家……”
张桂芳脸色涨红,却没再说话,她这不是怕了王阳,她是懒得跟王阳在大庭广众之下争吵,她觉得丢人。众人何尝不知道她不是不敢,而是不屑,于是附和着说:“这钱自然该王家公家里出。”
事已至此,张桂芳也不愿意再留一个小气固执的名声,立即差人去拿钱。王家二伯走到宋安非跟前,将他扶起来,低声说:“正如我刚才说的,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那话是对桂芳说的,也是对你说的,你既然一心想入王家宗谱,又何必在这里jī蛋碰石头。”
在他看来,宋安非到底是年轻气盛,冲动起来不顾后果。宋安非红着脸,其实刚才那一番话,他确实有些冲动,心里也还是怕的,一个人就算被仇恨所驱使,也不可能一下子变了心xing,他从前是那样温顺的人,一下子也成不了张桂芳那样的硬心肠。
chūn儿在旁边看着,心一直悬着,等到大家都散了,这才赶紧走到宋安非跟前,说:“你刚才好大的胆子,我在旁边看着都要吓死了。”
宋安非看了她一眼,说:“我也害怕的不行,不过我有我的主意。”
chūn儿一愣,看向他,宋安非低声说:“咱们不是光给钱就行的,还得确保壮壮的安全,因此老爷给钱不如王家给,这事儿王家掺和的越多,壮壮越安全。”
有了钱,赎人宋安非也不敢大意,要知道绑票这种事,得了钱再撕票也是很常见的事儿,那才真是人财两失,所幸这件事王家也很重视,他们既然要声名又出了钱,如果人没救回来那就是白忙活一场,所以特意联合官府布置的很细密。
原来当日剿匪的过程中,那何文才跑的急,卧虎山的那些钱财,全被王家和官府搜刮殆尽,他率领一部分旧部下突围出去,自然不甘心从此没落,想要东山再起一时半刻是不可能了,如今风头又紧,再想抢家劫舍也不现实,但他们这一伙人总是要吃饭的,他身为老大,如果连属下的温饱都解决不了,谁又肯跟着他,手中缺钱,这才想到了绑架的主意。
之所以选中了壮壮这小孩子,那也是他认真思量的结果。既然要剿匪,王家肯定做好了卧虎山可能会反扑的准备,想必戒备森严,何况他们卧虎山惨败,怎么说跟陆啸昆和宋安非都脱不了gān系,他一不做二不休,杀了chūn儿姑姑夫妇俩,将陆啸昆的儿子给绑走了。
这次绑架,主要是是冲着钱去的,既然钱到了手,他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杀了人质,因此壮壮命大,就这么捡回了一条命。
命是捡回来了,可是壮壮人却吓得不轻,本来活蹦乱跳的一个小子,竟然变的有些呆头呆脑的,不怎么爱说话了。宋安非一开始以为只是受到了惊吓的缘故,过几天就好了,谁知道几天之后,依然是老样子,看了大夫,也说不出什么。
看的出来,陆啸昆心里很是痛惜,他从前对壮壮那么威严的一个人,如今对他,却是百依百顺,他心里对壮壮这个孩子是有愧疚的,因为如果不是他掺和到王家的事儿里,壮壮也不会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宋安非心里头更是羞愧,两个人一连几天什么都没gān,就陪着壮壮,可是不管他们怎么逗他,壮壮都是懒懒的不爱说话。
不过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事儿,唯独一个人,可以让壮壮笑眯眯的,那就是王通。
壮壮喜欢王通,陆啸昆是早就知道的,他对自己的儿子对王通亲近其实心里头是非常不满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王通算是他的qíng敌,他对王通从一开始就没什么好印象,在他看来,王通一直贼心不死,惦记着宋安非,他巴不得一辈子都不会看见王通这个人。
可是偏偏自己的儿子就喜欢王通,他把这归结于王通那条能言善辩的舌头和一张俊俏脸蛋,壮壮毕竟年纪小,不懂事,容易被蒙骗,他看着在院子里和王通玩的壮壮,扭头对宋安非说:“你可别跟壮壮学。”
宋安非愣了一下,问:“学什么?”
陆啸昆没好气地说:“壮壮年纪小,分不清好人坏人,你可是成年人了,谁心里有鬼,眼神贼,你可是能分辨出来的。”
宋安非一听,立即就明白过来陆啸昆这是在说什么,就说道:“你看壮壮自从回来之后,jīng神一直不好,你我没本事让他开心,如今王大哥来了,成天哄他玩,你还这么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