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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玉燕问说:“怎么不见我大哥?”
chūn儿赶紧回答说:“小姐快别大哥大哥的叫了,让太太听见,少不得又要生气。”
王玉燕苦笑说:“那你说我该叫他什么,我这心里还真是有点为难,要让我喊他宋安非,我这总是嘴软,喊不出口,觉得怪怪的。而且我爸提起他来,总是说你那个哥哥,我要是喊他名字,又怕我爸不高兴。”
“老爷不高兴不要紧,太太要是不高兴,那可就是大事了。”chūn儿似笑非笑地说:“小姐难道这点都不明白?”
王玉燕露出一丝笑容来,看着远处的张桂芳说:“如今不同往日,或许是日本人来了之后,我妈的日子也不好过,我看她都有白头发了,脾气也不像平时那么倔qiáng了。昨天我跟她说话,提到今日祭祖的事儿,就问她宋安非能不能来,她只是看了我一眼,面上倒是不悦,可是什么都没说。”
chūn儿小声说:“太太总归是太太,俗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xing难移,小姐可不要去太太那里触霉头,再说了,这前半年家里发生了太多不如意的事儿,太太也cao劳了太久,如今新年到了,好歹让太太歇一歇,别惹她生气了。”
王玉燕瞅了她一眼说道:“倒是看不出,你对我妈还有这孝心。平日里我看你跟宋安非走得近,话里话外都替他抱不平呢。”
chūn儿赶紧作揖说:“小姐,我跟宋安非关系再好,也不会忘了自己是王家的奴才,吃里扒外的事,我万万是不敢做的,不过是小姐对我好,我这才蹬鼻子上脸,有时候说一两句僭越的话,那是因为小姐疼我,这才口不择言,我心里可敬重着太太呢。”
“瞧你吓的,我不过是随口说,”王玉燕笑着抬头望前头看了一眼,见祭祖眼看着就要结束了,就走到张桂芳身边去了,挽住了张桂芳的胳膊。张桂芳拍了拍她的手,由她搀扶着往前走,说道:“只可惜今年宗延不能回来,做什么都觉得像少了一个人似的。”
“弟弟前几天给我写信说了,他得过了年才能回来,如今兵荒马乱的,他不回来也好,路上总归不太平。”
“就是因为外头兵荒马乱的,我才放心不下。”张桂芳叹了一口气。忽然脸上又露出几分不满的神色,看了远处的王阳一眼,说:“不过话说回来,男人在外头历练历练也好,见点世面,长点骨头,希望宗延可不要像你爸这么无能,好歹做个男子汉大丈夫。”
“妈!”王玉燕松开了她的胳膊,语气有点娇嗔和不满:“你看你,又说我爸,让他听见了多不好。”
张桂芳满不在乎地冷笑了一声,说:“让他听见又怎么了,难道我还是头一回说他?难道他一时不满,再去外头找个狐狸jīng去?”
王玉燕说:“这么多年了,统共也就找了那么一次,竟然被你说了一辈子了,你看我爸现在哪敢,你就算给他十个雄心豹子胆,他也不会做那种糊涂事了。”
“那种事做一次就够我糟心一辈子了,那姓宋的脾气好,温柔,他怎么不跟着姓宋的走了?”张桂芳越说脸色越难看:“你知道么,就在刚才,他还要让宋安非过来给王家的列祖列宗磕头,说什么不是要认祖归宗,只是过来磕个头......你说他是不是糊涂了?根不正苗不红的一个野种,过来给王氏祖宗磕头,这算是怎么回事?亏他想的出来!我看他心还没死呢。宗延如今不在家,他倒是把宗延忘了,只记得眼前这个儿子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突然就提起宗延来了呢,”王玉燕露出一抹微笑来:“妈你想多了,那宋安非就算认祖归宗,也不过是个庶子,跟宗延比不了,我爸之所以有这念头,不过是觉得那女人死了,他心里愧疚,想要补偿罢了,没有别的意思。”
“如今都是什么年月了,到处讲究什么新思想,宋安非真要是认祖归宗,那就是王家长子,谁还管他是不是庶出呢。”
“那不是有你在么,他宋安非又能掀起多大的làng来。”
“那倒是不假,有我在,他想做王家的当家,想都不用想!”
王玉燕笑着说:“那不就得了?”
“你傻啊闺女,”张桂芳叹息了一声,说:“接管王家的产业他虽然不可能,但是如果他真要是认祖归宗了,那就是王家的子孙,将来这王家的产业,少不得要给他一份。给少了,落下个刻薄的名声,还不如不给,但要是真不给,又成什么样子?款且你以为那宋安非真是个安分守己的人?”
王玉燕说:“我看他脾气倒是挺好,不像是为非作歹的人,他没这心xing。”
“没这心xing?”张桂芳冷笑一声说道:“那狐狸jīng病死,因为当时我一心牵挂你和陆啸昆的婚事,想要他李代桃僵,于是就瞒着没有告诉他。这样一直过了几个月,我心里对他还有些许愧疚,可是上次出来卧虎山那件事我才知道,原来他母亲早已病死的事儿,他一早就知道了!他明知道我在骗他,却还不声不响地代替你出嫁,半个字都没提,甚至伺候他的chūn儿都不知道!可见这人心机有多深,有多狠的心肠,什么事他做不出来!”
王玉燕听了,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凝结了,沉默着竟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张桂芳拍着她的手背说:“你和宗延都是我的掌上明珠,我从小惯着你们,宠着你们,却也让你们不知人心险恶。你们跟他比,就是生长在温室里的花朵,如今我在一日,还能替你们看着他,要是哪一天我不在了,你们姐弟俩,哪里是宋安非的对手!相信妈的眼睛,那宋安非想要的,绝不只是王家的一分家业这么简单,将来他主事,还有你们姐弟立足的地方?难道你愿意仰承鼻息地过日子?”
王玉燕自然是不愿意的,要说她还有什么在乎的,除了感qíng,就是大小姐的这种骄矜了,她如今对宋安非亲近,是带着施舍的心态在里面的,哪一天如果翻过来她要看宋安非的脸色过日子,那叫她想一下不能接受。
“好了,你去陪你爸说会话去吧,我累了,回去歇息一下,今天晚上还要守岁呢。”
张桂芳说完就自己一个人往前院来,如今王家的小厮丫鬟大都在祠堂那里伺候,前院里几乎没什么当值的人。她路过一处院子,突然听到一阵暧昧的嬉闹声,楞了一下,心想到底是哪个丫头小厮不检点,在屋子里胡闹,作为当家太太,这些龌龊事儿她也懒得管,正要走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宋安非的住处么?
自从宋安非来了之后,她跟宋安非还一直都没见过面,一则是因为实在是忙,因为何文才和日本鬼子的事儿,她整天出去应酬打点,没空去看,二则她也不愿意看到宋安非给自己添堵。如今她和宋安非虽然不算剑拔弩张,但到底有些敌意,能不见,他也就懒得见了,只听chūn儿说,安排到了这里住着。
难道宋安非不检点,和家里的丫头搭上了?
她这么一想,嘴角就露出一抹冷笑,走到那门前,透过门fèng朝里头看了一眼。
没想到她一下子惊呆在原地!
她看到屋子中央一个浴桶,宋安非背对着向里趴在浴桶沿上,整个身体几乎脱出浴桶,而他后面,一个威武雄壮的汉子抱着他的腰身......?


147 洗澡

宋安非浑身抖动着“别”,却听见后面陆啸昆含糊不清地说:“我想舔那儿舔那儿……”

张桂芳脑子里轰的一声,一下子惊呆在原地。那浴桶旁边一地的水渍,在她到来之前这房间里上演了什么戏码,有多旖旎香艳,不需要多想就能知道。

张桂芳的娘家是不输于王家的豪门世家,她作为富家千金,从小不过略认识几个字,倒是那三从四德的思想接受了不少,虽然跟王阳之间夫妻关系一直算不上和睦,但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别的男人一眼。正是因为她严于律己,才会对自己的丈夫的背叛深恶痛疾。

但王阳并非她良人,她理想中的丈夫,并不是王阳这个样子。

张桂芳和王玉燕,虽然是母女俩,审美却截然相反。张桂芳素来喜欢英武粗犷的男人,她当初之所以希望自己的女儿和王虎能够结亲,也是出于这个缘故。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她这样喜欢英武汉子的女人,最后却嫁给了长相白皙,xing格懦弱的王阳,她这辈子,已经受够了懦弱无能的男人,她看到王阳,就打心里眼里厌恶,这种厌恶让她越来越霸道qiáng势,最后成了远近闻名的悍妇,这是她心里的痛处。

但是女人爱男人,这是天xing,即便是长久的压抑生活也无法将它完全摧残,张桂芳对英武的男人依然有说不出的好感。

但也只是好感而已,她作为一个大家族的掌门人,礼义廉耻是她最先考虑的,声名对她来说非常重要,因此即便她与王阳夫妻不和,她也从未有过不堪的想法,王阳一直是她这辈子唯一的男人,自然王阳的身体,也是她记事以来看到的唯一的成年男人的身体。

但是如今这幅香艳无比的沐浴图,大大地震惊了她,打开了她的眼界。

她从出生到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yín乱的场景,尤其是她面前的两个人,一个白皙瘦弱,一个阳刚威猛,肤色不同,体格也不同,那一种qiáng烈的对比,已经超越了男人和女人的对比,那么和谐,又那么充满了原始的yù望冲动。

她捂着胸口,不敢再看,脑海里却是陆啸昆那微微弓起来的结实宽大的背脊,和他浑厚的调qíng的声调。

院子旁边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她猛地抬头一看,就看见院门口有人进来,她赶紧往前走了两步,再回头,才发现原来只是下人们从院门口路过。

她捂着胸口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心口还扑通扑通跳着,刚才看到的场景一直在她脑海里晃悠,怎么都消散不了。

张桂芳算是很自律的人,她一向清高骄矜,最看不起的就是宋英那样的狐狸jīng,在chuáng事上,她也自认为自己很淡薄,很多时候王阳想要跟她睡觉,她还不大愿意。不光别人这么看她,就是她自己也自认为自己很有当家主母的风范,但是……

但是她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有生之年会看到这等yín乱的事qíng。在她看来,yín乱两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她刚才看到的场景了,宋安非和陆啸昆,两个男人!男人勾搭成jian,远比那世俗男女还要显得污秽不堪!

她皱紧眉头,心里冷笑道,这宋安非果真不愧是那贱人的种儿,果然一样的下贱胚子,表面上看着弱不禁风循规蹈矩,谁知道背地里却也是愿意被男人捅PY的贱货!

她越想越是觉得宋安非面目可憎,心里越发觉得恶心,正在这时候王阳进来了。

她看了王阳一眼,说道:“你整天觉得你那儿子多知书达理,要是那看走了眼,我看你将来有什么面目去见王氏的列祖列宗。”

王阳一愣,脸色便有些难堪:“好端端的,你又说这些gān嘛,我不是并没有让他进祠堂磕头么?”

张桂芳冷笑一声,没有再说话,王阳觉得呆在这屋里头难受,抬脚就要走,张桂芳站了起来,说道:“什么样的人生什么样的儿子,那个贱人又能生出什么好货色。”

“人都死了,你何苦嘴里不饶人,”王阳叹了一口气,说:“大过年的,你就不能安生一会儿?”

“我不能安生?”张桂芳冷笑了一声,说道:“我看你是嘱咐错了人,你该去嘱咐你那宝贝儿子,别让他净做些丢人现眼的事儿。有些事我自己知道也就罢了,要是传出去,我看你们王家以后还抬不抬得起头来!”

王阳愣了一下,问说:“安非又怎么了?”

张桂芳面色yīn沉,不再说话。王阳出了门,直接去了宋安非所在的院子,刚到了院门口,就看见宋安非披了一件袍子,站在院子里和壮壮说话,旁边还站着chūn儿。

宋安非或许是刚洗了澡的缘故,愈发显得唇红肤白,头发湿漉漉的还未完全gān,他就说道:“刚洗了澡,头还没gān呢,别再院子里chuī风了,有什么话,去屋里说。”

宋安非和chūn儿扭头看了过来,chūn儿立即作揖叫了声老爷,宋安非依旧是爱答不理的神色,但毕竟已经在王家住了几日,态度已经比从前软化了很多,只是没有答话,但王阳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的,领着壮壮的手进了屋子。

他叹了一口气,抬脚朝外走,想到张桂芳对宋安非的态度,又想到宋安非对他的态度,心里头惆怅万分,回头对chūn儿说:“你过来。”

宋安非见chūn儿被王阳叫去了,自己就关上了门,壮壮问说:“我爹呢?”

“你爹在洗澡呢,等一会就出来了,来,吃糖。”

他刚把糖递给壮壮,chūn儿就进来了,关上门,扭头对他说:“老爷还算是有心的人。”

他听见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就抬头看向chūn儿,chūn儿在旁边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说:“刚才老爷喊我过去,嘱咐我准备好香烛纸钱和一gān东西,让我明天一早陪着你去给你吗拜祭呢。”

宋安非听了一愣,脸色似明似暗,眉眼垂下,沉默了一会,似乎有些触动,但很快嘴角又紧抿了,说道:“人都死了,做这些给谁看,活着的时候不管不问。”

chūn儿笑了笑,说:“这总不是坏事。陆大哥呢,还没洗完?”

宋安非脸色微微一变,说道:“谁知道他……”

“你没帮他搓背去?”

宋安非脸色微红,说:“我帮他搓背,谁帮我搓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