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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师傅一天就笑了,说:“你这老头说话真有意思,你家小姐要是没回来,那我见的人是谁?”

那老头笑了,说:“那就谢天谢地了,我家小姐自从上了山,我们这些人就再也没见过他,连她的死活都不能确定,如今有了刘师傅这句话,我也就安心了。小姐是好人,当初对我有恩,我来偷字挂念她啊。“

刘师傅觉得这人疯言疯语的,说话有些糊涂,便笑了笑,直接出门了,那老头看着他走远,赶紧关上门,四周看了看,就朝里头去了。

不一会就有个中年男人从王家出来了,他左右看了一眼,便低下头来快步朝外头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埋怨,这家人,真是不叫人省心。“

说话的正是杜明,他在外头找辆车,急匆匆朝杜威家里赶,大概用了两三个时辰的功夫,就到了杜威家门口。

一到家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哭声,他吓了一跳,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着急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房门推开,却见chūn儿和她娘正哭成一团,旁边的杜威低着头站着,似乎像是做错了事。

他看到一家三口都好好地站着,又看了看chūn儿的肚子,也好好的,这才松了一口气,说:“你们平白无故的哭什么,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出了多不得了的事qíng来了呢。”

他们见是杜明,也愣了一下,杜威打招呼说:“二叔,你怎么来了。”

chūn儿擦gān了眼泪,说:“能不哭么,你不知道你侄子失踪的这些天,无异于鬼门关上走了一趟,我想想就是后怕。”

杜明一惊,听杜威讲明了他被qiáng抓住送向司令的事qíng,不过关于陆啸昆的事儿,杜威一句都没有讲。

因为他离开的时候,陆啸昆特意jiāo代了,说:“我的事儿,你回去先不要跟人提,我怕坏了事。”

至于坏什么事,陆啸昆不说,杜威也能猜个十之八九。

“chūn儿也不能说么?”

陆啸昆一听就笑了,说:“chūn儿不是外人,自然可以。”

陆啸昆派人把杜威送到家,家里头chūn儿和她娘早就急死了,一连几天没回来,chūn儿差点动了胎气。送走了送他回家的那两个兵,杜威赶紧跟chūn儿和他丈母娘前前后后说了一遍,chūn儿一听说他看到了陆啸昆,,连伤心和埋怨都忘了,满心都是陆啸昆的事儿,前前后后仔仔细细问了一遍,又是哭又是笑,看的旁边她娘笑道:“你看看你,就知道问那个陆啸昆的事儿,杜威消失了那么多天,鬼们关上都走了一趟,你也不知道关心关心,这个才是你正经的男人呢。”

chūn儿含着泪笑出声来,抹了眼泪说:“他命大着呢,死不了。”

杜威听了心里头一热,点头说:“我儿子面还没见呢,自热不会死。”

chūn儿看了杜威一眼,发现杜威脸色有些憔悴,仔细看,似乎竟瘦了不少,也黑了一点,这才把注意力又转到了杜威身上来,想起他这几日的遭遇,直感到害怕不已,左左右右查看他了一番,想到自己肚子里这个孩子差点没了父亲,就又哭了起来。

她正哭着,就见外头她二叔跑了进来,少不得擦了眼泪,这次镇定了一些,在旁边又听了一遍。

杜明听了,心里也是后怕,说:“我就说让你们少管他们的事,你们偏不听,你看看你,为了打探宋少爷的消息,差点丢了命被抓了壮丁。这不,你老岳丈又托我过来给你们带消息了,也是为了他们的事儿!”

杜威和chūn儿一听立即都站了起来:“什么事?”

chūn儿紧接着问:“我爹让你捎信来么?”

杜明看了他们夫妻一眼,苦笑着摇摇头说:“你爹让我来告诉你们,说他基本上可以确定宋少爷还活着了。”

旁边的chūn儿她娘最是头脑伶俐,稍微一想就说:“我想起来了,今儿好像是王家主子的生辰,宋少爷该是下山来给祝寿来了吧。”

杜明点点头,说:“你爹说了,往年虽然说宋少爷会下山来回家几趟,可是没人见过到底他回来没有,甚至都说马车是空的。所以这几年咱们也都不知道宋少爷到底活着没有。可是今年不一样了,他说基本上可以确定,宋少爷就在王家,他说了,如果你们想见他,就现在过去,说不定可以看上一眼。我这紧赶慢赶地赶过来了。”

chūn儿一听,片刻也坐不住了,立即张罗着要去西王镇。她娘说:“要去,让杜威去也够了,你肚子都这么大了,还折腾什么!”

“娘,你不用劝我了,我是肯定要去的,谁也拦不住。”

chūn儿语气坚定,看向杜威:“你倒是快去准备车子。再晚就见不到看。”

杜明在旁边说:“我先说明,你们就是过去了,也未必能见到。我们也都只是见到一辆马车进进出出,看不到人。”

“那我也要去,哪怕图个安心。”

chūn儿执意要去,杜威也就没耽搁,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刚从陆啸昆军队里回来,知道夏洛克如今有了大本事,他和chūn儿为这两个人,这几年没少牵挂惦记,如今看到这两个人都还活着,心里也实在激动。别说已经见过陆啸昆了,就算没见过他,不知道他死活,他们单是为了宋安非一个人,也肯定会去的。如今去了更好,说不定可以告诉宋安非陆啸昆的事儿。

194 再见

杜威从邻居家借来了一辆马车,扶着chūn儿和她娘上了车,自己和二叔坐到了前面,一边赶着车一边说:“如果宋少爷真还活着,那就太好了,他和陆大哥,也快要守得云开了。”

杜明听了一愣,问说:“陆啸昆?他还没死?”

杜威不想撒谎,可也不敢告诉他二叔陆啸昆的事儿,就说道:“陆大哥吉人自有天相,应该活得好好的,说不定如今已经有了一番作为了。”

chūn儿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再说,杜威就笑了笑,说:“都是可怜人,但愿他们都好好的。”

因为张桂芳当年曾经对他们夫妻俩说过,不希望他们再掺和到宋安非这件事上来,也不希望再在西王镇看到他们,所以chūn儿等人到了王家外头,却也没敢进去,只远远地在他们必经之路等着,杜威就见chūn儿神色有些激动,便说:“你可注意身体,别动了胎气。”

chūn儿眼眶泛红,说:“也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算一算,已经四年多没过见过了。”

当真算上物是人非。

杜威就握了一下她的手,然后松开。chūn儿她娘说:“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王家看看你爹。”

虽然自从离开西王镇之后,chūn儿再也没有踏进王家半步,看是她娘每隔一个月两个月,都要过来看看chūn儿他爹。到底是要夫妻,张桂芳也不至于苛刻到不近人qíng。chūn儿让杜威买了点东西,就让她娘带着过去了:“顺便也帮着看看,看看能不能见到他。”

“这你不用管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chūn儿看着她娘去了王家,自己就和杜威找了个临街的饭馆坐了下来,如今已经是后半晌了,也不知道卧虎山的人走了没有。

他们在那里大约等了半个时辰,就见前头远远地来了一群人,领头的骑着高头大马,看那做派气势,不用猜就是卧虎山的人了。也就只有他这些土匪出身的,才敢如此招摇粗野。chūn儿立即站了起来,杜威领着她,两夫妻从饭馆出来,佯装路过,低着头朝马车走过去。

何文才骑着马和他们擦肩而过,杜威心里发紧,握住了chūn儿的手掌,chūn儿扭头看了他一眼,两个人就稍微朝大路当中走了两步,然后chūn儿抬头,就看见那马车越走越近。

chūn儿心里头扑通直跳,只觉得一股酸意涌上鼻尖,佯装叫人,喊了一声:“杜威,你从王大哥那里要来的桃花,今年结果子了么?”

她故意很大声,说完之后就朝马车看过去,就在她声音落地的的瞬间,马车从他们身边驶过去,chūn儿停下脚步,回头紧盯着那马车看。

她说了什么,其实并不重要,她 也不需要故意提起当初宋安非从王通那里弄了几棵桃树种在陆家院子里的事儿,要紧的是她的声音,宋安非如果听见了,应该可以辨得出她的声音。

宋安非肯定分辨的出她的声音,chūn儿这样想着,眼圈一热,已经就要流泪了。就在那一瞬间,马车的帘子突然掀了起来,露出了那张浓妆艳抹的,很熟悉的一张脸。

很像王玉燕,可是她认得出那不是王玉燕,那是宋安非。

chūn儿一下子捂住了嘴,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掩面而泣。

宋安非一愣,随即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马车渐渐走远,他挤出了一抹笑容,眼圈已经是红了。

chūn儿变了很多,胖了一些,也黑了一些,不再是从前那样伶俐俊俏的打扮,一身素净的农妇打扮,显得朴实又安详。她已经快要生产了吧,肚子已经很明显了,她身边的那个英武的小伙子,应该就是她的丈夫了。

他将帘子放下,小翠好奇地看着他,问说:“夫人,你怎么了?”

“没什么……”发出声音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有些沙哑。他红着眼摇了摇头,心里头思绪翻滚,再也说不出话来。

好像只有看到chūn儿如今的变化,他才能更加清晰地认识到四年的光yīn有多漫长,可以让一个少女变成一个少妇,并且做了母亲。如果这一切都不曾发生,这四年他将和陆啸昆一起度过,那该是多美满幸福的日子,或许他也会变很多。如今不知道陆啸昆是什么样子,壮壮又如何了,长大了没有。

他心里觉得又燥又乱,闭着眼一直到了卧虎山。小翠叫说:“夫人,该下车了。”

宋安非从车里出来,就看见沈易安在门前等着他。他走了过去,沈易安神色紧张,满眼的期待地看着他。

宋安非对着他轻轻点了点头,沈易安吁了一口气,眼中是无法掩藏的喜悦,说道:“你也累了一天了,好好歇着吧。”

宋安非回到屋里,忽然心累的厉害,连喘口气都是累的,心里头又苦涩又伤感,可是到了傍晚的时候,他还是挣扎着qiáng迫自己爬了起来,写了一张纸条,到了除非那里找到了正在烧火的小翠。

“你怎么又在这里呆着了,真把自己当丫头了?”

小翠抬起头来看了宋安非一眼,一边笑着一边往灶火里舔着柴火:“燕红姐姐说他她身体不舒服,想让我给她熬点红糖茶。”

宋安非叹了口气,说:“我今天刚跟大厨学了几手,想明天就试着给大当家做着吃,需要的食材我都写到这张纸上了,你拿给看门的,让他们给负责买菜的。”

小翠站起来接了,看了宋安非一眼,忽然问:“这上面写的,什么人都可以看么,如果大当家或者旁的人要看怎么办?”

宋安非笑了笑,说:“随便给他们看,都是菜名。”

小翠这才放了心,说:“那等我把这红糖茶熬好了,就送过去。”

“我帮你熬着,你去吧。”

小翠就出去了,宋安非添了点柴火,听见有脚步声传了过来,他扭头一看,是燕红。

燕红看到他也愣了一下,随即就抱着膀子在门口站定了,书:“哎呦,这是谁啊,原来是我们的夫人。”

宋安非也不理睬她的冷嘲热讽,说道:“小翠有事出去了,我帮她看着点灶台。小翠和你同样都是妾,你为什么老手指使她给你gān活,这院子里的人,谁不是自己顾自己,或者大家说好了轮流来管厨房。”

燕红说:“我拿着刀子bī着她帮我gān活了么,周瑜打huáng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cao哪门子的心,不如cao心cao心自己,你今天出去,可去查你那qíng郎的下落去了,怎么样,他还活着么?”

宋娜费面无表qíng,只是握紧了手里的木柴,说:“我跟你一样都是不得自由的人,他到底怎么样了,我问谁去,我倒是想问问你。”

燕红冷笑一声,说:“我知道我说的那些话你半信半疑,我也只是听说,不知道真假。我看你可怜,倒是想要安慰你几句,你在这里老老实实呆着吧,qiáng过外头担惊受怕东躲西藏的。你那个qíng郎思路还是活着,又有什么要紧的?难道他死了,你就不活了?既然他死不死,你都得活着,那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好。我也是一时嘴快,添油加醋说了几句,你走了之后我左思右想,也是后悔,我是看不惯你,但是也不想引火上身,你要是想不开,可别拖我下水,我还想长命百岁地活着呢。”

“在这土匪窝里活着,身不由己的日子,你真的这么享受么?”宋安非忽然回过头来,眼睛被灶火的火光照的通亮:“死对你来说,就真比这样活着还痛快么?”

燕红露出几分不可置信地神色:“所以呢?难道我活着不痛快,就该去死了?死了的人还有什么,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个理儿你不懂,我可懂。我只要伺候好大当家,日子过的舒坦了。还求什么呢,权当自己人了窑子,男人们拿我寻开心,我也当拿他们寻开心,将来入不入地狱,都不要紧,活得痛快了,也就是了。你看云芳那女人,人家活的多快活,说到这,你也算是这院子里地位最高的,好歹也是个正经主子,但是你看谁不比你活得快活,整天愁眉苦脸的,你托生个男人,已经比我们幸运多了,不过是让你装个女人,又没人你陪男人睡觉,大当家对你也算客气,你愁什么呢。”

宋安非听了就说:“因为我图的不光是吃饱穿暖而已,这样的日子对我来说,也并不比死好多少。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你就当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吧。”他说着忽然扭头看向燕红:“你想伺候好大当家,让他更喜欢你,对么?或者,我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