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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安非冷笑一声,说:“你以为你说了这些,就没有人相信我说的话了吗?”他说着就看见旁边的人说:“张桂芳平日里为人如何,品行如何,想必你们都比我更清楚。我与她的确是有素质的恩怨了,过去我母亲的死,我代替王家大小姐嫁给陆啸昆的事qíng都可以不再提,可是诸位是否知道,嫁给何文才的,也是我宋安非,而不是王玉燕!”

他这话一说,众人都惊讶无比。宋安非代替王玉燕嫁给何文才的事,和当初宋安非嫁给陆啸昆的时候一个样,都瞒住了很多人,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这一回瞒得更死,除了王家几个主要的人物,其他人一概都不知道,甚至包括王家的这些下人。

“这可是真的?”王氏族长看向了王阳。

王阳脸色微红,说:“这的确是真的。”

王阳话音刚落,就听“啪”的一声响,陆啸昆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说:“这实在是欺人太甚!”

王阳说:“不过这一切都是太太的主意,我当时是极力反对的,只是家丑不可外扬,所以这些年都守着这个秘密。”

陆啸昆听了冷笑一声,说:“王老爷这个爹当的不错呀,为了名声,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可以不顾。”

宋安非说:“这事来龙去脉就不说了,事已至此,我该受的苦也都受了,所幸他何文才还算有些良知,他知道我是一颗重要的棋子,所以并没有把我怎么样,还算善待于我。”

宋安非说这些是有原因的。他如今在外人眼里,已经是陆啸昆的人了,不管他和陆啸昆的关系这些人能不能接受,是不是赞同,他和陆啸昆的媳妇已经没有什么两样。如今他代替王玉燕上山的事qíng揭露出来了,外人难免会多想,有些心思龌龊的,难免会想到他在山上都受过何种屈rǔ。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光他脸上无光,就是陆啸昆,恐怕也遭人耻笑,这就和夺妻之恨是一样的,不说明白,有着洗刷不掉的屈rǔ。

“但是何文才没有把我怎么样,不代表张桂芳的心思不歹毒。这样的一个女人,一心想要攀上土匪做靠山,一边又不想牺牲了自己的女儿,所以就将我这个眼中钉ròu中刺给送了过去。这还不是最狠毒的心思,最狠毒的,她明知我对陆啸昆qíng深,却拿陆啸昆的xing命来威胁我……”

这本是旧事了,宋安非如今提起来,也不过是为了向众人揭示张桂芳的罪行,痛述她的罪孽,可是话到嘴边的时候,心里却忽然一酸。

那时候,他真是生不如死,那段时间的感受,他如今想起来还觉得心酸难耐,不由得红了眼眶。

旁边的陆啸昆也没好多少,脸上也是又痛又恨,瞪着张桂芳恨不得登时就活剥了她。

“若只是心思歹毒也就算了,她身为王玉燕的母亲,爱惜自己的女儿,舍不得她,所以便来害我,也算她还有一点作为母亲的良知在,可是她后来又是怎么做的,我答应了她,再次替她的女儿披上嫁衣,过起男不男女不女的日子,她又如何对我承诺的,她又是如何做的!”

这一下人群寂静无声,当年陆啸昆遭遇了什么,他们一个个都看在眼里,哪还有不明白的。

宋安非咬着牙看向张桂芳,指着她,眼泪就忍不住落了下来:“这个女人,根本就不配为人!我要不是为了陆司令,早就一枪打死她,我来给她偿命!这样的蛇蝎妇人,当初欺骗我说让我替她女儿嫁给陆啸昆她就替我母亲治病,可是我母亲病死。她却不告诉我,眼看着我男扮女装嫁过去,我代替她女儿成亲的时候,或许我母亲还没有入土为安!后来又用陆啸昆的xing命威胁我,我在山上稀里糊涂呆了4年,却不知道她早就对陆啸昆下了杀手,如果不是他命大,早就成一堆白骨!而我,宋安非,还在山上呆着,扮演着她张桂芳的女儿!”

宋安非越说越激动,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却是眼神凶狠,丝毫没有哀伤神态:“这样的女人,还有什么人xing可言,她不守妇道,贪恋的又何止是陆啸昆一个人!就算她一辈子忠贞自爱,这样的毒妇,难道还配为人妻,还配为王家的太太!”

陆啸昆厉声问:“张桂芳,你可有话说!”

张桂芳早就瘫软在地上,闻言抬起头来,笑着说道:“我张桂芳素来不是菩萨心肠,这在座的哪一个又是头一次知道!”

“你这么说,是不知悔改了么?”

张桂芳冷笑一声,说:“宋安非,不过是个孽种,他和他娘,都是我心里头的一根刺,我不杀他,已经仁至义尽。而玉燕是我的女儿,我能用他来换我女儿的一生,我为什么不换?说我恶毒,老爷是他的亲生父亲,如果他真怜爱这个儿子,他如果执意要拦我,我还能连他一起害了?”

王阳一听张桂芳要把矛头转向自己,立即怒不可遏:“你这个蛇蝎妇人,离间我们父子感qíng!我就是有心要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家散了!我是看在玉燕和宗延的面子上,才会如此糊涂心软,由着你为非作歹!”

张桂芳冷笑着忽然站了起来:“事到如今,我也不和你们多费口舌,你打定了主意要休我,直接休了我便是,何必做这么多戏,苦心积虑要害我!你还不是心里有愧!”

王阳脸色通红:“我有什么好羞愧!”

“你有什么好羞愧?你当然羞愧。因为你也知道,王家这些年是谁在支撑!如果没有我,王家能有今天?别说你,就是在座的每一个王家人,还有这围着看热闹的每一个丫头奴才,哪个敢说没有给过我的好处,受过我的恩惠?!所以你不敢轻易休我,因为你也知道人言可畏。我张桂芳,对这个家有多大的贡献,大家都看在眼里。你做这么多戏,不过是想给自己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好把自己给摘gān净。王阳,你真的摘得gān净吗?我张桂芳就算罪大恶极,也永远比你qiáng。你在众人的眼里,不过是个笑柄,你但凡有一点男人的能耐,你的儿子也不至于到给别的男人做老婆的境地!你但凡有一点能耐,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太太偷汉子!”

“你……”王阳面色通红,气的浑身哆嗦,又臊又恼,直接拎起桌上的茶杯就砸了过去。茶杯砸在地上,摔成了几片,张桂芳却根本不为所动,茶水溅湿了她的裙角,他后退了一步,眼神轻蔑地看着王阳。

“我看也不用审了,你只管去写你的休书,我在房里等着。”

张桂芳说着就要走,宋安非却一把拉住了她,冷笑道:“事到如今,太太还想风风光光的走出王家的大门么?”

张桂芳扭头看向他,眼神里尽是鄙夷:“你有什么算盘,我心里清楚,我告诉你,你就做梦去吧!”

宋安非嘴角抿得死死的,问说:“你是要撒泼是吧?”

他说着手上一用力,就把张桂芳甩了过去,张桂芳踉跄了几步,就扑倒在地上,她随即大怒:“宋安非,你要做什么,这么多人看着,你还想撒野?!”

宋安非眼神冰冷狠毒地走过去,笑着说:“对啊,我就是要撒野。你倒是叫人拦我。”

张桂芳面上一阵恐慌,就要爬起来,却被宋安非按住了头:“你想留着你太太的尊严,风风光光地走出去,门都没有,我偏要你尝尝被人欺凌的滋味儿,让你尝尝为奴为婢做不了主的滋味!”

他说着一把松开了她,张桂芳就瘫倒在地上。她立即求助一般看向了前头的王氏族长。

王氏族长当然也不肯眼看着张桂芳受rǔ,不管怎么说,张桂芳都是王家的太太,她受rǔ,王家脸上也不好看,何况他眼看着张桂芳受rǔ而无作为,也说明他这族长没有威严。

他立刻喊道:“安非,你不可乱来,她还是王家太太。”

宋安非冷笑看过去,说道:“这样的女人,族长也要包庇么,难道真如刚才这女人所言,是因为您也受过她的恩惠,得过她的好处?”

“宋安非,你不要放肆!”王氏族长立即气红了脸,“王老爷既然已经要休了她,她以后就不再是王家的人,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点惩罚也够了。”

“够了?”宋安非笑了起来:“难道我刚才说的那番话,您都当我是放屁吗?还是您耳朵聋了,没有听见?”

王家自诩是书香世家,这群人说话最是矫qíng,听到放屁这两个字,个个气红了脸。王阳也忍不住了,说:“安非,怎么跟族长说话的。”

宋安非冷笑一声:“怎么你们把我当王家的子孙了?那不好意思的很,我并不是。我如今站在这里,并不是一个王氏子孙的身份来控诉一个当家主母的罪行。我和王家无关,我姓宋,我叫宋安非。我是以一个普通百姓的身份站在这里,控诉王家的当家太太,无qíng无义,残害他人xing命,我既然不是王家的人,就没有必要顾及你们王家是不是丢脸。话说回来,你们要是觉得丢人,那也是张桂芳作的孽,你们一群男人,难道还要向一个女人低头?如果是这样,那也不好意思,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今天能站在这里,说的好听
是我有了靠山,说的难听,我就是小人得势了。”

他慢慢走到陆啸昆身边,说:“我如今已经不是人微言轻的宋安非了,你们就算不把我放在眼里,这一位你们总该掂量掂量他的分量吧。要知道这张桂芳坑害的可不止是我,坑害的还有这位陆大司令,刚才这忠贞的王太太要霸王硬上弓的,也是陆司令。一个差点害陆司令死在战场上的女人,你们竟然这么轻易就放了,这叫陆司令心里怎么想?”

陆啸昆听见那句“霸王硬上弓”。嘴角动了动。看了宋安非一眼,却发现宋安非神色沉重,心里一紧,脸色便yīn沉下来。

王氏族长也是一惊,他倒是忘了这陆啸坤和张桂芳也有着血海深仇呢。

不等他说话,陆啸昆就开口说:“张桂芳当初和卧虎山的那群土匪láng狈为jian,陷害我和安非,我如今还能坐在这里,那是我命大,可这不能抵消张桂芳的罪孽。我和她既然是仇人,再见面客客气气也就罢了,我也不想和她一个女人家计较过多,可是身为女人,她如此不检点,还妄图和我再续前缘,我不知道她是吃了什么药,做出这种事来,但头一个,我陆啸昆就不是这种人。我如果今天不计较,王太太怕是以为我对她有旧qíng,不如咱们今天索xing就算一算总账,算清楚了,以后咱们各走各的路,各过各的桥!”

他这么一席话,说的张桂芳和王阳两个都满脸通红。宋安非笑了,说:“这就对了,这世道就是这世道,不做一回坏人,哪知道做坏人这么过瘾!”

他说着转身看向王阳:“陆司令发话了,老爷看着办吧,总要给个jiāo代才行。陆司令没有掏枪一枪崩了她,也没连累你们王家上下老小,就不错了,你不知道战场上走一趟,就是鬼门关走千百趟,心早就硬了。别等司令发了怒,到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

王阳抿紧了嘴唇。他生xing懦弱,如今也只是想休了张桂芳,自己摘gān净,可没有想过要杀张桂芳。他不是张桂芳的对手,他怕bī急了,张桂芳会反咬他一口。

就在这时候,莲儿忽然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跪下来说道:“求族长也为我主持公道。”

王阳一愣,就看了过去,莲儿就在张桂芳身边跪着,张桂芳扭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骂道:“娼妇,你也要落井下石么?”

莲儿却当做没有听见似的,磕头说:“族长替我伸冤。”

“你有何冤屈?”

“求族长保住我第二个孩子!”

她这话一出,众人皆惊,张桂芳更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你有了?”

王阳也是大惊失色:“你说什么,第二个孩子?”

宋安非看着莲儿,他也是有些吃惊,不过他知道莲儿此刻出来的目的,于是便顺水推舟问说:“那你第一个孩子呢?”

莲儿不出他意料地指向了张桂芳:“我第一个孩子,被太太杀了。”

张桂芳瘫倒在地上:“你含血喷人,我都不知道你怀过孕,怎么杀了你的孩子,你何时生过孩子,你日日在家里,谁见你大过肚子?”

“我那个孩子,就没有生下来,刚怀上就被太太狠心bī我打了胎!”莲儿说着,已经放声大哭。

“好你个张桂芳,这倒是你一贯的做派!”宋安非冷笑说:“你是见不得别的女人生了老爷的孩子吧,害完了我,又去害这没出世的,你可真是下得去手!”

“你们联起手来陷害我!”

莲儿却已经开始磕头,头都磕破了,鲜血直往下流。宋安非看在眼里,冷笑一声,这个莲儿,果然比他还狠得下心。

“族长,老爷,我那个孩子还未成形就被太太bī着打掉了,如今我又身怀有孕,太太又要下黑手,我实在害怕。太太说我帮着老爷对付她,我何尝敢得罪太太,我只是bī不得已,只想保住我肚子里这一个,为了他,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王阳快步走了过来,将莲儿扶了起来。要说他心里从前还有些觉得莲儿心肠狠,不是他喜欢的那个温柔娇小的丫头,如今看来,原来一切事出有因!

“你是说真的,你真的又有了身孕?”

旁边的张桂芳一听,立即伸手抓住了王阳的衣袖:“老爷难道也相信这贱人一派胡言,什么叫又有了身孕!难道你也觉得我打掉过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