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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青摇摇头:“番薯也需要水才能活,所以,认真说起来能救深州百姓的只有老天爷。”

无论水灾,旱灾,地震,瘟疫……在任何朝代都是大麻烦,哪怕科技已经相当发达的现代,也一样,更何况,这里是落后蔽塞的古代。

杜子峰叹了口气:“深州长年gān旱少雨,若是真得老天爷眷顾,深州又怎会赤地千里,照你这么说,不是没救了吗,番薯种在地里,不能灌溉,也只是làng费了种苗而已,种不活庄稼,颗粒无收,深州的百姓用什么填饱肚子,若我能下雨就好了,一定在深州好好下几场雨。”

这想法太荒唐,碧青忍不住笑了起来,想想又觉有些不厚道,杜子峰之所以如此说,实在也是无奈之语,自己笑他却有些不妥。

为了补救,碧青决定把自己知道可能有用的告诉他,想到此,开口道:“下雨不可能,可以打井啊。”

杜子峰道:“这个我也想过,可深州大旱了好几年,若有水脉可寻,也不至于如此了。”

碧青挑眉:“你怎么知道没有水脉?”

碧青记得现代有个研究说,即使沙漠地带,深层地表下也有足够充沛的水源,更何况,深州虽旱却也有河,有树,不是老百姓饿极了,把树叶树皮都啃光了,也不会变得赤地千里,树能活就证明有水,这是常识。

杜子峰愣了一下:“难道真有水脉?”

碧青:“这个你要问专业人士,你不是认识看水脉的人吗,这件事jiāo给他,应该容易的多,如果有水,多打几眼深水井,即便老天不下雨,也不至于颗粒无收。”

想起什么道:“别的地方我是不知道的,深州我家的院子里倒是有一眼井,直到我来冀州之前,那井里的水还没枯呢,不是那口井,我们一家子早没命了,那口井并不算深,由此可见,底下并非没有水脉,只看你找不找得到了。”

杜子峰眼睛一亮:“若果真如此就简单多了。”

碧青:“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打深水井可不容易,造价也高,即便打了井,若是一直不下雨,也解不了深州的旱qíng。”

杜子峰道:“这个我倒是看过一些书,书上记载多种树木,开辟河道引水,一可以灌溉,二可以增雨,以深州的地势,正可引白河之水,只要开了河道,引入白河之水,深州旱qíng应该可以缓解。”

碧青还真是有些佩服杜子峰了,作为一个古代人,解决大旱,没想到用和尚道士求雨,就已经相当不容易了,更何况,他还能想到开辟河道引水,虽说是一项相当浩大的工程,但只要有这种想法,早晚都能实现。

碧青不得不承认,杜子峰虽功利,却也是个实gān家,深州在他手里没准儿就能治理好,或许自己可以适当投资,买些地在手里屯着,如今深州的地,简直就是白给,这事儿回头跟崔九好好商量商量,不管gān什么拉上崔九准没错。

崔九是皇子,有qiáng大的皇家背景,又是太子殿下一母同胞的兄弟,更妙的还是个混吃等死的纨绔,没有夺嫡之心,这样的合伙人安全而qiáng大,做什么买卖都不怕。

越想碧青越觉得这个主意好,心里琢磨,崔九这厮不知跑哪儿去了,这事儿可得尽早gān,gān的越早,利润越大,如今买深州的地,就跟白捡一样啊。

这么想着,也没工夫理会杜子峰,把这儿jiāo给定富盯着,自己跟杜子峰告辞。跳上车回武陵源了,想把旺儿叫过来问问,崔九到底跑哪儿去了,旺儿这个随从在武陵源,崔九想必不会跑太远。

杜子峰望着晃晃悠悠走远的牛车,不禁有些出神儿,半晌儿方转身,琢磨着,自己若真能升任深州知府,就把冀州府看水脉的好友拉过去。

不提这边儿杜子峰的打算,再说崔九,这些日子哪儿也没去,就在冀州城花天酒地呢,冀州没有含波楼,却有个噙香馆,是南边儿人开的,里头的姑娘也都是江南女子,chuī拉弹唱无所不jīng,倒真是个消磨无聊时光的所在。

崔九在噙香馆泡了这些日子,其实早有些烦腻了,正巧旺儿派人送信儿说太子哥到了,就忙着回了武陵源。

慕容湛一见他浑身掩不住的脂粉味儿,就知道刚从女人堆里头来,不禁皱了皱眉,刚要说什么,崔九倒聪明,先一步道:“太子哥就别数落我了,往后再不去了,没意思的紧。”

慕容湛不禁仔细打量他片刻道:“你的亲事父皇已经下旨,已是无法更改了,若有可心的女子,可纳进府来,侧妃的名份还是不难的。”

侧妃?崔九不禁苦笑:“太子哥快别提这事儿了,还侧妃呢,就是正妃,人家也瞧不上呢,算了,不提了,以后再说吧,反正我想好了,要是赫连如玉不找我的麻烦,那就凑合着过,要是她不识趣,往后我就在冀州住着不回去了,让她自己一人在府里头折腾,我来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他这破罐子破摔的样儿,倒把慕容湛气乐了:“这人没娶进来呢,你怎么就知道不可心,没准你一见了就喜欢呢,再说,躲着也不是夫妻相处之道。”

崔九道:“太子哥您倒是会劝我,那弟弟问您,您可喜欢太子妃?”

太子道:“夫妻相处在于相互敬重,并非一时qíng爱。”

崔九撇撇嘴:“太子哥,您这说了不等于没说吗,我倒是觉得,夫妻相处就应该相亲相爱,俗话说至亲至近莫过夫妻,得过一辈子呢,要天天互相敬重着过日子,早晚得累死。”

正说着,忽听有歌声传来,仔细听了一会儿,慕容湛道:“调子虽有些古怪,曲词倒颇有韵味。”

崔九也听了一会儿道:“那丫头就认识银子,哪会唱什么曲儿啊。”说着叫旺儿搬梯子,直接上了房。

慕容湛也好奇的跟了上去,房顶不跟别人家一样竟是平的,且异常平整,没起二楼却盖了一个遮阳棚,周围砌了一圈护栏,靠边儿放着把长椅,坐在上面整个武陵源的景色尽收眼底。

硕果累累的桃林,以及不远村落里袅袅的炊烟,还有道上晃晃悠悠过来的牛车,牛车上坐着好几个人,歌声就是从车上传过来的。

碧青本来不想唱,可架不住碧兰跟小海撺掇,可唱什么呢,唱打靶归来倒是挺应景,碧青又怕还得给仨小的,解释什么叫打靶,再说,那个歌也太过雄壮,不大适合这会儿的氛围,就想起了,荷塘月色,于是就唱了起来:“剪一段时光缓缓流淌流进了月色中微微dàng漾弹一首小荷淡淡的香美丽的琴音就落在我身旁萤火虫点亮夜的星光……”

唱了一遍,几个小的拍手叫好,非让她又唱一遍,碧青只又唱了一遍,眼瞅快到家了才道:“不能唱了,这里离着莲花山近,回头把láng招来可麻烦。”车上人哄的笑了起来。

牛车从坑边儿上过,没停下,小海跟陆超两个就蹦了下去,碧青忙道:“一身的汗,不赶紧家去洗澡,往哪儿疯跑去。”

小海拽着陆超喊了一句:“家里洗澡憋屈,我跟陆超找个大澡盆。”话音刚落,两人已经把衣裳脱了,一猛子扎坑里去了。

碧兰跟几个丫头忙捂着眼,碧兰呸一声:“不要脸,多大的小子了还光屁股洗澡。”嘴里这么说着,蒙着眼的手指却张的大大,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个劲儿往坑里瞄。

碧青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一笑,碧兰脸都红了,车一停,也蹦下去跑了,碧青眨着眼看着冬月:“她害臊个什么劲儿啊。”车上的丫头笑了起来。

碧青洗了澡收拾妥当出来,就发现院里的大桌子边儿上,赫然坐着慕容湛跟崔九。

碧青喜欢在院子里吃饭,冬天自然不成,但是这时候却正好,立了秋天,也凉快了,尤其快近十五,一轮圆圆的明月挂在天上,落下的清辉比灯都亮,边赏月边吃饭甭提多美了,所以自从搬过来都是在院子里吃饭。

今儿回来的晚,爹娘跟婆婆都已吃过了,就没过来凑热闹,不过,这俩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也够烦人的,尤其太子殿下还在,这顿饭怎么吃。

崔九一见碧青的表qíng,就知道她想的什么,嘿嘿笑了两声道:“你以为在门上加了锁,我就过不来了啊,我有手有脚,难道不能爬墙头。”

碧青白了他一眼,心说,难道太子殿下也是爬墙头过来的,一想到这位一本正经的太子爷趴在墙头的qíng景,碧青就忍不住想乐。

崔九道:“不用想了,我大哥是走大门过来的。”

崔九这声大哥,碧青当没听见,反正太子殿下也不想自己当他是太子,要不然,也不会坐在这儿蹭饭了。

既然跑自己家来蹭饭,就得照自己的规矩来,招呼碧兰小海陆超坐下,叫冬月上饭,今儿熬鱼。

王家村坑里的鱼一条比一条肥,碧青叫人捞了好些,放到这边儿的坑里养着,吃的时候,直接抓了成。

大鲢鱼ròu厚,不好进味儿,碧青就叫厨娘用毛酱慢慢煨,说是熬,应该算酱闷,满满一大盆酱闷鱼,炒一大碗藕,切一大碗酱ròu,拉秧的小huáng瓜,炝半盆,再烙一大摞荷叶饼,就着黍米粥,就是一顿简单丰盛的晚饭。

可惜,平常最喜欢吃鱼的碧兰却有些食不下咽,因为崔九一直想跟她说话,说一句还看看碧青。

碧青真想翻白眼,这种表现实在幼稚之极,大概也觉得弟弟的表现幼稚,太子殿下咳嗽了好几声,弄的旁边站着的苏全很是紧张。

碧青却发现了一件耐人寻味的事儿,就是每次崔九找碧兰说话的时候,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都会被陆超岔开,而且,陆超今天也没坐在小海旁边儿,而是坐在了崔九跟碧兰中间儿。

碧兰没吃几口,就小声说了句:“我吃好了。”忙不迭的走了。

碧兰一说吃饱了,陆超跟小海也把手里的饼塞进嘴里,说了句:“吃饱。”跟在碧兰后头跑了。

自从碧青家搬到武陵源,陆超索xing直接住了过来,上回陆超娘还说,这小子就是给碧青家养的。

碧青倒很喜欢陆超,人聪明,xing子还稳,跟他比起来,小海就有些跳脱,二郎又太早慧,今儿之前,碧青从没把他跟碧兰搁在一块儿想过,今儿之后却不一样了。

年纪上说,陆超是比碧兰小,可也不过才小三岁罢了,俗话不是说,女大三抱金砖吗,只要两个小人儿乐意,碧青举双手双脚赞同。

陆超别看小,可比崔九靠谱多了,又知根知底儿,自己眼前看着长起来的孩子,最要紧,因为陆明钧的事儿,陆超这辈子都不可能考科举当官。

碧青可不想让妹妹嫁个当官的,当官的三年一任,不知在哪儿呢,自己就这么一个妹子,哪舍得好几年见不着啊,回头叫人欺负了怎么办?再说,如今自己也有些离不开碧青,有她管着账,可省大事了,要是嫁给别人,自然就不能再管娘家的买卖了,可嫁给陆超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