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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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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婆婆摇摇头,大概聪明人都有些怪,姑娘也如此,这刚生了孩子,不好好在炕上躺着养身子,却不停的动来动去,也不知gān啥呢:“jī汤好了,姑娘快趁热喝了吧。”

碧青看见江婆婆手里的jī汤,顿时有些泄气,江婆婆不理自己这一套,坚持生了孩子的女人身子虚,必须大补,每天不是jī汤就是骨汤,前天不知从哪儿弄了两只雪白的鸽子来,说用白鸽子熬烫,喝了奶水好,bī着碧青喝了一大碗,害的碧青晚上多做了一百下提臀收腹,就怕鸽子汤的热量积蓄在体内,转换成肥ròu,那自己这些天可白费劲了。

江婆婆有个绝招,唠叨,只要碧青不喝她熬的汤,她会念叨个没完没了,直到碧青乖乖的喝了为止,这会儿一见碧青皱眉,立马就开始了:“姑娘不为了自己,也得为哥儿想想,哥刚满月,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奶水最为重要,姑娘又不用奶妈子,非要自己喂,就得多补补,当娘的补好身子,奶水好了,哥才能吃饱……”

为了阻止江婆婆持续唠叨下去,碧青忙捧着碗把jī汤喝了,江婆婆这才满意,看了眼窗外道:“这雁门靠近胡地,可比咱们冀州冷多了,明儿就是小年,要是在冀州不定多热闹呢,过了小年就数着日子过年了,看起来,今年姑娘跟哥儿要在雁门过年了。”

小燕子好奇的道:“冀州?外公常说的武陵源是不是就在冀州?什么样儿啊?人多不多?为什么有这么个奇怪的名儿?”

江婆婆摸了摸她的头:“冀州是我们姑娘的家,种了好多桃树,故此叫武陵源,这时候光秃秃的不好看,到了chūn天,桃花开起来,可好看了,等桃花落了,就会结满树的桃子,我们武陵源的桃子啊,可是连宫里的太后娘娘跟皇上都说甜呢,等以后你回了京城,记得来武陵源玩啊。”

小丫头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江婆婆什么是桃子啊?是不是跟我们这儿的沙棘果一样甜?”

江婆婆一愣,真给这丫头问住了,碧青道:“比沙棘果可好吃多了。”说着摊开纸,拿笔画了一颗缀满桃子的桃树,递给她:“这就是桃树,上头红红大大的果子就是大蜜桃,回头等你去我家的时候,姐姐带着你去摘桃子吃,看上哪个,咱们摘哪个。”

小丫头忙摇头:“娘跟我说过,不能拿别人的东西。”

碧青摸了摸她的发顶:“别人的东西自然不能拿,不过武陵源的桃树都是姐姐家的,随便你摘多少都成。”

小丫头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姐姐家有那么多桃树啊,那姐姐家的房子是什么样儿的?比咱们住的这个院子大不?”

碧青点点头:“姐姐家很大,等你来的时候,就住在姐姐家里好不好?”

小丫头大力点点头,忽的小脸一暗:“可惜我娘不能跟我一起去。”

碧青心里一酸,虽说找到了外公,可先生毕竟不是亲娘,这丫头真挺可怜的,碧青伸手把她拥在怀里低声安慰:“你娘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来就是为了帮小燕子找亲人的,现在找到外公了,自然要回天上了。”

小燕子抬头看着碧青:“真的吗,我娘真变成仙女了?”

碧青点点头:“真的,不信晚上你抬头看,那颗最亮的星星就是你娘变得,她正看着你呢。”

小丫头终于高兴了:“那晚上我找找娘。”

碧青拍了她一下:“等晚上星星出来的时候,姐姐跟你一起找,现在咱们做好吃的去。”

小丫头忙道:“做什么好吃的?”

“二十三糖瓜粘,明儿就是小年,照着我们冀州的习俗,该吃糖瓜,咱们就做糖瓜。”

江婆婆知道碧青的习惯,算着日子,已经把麦子碾碎发了麦芽,即便如此还需蒸煮,发酵,压出来才能做成麦芽糖。

好在碧青在家的时候常做,家里孩子多,碧兰,小海,陆超,加上狗娃子,都是沾了糖就没命的馋猫儿,每年一入冬,不管碧青多忙,都会缠着做麦芽糖。

然后,碧青就会带着他们一起做,一做就是好多,凉好了,切成糖瓜,放到篮子里叫小海跟陆超提到村子里,不一会儿就被孩子们抢没了。

今年小海碧兰不在,却有陆超跟小燕子打下手,江婆婆看着孩子,碧青带着陆超小燕子整整忙活了一天,做出了两篮子糖瓜,留下一些,剩下的叫陆超送去了城外的大营,好歹是小年,将士们不能回家过年,吃块糖瓜,也有个小年的意思。

苏全进来的时候,见太子殿下正伏案疾书,案头上仍然堆着厚厚一摞公文,偶尔会停下来,咳嗽几声。

北地寒冷,太子殿下金尊玉贵的身子,在这苦寒之地一待就是两个月,吃不好,睡不好,料理着京里的政务,还要权衡战事,日夜cao劳哪受得住。

见案头的药半天了还不见动,苏全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篮子,计上心来,走过去道:“殿下,明儿就是小年,雁门城的沈姑娘,叫人送了一篮子糖瓜来,说是冀州的习俗。”

慕容湛抬起头来,目光落在苏全手里的小篮上,苏全忙把小篮放到桌子上,这东西宫里没有,腊月二十三,宫里也会祭灶,却隆重的多,点心,菜品,蔬果,应有尽有,御膳房也会变着花样儿的做些糖果,皇上应景的赏给皇子皇女,以及得宠的大臣,远不是这样简单的糖瓜。

慕容湛捏了一块看了看:“你说这是糖瓜?为什么叫这个名儿?”

苏全道:“奴才不知,瞧着形状有些像南瓜,或许因此而得名也未可知。”

慕容湛点点头,放进嘴里,不禁愣了愣,意料之外的好吃,他这个不大爱吃甜食的,都忍不住想吃第二块,正要拿,苏全忙把药送了过去:“殿下,药快凉了。”

慕容湛接过去喝了,又吃了块糖瓜,问苏全:“谁送过来的?”

苏全知道殿下问的什么,忙道:“是陆明钧家的小子,送了足足两篮子,说小年了,也让将士们过过节。”

慕容湛:“是啊,这一晃都小年了,留下几块,剩下的拿出去给将士们分了吧,她说的是,也该让将士们过过节。”

说着,想起什么:“王校尉的儿子可起名了?”

苏全摇摇头:“听见说沈姑娘让王校尉起名,王校尉想了一个月也没想出来,正发愁呢。”

慕容湛摇摇头:“她倒真放心。”

苏全:“奴才听见个有趣儿的,说王校尉先头起了个名儿,叫王一,说这么着好写,以后儿子识字念书的时候,占便宜,叫人送去给沈姑娘瞧,沈姑娘就在王校尉送去的纸上画了个大大的叉,下头写了两个字,再想。”

慕容湛忍不住笑了起来:“王一?哈哈。”

苏全见太子殿下笑了,心里松了口气,要是碧青还在这儿就好了,要是她在,也不用自己费心思开解太子爷了。沈碧青不用说话,就在一边儿做饭,太子心qíng也会变得极好。

苏全忍不住想,如果沈姑娘没嫁给王大郎,会不会成了自己的主子,可惜没有如果。自己瞎想什么呢,殿下心怀天下,怎会轻易为女色所动,更何况,沈碧青早已嫁做人妇。

正想着,忽外头侍卫进来道:“禀太子殿下,陆明钧在账外说有要事求见。”

慕容湛心里咯噔一下,陆明钧奉命在雁门制作弩箭,大战在即,更应日以继夜,怎会有空闲来大营,莫非出事了?

忙道:“叫他进来。”

陆明钧一进来就匍匐在地上:“太子殿下,罪臣死罪,手,弩的制造图不见了。”

慕容湛蹭的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落晚起了风,掌灯的时候,北风卷着雪粒子落了下来,不一会儿地上就落了白惨惨的一层,碧青抱着儿子坐在炕头上,还能听见隔壁的求饶声,院外头如今围着层层的侍卫,个个顶盔掼甲严阵以待。

手,弩的制造图没了,意味着什么,谁都知道,胡人善骑she,马背上长起来的民族,骑she就跟吃饭一样简单,不像大齐以农耕为主,经过层层选拔,再经过严格的训练,才能选出可以跟胡人对战的士兵。

即便如此,跟胡人也没法比,前次之所以大胜,是因为占了地利之便,距守雁门险关,可退,可进,可守,十万大军对阵胡人两万骑兵,方才险胜。

后大郎斩杀胡人左贤王,也是凭着一鼓作气,五百勇不畏死的先锋军,救自己的时候,完全是因为手里的jīng,钢,手,弩,才敢以五百人夜袭贺鲁部落。

胡人若不是被jīng,钢,手,弩的威力吓破了胆,也不会四散奔逃。现在手,弩制造图竟然没了,如果制造图落在贺鲁手中,胡人依照图纸制造出一样的手,弩,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而这两个院子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有嫌疑。

不过,碧青想不出什么人能这么gān,这可是通敌叛国的大罪,一旦查出来,就是杀头灭九族的罪过,旁边院子里除了陆明钧父子,都是将作监的匠人,慕容湛能把这么重要的事儿jiāo给这些人,足见这些是信得过的,怎会有通敌叛国之人。

正想着,忽听隐约传来一阵吵嚷:“要说通敌叛国,咱们这院里可有个胡人丫头,谁能保证她不是jian细。”

碧青眉头皱了起来,东篱先生虽来了,小燕子母女这件事却并不为外人所知,因两国正在打仗,贸然翻出此事,恐会生出不必要的麻烦来,所以,暂时隐下了小燕子的身世,对外只说她母女是救了碧青的恩人,故此过来服侍碧青母子。

东篱先生也只在这里呆了几天,就搬到城外的大营里去了,东篱先生是太子师,住在军营也说的过去,只是没想到,凭空会生出这件事来。

碧青把儿子哄睡了,放到炕头上让江婆婆看着,自己披了斗篷往外走,刚出屋,小燕子一头撞了进来,满脸惊慌失措:“姐姐,我不是jian细,我不是jian细……”

碧青脸色一沉,把她搂在怀里:“姐姐知道你不是,燕子放心,有姐姐在,没人能动得了你,现在跟姐姐来,姐姐倒是想看看,谁说你是jian细?”

燕子本来还有些怕,可是抬头看了看碧青,就把小手塞到了碧青手里,碧青牵着她走了出去,直接往旁边院来了。

两个院子中间通着小门,穿过门就见将作监的几十个匠人都跪在雪地里,四周挑着风灯,一阵北风过来,风灯摇摇晃晃,细碎的灯影落在雪地上,留下一地斑驳的印迹。

慕容湛坐在房檐下的椅子上,面沉似水,却攥着拳头不时堵在嘴上轻咳,最边儿上的两个匠人一见小燕子,就开始嚷嚷起来:“就是这丫头,这丫头是胡人,一定是她偷了图纸送去了北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