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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全道:“太子殿下放心,刚奴才就去瞧过了,chuáng弩,连弩都搬到了城门楼子上,只等王校尉令旗一挥,便万箭齐发,管保胡人一个都跑不了,赫连威忌讳沈姑娘是武陵先生的弟子,刻意打压王校尉,才让他在雁门城内护卫殿下,却怎知,真正的厉害弩,箭就在城里呢。”

慕容湛抬头看了看前方,雪地里,一眼望不到边的旗帜,分属大齐跟北胡,壁垒分明。忽听喊杀声响起,不过瞬间,旗帜便混在一起,难分敌我。

赫连威身为主帅,本该在营帐之中运筹帷幄,却立功心切,便带着人到了前头,观敌瞭阵,指挥作战,却忽听嗖嗖弩,箭之声大作,前头的将士还未跟胡兵jiāo上手,就已折到马下,不等后头的兵马上去,胡兵已经冲了上来。

大齐士兵的骑she功夫比胡军差太多,上次大败胡军是占了先机,如今先机让胡人占了,前军一败,大齐兵士开始溃散,十万大军如làngcháo一般往后退,胡兵更是冲击过来,大齐兵士节节败退。

赫连威急起来,大喝道:“临阵退缩者,斩。”赫连威话音刚落,耳畔就听鸣笛之声,一支弩,箭she了过来,赫连威挥剑挡开,紧接着数十支弩,箭破空而来。

赫连威大惊,忙往后退,却哪来得及,当胸一箭,弩,箭穿透铁甲,赫连威跌落马下。

贺若看的清楚,大声道:“齐军主帅已被大王she杀,冲过去攻下雁门城……”

一句话,胡兵如下山猛虎一般冲了出去,齐兵大败,四散奔逃,胡兵趁乱冲破雁门关,贺鲁兄弟带着胡兵冲进了雁门城。

这一仗打的也太过轻松了些,贺鲁心生疑惑,抬头一看,忽见城楼上的王大郎,不禁一惊,忙道:“速速回撤。”却哪儿还来得及啊。

筹谋已久,等的就是这一刻,手里的旗子一挥,顿时乱箭齐发。

慕容湛站在城门楼子上,看着底下跟无头苍蝇一般乱转的胡兵,不禁赞了一声:“好一招瓮中捉鳖,王校尉此计果然jīng妙。”

王大郎嘿嘿笑道:“俺媳妇儿说这招也叫关门打狗,。”慕容湛不禁失笑。

陆超跑了进小院,见着碧青就忙道,胜了,胜了,大胜,咱大齐胜了,把北胡那些láng崽子,尽数she杀在雁门城内,我刚躲在城门楼子上瞅着呢,等胡兵进城,姐夫手里的令旗一挥,摆在城门上的二十架chuáng,弩,三十个连,弩,乱箭齐发,胡兵只恨自己没生出四条腿来,仓皇的往城外逃,四万胡兵逃出城的不足千骑,看他们以后还有什么本事骚扰大齐,碧青姐咱打胜了,该回家了。”

碧青点点头,喃喃的道:“是啊,仗打完,该回家了。”

东篱先生道:“此次的破胡之策乃大郎所献,居功甚伟,你这丫头往后还想在武陵源逍遥恐难了。”

碧青有些出神儿,不知大郎可还记得答应自己的话,高官厚禄摆在眼前的时候,大郎还舍不舍得跟自己回家种地。

“雁门大捷,雁门大捷……”红翎特使骑着快马进了京,一边跑一边儿喊,很快雁门大捷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

消息传进宫的时候,皇上正在慈宁宫问安,去年开chūn太后犯了咳疾,入夏的时候,略好了些,秋天却更重起来,到过年,已经起不来炕了。

前些日子皇后都搬到了慈宁宫来,亲自在病榻前侍奉汤药,皇上更是日日前来问安。从皇后手里接过药,亲自捧了过去,瞧着太后喝下去,才起身出来,瞥了大内总管周喜一眼:“何事?”

周喜跪下地上有些激动的道:“万岁爷洪福齐天,刚红翎特使快马进京,万岁爷,雁门大捷啊,咱大齐胜了。”

皇上愣了一瞬,一把抓住他:“当真?”

周喜点头:“奴才有几条命敢哄骗万岁爷,当真,四万胡兵被咱们大齐军歼灭在雁门城,听说只逃出去千余骑,北胡大王贺鲁兄弟惶惶如丧家之犬逃回了北胡,元气大伤,想来数年之内不敢再犯我大齐疆域了。”

皇上点点头,却又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一战的确让胡人短时间内不敢再有进犯之心,却也难保以后的长治久安啊,太子的奏折可到了?”

周喜忙双手呈上,皇上看了看,忽见皇后走了出来,把折子递给周喜,回身道:“皇后怎么出来了?”

皇后看着他半晌:“可有什么喜事吗?”

皇上笑道:“是喜事,大喜事,雁门大捷。”

皇后娘娘一愣,忙道:“北境得安,臣妾为陛下贺。”

皇上扶起她:“此次多亏了湛儿坐镇,才有雁门大。”

皇后:“湛儿虽有功,到底年幼,还需万岁爷多多教导才是。”

皇上笑了:“皇后这话可说远了,湛儿是我大齐的储君,朕对他寄予厚望,他也没让朕失望,朕颇感欣慰。”说着顿了顿道:“这几日母后病着,劳你在慈宁宫侍奉汤药,辛苦了。”

皇后犹豫半晌,忽抬头道:“今儿早上太医院王升来请脉,说母后此次大病,实由心起,若能宽心,想来必会痊愈。”

皇上目光略沉:“心病?什么心病?”

皇后见皇上脸色不善,心里惊跳,忙垂下头:“臣妾不知。”

皇上哼了一声,慈宁宫都没进,转身走了。

皇后娘娘站在原地愣了半天,一阵风过,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这都开chūn了,怎她竟觉比冬底下还冷呢。

旁边的崔嬷嬷道:“娘娘,您也别太担心了,就算他赫连威平了北胡,早晚不得回京吗,北征大军里他赫连家能耍耍威风,若进了京,还不得看咱们崔家的脸色,有太后娘娘跟娘娘,咱崔家就是大齐最显赫的望族。”

皇后摇摇头:“可我这心里怎么就这么不安生呢,崔家哪儿可有什么消息?”

崔嬷嬷摇摇头:“没听见什么消息,娘娘莫担心了,这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皇后:“但愿如此。”却一想到刚才皇上的目光,心里便止不住一阵阵发凉,夫妻多年,有些事,她不敢往深里头想,可不想就没事了吗,如此掩耳盗铃的日子,过到哪天是个头呢。

周喜把茶放到御案上,小心的瞧了眼皇上的脸色,除夕那天乾清宫家宴,太子八百里加急到了,本来难得心qíng好些的皇上,瞧了加急文书顿时大怒,恶狠狠的瞪了皇后一眼,丢下满殿嫔妃,拂袖而去。

周喜后来方知道,是北征军内的崔庆元崔庆平,为了阻止赫连威立功,竟把jīng,钢,手,弩的制造图拱手送给了北胡,这已经不是两个家族内斗了,这是通敌叛国之罪。

这几年崔家屡屡触及皇上底线,皇上早已不满崔家,如今添上这项大罪,崔家彻底没救了,不过,赫连家要是以为崔家倒了,他家就能一家独大,就打错了主意,从雁门储粮仓被胡人烧了开始,赫连家纵有天大的军功,也没用。

更何况,此次雁门大捷,首功是王大郎,说起王大郎,还真是不得不说是个奇葩,之前周喜听都没听过有这么个人,说是骁骑营的大头兵,被副统领赵勇提携,在北征军中任先锋军校尉,可就是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头兵,却屡立奇功,斩杀左贤王首级,夜袭敌营,迫使北胡大王仓皇出逃,láng狈不堪,最后更献计瓮中捉鳖,大破北胡,这位王大郎可谓一战成名,如今满朝文武谁还不知王大郎之名。

而本该立功的主帅赫连威,却被胡人当胸一箭,侥幸保住xing命,军功却没他的份儿了。赫连一族跟崔家费尽心机内斗,却不想给王大郎捡了便宜柴火,就不知这王大郎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让太子给东篱先生齐齐上奏为他请功,听说是个庄稼汉子,这事儿怎么想怎么诡异。

正想着,忽外头小太监进来回说:“武陵先生在外求见。”

周喜一惊,莫非这位避世而居的先生来给崔家说qíng了,当年万岁爷之所以默认武陵先生出京,就是想把先生从崔家这摊烂泥里摘出去,这好容易出去了,若是再搅合进来,可有些不识好歹。

皇上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却仍道:“请先生进来。”

皇上敬重先生,特赐他御前不跪,武陵先生躬身见礼,皇上摆摆手:“先生不必多礼,闻听先生在武陵源避世而居,逍遥自在,怎进京了,莫非有事?”

武陵先生:“臣虽避世而居,却终是大齐臣子,微臣今日进宫,是为陛下保举一人。”

皇上挑挑眉:“哦,能得先生保举,定是大才,不知是何人?现居何处?”

武陵先生道:“此人姓刘名盛,乃是屡试不第的举子,因无颜回乡,便在冀州府普惠寺里寺里抄写经文糊口,后被微臣的弟子请到武陵源,教家里的孩子念书启蒙,如今正在武陵源。”

皇上倒不觉得落第举子有什么不妥,能让武陵先生特意进宫保举,定是可用的栋梁之才,而且,先生从进来并未提一句崔家,这令皇上心里舒坦多了。

自己一向敬重武陵先生,正是因先生这份磊落无私的胸襟,不会为了崔家一族而置大齐百姓于不顾,叫周喜赐坐。

周喜忙搬了个矮凳来,放到下首,请武陵先生坐了,皇上开口:“正好先生进宫,朕正有一事忧心,要请教先生,雁门大捷,北胡虽破,却如何能让北境长治久安呢,此次是把胡人打怕了,或许,数年内不敢有进犯之心,但数年之后呢,待胡人休养生息之后,会不会仍集结兵马,犯我大齐疆土。”

先生点点头:“必会如此,胡人以游牧为生,朝不保夕,我大齐近在咫尺,百姓富庶,胡人如何能安分,更兼胡人是马上的民族,民风彪悍,xingqíng野蛮,信奉的是qiáng者为尊,便一时之败,只要不将他们灭族,他日必会卷土重来。”

皇上眉头紧皱:“朕正是忧虑此事,先生可有法子?”

武陵先生点点头:“微臣为陛下保举之人正是为此,此人曾对微臣说,北胡之所以犯我疆土,皆因天xing野蛮,不知礼节,却并非不可教化,若教会胡人懂得礼义仁智信,再开放边贸,让两国商旅百姓自由通商,用我大齐的布帛,丝绸,茶叶,粮食去换胡人的牛马牲口毛皮,药材,如此一来,胡人有了固定的收益进项,皇上再施以恩德,何愁北境不安。”

皇上听了,拍案而起:“果真是我大才,周喜,速宣刘盛进京,封安抚使,出使北胡。”

刘盛进京磕头谢恩之后,连夜赶往雁门,刘盛到雁门城的时候,已是二月底了,先参见太子殿下之后,便往碧青住的小院来了,能有今日风光是刘盛做梦也想不到的,他一直以为自己会在武陵源终老了,武陵源安静祥和,的确是世外桃源,能在哪里终老,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福气。但他心里总有些不甘,如今得武陵先生举荐,出使北胡,还是想来谢谢碧青,如果不是碧青,恐怕他现在还在普惠寺抄写经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