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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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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青抱着儿子跟杜子峰二郎坐在桃林边儿上的棚子里,这条渠开了,正好从桃林旁边过,翻车已经装好,就等着一引水,从这儿一直到深州城下,这片一眼望不到边的桃林就有了灵气。

杜子峰有些担心的看着碧青:“虽说这个小山包并不大,可也是山,上头都是石头,不用斧凿,还能用什么法子?”

斧凿?碧青笑了:“杜大人莫非想效仿愚公移山吗?”

杜子峰苦笑一声:“你就别打趣我了,这些日子为了这个小山包,我都要愁死了,要是我有愚公的本事就好了。”

碧青不禁看了他一眼,见果然憔悴了很多,皱着的眉头,都成了一个川字,整个人比起年前见的时候黑瘦了很多。听二郎说,杜子峰这位知府大人很少在府衙里坐着,大多时候都在下头跑。

深州的普惠寺开工了,真不能小看老和尚的号召力,在冀州的普惠寺外贴了告示,说要在深州建普惠寺募集善款。

那些善男信女纷纷响应,只要来普惠寺上香的都会额外捐一笔善款,少的少娟,多的多捐,冀州府有钱人家大多礼佛,这一说是盖庙,都想做功德,没几天就募集了三十万两银子,加上深州那些有钱人舍的,整整五十万两银子,盖一座普惠寺绰绰有余了。

碧青一早说好的,把自己该得的那份拿出来,给深州的百姓购置优良的麦种,已经分发下去,一开chūn就种到了地里,如今三月,出了一层青葱葱的麦苗,瞧着就叫人喜欢,只可惜离着井远的那些,来不及浇水的就有些发huáng,有些地里因为缺水,斑斑驳驳的麦苗出的乱七八糟。

碧青抬头看了看天,万里无云没有半点儿下雨的意思,不禁叹了口气,记忆中深州总是这样的大晴天,雨水稀少,以至于地里收不上粮食,老百姓不得不往外逃,虽说故土难离,可怎么也得先保住命再说。所以,这渠必须开,还得快,不然,今年的麦种怕要糟蹋了。

想到此,问杜子峰:“听王兴说去年深州的番薯有了收成。”

杜子峰道:“番薯不挑地,抗旱容易种,只不过离井远的,收成还是不好,有些地方,番薯苗不等长就枯死了,好在番薯产量高,即便旱地,一亩田收个千八百斤的也不难,加上朝廷发放的赈灾粮米,去年这个冬天,总算熬过去了,说起来,就数着你家的地收成最好了。”

碧青道:“桃林也是树,自然聚拢水土,守着桃林的地即便旱,也不会旱的没收成,加上有井,人手也多,水浇的勤,收成自然好些。”

杜子峰道:“如今深州的老百姓都盼着你家招工呢,别管gān什么,只要是给你家gān活,都能分两亩地,你还不要地租,白给种,收成都归他们自己,就算旱,也能落下不少,更何况,你是有名的善人,工钱给的多,还管吃喝,如今深州日子最好过的几个村子,都是离着桃林近的,对了,你还没回沈家村呢吧,哪儿可变样了,估摸你回去也认不出了。”

碧青道:“变好了就成,这次我们三口正是打算住在沈家村。”

杜子峰愣了一下:“就你们三口?”

碧青点点头:“就我们三口。”

正说着,忽听咚咚咚,连着几声巨响,紧接着就是哗啦啦山石落下的声音,饶是这边儿离得远也能感觉一阵地动山摇。

碧青忙低头看儿子,发现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没哭没闹,睁着大眼看着自己,并没有怕外头的声音,反而张着小嘴喊他爹。

碧青笑了,这小家伙倒是个贼大胆。刚一听见响动,杜子峰就急匆匆的跑了,就听这动静也大概能猜得出来,肯定成功了。

过了一会儿,杜子峰异常兴奋的回来了,后头是满身满脸都是土的大郎跟陆超,走的近了,碧青发现大郎额头破了,忙把孩子递给二郎抱着,自己过去:“这是伤着了?”说去踮起脚尖看大郎额头的伤。

大郎道:“没事儿,躲的慢了些,让飞起来的石头划了一下,不妨事。”碧青仔细看看,见口子不大,才放心。

杜子峰仍有些激动,嘴里喃喃的道:“到底是什么这么厉害,那些山石竟然没了……”

既然用了这个法子,自然瞒不过他,碧青:“这是陆超复原的震天雷。”

震天雷?杜子峰挑眉:“可是古籍中记载的火器。”碧青点点头。

杜子峰瞬间就明白了,他是聪明人,知道此事重大,不宜宣扬,也就没再往下问,带着人疏通渠道去了。

陆超知道崔九这些天回去武陵源,心里惦记碧兰,不肯在深州多待,见这边儿事儿完了,马不停蹄的赶回武陵源去了。

碧青摇摇头,崔九是去请她师傅的,贺鲁求娶义和公主,皇上准了婚事,赐下公主府,挑了良辰吉日让贺鲁跟义和公主成婚。

贺鲁上奏说让武陵先生亲自书写婚书,碧青知道,贺鲁是想把这场亲事弄的声势浩大,天下皆知义和公主下嫁北胡才好,往后胡汉一家,再要点儿什么就容易多了。

只不过,义和公主真有些倒霉,即便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也不得不为了大局下嫁,听说贺鲁前头的王妃已经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一个五岁,一个三岁,义和公主也才十七吧,刚过门就成了两个孩子的后娘,也不知能不能适应。

所以说,当公主还不如当个平常人家的女孩儿呢,嫁个老实巴jiāo的汉子,生儿育女,即便日子过得平淡,安生顺遂,比什么不qiáng。

想到此,碧青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也不知肚子里这个是不是自己盼望已久的女儿……

☆、第94章

或许是因为一直盼着有孩子,所以,这次的感觉格外鲜明,算着日子,有两个月了吧,看来这次的月子还是会赶在冬底下。

路有些颠簸,牛车晃了两下,碧青忙扶住车帮,往前看了眼那爷俩,虎子醒了之后就让大郎抱到了前头,把鞭子塞到小家伙手里,小家伙攥着鞭子又蹦又叫兴奋的不行,大郎跟着小家伙嘿嘿笑,爷俩玩的不亦乐乎。碧青摇摇头,只要跟着大郎,小家伙一会儿就能玩疯了。

王兴本说要送他们过来的,碧青没让,王兴是深州桃林的管事,如今三月花期,正是该授粉的时候,忙忙不过来呢,也不是不认识,gān嘛非让王兴送。

即便深州旱,桃树没有武陵源长得好,也得注重管理,争取能多些收成,碧青打算以后在深州建个作坊,专门做桃gān桃酱,这样桃子再多也不怕滞销了。

而且,碧青不想闹得人尽皆知,去年就答应了蛮牛,一家三口好好过几天平常日子,适当满足一下大郎心里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梦想,要是让王兴大张旗鼓的送回去,想过消停日子就难了。

碧青发现,几乎所有的庄稼汉子都有大郎这种想法,哪怕富贵了,心里依然存着这样的梦,看大郎这一路嘿嘿的傻笑,就知道心里多高兴了。不过,这是回沈家村的路吗,怎么自己竟一点儿都不认识了。

当初买地的时候,碧青并没有实地来勘察,而是仅仅凭着地图上标注的地方,沿着即将开的通渠想当然选的,因为笃定临水的田地,会飞速升值,所以大多在通渠边儿上。

唯一不是考虑升值因素的就是沈家村,沈家村不临水,距离最近的通渠,也有二十里地,碧青下意识把沈家村周围的地都买了下来,如今都种上了桃花。

桃花林从深州城外顺着通渠一直延伸到了沈家村,记忆中漫无边际的荒地,已经变成了桃林,灼艳的桃花仿佛一片望不到边儿的粉色烟瘴,比武陵源要壮观的多。

路是刚修的,跟武陵源的宽度差不多,只不过地上的huáng土还没夯实,有些地方难免颠簸,忽听大郎道:“媳妇儿,前头就是沈家村了,那是不是你常说的歪脖子柳树?”

碧青看过去,桃林尽头真有一颗歪脖子柳树,用砖芽子圈了起来,记忆中光秃秃的枝桠上,如今已是一片青翠,一阵风过,轻软的柳条仿佛美人的腰肢,款款摆动,摇出一树妖娆的风qíng。

大郎把牛车停在柳树边儿上,把虎子放到地上,小家伙如今已经走的相当利落,脚一占地就跑到柳树底下,小手伸着想够垂下的柳条,可惜个子太矮,够不着,急的满脸通红。

碧青笑的不行,过去折了两根柳条编了个圈,摘了些桃花cha在上头,戴在了虎子的小脑袋上,虎子稀罕的不行,咧开嘴嘿嘿的笑了起来。

大郎也揪了两根柳条照着碧青的编了一个,编的乱七八糟桃花cha的东一朵西一朵,远没有碧青编的好看,递给虎子,虎子把自己头上的拿下来比了比,毫不留qíng的他爹编的丢到了地上,还一脸嫌弃,嘟着嘴吐槽:“丑,不要。”

小家伙如今会说了,可就是说整话费劲,都是一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可见多嫌弃大郎编的花冠了。

大郎捡起来看了半天:“哪儿丑了?”

小家伙撇着小嘴,还是那句:“丑,不要。”

爷俩这一来一去逗的碧青笑弯了腰,见大郎一脸受伤,碧青有些不忍,从他手里接过来,戴在自己头上,问他:“好不好看?”

大郎盯着小媳妇儿看了会儿,从武陵源出来,小媳妇儿就换了一身青碎花的袄裤,头上的簪子也都摘了,就裹了块跟衣裳一样的头巾,让大郎不由想起了前些年。

前些年的小媳妇儿有些瘦,没现在这么好看,但样子差不多,这会儿头上戴着自己用柳条编的花冠,桃花映着下头一张白净的小脸,大郎眼睛都看直了,忍不住点头:“好看,真好看。”见他那傻样儿,碧青忍不住笑了起来。

三口子正在这儿高兴呢,忽听一个孩子的声儿怒声:“你们是哪来的,谁让你们折柳枝了?”

是个七八岁的小子,手里拿着个竹笛,头上戴着个破烂的斗笠,骑在牛背上,想是出去放牛了,看见地上散落的桃花,更是气的小脸通红,从牛背上跳下来,捡起桃花看了看,瞪着碧青三口:“你们还祸害桃花,俺爹说了,谁也不能祸害桃花,去年俺妹子摘了一朵,生生挨了俺爹一顿鞭子,说这是俺们的命,指望着往后过好日子呢。”

一番话说得碧青跟大郎两人有些无措,是这么回事儿,武陵源也一样,如今不用人盯着,也没人去折桃花,那年周家老头带着人想去桃林里头弄什么诗社,让沈定山直接赶跑了,打哪儿起,再没人敢动心思。

这一到深州竟疏忽了,不过,桃花不能祸害是怕影响结果,这柳条折几根不算什么大事吧,见小子气哼哼的,碧青想了想道:“那个,我们不知道才坏了规矩,你看这么着成不,我们赔行不行?”

小子叉着腰打量碧青一会儿:“说的好听,瞧你们也不像有钱人,拿啥赔啊,别当俺是小孩子好糊弄,俺娘说,俺是村子里最聪明的,赶明儿跟定财叔说说,让俺跟着定财叔学算账,以后也当管事,你糊弄不了俺。”

定财?听见了熟人,碧青终于松了口气:“我们跟你定财叔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