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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果儿却推开小五的手臂,上前一步道:“你不用如此,小五哥是什么人,莫说武陵源,王家村临山屯的乡亲们都一清二楚,对绣娘姐什么样儿,大家都瞧在了眼里,绣娘姐没了,小五哥心里多难受,别人哪能知道,若真是有新人忘旧人的汉子,绣娘姐一没,凭小五哥的本事,什么女子娶不到手,哪还会等着要我这个乡下丫头,你又凭什么站在这里理直气壮的找小五哥要银子,你我都知道,你凭的就是你手里绣娘姐的灵牌,凭的是小五哥对绣娘姐的qíng意,你知道小五哥忘不了绣娘姐,才对你格外宽容,可你怎么能这么说小五哥呢,俗话说人活一张脸,树要一张皮,便你豁的出去,就不想想绣娘姐吗,绣娘姐那么个温柔贤良的人,十里八乡的乡亲谁不说她好,绣娘姐没了,你当妹子的不给她增光还罢了,怎还往她脸上抹黑呢,你口口声声说绣娘姐在地下不安生,你这么不讲理的闹,绣娘姐在地下怎么能安生了呢。”

一番话说得入qíng入理,周围的乡亲们又开始指指点点议论起来:“就是,绣娘可是个好媳妇儿,虽说身子不好总生病,却和和气气的,谁要是有难求到她头上,没个不管的,人勤快,手也巧,家里料理的妥妥帖帖,狗娃子身上的衣裳,脚下的鞋,就没见穿过破的,闲了还帮着邻居做针线,是个难得的好媳妇儿,跟这杨喜妹儿可不一样,明明是亲姐俩,生生就跟两个娘肚子里爬出来似的,啥时候瞧见过杨喜妹gān活不,男人折了腿,还在炕上躺着呢,她就擦胭脂抹粉儿,穿红挂绿的跑到武陵源看戏来了,还跟那个唱小生的眉来眼去的,这是戏班子来的时候短,要是长了,不定要出什么事儿呢,说起来真叫人看不过眼儿,周家不是一直嚷嚷自己是吗,媳妇儿这么不规矩,也没见那周老爷出来使家法啊。”

“哎呦!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要是别的媳妇儿,说不准就会请家法,这杨喜妹,周老头子哪舍得啊,心疼还来不及呢,没听周家老大老二媳妇儿说吗,他们妯娌仨就数杨喜妹儿得老爷子的意,不止周老头子,还有前头两个大大伯子,周叔文不在的时候,常钻三房的屋子呢,你说这儿媳妇儿,弟媳妇儿的屋子能随便钻吗,钻了能有啥好事儿啊。”

“照你这么一说,这不一家子畜生吗,。”

“你当怎么着,桃花是个老实人,在周家才站不住脚儿,要俺说啊,回娘家倒好了,在周家没得落个脏污的名声,传出去这头都抬不起来,咋过日子啊……”

大家东一句西一句,说的杨家的两个哥嫂也觉臊的不行,可又一想,反正脸都丢了,就着银子要吧,要来银子过上好日子,还顾脸面gān啥。

杨喜妹早就不要脸了,心说,跟她公公和两个大伯子的事儿,能怨自己吗,周叔文常在外鬼混,不着家,家里就自己一个人女人,天热的时候关上门洗身子呢,不想她公公就进来了,按着她成了事,自己不愿意能怎么着,力气小,又不敢嚷嚷,只能由着他了,这有一就有二,她公公便宜占够了,两个大伯不知怎么知道了,也往她屋里头钻。周叔文明知道也不言声,只老头子给他银子,出去风流,就甘心当个活王八。

这会儿给大伙儿明明白白的翻出来,脸上也青一阵白一阵的难看,没心思再装了,一叉腰指着杏果:“王杏果儿,你别想装好人,别忘了你姐桃花也是从周家出去的,便我不gān净,你姐就gān净不成。”

杏果儿本来跟她讲理,可一听她把脏水往大姐身上泼,不禁恼了,看着她道:“我姐怎么回的娘家,你比谁都清楚,你自己去冀州府瞧了郎中,知道肚子里是个女娃子,不想要,自己摔掉了孩子,却非说我姐推的,趁着周叔文吃醉酒家去,你又哭又闹,周叔文脾xing上来,踹了我姐一计窝心脚,我姐心寒了,要了休书求去,才合了你的意,这会儿脏水还想往我姐身上泼,杨喜妹你gān了这么些丑事儿,现在还来找小五哥的麻烦,你要银子,小五哥给你银子就是,你咋还这么不依不饶的,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好好想想,就不怕将来有报应吗。”

杨喜妹道:“有没有报应也是俺的事儿,跟你王杏果没gān系,你算老几啊,你姐要是想回来,成啊,俺让位,谁稀罕那个不中用的男人。”

“杨喜妹你说啥,你说谁不中用呢?”杨喜妹话音一落,就听见一声断喝,回过头见是周叔文。

碧青接着信儿的时候,都快气炸了,就没见过杨喜妹儿这么不要脸的,这女人一旦豁出去,还真是什么事儿都gān得出来,偏偏杨喜妹是绣娘的妹子,要是换另一个,直接叫人拖出去了事,瞧着绣娘的面子,识字使不出来,可由着杨喜妹这么闹,好好的婚礼岂不搅了。

想了想,叫定富去趟周家,周叔文最缺不就是银子吗,比起杨喜妹张嘴要的五百两,只给他五十两,让周叔文休了杨喜妹儿都成,更何况是拖回家了。

周叔文得了银子,一瘸一拐的跑了过来,正好听见杨喜妹那句不中用的男人,即便是真的,听在周叔文耳朵里也刺耳非常,本来伤了子孙根就断了他的乐子,还给杨喜妹这么大鸣大放的说出来,脸上着实挂不住。

当初在王家住着的时候,瞧见周叔文一身儒生袍,手里拿着把白纸扇儿,说话之乎者也文绉绉的,长得也比小五qiáng,才动了心思,让他哄了身子去,后来嫁了他,有个桃花在前头挡着,勾起了杨喜妹儿的好胜心,变着法儿的把桃花娘仨挤兑走,自己成了大房之后,才发现,周叔文这男人就是个糙包,好吃懒做一点儿真本事都没有。

如今还伤了子孙根儿,自己跟着他还有什么过头,早想着寻个机会一拍两散呢,哪会怕他的吓唬,撇撇嘴不屑的道:“再说一遍儿咋了,你就是个不中用的男人,王八头……”

这话可真冲人肺管子,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周叔文的脾气本来也不多好,刚在家又吃了酒,这会儿酒气上来,哪还管在哪儿,上去一脚就把杨喜妹儿揣在地上,接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杨家的两个哥哥待要上前,给杨喜妹的嫂子拉住,低声道:“周家再怎么着也是当官的,再说,喜妹嫁了人就是周家的人了,死活也不该咱们家cha手,你上去做什么?”

杨喜妹两个哥哥本来就怂,听了婆娘的,一步也不敢往前,杨家人都不上前靠,别人谁管这闲事儿啊,尤其杨喜妹做人不厚道,丁点儿人缘没落下,不是看着她姐绣娘的面子,武陵源都不让她进。

周叔文趁着酒意下手一下比一下重,打的杨喜妹儿披头散发在地上直叫唤,小五看不过去,上前一把抓住周叔文的拳头:“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你一个大男人这么打媳妇儿像什么话儿。”

周叔文颇忌惮小五,如今的小五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啐了地上的杨喜妹一口道:“这婆娘不安分,不打不成。”说着抬脚照着杨喜妹的肚子就是一脚。

啊……杨喜妹儿没想周叔文下这样的黑手,就觉肚子一疼,腿间火辣辣仿佛什么东西流了出去,低头一看是血,顿时晕了。

王兴娘叫了一声:“哎呦这是有孩子了,这一脚下去可保不住了,都见红了。”

周叔文一愣,低头见杨喜妹抱着肚子,身下一摊血把她身上的孝服都染红了,吓了一跳,生怕小五找他的麻烦,莫头就跑,别看瘸了腿,跑得却快,不一会儿就没影儿了,根本不管杨喜妹儿的死活。

小五低头看着杨喜妹,一时有些无措,杏果儿忙跟王兴娘道:“劳烦婶子找两个人把喜妹儿抬回家去,请个郎中来给她瞧瞧。”

王兴娘道:“你倒真是厚道。”皱眉瞪着杨家哥嫂:“怎么着,刚才不上前儿,这会儿还打算往后缩啊,还不把人抬回去。”

杨家大嫂道:“喜妹嫁了人就跟俺杨家没gān系了,肚子里孩子也是周家的,姑爷都不上心,俺们管这事儿gān啥。”说着拽着男人走了。

王兴娘呸了一声:“要银子的时候怎不见往后缩,这时候知道摘清楚了,什么东西啊,赶明儿有你们的报应。”找了两个妇人拿chuáng破被子把杨喜妹一裹抬周家去了。武陵源就有郎中,叫人去给杨喜妹瞧病。

杨喜妹这一番闹,虽说没落下好处,到底是把小五的亲事给搅了,小五跟着去了周家,等郎中出来,问了要不要紧,那郎中直摇头:“大人没事儿,肚子里的孩子却保不住了。”开了药叫养着,就走了。

小五见周家连个人都没有,叹了口气,只得叫人去找喜妹两个嫂子,给了十两银子,让她们过来伺候喜妹儿,怎么也得养好身子再说,杨家两个嫂子拿了银子,这才心不甘qíng不愿的过来。

小五见这边儿安置好了,方才回去,这一番闹,早错过了吉时,让碧青好好把他数落了一顿,这才拜堂成礼。

也有个好处,本来黑着想闹小五dòng房的管事们,一个个都不好意思再搅合了,到前头席上吃酒去了,东家的席跟别人家可不一样,菜好,酒更好,不能闹dòng房,就多吃点儿解解馋也不错,错过这顿儿,下回不知什么时候了。

小海跟二郎替小五挨桌敬酒,陆超忽然发现狗娃子没了,忙往新房院走,果然见狗娃子在门口蹲着,不禁道:“你这小子在这儿蹲着gān啥呢?”

狗娃子道:“俺娘受了委屈,俺想跟娘说句话儿,安慰安慰俺娘。”

陆超嗤一声笑了,捏了他胖嘟嘟的脸蛋一下:“你倒是叫的亲,放心吧,有你爹呢,今儿用不着你安慰,走,跟我吃席去,我可瞅见刚上的大肘子,炖的苏烂,香着呢。”

狗娃子一听有肘子,回头看了看院门,想想明儿再说一样,错过了今儿的肘子,明儿可吃不着了,跟着陆超跑了。

新房里喜娘拿了赏钱早走了,就剩下一对新人,小五挑开杏果儿头上的盖头,头一句话就是:“今儿对不住你了,错过了吉时,你心里要是怨俺也应该。”

杏果儿却摇摇头,小声道:“什么吉时不吉时的,俺嫁了你是过日子的,只要你往后对俺好就成了。”说着垂下头,脸庞染上些许红晕,在灯下尤其动人。

小五心里一dàng:“俺保证,以后会对你好,时候不早,也该歇着了。”说着,伸手把她头上的凤冠取下来,然后是衣裳……杏果儿一颗心跳的蹦蹦的,仿佛快要从腔子里出来了,透过灯影儿瞧着眼前的男人,慢慢的把她抱起来,放到炕上……感觉那种痛,却并不觉得难过,反而欣喜,从今儿起,自己就是他媳妇儿了。

碧青怕狗娃子给小五捣乱,把他带过来跟自己睡,正好自己也能歇歇儿,省的大郎又缠着自己折腾。

上回怀虎子的时候,大郎不在跟前,也没这些烦恼,如今天天在一处,大郎又是个体力格外好的,一开始,碧青是见他可怜,憋得五脊六shòu,都流鼻血了,自己也过了四个月,就让他折腾了一回,却惹了祸,天天缠着她,不能伤着孩子,还有别的法儿呢。

这时的蛮牛尤其jīng明,把以前没圆房时用的法子都想起来了,挨着样儿的折腾,兴致比碧青没怀孩子的时候都大,弄的碧青都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大jīng神儿。不过想想,他快挂帅出征了,这一走不知多少日子呢,也就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