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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碧青的心都凉了,她不会被二皇子慕容鸿温和的外表所迷糊,当初荣昌斋那档子事儿,若不是他暗中帮忙,那两个携带瘟疫的南蛮人,如何能进入京城,这是个毫无底线,视人命如糙芥的魔鬼,为了大位,为了江山,他什么都gān得出来。

仿佛知道碧青想什么,慕容鸿道:“如果我说当初并不知道荣昌斋掌柜跟蛮人有所勾结,你信不信?”

碧青看了他一会儿:“事qíng已经过去了,再说,我信不信有什么打紧?”

慕容鸿轻叹了口气:“荣昌斋是外公临出事前,jiāo到我手上的,很多事我并不比你知道的多多少,更何况,就算我丧尽天良泯灭人xing,只要我还是慕容家的子孙,就不会眼睁睁看着瘟疫流传散播,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总之这是实话,还有,你不用怕,在下请你来是有别的事儿,我不会把你jiāo给南蛮用来威胁王将军,两国jiāo兵,基本的立场我还是知道的。”

碧青倒是疑惑了:“那你让我来做什么?”

慕容泓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来:“闻听沈姑娘jīng通算学,当世无敌手,在下请姑娘来是解这几道算题。”

碧青愣了楞,再想不出竟是这个理由:“只要解开这些算题,你就会放过我吗?”

慕容鸿沉默半晌道:“我会保证姑娘不受任何伤害。”

这话倒让碧青对他产生了几分好感,他要是直接说会放过自己,绝不可信,他这般说倒说明此人至少没说谎,或者说,身为皇子的慕容鸿不屑在一个女人面前说谎。

只要不是为了威胁大郎,碧青就放了心,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会对大郎不利,自己找机会跑掉不就得了,不过冬月跟顺明……

想到此,看向他:“我的丫头跟车夫……”

慕容鸿道:“姑娘放心,他们的xing命无碍。”

碧青松了口气,只要没有xing命之忧就好,低头看了看那些算题,不禁皱了皱眉,竟然不简单,应该说很难,至少比自己所知道大齐现有的算题都难太多了。

是图形,每一道题都是一幅残缺的图,只有求出结果来,才能把图完成,一共有……碧青数了一下,有三十六道题,每一道题都相当难。

看着这些题,碧青忽然就想明白了,这三十六道题就是三十六张图,把这三十六张图复原之后,拼在一起,或者就能知道赫连一族富可敌国的宝藏在何处了。

碧青不得不佩服,如此jīng妙的主意到底是谁想出来的?而这些题又是出自何人之手?自己是不是小看大齐的算学程度了,从这些题来看,自己这个大学毕业的,都不一定解的开,能出这些题的,一定是个牛人,难道也跟自己一样是穿越过来的?

碧青觉得这个猜想非常有可能,不然,怎么解释这些题……

☆、第104章

如今正在腊月里,冀州早已封河,既然能坐船,肯定已经出了冀州,慕容鸿给碧青的题很难,都已经过去十天,才解开十道,而他给自己的却是三十六道。

想糊弄慕容鸿绝无可能,也是直到此时,碧青才知道这位二皇子竟然是jīng通算学的天才,根本不是东篱先生跟师傅那点儿算学知识能比肩的,只不过一直掩藏在皇子的光环背后,让人忽略了这个算学天才罢了。

自己比他qiáng就qiáng在是个未来人,说起来,已经解开的十道算题里,大半都是慕容鸿解出来的,自己提供的不过是一些他不知道公式跟定理。

在这样一个天才面前,碧青倍受打击,她真想提议把自己知道的公式定理都告诉他,以换得自由,她想儿子了。

她儿子刚满月没多久,还吃奶呢,看不见自己,不知道都哭成什么样儿了,当然,这是她的想法,就之前的状况来看,儿子没她也能过的好好,自己不能喂奶,还有奶妈子呢。

生老二的时候,不知是不是补过了,奶水总不大好,小家伙吃不饱,自然要哭闹,无奈之下,只得找了个奶妈子,接替着自己喂奶。

奶妈子的奶水比自己好的多,可碧青仍然坚持自己也喂,哪怕不多,也得让儿子吃几口亲娘的奶,以后免得把奶娘当成亲娘,可现在不可能了。

碧青叹了口气,船走的不快,却越来越暖,刚上船的那天,两岸还有些萧索,如今却已是一片绿意盎然,令碧青有种季节颠倒的感觉。

她是个路痴,现代的时候去外头旅游必备的就是手机导航,一旦手机没电,就会迷路,更何况,这里是古代,不过随着沿途景致的变换,碧青估计快到南边了吧。

如今是腊月,北边已经冰天雪地,而这里的河畔,仍有绿油油的垂柳,映着后头的黛瓦白墙,甚有江南之风,大概也只有江南才会在腊月还有这样的景致。

不过,到底是冬天,垂柳的颜色并非chūn夏嫩嫩的翠绿,而是有些深暗的绿,拂面而来的河风,冷飕飕湿漉漉的直往人的骨头fèng儿里头钻,碧青甚至觉得这种冷,比冀州的冰天雪地还难受。

仆妇拿了个斗篷披在她身上,伸出手比划了比划,碧青知道她是提醒自己该吃药了,这艘船不大,却相当稳,除了掌舵的船老大跟慕容鸿,还有两个仆妇,船老大跟仆妇都是哑巴,两边还有数条随行的小船,小船上有十几个武功高qiáng的汉子。

碧青觉得,他们该是慕容鸿的侍卫,之所以说武功高qiáng,是因为碧青亲眼看见他们从小船上直接跳过来,身轻如燕。

碧青接触过慕容湛跟前的侍卫,这些人的气场跟自己见过的一模一样儿,或许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些人既然跟着慕容鸿南下,皇上对他们来说也是无关紧要的,他们保护效忠的只有慕容鸿,一个,从他们毫无qíng绪的目光里,碧青都不觉得他们是活人。

记得大郎跟自己说过,皇族历来就有蒙养死士的传统,这些死士效忠的不是皇上,而是主子,即便崔九的九王府,都有几个不被外人所知的死士,更何况,被赫连一族寄予厚望的慕容鸿了。

碧青进了船舱,就见小桌上放着一碗热腾腾的药,闻到这股子味儿,都让她忍不住作呕,可碧青必须得喝,这是回奶的药。

说起来也奇怪,在家的时候,自己的奶水都不够儿子吃的,这出来倒多了起来,本来碧青还想着几天不喂,自己就回去了,后来发现奶水越发丰沛了起来,也开始胀痛。

三天前,船靠岸了一会儿,找了个郎中来,开了几幅回奶药,吃了两天,奶水差不多没了,估摸今天这碗药灌下去,奶水就彻底回去了。

碧青不想回也不行,即便想跑,短时间内也没戏,日夜都在船上,除非她会飞,不然,只有跳河一条道,再说,她一个单身妇女,人身地不熟的,就算跑,能往哪儿跑,倒不如跟着慕容鸿到了南境再说。

从已经解出的十道题所拼成的图来看,正是南境的山,具体是什么山,碧青不知道,这些是慕容鸿告诉自己的。

之前,碧青一直觉得慕容鸿是个外表亲和,实则yīn险狡诈之人,可接触了十天之后,不得不说,他给自己一种曲高和寡的感觉,跟这个世界有些格格不入,而且,是个颇有生活qíng趣的男人。

即使处境如此艰难,也没显出半分急躁,总是那么悠然的,有时抚琴,有时品茗,有时会跟自己论史,当然,更多的时候是跟自己探讨算学。

慕容鸿是个很难让人去讨厌的人,即使自己是他的阶下囚也一样,跟这样的他在一起,碧青真不觉得多难过。

碧青有时会想起去当年去北胡跟慕容湛相处的那些日子,即使慕容湛格外照顾,自己仍然觉得跟慕容湛在一起无趣至极。

太子殿下是个无趣之极的人,作为大齐的百姓,有这样严于律己的储君,是幸运,而对东宫那些女人来说,摊上慕容湛这样的丈夫就是酷刑了。碧青又想起崔九,跟慕容湛跟慕容鸿又不一样,哥仨儿虽然是一个爹,xing子却天差地远。

想远了,图中标识的是南境,也就是说,慕容鸿此行的目的就是南境,大郎如今正在南境边儿上,等到了地方,自己再找机会逃出去,这才是可行的逃跑计划,现在自己可以让慕容鸿放松警惕,或者也可以试试说服他。

碧青觉得并不太难,跟慕容鸿相处,有时她都会忘了自己是被他绑架来的,两人的关系有些像半道巧遇结伴而行的驴友。

碧青端起药碗先用嘴唇碰了碰,感觉不烫了,一仰脖灌了下去,豪气gān云,仿佛一饮而尽的是香醇的美酒。

慕容鸿忍不住轻笑出声:“不苦吗?”

碧青灌了口茶漱口,等待嘴里的苦味冲散了些,才开口:“苦才这么喝,这就好比处死,一刀来个痛快,总比凌迟qiáng的多。”

慕容鸿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认真的想了想道:“有道理。”说着,把他解了一半的题推过来:“你瞧瞧,这一步我无论如何也解不开。”

碧青看了看,从旁边抽了一张白纸铺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定理公式给他:“你用这个试试。”

慕容鸿很快解出来这步,不禁有些雀跃,抬头看着她道:“真解出来了。”

碧青道:“一会儿我把自己知道的公式定理都写给你,你自己看着研究吧,如果不是知道的公式定理比你多,我的算学比补上你,你是个算学天才,如果专心研究,将来一定会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算学宗师。”

慕容鸿看了她一会儿,有些抱歉的道:“你知道的,即使你把你知道的定理跟公式都告诉我,我也不可能放你走。”

碧青点点头:“我知道,你自己算吧,我去看看吃什么,你那个哑仆做的饭,真不好吃。”

慕容鸿目光闪了闪:“冀州府的柳泉居我去过几次,里头的菜品的确称得上美味,听人说柳泉居的菜,大都出自你之手,如此说来,我今儿也算有些口福了。”

碧青道:“你别想得太好,我的手艺可没法跟柳泉居的大厨相比,那些菜我能写出来,却不见得能做的地道,而且,在船上,你还指望我给你煎炒烹炸不成,就是最简单的。”

慕容鸿道:“简单也好,劳烦姑娘了。”

碧青摇摇头,也不知皇家的人都什么毛病,一个个见了自己都叫姑娘,明明已经是两个孩儿的娘了,还姑娘个头啊,不过,自己也没必要纠正他,说到底,自己跟他也就这一阵迫不得已相处,无论他找不找的到赫连一族的宝藏,自己跟他以后都不会见面了。

河上最好的吃食就是鱼了,两个仆妇都是捉鱼的能手,走着船就把网下到了河里,等会儿把网拉上来,就网起好几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

在武陵源的时候,碧青不怎么爱吃鲤鱼,总觉着有股子土腥气,不如鲢鱼跟鲫鱼香,在这儿就别挑拣了。

挽起袖子抓了条最大的,刀背在鱼脑袋上一敲,鱼就不动了,挂鳞,去鱼肠,手法利落非常,慕容鸿都不研究算题了,走过来看她收拾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