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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7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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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面娇羞,一面又qíng难自禁。她缠着贝内特夫人让她去梅丽顿,并多给她一些英镑置办参加舞会的裙子。

贝内特夫人是个无限宠溺女儿的母亲,她想也没想就同意了。但当她向一家之主玛丽索要英镑时却遭到了严厉的拒绝。

“你该好好管教凯瑟琳和莉迪亚了,妈妈。她们越来越不像话,整天除了玩闹、参加舞会、与男士们调qíng,什么都不懂。再这样下去,她们早晚会落入危险的境地!”

“十四五岁的女孩子都是这样,等她们长大了自然就好了。不瞒你说,我年轻的时候也曾有过这么一段时光。”贝内特夫人不以为然的摆手。

“不行,你让凯瑟琳和莉迪亚自己来跟我说。另外,不要私下给她们准备马车,没有我的命令,农场的工人是不会同意向你们借马的,别白费力气了!”玛丽埋头看账,冷冰冰的说道。

女儿板起脸的时候威严极了,像女王一样不容人忤逆。贝内特夫人没有办法,只得叫凯瑟琳和莉迪亚自己去说服她们的姐姐。

玛丽满以为她会受到凯瑟琳和莉迪亚无休止的纠缠,正准备好好调-教调-教她们,却没想到两人忽然之间安静下来,再也不吵着去梅丽顿了。

这个现象有些奇怪,但玛丽还来不及深究就接到了加德纳舅妈写给她的信,邀请她一块儿去湖区旅游。这次行程早在去年冬天就已经说好了,伊丽莎白觉得很有趣,也加入了进来。

两人往伦敦出发了,临走前再三叮嘱贝内特夫人看好凯瑟琳与莉迪亚。

加德纳舅舅因为公事耽误了启程,又因为公事得提前回伦敦,旅程大大缩短。加德纳舅妈提议放弃游览湖区的计划,在德比郡盘桓三个星期就回来。那里的风景丝毫也不比湖区逊色。

玛丽与伊丽莎白有得玩就满意了,并没有对此提出异议。

“等会儿我们会路过兰顿小镇,我曾去那儿游览过,风景相当不错。”加德纳舅妈眯眼回忆,过了几分钟又兴奋的补充道,“哦,对了,兰顿离达西先生的庄园很近,我们正好过去拜访他。”

“贸然过去拜访不好吧,舅妈。”玛丽平静的眼眸激起一圈波澜。

“怎么会?达西先生是一位相当随和的绅士,如果我们路过却不去拜访,他知道了会怪罪我们的。”加德纳舅舅大大咧咧的摆手。

“你们好像与达西先生很熟悉?”伊丽莎白好奇的问道。

“啊,我们在伦敦经常遇见。他每次路过我们的商店都要停下来打招呼。他随和健谈,博学多识,为人慷慨大方,对如何经营商店提出了许多绝妙的主意。他是一位经商的天才,比他祖父和老达西先生qiáng多啦!我敢说达西家族的财富连许多大公爵都要望尘莫及。”加德纳舅舅盛赞道。

“随和健谈?我怎么觉得他们口里说得不是达西先生?”伊丽莎白附在玛丽耳边戏谑道。

玛丽抿唇微笑,转头欣赏窗外一望无际的田野和连绵起伏的山林来掩饰心中的异样。过了这么久,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恢复了平静,可听见达西的名字依然能在脑海中清晰的勾勒出他深邃的五官。

见玛丽久久没有说话,伊丽莎白以为她不愿意,低声劝说道,“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们就去彭博丽看看吧。听说达西先生一年四季都在外面巡视产业,而且常常远渡澳大利亚和印度,去管理他的种植园。我们遇上他的概率很低,你不要担心。”

“逃避不是办法。该碰面总会碰面,不该碰面的就算上赶着也见不着。我并不害怕与达西先生遇见,伊莱扎。”玛丽淡笑道。

“你能想明白真是太好了。他对待舅舅和舅妈都能那么彬彬有礼,可见已经忘记了我对他的误解和你对他的拒绝。你以前总说他为人正直,我现在可算是相信了。当然,如果他能改改他傲慢的脾气就更好了。这样你就能嫁给他了。”伊丽莎白的语气里充满了遗憾。

两人凑在一起低声jiāo谈,完全没注意到加德纳夫妇jiāo换了个奇怪的眼神。

兰顿小镇果然很美,红砖砌得房子充满了罗曼蒂克的味道,除了麦làng翻滚的农田,这里还有一大片波斯jú花海,粉红,粉蓝,深红,深蓝……风儿一chuī便掀起层层叠叠的彩色波làng,美轮美奂的景色能叫徜徉其间的人忘却所有烦恼。

玛丽与伊丽莎白在花海里一阵疯跑,追逐漫天飞舞的蝴蝶,少见的活泼样子逗笑了加德纳夫妇。

等他们终于尽兴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多,错过了下午茶,但晚餐时间还没到。这个时候去拜访彭博丽正好。

彭博丽占地面积比罗辛斯庄园广阔的多,包括一个绿色的湖泊和一座望不见尽头的柏树林。彭博丽的女管家雷诺兹太太接待了他们,无比热qíng的态度与罗辛斯庄园冷漠倨傲的女管家形成了qiáng烈的对比。

彭博丽宅邸的布置也迥异于罗辛斯的富丽堂皇。家具的色彩有些单调,摆饰也相当简单,却充满了庄严大气的味道。

“由于长期缺乏女主人,彭博丽宅邸有些无趣了。这些摆设都是许多年前的,花样并不时新。”雷诺兹太太不好意思的说道。

“是的,你们需要一位女主人来改变这种陈旧的状态。”加德纳舅妈附和道。

雷诺兹太太点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玛丽一眼。

玛丽没有注意她们的一唱一和,她的视线已经被壁炉架上的一排油画吸引了。正中最大的一副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先生,那一定是达西的父亲。旁边稍小的一副正是达西本人,但他的脸庞比起现在青涩很多,应该是十七八岁时画下的。

玛丽怔怔看了许久才移开视线。她面容平静,可耳根子却渐渐泛起红晕。

雷诺兹太太一直没有打搅她,笑眯眯的等候在一旁。

最下面是一排用相框装点的小油画,秀丽的少女与达西有七分相似,那一定是他的妹妹乔治亚娜·达西,就连威克姆的画像也赫然在列。

“他怎么也在?”伊丽莎白指着相框,一脸厌恶。

玛丽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看来两位小姐已经知道威克姆的事了。老达西先生去时威克姆还没露出真面目,所以他对他的宠爱一点儿也没减少,曾刻意嘱咐我们不能移动这里的画像。所以达西先生便一直保留了下来,哪怕每次看见都会勾起不好的回忆。”雷诺兹太太解释道。

“达西先生向来看重qíng谊。”玛丽微笑,嗓音中满载着她不自知的温柔。

雷诺兹太太立即顺着她的话题赞扬起达西先生,说他对待佃户如何仁慈宽宏,小时候又是多么聪明可爱。玛丽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我们该告辞了,雷诺兹太太。天色已经不早了。”加德纳舅妈看了看窗外,为难的开口。她还以为会碰见达西先生,但他们待了那么久他却一直没出现。这可跟他们原来说好的计划不一样。

“用过晚餐再走吧!”雷诺兹太太连忙挽留。

“不了,我们还没订好旅馆,只能下次再来拜访了。”加德纳舅舅遗憾的说道。

“太太,您来看看这条领巾,不知道为什么裂了一条大口子!”雷诺兹太太还要再劝,一名女仆惊慌失措的跑进来。

“噢,天啊!你们怎么弄得?这可是夫人留给达西先生的遗物,是真正来自东方的丝绸,费兹威廉家族(达西母亲的娘家)传承了好几代!”雷诺兹太太接过领巾查看,然后焦虑的喊起来。

“一定是浆洗的时候太过用力,晾晒时便出现了裂痕。像这种传承了好几代的丝绸要特别注意保养,它们的丝质已经很脆弱了,最好用皂荚果熬煮的冷水来清洗。”玛丽温声解释。

领巾是纯黑色,用金丝绣出旋涡状的云纹,低调中透着奢华,果然是典型的东方刺绣,不说纪念意义,就连价格也不可估算。

玛丽接过领巾翻来覆去的查看,从容镇定的姿态令焦躁的雷诺兹太太平静下来。

“这是比较简单的蜀绣,如果有同色的丝线,我想我能够让它恢复如初。”玛丽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雷诺兹太太。这条领巾对达西意义非凡,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不理。在拒绝了他之后,她一直想为他做点什么。

雷诺兹太太半信半疑。领巾的口子裂得很大,许多地方都崩纱了,怎么看也不像能修好的样子。但既然玛丽小姐开口了,她不妨让她试一试。就算修不好,达西先生肯定也舍不得怪罪。


☆、五一

修补领巾的工序很繁琐,加德纳夫妇与伊丽莎白不得不留下来等待。

雷诺兹太太一边给他们布置红茶和点心,一边派了仆人去兰顿小镇给他们预订旅馆,时不时朝敞开的大门看上一眼。

女仆找来了黑色和金色的丝线,质地都是最好的。玛丽拿着丝线在领巾上比对,见色泽没有什么差别才开始劈丝。如果色泽对不上,她还得再增加一道做旧工序。

“天啊,你还要将线弄得多细?我几乎看不见它们了!”雷诺兹太太挨着她坐下,膛目结舌的看着她将本来就不粗的丝线劈成无数更细的丝线。

加德纳夫妇也是第一次看见外甥女展露绝技,纷纷围拢过来观看,嘴里不时啧啧称奇。倒是见惯了的伊丽莎白十分自在,窝在沙发里悠闲的品着红茶。

“劈成四十八分之一就差不多了。丝线太粗,fèng补起来会留下凹凸不平的痕迹。”玛丽简单的解释道。

“难道你所谓的恢复如初真的就是‘恢复如初’?一点fèng补的痕迹都看不见?”雷诺兹太太这时才真正领会了玛丽话中的含义。

“当然。”玛丽点头,再次将细的不能再细的丝线劈成两半。

雷诺兹太太深深看了她几眼,不说话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咯噔咯噔的马蹄声,然后就是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达西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穿着十分考究,褐色的发丝却有些凌乱,上下起伏的胸膛bào露了他急促的呼吸。看见陷在沙发里的娇小身影,他眼里划过一抹如释重负,在门口站立了一会儿,直到呼吸平缓才挺直脊背走进去。

“下午好,各位。”他脱下头上的帽子致意。

“下午好。”玛丽先是愣了愣,然后立即收敛眼底的亮光,站起来行礼。她的姿态礼仪那么完美无缺,叫雷诺兹太太诧异的看了好几眼。

加德纳夫妇与伊丽莎白也连忙起身问候。

“发生什么事了吗?”看见脸色煞白的女仆和略带紧张的雷诺兹太太,达西敏锐的问。

“你的领巾裂了道口子,我正在修补。”玛丽扬了扬手里的丝线。

达西这才看见摆放在针线篮里的黑色领巾。他走过去查看。

女仆和雷诺兹太太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心高高提起。

达西面无表qíng,可玛丽从他眼底看见了痛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