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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7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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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时慌得六神无主,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陆景的胳膊还在流血,连忙抱着人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冲出门去。

此时天色已晚,沈若水费了许多功夫才寻到一家医馆,找大夫替陆景包扎了伤口。经过一番诊断后,方知陆景只是因为疲劳过度才晕倒的,身体并无大碍。

沈若水这才松一口气,又去寻了一家客栈安顿下来。他虽然也已经倦得很了,却怎么都不肯随便入睡,硬是一动不动的守在陆景chuáng头,直勾勾的望住那朝思暮想的俊美容颜。

半个多月不见,他的师兄似乎消瘦了许多,面容苍白如纸,薄唇不再含笑,即使在睡梦之中,双眉亦是紧蹙着的。

全部都是……因了他的缘故吧?

沈若水伸出手去,慢慢抚平陆景眉间的褶皱,很轻很轻的叹一口气。

他一路跑到扬州来,自以为吃了许多苦头,直到当真见了师兄的面,才知道那些根本什么都不算。师兄为了救他,什么样的刀山火海都敢去闯。而他呢?就只会任xing妄为、到处惹祸而已。

……他跟陆景实在差得太远。

不过没关系,即使花上十年、二十年的光景,他也一定要追上师兄的脚步。

这样想这,忽见陆景动了动嘴角,似乎正在说梦话。

沈若水连忙俯下身去,费了好大的气力,才听清他反反复复念着的两个字:“若水……”

不是惯常称呼的师弟,而是他的名字——沈若水。

由此可见,陆景确实是将自己当成qíng人来喜欢的。

沈若水感觉面上红了红,心口怦怦乱跳起来,qíng不自禁的低下头,轻轻靠在陆景的胸口上,自言自语的喃:“师兄,我现在可什么都明白啦。我从前不该这么任xing,更不该惹你生气,你原谅我好不好?”

“好啊。”

温温软软的嗓音突然在耳旁响起。

沈若水吓了一跳,抬头看时,才发现陆景竟已清醒了过来,正笑盈盈的盯着自己看。

“师兄,你醒了?”

“嗯。”

“你当真不生我的气?”

“笨蛋,”陆景笑一笑,有些艰难的挪动右手,轻轻抚了抚沈若水的头发,柔声道,“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可能对你生气。”

沈若水听得心头大震,张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得扑上去牢牢搂住了陆景。

这一下正压中陆景的伤口。

他微微皱了皱眉,却并不唤痛,反而轻笑着将沈若水搂得更紧,低声道:“你刚才说自己全都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沈若水不答话,只红着脸反问:“师兄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闻言,陆景略略呆了一下,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别开了头去,模样十分láng狈。但很快便又转回了眼来,有些为难的朝沈若水望一望,轻轻点头。

“是,我喜欢你。”他的声音又轻又软,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那一双黑眸明明灭灭的,温柔得似能滴出水来。

沈若水虽然早已知道了这个答案,但听见陆景亲口说出来时,心头还是不受控制的狂跳了起来。他素来知道自家师兄容颜俊秀,却好似从未见过他这般动人的模样——眉目若画,风qíng万种。

一时间,如在梦中。

“师兄,师兄,我也喜欢你。”沈若水一边说,一边不管不顾的吻了上去,撕咬啃噬着陆景的唇。

他反反复复的说着喜欢这两个字,好像除此之外,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陆景却一言不发。

他眨了眨眼睛,身体僵硬的躺在chuáng上,任凭沈若水胡乱亲吻着,始终没有应声。

他记不清自己是何时喜欢上沈若水的,更不晓得自己等待喜欢这两个字等了多久。仿佛很久很久,久到他几乎失去了耐心。

如今,想要的终于到手了,可是……

他慢慢阖上双眸,感觉胸口处传来一阵奇异的痛楚,然后便开始咳嗽了起来。

“师兄?”沈若水微微抬起头,仍是一副意乱qíng迷的模样。

陆景爱极他此刻的表qíng,因而qiáng压下那突如其来的疼痛,勾唇浅笑。

“我没事。”

嗓音空空dàngdàng的,哑得厉害。

身体的异样越来越明显,陆景却全不理会,反而无比投入的回应沈若水的亲吻。

沈若水自然吻得愈加卖力起来,喘着气喃:“师兄,从今往后,咱们可再不会分开了。”

再不分离。

陆景将这四个字低低重复一遍,感觉耳边嗡得响了起来,震得他全身发麻。

他这样喜欢沈若水。

光是见师弟受一点小伤便要心疼,又怎么舍得跟他分开?

当然不会。

想着,再次挪动右手,摸索着寻到了沈若水的手,十指紧扣。

“师兄,我喜欢你。”沈若水迷迷茫茫的,还在不断说着同一句话。

陆景于是扯动嘴角,轻轻柔柔的笑起来。

那笑颜温和无害。

那目光深qíng款款,一如既往的温柔似水。

只是那眼底……却并无笑意。

第二十章

沈若水只顾着与心上人温柔缠绵,完全没注意到陆景的怪异表qíng,直到吻得差不多了,方才慢慢退开去,道:“师兄你身上有伤,还多休息一会儿比较好,我不吵你啦。”

嘴里虽然这样说着,整个人却依旧压在陆景身上,一双黑眸转了又转,直勾勾的盯住他瞧。

陆景便又笑起来,抬手揉一揉他的脸颊,问:“那你呢?”

沈若水依依不舍的挪动身子,重新在chuáng头坐下了,道:“我在这儿守着你。”

“你不睡觉了?”

“嗯。”

沈若水重重点一下头,视线始终纠缠在陆景脸上,片刻不离。深怕自己眨一眨眼睛,他的师兄就会消失不见了。

陆景只觉他这模样实在可爱得很,嘴角微扬,眼底终于染上了浅浅笑意,柔声道:“一起睡吧。”

沈若水蹙眉想了想,依言在陆景身边躺下了,一双眼睛却仍旧睁得老大,黑黑亮亮的,有趣至极。

陆景知他心思,便也不再开口多言,只闭上双眸,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中午了。

陆景抬眼一扫,并不见沈若水的踪影,直到听见外头“砰砰磅磅”的怪响声,才知道他是去帮自己煎药了,并且很不幸的把药洒在了半路上。

原来沈若水虽然吃了半个多月的苦头,却毕竟是被娇宠惯了的大少爷,根本不晓得如何照顾人,来来回回的出了不知多少错,等他将药碗端到陆景面前时,碗里的药早已经凉透了。

陆景倒是毫不在意,一口气将药喝了进去,倚在chuáng头冲着沈若水笑。“师弟,你这回是一个人跑来扬州的?路上想必遇上了不少危险吧?”

沈若水原是有千言万语要对陆景说的,但当真听他问起来,却只委委屈屈的摇一摇头,哑着嗓子应:“只要能把师兄找回去,我什么也不怕。”

一面说,一面伸出手去握住了陆景的右手,将自己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娓娓道来,还特别提及了那个神秘的黑衣人。

但陆景却似乎对那黑衣人全无兴趣,双眼茫茫然然的直视前方,很有些心不在焉的意思。

沈若水的眼皮跳了跳,终于觉得不对劲了。

从前跟师兄在一起的时候,他目光总是流连在自己身上,好像永远也瞧不够似的,绝对没有分心的时候,如今却……

难道是因为那个姓李的?

他手指微微抖一下,隐约觉得害怕起来,忍不住又扑过去抱住了陆景的腰,道:“师兄,你离开秋水庄之后,是自己一个人走的,还是跟那姓李的在一起?”

“我倒是很想一个人清清静静,可惜总是被李凤来缠住不放。”

“那他有没有对你……?”顿了顿,后面的话却是问不出口了。

陆景只望沈若水一眼,便知他要问的是什么,因而轻轻笑起来,答:“放心,那家伙想bī我就范,可没这么容易。”

“没事就好。”沈若水大大的松一口气,但随即又想起某件事来,忙问,“姓李的昨天临走之时,为何这么肯定你还会回去找他?”

陆景面容一僵,眼底飞快地掠过一抹异色,但很快就恢复如常,笑眯眯的反问:“是啊,究竟是为什么呢?”

“师兄!”沈若水被他气得脸也红了,拖长了声音嚷,“是我先问你的!”

陆景这才清了清嗓子,摆出副一本正经的神色来,将沈若水揽进怀里,附在他耳边软软的念:“李凤来不过痴心妄想罢了,不必理他。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沈若水听得耳根都发烫了,面孔红得愈加厉害起来,低头埋在陆景的胸口,讷讷的出不了声。

屋里安安静静,只听得见两个人的呼吸声。

沈若水感觉自己的心头怦怦乱跳着,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他此刻正跟心上人搂在一起。

他gān了这么多任xing的蠢事,师兄却一点也不生气,始终轻轻柔柔的笑着,温言软语的安慰自己。

两qíng相悦,海誓山盟。

一切的一切,当真如梦似幻。

沈若水甚至觉得,自己这辈子也不曾如此幸福。

但是下一瞬,他却听见了陆景的咳嗽声。

刚开始是压抑的细微声响,好似不想被他察觉,后来却变成了不受控制的剧烈咳嗽,吓得人心惊ròu跳。

“师兄?你怎么了?”

“没事,”陆景的右手不能动弹,只得用左手捂住了嘴巴,一边摇头一边含糊不清的应,“大概是受了点风寒,不要紧。”

“风寒怎么会咳成这样?”沈若水可不信他,只略微犹豫片刻,就一把扯下了陆景掩在唇上的左手。

目光所及之处,尽是嫣红的血渍。

不只嘴角正流下血来,就连陆景的掌心里,也是一片绯红。

“师兄……”沈若水顿时呆住了,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别怕,”即使在这种时候,陆景也依然那样温柔的微笑着,软声道,“很快就过去了,我没事的。”

沈若水愣愣的望住那熟悉的笑颜,只觉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无法思考了。

隔了许久,李凤来临走时说的那句话才猛然窜上心头:反正,你早晚会回来找我的。